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是,我一定会竭尽所有,用尽一切手段的把人带过来!”
“石统领,安排人进天牢刑室,并想法的让皇上过去。”她必须得把真相大白于皇帝跟前,让皇帝明白,他是冤枉将军府了。
“好,我现在就让人安排去。”他说着,朝着沈嘉园行了一礼,便步出了娇兰苑内。
是夜,月黑风高,天空中一丝儿星光也没有,黑暗中,只有一阵阵的虫鸣声交叠响起,隐隐的掺杂着一股毛骨悚然的叫喊声:“冤枉啊,我死的冤枉啊,暗影,是你,是你害的我被人活活打死的,你拿命来!”
哆嗦的声音仿若鬼哭狼嚎一般,在满是刑具的刑室内,越发的让人胆战心惊。
暗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刑架子上,不断的往下滴着鲜血,那里,铁链子锁着一人,正是披头散发的庞容临。
他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几乎没有一块儿完好的地方了,此刻,他头是耷拉着的。
“你还活着,对不对?”暗影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并没有轻易的被糊弄住,抬脚,他小心的往两边看了一眼,而后,一步一步的朝着刑架子走了过去。
走到庞容临跟前,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而后屏气凝神,使劲的撩起了庞容临披散在脸周围的乱发,把他的脑袋直了起来。
一双瞪的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望向他,眼珠子一动不动,眼眶中隐隐露出血迹来:“暗影,还我命来!”
恰如气候的鬼魅声音突地响起,暗影吓得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
因为手下意识想要扶着东西,“霹雳乓啷”的,他手碰着一旁的东西,火钳子,铁烙等各种各样的刑具便都散落到了地上,那沉重的铁烙正好砸在他的脚上,他疼的“嘶”了一声,便听到声音又从庞容临的位置响了起来:“哈哈,你罪有应得,暗影,这还只是开头,我要把我所受的刑罚一遍遍的都用在你身上,也让你尝个遍,哈哈!”
“让你害我,害我将军府,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没有,我没有害你!”暗影跌坐在地上,这会儿是完全相信这是庞容临的鬼魂在作怪了,“要害你的人不是我!”他急切的挥了挥手,吓得脸色有些苍白起来。
说起来也有些丢人,他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怕鬼魂作怪,因为他们才是最明白真相的,而且是一点儿也没有畏惧的,誓要把害他的人都报复了,才会安心的离开。
是而,听着“庞容临”这么说,他便吓得又哆嗦了两下,挪动着脚,他朝着刑室门口走去。
刑室门口“咣当”一声掉下一个千斤顶来,重重的砸在地上,扬起一阵带着血腥的灰的同时,伴随了一阵声音:“你是出不去的,除非你把要害我将军府的人说了出来,我才会放你出去。”
“我,我说,是硕王爷,是硕王爷让我放的那些蛇,其他的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少将军,冤有头债有主,咱们只是替人卖命的,你就别吓唬我了,好吗?”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鬼魂,刑室中似乎到处都有他似的,暗影看着那一个人根本都搬不动的千斤顶,心里害怕极了。
“那放在书房暗格中的通敌信函,是不是也是硕王爷让你放进去的?”
“我不知道,硕王爷只说让我放进将军府书房一个东西,我不知道那里边装着的是什么。”
“你放的是什么?”
“是一个小匣子。”
“咚”的一声,地面上多了一个匣子,紧接着,森然的声音响了起来:“可是这个匣子?”
“不,不是这个,是一个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盒子。”暗影使劲晃了晃脑袋。
头顶上突地又多出了一个盒子,暗影惊得向后挪了两步,便见那盒子停了下来:“可是这个?”
“是,对,就是这个。”
暗影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少将军,您若是要命,你直接找硕王爷去,咱胆子小,你别这样吓我啊。”暗影都快哭了起来。以往和秦风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他都会在旁提点着点,然后帮着他克服这种面对“鬼魂”的恐惧。可现在,他一个人,他真的害怕啊。
暗影跌撞着起身,想要跑出刑室,却又发现门口被千斤顶堵着了,他根本无处可逃。
彼时,阴沉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这枚红镖呢?可也是你放在平安县主身上的?”
