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虎等近卫止步于亭外十丈处,围立而不近亭。
鲁虎这段时日与云瑾最是亲近,颇有亲姐弟见的情谊。
他见云瑾跟着阴沉着脸面的慕容将军去了亭内,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可他受慕容星澜之恩,义父常点拨他:主人之事,还是不要插手得好,我等听命行事便可。
这样想着,鲁虎欲拦在云瑾前头的心思便作罢,如果云瑾姐姐遭了欺负,他再前去护着也不迟。
想来慕容将军宠他家姐儿也不是一两天了,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这几天云瑾姐姐对将军的冷漠,他是看在眼里的,碍于自己并不是当事者,也不好过多的问个明白,只当他们是吵了架的夫妻,兴许过几日就可和好如初,恢复往日的春风洋溢。
原来的十里亭是供赶路来往的行人提供一个消暑避寒歇脚的简陋凉亭,后城国富庶,守边的将士回京都述职,在进城之前均在此十里长亭掸去路途风尘,整顿仪容,给百姓以英姿飒飒的好男儿之像,扬大城国之威风。
军中将士颇多,一个凉亭显然是不够的,固前皇帝便借凉亭为首,修造了十里长堤以供随军之将士休息,而这十里长堤的龙首便是云瑾和慕容星澜方才入内的亭子。
十里亭共分三层,下层最为宽敞明亮,三重檐的屋顶彼此环绕,屋角高高翘起,显得轻盈秀美,大红的琉璃瓦为它添了些厚重与平缓,又叫它显得端庄气派。
亭内顶端描画着的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祥瑞贴画,从画面线条如行云流水般的顺畅,就知道花匠师傅定是位技艺超群的行家,此亭顶壁画与亭外二虎戏珠石雕相得益彰,和谐得很。
云瑾一时看得入神,放缓了身子,进了亭也忘了在慕容星澜面前坐下,要知道屋里某人正怒火中烧得不行,她如此目中无人,实在是叫慕容有些无地自容。
“好看吗?”
“自然是精美绝伦,无与伦比”
“看够了没有?”
“还没呢?”
慕容脸色沉了再沉,云瑾欣赏亭子的精雕细琢之美正在兴头。
他这番点了又点,在云瑾耳中听了不过是寻常一问一答,不得不叫慕容揭开了地龙盖子,起身大步跨到云瑾跟前,一把揽了她的细腰,直把云瑾逼得横腰躺在亭内石桌之上。
后腰被慕容突然的造次,压得有些生疼。
慌乱中,云瑾还未及回神,慕容细密厚实的吻已经贴在了她的玉肤之上,深啄之间尽是情意绵绵。
待她缓过神来,试着推据了几次,可全身已经被他扣得死死,完全不能动弹,只好任凭慕容肆意轻薄。
云瑾本想着若自己不甚配合,慕容不刻便会止了这剃头担子一头热的肆意,没承想他自越陷越深,最后竟有解她衣带,剥她衣裙之嫌。
她自觉不可再随慕容在这凉亭之中继续肆意,是以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襟带,捂了胸口的薄纱。
但女人如若尝试同男人比力气,除非那男人故意让之,否则哪里能比得过。
观这慕容星澜绝没有要在怒火中烧得时候称君子的意思,手下的动作便是一路从云瑾的腰后转圜到她胸前,揉搓一番,如此这般,仍觉此法无法消除心中怒火,只兀自将混手伸进云瑾丰盈的雪-乳之上才稍微浇灭一些心中的火星,使之燃烧得柔和了一些。
含了云瑾的樱唇,越吻越是觉得甜腻无比。
此时,云瑾在慕容的嘴里就想一坛子陈年酒酿,入口即化,芳香四溢,令他如痴如醉,神魂颠倒,先前的怒火已经熄灭了一大半。
云瑾一直紧闭的唇齿也被慕容一点一点的撬开,防线正被慕容一点一点的攻破,毫无预兆性的,她竟觉他的唇是她一直想要的甘露一般,让她不自觉用力一吸。
这一吸不打紧,倒让压在她身上旖旎的慕容忽的一滞,止了嘴上的功夫,轻移开了贴着云瑾樱唇的薄唇,一双好看的凤目直勾勾的望着身下泪眼婆娑而闷不做声的云瑾。
