走过去,轻轻扫掉大雪人身上刮来的枯树枝,对准脸的部分,画了个笑容。
“你一定会是我的。”
回到教室,还没等温度回暖,陆知鱼接到了编导小李的电话。
她说由于陆知鱼她们参加的那两期反响不错,节目组临时决定邀请她们回去做最后一期收官。
导师那边已同意,秦愿她们也没问题,只差陆知鱼点头。
“好。”陆知鱼应下,没有因为突然多出的行程做出什么反应。
别人都同意了,自己不去倒显得特殊。
目前节目更新了五期,前两期的播放量不仅是最大的,甚至还是网上切片最多讨论度最热的。
原因无他,一是常驻嘉宾阵容里有顶流路语知,二是学术组的精神状态十分符合当今大学生,刘强秦愿爆出来的梗一时间在网上广为流传。
三是……裴林之的存在。
目前网上流传一句话:小火靠捧大火靠命,裴林之火靠剪映。
节目组的导演和裴林之的导师关系不错,在听说他要录制一档宣传扶贫成果的真人秀时大力支持,原先是自己上场,后来身体吃不消四处奔波,派来了得力弟子。
裴林之就是他派来的第三位弟子。
因为潜心搞学术,每一位弟子在正片中都不会露脸,裴林之也秉持着这个原则,可与以往不同的是,多了陆知鱼这个变数。
裴林之答应录节目的原因只有陆知鱼,以至于陆知鱼在哪里,他就会在哪里。
无可避免的,他的侧脸被剪进先导片,眼尖的网友恰巧关注到这一帧,使用剪辑软件来回拉扯,配乐加滤镜发到了短视频平台,意外爆火。
甚至冲上了第一热搜。
网络时代无隐私,仅凭这四秒,大家把裴林之扒了个底朝天。
西尔大学2020级校草,第一名拿到农科院名额,国内top1的农科大学研究生。
知名农科专家的弟子,母亲是知名律师,父亲是上市公司总裁,那些可能裴林之本人都不清楚的标签,一个个贴了上去。
甚至连他高三转去夏城的事情,也暴露在大众视线里,不过无人深究他去的原因,一众默认他是追随青梅路语知的脚步来到十八线县城。
一时间,二人CP粉与日俱增。
能炒到微博前几的热度,靠的不只是CP粉的狂热,还有路语知团队的煽风点火。
知道裴林之火了的那一刻,陆知鱼是悲伤的。
有句话说得好,如果你我皆是尘埃,那我们可以迎风起舞,如果你我天差地别,那我们只能台上台下,遥不可及。
当时的二人还没有和好,可以说是进入冰川时期,看不到一丝融化的迹象。
先导片的大爆让节目组很是欢喜,当天晚上增加了夜谈,以此庆祝。
陆知鱼还是缩在角落,听着大家对裴林之和路语知的恭维。
前者还好,会谦虚的回应表示感谢,后者只会微微一笑移开眼神。
躲在摄影机后面的工作人员咋舌,吐槽路语知甩大牌。炒CP。
陆知鱼离的近,听的一清二楚。
“那又怎么样呢。”编导小李凑过去,声音不大,刚好够她听见:
“谁让路语知有个红圈竹马和投资界老公罩着。”
第60章 路语知喜欢裴林之吗?
