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干什么。”
顾澟面色如常,甚至有些刻意的假装,双眼只勾着她的眼睛。
“后悔了。”
他平淡无奇的说出这句话,仿佛并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一样。
她一时紧张道,“后悔?后悔什......”
那一个“么”字还未吐出来,顾澟便轻抚她的半垂青丝,附上了他的唇,赵清月觉得唇间酥软,一阵暖流袭身,脑子空白一片,想不起来她方才问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推搡还迎。
他的鼻息在她的唇边吹荡,热烈而滚烫,一如他的吻。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紧紧环住顾澟的脖颈,贴着他的身体,似乎已然快要被他吞噬。赵清月像是不甘心似的,身子一歪,渐渐将他压在身下,浅尝深吻,顾澟不时传来一阵轻声吟笑,眼角生笑,连嘴角也向上扬着,落花纷纷,空气也如花雨香甜。
啪嗒。
仿佛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他二人不知道,廊外,也是笑意连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新收藏的小天使,我9月7号也要考试了,到九月七日为止应该都不会更新,考完试之后会勤快更新的,所以能不能跟我说说这篇文的想法,好的坏的都可以哦,也算是提高提高写作技巧,欢迎品评~所以留言嘛~
☆、怡沣伎馆凶案起
赵清月发现突然之间,他们好似与以前不一样了,偶尔眼神相交,也会让她心慌意乱。她时常看书笑着,练剑笑着,走也笑着。楚楚说她发癫了,平白无故的便开始傻笑,她总是不置可否,楚楚说的也没错,平日里都是她笑楚楚的女儿心肠,现下轮到她弥足深陷,倒也甘之如饴,让她说去吧。
赵清月正想着到书房里找顾澟去,脚步轻快,走到当间儿,便看见郑康领了一队人马出了顾澟的书房,心想,平日里禁卫营的人从未进过王府,今儿真是好生奇怪,跳了过去拦了郑康。
郑康眼见是他,笑道,“赵少主。”
“你今儿个怎么得闲带着人跑到王府里来了。”
他解释道,“昨日夜里,生了一桩大案,大人说了,将一应卷宗抬到这儿来,也好方便和公子商量。”
赵清月心提到了嗓子眼处,郑康随顾澟巡城守军,见识广博,他若说是大案,必定小不了了,只是昨晚未见宅子里的人送信来,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大案”。
“大案?又出什么事了。”
郑康左右瞧了两眼,在她耳边附道,“昨日,曹邕死在了怡沣楼。”
她听闻是曹邕,顿时愣在了一处,心里大抵是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道,“谁?你说谁死了?”
“卫国侯之子,曹邕。”
赵清月大惊失色,捏着郑康的肩膀一副不可思议道,“曹邕?怎么可能,谁敢杀了他。”
她一时心急,直瞪的郑康有些心慌,结结巴巴道,“是,是宛阳大长公主之夫,列侯薛绍。”
薛绍?那个只听天子之命的薛绍?她依仗漕门辨别朝中风云,倒是未曾听闻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私下恩怨,这凭空落下的一桩大案,死的,是卫国侯钟爱之子,杀人的,是唯命天子之臣。她不自觉的撇嘴一笑,还真是蹊跷。
“少主,少主!”
她不用分辨,便知道又是楚楚,在宅子里时便是这样大惊小怪,楚楚匆忙站定,见旁边站着郑康,匀了匀气,道声,“郑大人好。”
郑康笑道,“楚楚姑娘好,既然少主有事要忙,郑某便先行回禁卫营了。”
郑康前脚刚走,她便回身过来询问道,“你又怎么了,总是这样风风火火的。”
楚楚与她相伴而行,“出大事了!吴大哥昨晚探听卫国侯之子曹邕被薛绍所杀,这还不风风火火。”
她一脸稀松平常,边走边笑道,“我早就知道了。”又向郑康远走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今早郑康便是来报讯的。这事怎么现在才报给我,慢了些。”
“吴大哥说,大理寺来人太快,需要时间了解内情,现在只知道,当时只有薛绍与曹邕两人,而曹邕死了,薛绍活着。”
“卫国侯丧子,必定紧咬大长公主府,此仇不报,便不是卫国侯了,所以这两日易生事端,千万盯紧了。”
楚楚得了她的令,便一刻不敢耽误地赶回宅子。赵清月想着这事还是需要和顾澟说说,大理寺介入,漕门打听些小道消息尚可,正经消息,还是得从顾澟这里知道。
她走过门前,见门虚掩着,便也没敲门,小心推了门安静进去,书房里还是安然的香气,香炉袅袅烟起,风儿轻摇。他两手摊在书案,一头搭在胳膊上,双眼微闭,一副安睡的姿势。
他睡着了?
赵清月转念心想昨夜发生这么大的事,想必是一夜未合眼,倒是辛苦,忙蹑手蹑脚的坐到他对面来,怕他突然醒了,又拿过旁边摞着的卷宗书简,挡在眼前做做样子。
自从前儿夜里......