自从同云瑾熟识以来,从未见过云瑾梨花带雨的模样的慕容星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纵然他深觉云瑾就是婆娑了泪眼,也是极富引火的潜质,但到底是心疼云瑾的人儿,怎能让她视如珍珠般的泪儿,虚淌了去。
将云瑾扶坐在石凳之上,替他拭去眼角泪痕,整理了香衣,拢了拢她那如云的青丝,将自己托人从边陲有名绣娘哪里购来的鹅黄发带,轻系于她脑后,衬得她雨后桃花的面容更加清新别致,通透如玉。
适才,慕容心中之火渐熄,撩开亭幔,不远处,鲁虎正和南门羽说着什么。
还未等慕容走近他俩,南门羽三步化做两步走至慕容跟前,先往他身后探了一眼,立马小声说道:将军只顾着怜香惜玉,我母飞鸽传书来报,城内风云大变,需我等里应外合,斩杀乱臣贼子。
慕容一听,自是要请南门羽到亭中细细说来。
方才二人说话间,云瑾已速整理好仪容,从幔帐间隙略窥得兄长眉心略紧,想必是有忧心之事,而此时忧心之事说与慕容听,就可能是朝中大事,她一女子,虽不想与慕容苟合,也是知些轻重的,不可让此等儿女私情误了军国之事,好歹慕容家和南门家现在是她要倚靠的,不可乱喷之。
待二位进亭,云瑾端立在石桌一旁,朝他们幅礼,道:慕容将军,南门将军,小女这厢有礼了。
南门羽顿在一旁,止了步子。
他这个妹妹何时称呼过他的军衔,何时这等端庄贤淑,温柔懂礼,叫他不得不反射了下听觉,继而传到视觉上。
猛一看,她温柔贤淑,端庄守礼,上下打扮露不出丝毫破绽,可细心如斯,南门羽将云瑾从头至脚扫了几遍,终在她的脖颈处扫出些隐隐血印子,大步走近,轻拨开她的脖颈处的衣领子,赫然漏出貌似唇印的血印子,只是这血印子是藏在肌肤之下,并未真正的流出血来。
云瑾被他瞧得索瑟。
还是被发现了。
亭内没有镜妆,所以她并未注意脖颈处的痕迹,发饰简陋,衣着粗鄙,还算得体,近段时日云瑾本就是这般简单的模样,她本算准不明就里的南门羽不会看出什么来的,却没想还是被他发现了,她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位兄长不止有美貌,还有一颗玲珑七窍心。
这种血印子,南门羽倒是在醉红楼见过几回,瞬时明白了方才亭内发生了些香艳之事,闷咳了几声。
转头看了看慕容星澜。
一般温香软玉后不都应该甜腻的笑吗?
他这位慕容将军就算再怎么冷脸,也不至于此时被人识破了还能崩得住冰山模样吧,而且他还听说云瑾刚回营地时,众将士见了他都是如从清冷幽谷之中晒到了久违的太阳,而这太阳的光芒温度皆是从慕容星澜那里得到的。
这不符合常理,南门羽再细细分析慕容脸上除了冷,额间还自带了星点的愁容,他又折回头看了眼低眉顺眼,略显惊疑不定的云瑾,再次了然。
“没想到我家的将军还有吃瘪的时候。”南门羽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痞慕容星澜的机会,方才亭内分明是某人色心起,而事不成。
听了大哥的话,云瑾更加局促,自动的把叫慕容吃瘪的主安在自己的头上,实际上也是她,但总觉得被兄长朦胧的点破,有种难以言表的羞耻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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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如果说她对慕容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那她大可大大方方的说慕容将军的行为叫她厌恶,可她没有,而是觉得有些羞于启齿,这正是云瑾早已恋上这个风度翩然的慕容将军的佐证。