“不,不是的,我只奉命往她身上放了一条蛇,其他的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当真?”
“当真。”
“好,那你走吧。”话音刚落,千斤顶又蓦地升了起来,看着被打开的房门,暗影跌撞着就跑了出去,不想,刚跑出去,便见皇帝正站在了跟前,他吓得腿一软,便又瘫痪在了地上。
“把人带走,把硕王爷带到御书房!”皇帝龙目威严,冷声说道。转身,他使劲的挥袖离开了刑房。
沈嘉园则是抬眼望了一眼刑房内,不动声色的对秦风做了一个手势,而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抬脚,连忙跟着皇帝走了出去。
天色渐渐的明亮起来,微凉的空气中,一轮明日霞缓缓从东方升起,周围的云彩层叠着发着金色的光芒,照耀着大地一片光明。
沈嘉园站在御书房的一侧,静静的看着皇帝不断的敲着桌子。
“将军府的事情是朕受人蒙蔽,险些冤枉了忠臣,可你的案子,似是并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啊。”
“皇上什么意思?那暗影不是已经招认,是他在臣女身上放的小蛇吗?他就是想要栽赃陷害臣女的!”
沈嘉园跪地,语气愤然的回道。
皇帝敲着桌子的手顿了一下,偏身,他轻敛了眸子,望向地上跪的笔直的人儿,道:“可沈梦园拿过来的那枚红镖你怎么解释?”
沈嘉园轻咬了一下唇瓣:“那是臣女从旁人身上拿下来的。”
正说着,田林从外头走了进来:“皇上,定北侯府二公子陆演求见。”
“哦?”皇帝轻挑了一下眉头,看了沈嘉园一眼,道:“那就让他进来吧。”早就听说这陆演对沈嘉园另有心思,颇为照顾,他倒要看看,他来,是准备如何为沈嘉园洗脱罪名的?
和袁佩余一样说出些迂腐的女子不堪大用的理论来,还是旁的什么。
田林听闻,出去,引了陆演进来。
沈嘉园听着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心猛地紊乱了几啪,有几分惶然,还有几分无地自容,她跪在那儿,垂着头,心里百转千回,眸光低敛着却是情不自禁的朝着脚步声响起的方向望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陆演力证嘉园清白
陆演一身的白衣翩翩,走动间,衣袍鼓鼓生风,露出脚面上缠绕的金丝线,随着他的步履而忽明忽暗,流光溢彩。
沈嘉园痴痴的望着他的衣摆鞋袜,却是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陆演此刻也并不敢表现出对沈嘉园太多的亲密来,只是上前,轻撩起白色的衣袍,与她并肩跪在了地上,温煦如暖阳的声音缓缓响起:“臣陆演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皇帝单手撑了脑袋,身子微微斜倾着靠在软榻上,眸子威严却又略带了一丝儿审视。
彼时,陆演已经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封书信出来,上身挺直,双手恭敬平放于身前,他托着了那封书信:“陆演今日收到了边界的书信,是关于那枚红镖的,皇上请过目。”
“哦?”他才刚刚说沈嘉园的事情证据不足,没法自证清白的,现如今,陆演便送来了关于红镖的信息?皇帝眼睛微微眯了眯,抬手示意田林把信封拿了过来。
他抬头望一眼地上并排跪着的两人,声音不轻不重的道:“朕听说,你二人私下关系极好?”
他这是怀疑陆演此举的动机?