关于路语知, 陆知鱼是嫉妒的。
嫉妒是一个很奇妙的词汇,你无法给它评定褒贬,虽然大部分的人都会放在贬义里。
一定程度它会使人有奋起动力, 向更好的目标前进,一定程度它会使人蒙蔽双眼, 丧失理智。
对于陆知鱼,两种情况都经历过。
出生在农村,上学在乡镇,直到高中才真正接触到长在城里的学生,知晓这个世界存在五谷杂粮以外的美食和金碧辉煌的商场。
老实说, 有关自己是农村人的事情陆知鱼并没有多在意, 毕竟身边都是农村人。
每一个人在见到传说中的万达广场时都会齐刷刷哇一声, 没什么不同, 大家都一样。
如果没有人在自己面前显摆的话。
宋连琴是土生土长的夏城人, 小时候跟随父母在各大一线城市奔波,后来为了学籍才回到夏城安稳下来。
见多识广, 喜欢和大家分享各地风光。
刚开始陆知鱼听的滋滋有味,甚至对宋连琴起了崇拜之心, 也想有她一样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她在讲述一年级在西尔市上学时遇到的奇葩事件:
因为农村亲戚来她家碰了下玩偶,宋连琴生气,当场把价值几百的娃娃扔进了垃圾桶。
“她穿的脏兮兮的,凭什么碰我的东西,小地方来的就是没教养。”
当时在上课, 数学老师把黑板写的满满当当, 宋连琴在二人的纸条上写的密密麻麻。
也许她只是发泄自己的不满,也许她有洁癖, 偏偏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从那时候开始自卑的种子埋藏在陆知鱼心中。
在路语知来时破土发芽。
两人的名字很相似,有时候老师和同学甚至反应不过来,对着陆知鱼喊路语知。
她没关系,不代表路语知没关系。
甚至站在讲台前,让叫错她名字的同学对着她大喊三遍自己的名字。
自此,路语知一战成名,整个年级组都知道理科六班有一位名叫路语知的美女,她们班级还有一位名字相撞的陆知鱼。
路语知是漂亮的,任性的,和上天眷顾的。
父母都是互联网公司的高管,学历高能力好,唯一甩不掉的是属于十八线县城的农村户口。
这是路语知的禁忌,她捂得严实,很少有人知晓。
要不是陆知鱼走亲戚意外撞见,也许路语知也不会这么针对她。
针对就针对吧,陆知鱼早就过了反抗年纪,逆来顺受成为生命的主旨。
只不过裴林之的出现打乱了她所有的规则。
从一开始对裴林之这种“高考移民”生的厌恶,到后面关系亲密,成为知心朋友,陆知鱼的小心思越来越多,甚至想把他占为己有。
占有又是一个奇妙的词,简单来说你得大于被占有的,才能占为己有。
陆知鱼和裴林之,差的有点多。
门不当户不对,连最基本的互相喜欢都没有。
永无天日的暗恋是不会有结果的。
但路语知不一样,她可以随时随地站在裴林之身边,与他讨论西尔市的一切风景美食,以及只有那个圈子才了解的豪门八卦。
自卑的种子因为裴林之,长成了参天大树。
至此,陆知鱼嫉妒上了路语知。
可嫉妒有什么用呢?哪怕心里进了滚烫岩浆,哪怕自己的世界在经历暴风雨,她也不能表现出一点负面的情绪。
有时候陆知鱼觉得真不公平,别人都可以做坏事,说别人的坏话拉帮结派,怎么她一做运气就直线下降,良心也不安。
甚至连对别人的不满都不能表现出来。
“为了预祝收视率大爆,咱们喝一杯吧。”秦愿举杯,动员气氛。
在场其他人一听,纷纷抬手,玻璃与玻璃碰撞的清脆声唤回陆知鱼的遥想,匆匆忙忙地倒了一杯,跟着碰上去。
由于太着急,加上走神心虚,一口气全闷。
直到辛辣味翻上来,陆知鱼才发现慌乱间倒了一杯白酒,是村民送来的贺礼。
眨眼间,酒劲上来,麻木整个大脑。
连看东西都重了影。
耳朵像糊了层薄膜,听不清大家嚷嚷着什么,还是秦愿过来,让她受惩罚。
“什么惩罚?”手里硬硬的,陆知鱼掰了掰,发现是一张纸牌。
秦愿的解释应景而来:“你在抓鸭子游戏中输了,要受惩罚的,让我看看你刚才抽的牌。
游戏?牌?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脑袋彻底短路,丧失思考反应能力,像行尸走肉的丧尸,除了眨眼睛,什么都不会。
不对,丧尸还会走路。
她连路都走不成直线。
秦愿抢过她抽到的惩罚牌,大声念了出来:“和你左边的左边的左边玩pocky kiss!”
此话一出,全场欢呼,连一直吐槽的摄像师也睁大眼睛,拉近镜头。
没什么比看热闹更兴奋的事了。
林琳“热心肠”替她找到这个“倒霉蛋”,手指点到眉目冷峻的裴林之时,定在原地。
“是……裴林之诶。”
不自觉地把语调拖长,不可置信地态度明显。
“真服了。”坐在裴林之身旁的路语知双手抱臂,姣好的容颜露出一个冷笑:“这牌是内定的吧,要不然怎么这么巧,是裴林之呢?”