如若无感,她定当坦然对之,正是因为对他有好感才会忍不住扭扭捏捏,生怕被人撞破,撞破后不自然的尴尬隐藏着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甜笑。
不过云瑾真真不想和这个世界的人发生任何的感情纠葛,醒来后忆起自己已经与那慕容星澜同床共枕过,不免羞从心上起,是以一直躲着他,实在不知如何面对那晚与她缠绵的慕容星澜。
她是矛盾的,有时恨不得自己不是穿越来城国的,而是踏踏实实公主府一枚小郡主,俗一回,嫁了慕容星澜,日日合欢,年年情深。
可她不是,有着现在社会的记忆,又生活在这城国的时期,双重的身份,让她过了些许年,也不曾忘记。
就算忘记,也是中了拓跋宏的蛊毒后短暂的失去记忆,才俗俗的对慕容星澜投怀送抱,现代的她是跟本做不出投怀松抱的事情来的。
想到这些,云瑾心内五味杂陈,恨不得再找个地缝钻进去,此时是没有先前穿到这儿的机缘了,再呆在亭内也是憋闷,福上一礼,准备撤出亭内,刚才进亭之时发现外头柳枝微浮,惠风和畅,虫鸣鸟叫,好不惬意,若不是骇于慕容星澜的淫-威,应当在十里长堤好生欣赏一番的。
自从南门羽和慕容进亭后,云瑾一直是低着头的,现在出去,她也不想违了心的去看他们一眼。
看让自己局促的兄长倒没什么,毕竟他不会对自己存有那样的男女心思,慕容星澜就不同了,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就是要娶回后宅好生疼爱一番的。
她云瑾是受不起,最起码心里的那一关便过不了,至于原因,她在如玉茶馆时就已经跟他言明过,只是他兴许还从未相信过,不然也不会在自己与他重逢后就没有提过一言半字。
云瑾将朝亭门跨出两步,就被慕容星澜横拦在跟前。
“瑾儿这是在气恼?”
南门羽见他俩近身说话,故作背过身去,道:“大将军,别忘了正事。”
慕容一听,微微舒了口气,似是嫌弃他这个未来的小舅子过于唠叨。
继续同云瑾讲:“外头景致甚好,夫人自去赏玩一番,鲁虎自会陪你打趣,我同令兄这边说完,便与你同游。”
云瑾终是放下心来,还以为他拦在自己跟前,是还想把自己拘在亭内,听他们两个大男人讨论军国大事,自个儿给他们蒸煮茶水呢。
一路上慕容星澜都跟得紧,这会儿总算是得了空闲,好自和鲁虎一起玩耍一番。
说道:“将军客气了,男儿自当以军国大事为重,我虽贵为公主府的小郡主,可到底还是一女子,慕容将军自是不必过于费心,有鲁虎陪着赏完足矣。”
这一席回话,既通晓礼法,又深明大义,还婉转的拒绝了慕容作陪的打算,云瑾深为自己的回答感到满意,句句看似都在为他考虑,实则隐着自己的私心。
慕容心里一滞,瑾儿这是活生生的据他于千里之外,眉心不自觉的又微微一邹,倒吸一口薄凉之气,让开了道,放了云瑾出亭。
直到云瑾青烟样的一缕消散在他视线里,慕容才回过神来,与南门羽细说城内细况。
那日拓跋宏走后,便派史臣送了国书至城国,恰巧被湘贵妃安排在皇帝身边的探子窥得一二的国书内里,这迷昏小郡主的事算小,通敌之罪莫大,更何况新近封的长公主以前看似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真到了辅国之责上,从未手软过,新帝登基,朝堂上少不得长公主的雷厉风行,才将将在面上稳了些。
现如今长公主若是知道了她的宝贝闺女是被她湘贵妃通敌出卖给了昭国,日后就算保得住命,也保不住好日子,说不定还会生不如死。
于是她便放手一搏,打算捷足先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纠集了些个一心被高官厚禄冲昏了头脑之辈,胁迫了天子,困了忠臣,只等皇帝下退位诏书,许她的儿子慕容泗登基为帝,她便可以慕后坐拥城国天下,再也不用受些她自认为的窝囊气了。