沈嘉园心下凄然,她已经背叛了和陆演许下的生生世世的诺言,还如何愿意让皇帝疑心于他?想也没想的,她张口就想要否认与陆演的亲近关系。
却不想,陆演已经先她一步开口了:“回皇上话,嘉园与微臣妹妹陆英,乃是闺中好友,且陆演对嘉园的才学,为人也是颇为欣赏与喜爱的。她做事向来光明坦荡,胸襟磊落,陆演也不忍玉柔公主就这么失去一个可心的伴读,这才私下让人去边界打探消息的。”
“还请皇上圣明,还嘉园一个公道。”陆演双手交叠平放着微微屈身,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皇帝此刻已经拆开了那新封。
沈嘉园这会儿却没有去关心那信封的内容,只是微敛了眸子,搁置在双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着,心下难受不已:“陆演哥哥,你总是对我这般好,可嘉园,现如今已经许配他人为妻了。虽说是迫不得已之法,可最终的结果便是这样。陆演哥哥,嘉园对不起你,不值得你对嘉园这般好了。”她低着头,眼睛微微泛起了红来。
皇帝细细看过了那书信上的内容,才把那信纸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大掌轻轻拍着在上头,他威严深沉的声音响彻在殿内:“你兄长陆衡常年在匈奴为质子,手里有暗卫用这种红镖倒也是说的通的。只不过,书信中所提,是有暗卫为了救沈嘉园才挥出一枚红镖的,那这红镖又缘何会到了沈嘉园你的手中?你又是遭遇了什么,要陆衡的人出手相救?”
沈嘉园细细听着皇上的问话,在心中忖度了一番,回道:“回皇上话,臣女那日和公主相约城隍庙之时,确实是曾遇到一黑衣人欲要取嘉园性命的。危急关头,有红镖射中了那黑衣人的眉心。嘉园这才得以逃脱了一命。原本,嘉园是想要拿着那红镖寻找救命恩人的,但后来却不得其法,便把那红镖收起来了,压在了箱子底下。”
她顿了顿,继续目不斜视的平视着前方,身子挺直,不卑不亢的道:“现如今,嘉园才知晓这红镖竟是陆衡世子底下人所用之物。如此说来,嘉园倒该是多谢陆家救命之恩了。”沈嘉园跪着偏了一下身子,对着陆演行了一礼:“还请陆演你代替嘉园向世子道一声谢,救命之恩,嘉园没齿难忘。”
陆演轻笑了一声,“嘉园妹妹无需多礼。”
皇帝看着两人这般往来,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儿笑容来:“既是如此,原也是朕委屈你了。这样吧,陆衡在匈奴多年,也并未娶妻生子,既是他出手救得你,你和陆家有这般关系要好,不若,朕替你压压惊,也顺便替陆衡压压惊,让你俩成婚,冲一冲陆家的霉气好了。”
“也省的你想不到其他的法子去报陆衡的救命之恩了。”
皇上此言一出,惊得不仅是沈嘉园,便是陆演都慌了手脚。“皇上容禀,兄长虽未有娶妻生子,可也架不住匈奴单于的威逼胁迫,他此前在匈奴已经有了一儿一女了,这般赐婚,实在是有些不妥。”
“哦?有孩子了?”皇帝却是猛地眯起了眼睛,从眸中迸出了一丝儿锐光出来,“他可是定北侯世子,未来也是要继承定北侯之位的,怎么能允许有了匈奴血脉的孩儿呢?”莫说现如今与匈奴水火不容,战争连绵,便是搁置在平日,王侯门第中,也是绝对不能容忍有其他血脉的人继承侯位的。
陆演情急之下说出这番话后,便隐隐有些后悔了。但话一出口,却是容不得反悔的,只得低了头,诺诺道:“是,此事是兄长的过失。”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陆演和沈嘉园,沉吟着道:“他身在匈奴,自是有诸多迫不得已之处的,朕也明白。”他伸手拿起桌子上的书信,又扫了一眼,道:“此事端看他的选择了吧。”
皇帝心想,他该找个人去边界查探一番的,看一眼陆衡身边那匈奴女子如何,也看看陆衡的态度如何,这般想着,他便道:“陆衡失踪多日,这现如今虽说找到了,可朕也有几许不放心,便着冯大人前去一趟边界慰问一下吧,也看看定北侯的身体情况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