想到此处,脸颊竟是蓦然泛红了起来。她何以如此胆大,如此......不知“羞耻”,只知道当时脑中一片空白,不想让他吃干抹净了去。昨日总躲着他,现下怕是只剩下羞恼了,又不知道一会儿他若是醒了该怎么,怎么面对。
“少爷......”
想着,菱儿便不吭一声的“闯”了进来,瞧了一眼他们,赵清月见是他的贴身丫鬟,又有些被人撞见小心思的尴尬,忙一手贴在唇间,示意她小声说话。菱儿故而小声回道,“将军府的三小姐来了,正在正堂等候,夫人要少爷过去,少爷既是休息,奴婢先回了夫人去。”
赵清月点点头,打发菱儿出去了,又见他没有什么动静,只是有些蹙了眉头,脑袋好似发冷的微微蹭了蹭肩膀,便贴心的走过他身前去,拿下挂在衣架的大氅,手落在他的肩上,动作轻盈,似乎没有吵醒他。
可却突然手上一暖,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人便已叫他拽进怀里,他的大氅从指间滑落,她的发搭垂在他的耳边,柔光穿过,时光定格。
好久。
“你,你醒着?”
赵清月晃过神来,见他只是笑着总也不答话,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怀抱,却又忽然被他转身扣在身下,顿时脑袋贴着地板,震在那里不敢妄动了。顾澟勾一勾嘴角,盯着她的樱唇,又一点一点向她压下身来。
赵清月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惊慌中脑袋一僵,双眸紧闭,双手捂着嘴道,“又来?”
她闭着眼睛,仿佛感到他身上的味道渐渐清淡,好似远离,又听见他噗的笑道,“昨日一天你都躲到哪里去了,前日的事,我还以为你忘了。”
“我,我......”
赵清月支支吾吾好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被他这样扣在身下正尴尬着,身后陡然传来惊呼声。
“公子......”
“大,大哥?你们......”
转头一望,正是许潇潇和顾二公子,心里顿时做苦笑状,这下倒是更尴尬了。她连忙一掌推了他起身坐正,“我们......那个,你,你大哥撞到了桌角,对,对吧。”
赵清月不动声色的向他眨了眨眼睛,顾澟低头微微一笑,音色深沉仿佛又是平日的冷淡模样,“对,是我撞的桌角。”又朝他笑眼一去,拾了身后的大氅,装作可惜地拍拍道,“真是可怜赵兄为我披的大氅了。”
许潇潇想到前几日在将军府行刺之事,心中有些愧疚,连忙致歉道,“公子前几日方才到将军府赴宴,便遇见刺客,是将军府不周,今日特来拜会。不知公子身上的伤处可否好些了。”
赵清月得知她是为此事而来,连忙解释道,“不碍事不碍事,此事与将军府无关,所幸在下并没有什么事。”
许潇潇与顾汶端坐在书案一端,两两相对而坐,见他们方才行动如此亲密,竟生生觉得他们之间眼眉秋波微动,关系实在是不一般,许潇潇心里暗想,莫不是真如市井坊间所传之言,他们之间有着断袖之情么。难不成这丽阳的高门子弟中都有喜好男色的毛病?谁知她还未来得及细细想来,顾汶似是有口无心问道,“方才还当真是吓了我一跳,若不是得知原委,还以为……”
顾澟心知他这弟弟脑袋里想的是什么,暗暗瞥了一眼赵清月,见她脸上满是小心翼翼,怕被人戳破的表情,付之一笑道,“还以为什么?”
顾汶即刻奸笑道,“还以为我大哥,喜好男色呢。”
赵清月身子一振,握在手中的茶杯差点掉到地上来,转头看向顾澟,一时漏出尴尬神情道,“喜,喜好男色?”她大概差点忘了,这毓王府里除了顾澟再没有人知道她女扮男装之事。
顾澟手握香茶,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装作沉思道,“我以往倒是以为我中意的是男色来着。”说完又忽然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瞅了一眼赵清月,“不过现在嘛……”
赵清月故意别开他的眼神,心里深知他此话意指她男扮女装之事,只是憋嘴笑笑并不声张。顾汶见他大哥眼神中虽然暧昧生情,却是丝毫地不避讳,便权当是玩笑并未当真,装做肉麻状的抖了抖肩膀长长地“咦”了一声,便打诨过去了。只是这话听在许潇潇耳里确实有些紧张,自从那日在金阁寺外初遇赵清月,一见倾心,再见,便觉得是命定的姻缘。心里实在害怕他若也是不近女色之人,她这爱慕之心便如同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大公子与少主关系亲密,这叫外人看了,可当真要误会了。也,也怪不得京中这几日似有流言。”
只见他“哦?”了一声,连忙问道,“流言什么流言。”
许潇潇扭捏沉默了一会儿,正纠结着,顾汶便朗朗上口道,“春月庭中木,石门廊外花。公子伤病痛,世子温语存。双双含情目,两两阶前依。”
顾澟默默听着,脸色却是越来越深沉,眉头突然深蹙,目光如炬,一时紧张起来。他原以为在这京中的流言,总是捕风捉影。竟不知这流言描述得如此仔细,宛如历历在目。他怕的不是外人道他断袖之癖,而是对他的一切都仿佛了然于胸。
顾澟默默念叨,“春月庭中木,石门廊外花……”他哼笑一声,这作诗之人,竟然连他府中庭院布局都了若指掌,实在令他心惊。这世上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王府管教下人甚严,府中之事如何成了丽阳城里百姓的谈资。
顾澟忙问道,“你是怎么听到的?”