慕容星澜听南门羽细述后,震惊,愤懑自是有,但那都被他高深莫测的笑给掩盖了下去。
南门羽越说越觉得一头雾水,不是对城内风云突变摸不着情况,而是慕容的反应有些让他摸不着头脑,现在可是万分紧要的关头,他如何还能泰然处之。
其实凭慕容星澜的实力,强功进城只是时间的事情,慕容泗和湘贵妃毫无征战指挥的经验,纠结的也不过是些没有真才实学,贪图小利的急功近利之辈,哪里能抵挡得住慕容多年训练下来的铁骑。
现在最关键的是皇帝还在他们手里,纵然他在天下人面前不用顾忌篡权夺位的湘妃母子,也要护及天子的周全,明面上他们还是父与子的关系。
可能皇帝还不知道他并非他亲生,他也就着对慕容母子的情谊,一直对这个皇儿宠爱有加,而且甚为满意,若不是慕容要选择从军,现在坐上太子位的应该就是他慕容。
也正是因为慕容选择了从军,才让皇帝登基之时一直将太子位悬空,等日后合适的机会再一探他的口风,若他是真心不喜皇权,自当令觅佳儿,继承正统。
皇帝其实并不是不喜欢慕容泗,只是每次看到他那个一副生怕别人夺了她和他儿子的位份的利欲湘贵妃,就忍不住不放心将太子这个重任放在她们母子手中。
君王就算不能为国造下许多福利,德行与能力兼备者难寻,二者取其一,在他众多的皇子和皇侄儿当中还是有的,比如说北苑王慕容年,就是位德行上佳的慕容氏子孙。
城国天子席位固然讲究子承父位,但举贤举能也是很大的一个参考标准,就这一点而言,云瑾第一次从墨生生嘴里听说皇爷爷并不是太祖的嫡亲儿子而继皇帝位时,就特别欣赏太祖当年的魄力。
九龙夺嫡并非全部是太祖的亲生儿子,而是宗亲九子,能者居之。
当年激起的风波确实不小,但谁又能保证说皇帝嫡子立太子承皇位就不会引起风波呢,毕竟当时也就改朝换代不过几十年,历经帝位传承也不过两代,算起来朝堂的不稳定性因素还是很多,如若不挑选一位能者来服众,又如何能保城国天下的太平。
这九龙夺嫡的内中曲理,墨生生还没开讲,就已经昏睡过去,酒醒后,云瑾也懒得问,都是些个陈年旧事,她自当从不知晓,落得单纯,以免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电视里不是经常这样放吗?
云瑾出了亭帐子,便一路寻着十里长堤蜿蜒而行,堤旁柳絮翻飞,海棠盛开,湖面波光潋滟,旖旎奇特,蝶儿自由飞舞,鸟儿枝头欢唱,鲁虎陪着云瑾一路叙说着军中后营趣事,很是惬意。
如果此时有船儿,泛舟湖面,如同行在诗画里一般,那便再好不过。
不过泛舟湖面也就云瑾随口一说,转念又觉得不甚安全,作罢,不再往下想。
云瑾不识水性,实打实的旱鸭子一个,经常会羡慕那些能在水里自用游泳的人,看着她们就觉令人舒畅,只可惜自己从未敢下水试过,就是请教练包教包会的那种也不敢。
走了一会儿,便有些疲乏了,加之腰心还在隐隐做痛,寻了一处干净的平整的石头便坐了下来。
鲁虎取下腰间的水壶,寻一方干净的水源,把壶灌满。
虽然云瑾觉得那水很可能带着某种寄生虫,但她也不是第一日来到这城国,即使有些不习惯,还是入乡随俗的不去多说什么,自己喝水尽量喝蒸煮过的。
没多少会儿,远处水面忽的浪花大了起来,云瑾只觉有趣,低下应该是大鱼之类的在觅食,不自觉的站起身子,想要将那觅食的大鱼将看清楚些。
只见那一浪尾直直的朝自己的方向涌来,云瑾自是感觉不对劲,在那水里的东西破水而出之时被鲁虎举着铁剑拦在了前面。
“是人是妖?”鲁虎呵斥,两眼瞪得通红,许是第一次经历此等凶险之事,厉色的眼中暗藏欣喜,好歹也历练了些年,却一直未对近卫这个身份做过什么真正的上刀山下火海的英雄之事,此次保护云瑾姐姐,倒是让他磨了许久的剑有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