这话说的隐喻满满,大快朵颐的刘强也停止啃鸡腿,点头附和:“有可能哦,毕竟陆知鱼刚才摸索了很久的牌呢。”
其实他们这么说,是为了节目效果,陆知鱼明白。
可偏偏她觉得冤枉透了。
凭什么到她就是内定,凭什么到她就换一副尺度大的牌,凭什么没有一个人发现她马上就要晕倒。
心里的火气连带着白酒的助兴,在其他人窃窃私语和看热闹下,陆知鱼扶起桌子,用那双几乎看不清东西的双眼,一点点向裴林之挪去。
游戏的另一位“幸运儿”,此刻双腿交叠,面无表情坐在位子上,前不久还平易近人的气势早已不见,只剩下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陆知鱼在他面前站定,拿起惩罚用的巧克力棒。
“喝酒不行吗?”忽略那抹芳香,裴林之扫视一圈,询问其他人。
意思挺明显:不想玩。
秦愿和林琳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你怼怼我她戳戳她的,最后朝路语知递去眼神,得到点头才说:“行啊,总不能让有心之人占便宜吧。”
又在讽刺她。
心中的火燃烧的热烈,整个脑袋像充气过多的气球,岌岌可危。
自己到底是有多可恨,才能让她们花心思算计,周围人的议论笑声仿佛台下的观众,自以为是的笑着,为自己没有愚蠢行为而感到庆幸,全然不顾台上小丑的感受。
视线突然变湿,想来是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以眼泪的形式宣泄。
得到她们的点头,裴林之放松一笑,骨节分明的大手端起酒杯,即将接触到的那一刻,被巧克力棒捷足先登。
陆知鱼听见其他人倒吸一口凉气。
可她早就没了理智可言,那些人不是想看她笑话吗?那就看个够吧。
她张开嘴,叼住了另一端,一点一点地向另一端靠近。
裴林之没有动,也没有强烈的反抗直接吐出,就这么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好像一个旁观者。
随着巧克力棒的缩短,陆知鱼已经清晰的感受到裴林之的呼吸,眼神移到哪里都有他的存在。
“还挺会给自己找甜头的。”在马上咬断就此结束的前一秒,路语知的吐槽吹进她的耳朵里。
一时间,本平息的怒火,再次辉煌起来。
就着这个亲密姿势,陆知鱼眼眸像眼尾一邪,对上路语知无语表情,咬了咬舌尖。
路语知喜欢裴林之吗?此问题困扰了陆知鱼很久。
后来她思考了出一些结论,路语知重视身份,在她看来裴林之是和她一样流落到人间的天使,理应报团取暖。
可裴林之承受能力强,不会因为周围人与自己的身份天差地别而区别对待,以至于路语知总是吐槽他没有大出息。
不知道路语知知不知道裴林之和她一直针对的陆知鱼谈过恋爱呢?
知不知道他们上过.床呢?
知不知道三秒后,陆知鱼会亲他呢?
视线重新放回裴林之脸上,他还是那个表情,长长的睫毛挡住神色,垂眼看向一边。
一天前两人才吵过架,气的裴林之把当年陆知鱼送的那根红绳扔进了垃圾桶,放狠话说再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对于陆知鱼的亲近,他不愿意是正常的。
路语知和林琳不知道说了什么,盯着他们的方向捂嘴偷笑,心一横,舌头卷走剩下的巧克力棒,对准那片唇瓣吻了下去。
路语知,如果当着你的面玷污了你的同伴,你会作何反应呢?
你会和裴林之划清界限吗?
你会自此不再针对我吗?
唇瓣擦过唇角停在耳边,计划没有得逞的陆知鱼还没反应过来,被大力推了个踉跄。
扶住桌子才堪堪站稳。
秦愿目瞪口呆,询问林琳时没控制住音量:“他俩刚才是不是亲上了?”
整理了一下衣襟,裴林之冷峻的神色消失不见,问大家游戏是否可以继续?
都是聪明人,互相对了个眼色继续“抓鸭子”。
趁无人在意,陆知鱼离开了坐席。
她的脑子里还是裴林之侧头的画面。
他不让她亲。
心乱糟糟的,陆知鱼知道是自己活该,可就是止不住不舒服。
她讨厌自己有情绪。
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红绳,对着月色仔细摩挲,那是裴林之走后,她去垃圾桶捡回来的。
陆知鱼觉得自己真的有毛病,对方的暗示就差摆在明面上,却依旧不识好歹的拒绝逃跑。
把人撵跑又伤心。
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啊!
反正四下无人,陆知鱼捡起地上的石头发泄般往外面扔,一不小心连带着手中攥着的红绳一起投掷出去。
下意识摸索地面,无头苍蝇般四处寻找。
好在它正在银白月色下,静静躺着。
陆知鱼跑过去拾起,拍干净上面的灰尘后,亮色月光忽然变暗,下意识抬头,一道高瘦的身影逆光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