顾汶不经意地拨了拨眼前的小炸糕,又似他平日里的吊儿郎当道,“昨儿怡沣楼,我听曹邕说的,这小子竟当着外人的面嘲笑大哥,我还打了他一拳出气。谁知道他昨晚便就死了。真是晦气。”
他二人连连吃惊道,“你昨日在怡沣楼?!”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为还在关注这篇文的小天使们表示感谢,五体投地状。对于已经取消关注的小天使们也表示感谢,谢谢你们曾经关注过这篇文。我又更新了,隔了几个月。
☆、伎馆凶案疑云生
“你昨日在怡沣楼?!”
他们两人齐齐喊出声来,眼里的不可置信着实让顾汶有些吓了一跳,将那嚼了一半的炸糕生生吞下,口吃道,“怎,怎么了。我当日本是应中军校尉王煜之邀,谁知道酒喝了一半,他便上门挑衅,回去便死了。”
赵清月问道,“那,曹邕当真是叫薛绍杀的?”
“那还能有假,那场景当真惨不忍睹。与我说话时还活生生的,回去便是死人了。我亲眼看着薛绍手提匕首,那房里只有他们两人,连个侍奉的下人都没有,不是薛绍还能有谁。”顾汶瞥了许潇潇一眼,说得不痛不痒,怕她一届女流,听不得这样血腥之事便也没说的太过详细。
赵清月心想,怡沣楼里人多眼杂,杀的又是当今卫国侯之子,人尽皆知。以卫国侯的心性必定不肯绕过他,怕是又要腥风血雨一阵。卫国侯丧子,皇上怕是又要可怜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便又是一阵摇头。
许潇潇见他一脸的愁云惨雾,忍不住问道,“公子,可是在担心什么?”
她回过神来,笑答道,“没什么,只是,只是有些惋惜,小姐不必介怀。”她心里其实谈不上惋惜,只是总觉在哪里有些奇怪,他死得这样巧合。
“大人。”
门外,是宫里传召的小太监。
“大人,皇上传召,请大人与少主一同入宫面圣。”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心知必是为怡沣楼杀人案而来。顾澟嘱咐顾汶一声,便与赵清月入宫面圣去了。
这是她第二次入宫了,第一次是始于相识的算计,她望着远方留下的窄窄天日,还是一样的长桥楼台,一样的威严气派。她还记得第一次时心里的忐忑,还记得甬道深堆的积雪与雪中深埋的小小石子。想起来时,不觉得会心一笑。
他轻轻握起她的手,温柔问道,“笑什么?”
赵清月回身瞅了两个刚走过的内官,抬手道,“你不怕他们以为你是断袖?”
他刚开始沉默一阵,却又露出明媚的笑容道,“唔,他们以为便以为去吧,到头来笑话的是他们自己。”
这世上少有人能将别人的目光看的这样淡,也很少有人能像他一样带着光明,她崇拜这样的人,因为强大。赵清月十指紧扣,望着远方好似未有尽头的路,俏皮道,“雪化了,也没有石子再硌着我的脚了。”
他们两人刚到,四周的侍茶宫女都已经打发出去,皇帝安坐龙椅,他们行过礼数,便被赵庸递上折子。
顾澟看了那折子几眼,果不出所料的低头暗笑,把那满纸“荒唐言”的折子,递给了赵清月,她向那折子瞅了一眼,看那折子上写着京兆尹空缺,举孝廉之人,想来他儿子死了,也就只想着换来一个京兆尹的位子,不禁失笑,“还未过一日,便如此心急,真是不见一丝伤感。”
顾澟想了想前几日凑巧薛绍受皇帝属意举孝廉过一人任京兆尹之位,只是他如今身犯重案,于朝堂于市井,再强行授任,恐怕朝野沸腾,这一道折子果真是逆转了卫国侯此前的颓势。于是道,“他不是心急,而是刚刚好,列侯薛绍无论真的犯案与否,如今他所荐之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被采用。此时上书,皇上念他丧子之痛,想必不会深究他所荐之人,满朝上下又有谁能驳他的面子。到头来,这京兆尹之位还是在他的手心里。”
“这么说来,这曹邕还真是死了在好时机。”
皇帝听了他们讨论了许久,此时才终于起身,“朕如今不知如何是好,才召你们前来。朕本意不想应他,可若是断然回绝,必会让卫国侯起了警觉之心,更会焦急筹划。若他调动北军,南军战力不敌北军,禁卫营之兵力也只够守卫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