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春风(重生)——姚颖怡
时间:2017-10-26 15:33:17

  “我不是悯怀众生的菩萨,也不是贤能大度的圣人,我就是我,我是孩子的母亲,如果人有来生,那他害我儿子的事,就是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他杀了我的儿子,这辈子我杀他,我认为天经地义。”
  “不是说他这辈子没有害到我儿子头上,我就能原谅他,不能,绝不能!”
  “别和我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那是因为死了的不是他儿子,我没有那么大度!”
  “谁爱当圣母谁去当,他们想要原谅杀死儿子的凶手,那是他们的事,不是我的事,上穷碧落下黄泉,别让我遇到赵宥,只要遇到他,我就会把我儿子的血债讨回来!”
  说完这些,罗锦言觉得很痛快,似乎重生二十来年,最痛快就是现在。
  自己是痛快了,秦珏呢?
  她拍拍胸口,羊皮宫灯昏黄的光晕中,她看到秦珏大张着嘴,傻呆呆地看着她。
  “玉章,我吓到你了?”罗锦言问道。
  秦珏这才缓过神来,他抱住罗锦言,狠狠亲了她一口:“惜惜,我如果被人欺负了,我娘知道了,也会像你一样吧?”
  罗锦言心里一酸,秦珏四岁时就和叶氏分开了
  她重重点头。
  秦珏笑了,笑得像个心无城府的小孩子:“惜惜,我真能干,给孩子们找了你这个娘。”
  罗锦言
  看完烟花,回到明远堂,哄了罗锦言睡下,黑暗中,秦珏脸上的笑意便没有了。
  箭在弦上,此时此刻,他们夫妻与赵宥之间,已经不再只是一个梦那么简单了。
  马市大案时,他让赵宥损失惨重,赵宥从那时起,就对他留意了吧。
  以赵宥的严谨,怎能在不知王英身份的前提下就重用他呢?
  赵宥之所以重用王英,是因为查出王英就是秦琅了吧。
  从那时起,赵宥就想对他下手了。
  且,他和沈砚交好的事并不是秘密,当瑞王府怼上骁勇侯府时,也把他给算进去了。
  在众人眼中,他是同德皇帝器重的人,他还年轻,前途一片光明。宁王之乱的结局因他而改变,马市大案因他而揭开。
  赵宥既有夺嫡之心,那么对他只能有两种打算,两种极端的打算。
  要么招抚,要么除掉。
  但是赵宥却没有来招抚他,还是选择利用秦烨的死,把他毁去。
  赵宥应该是从秦琅那里,对叶氏的身世起了疑心,或许他对秦珏与厉太子的关系还不能肯定,但他却是肯定查出了十万军背后就是赵奕。
  皇帝既已对瑞王父子起疑,他若要起事,要面对的不仅是紫禁城里的赵极,还有挟制赵熙,拥有十万军的赵奕。
  三相对比,赵宥实力最弱!
  但如果秦珏是赵奕的外甥,那这件事就变得很有趣了。
  赵宥不能确定秦珏的身世,所以利用玄一观的人给了秦烨暗示,秦烨害怕秦珏会连累秦家,才会请了死去的路白云画了那道符,他让一围把这道符放到叶氏的衣冠墓上,可一围早已被人要协,利用小柳把这道符放在三月身上。
  首先发现这道符的,一定会是后宅妇人。
  女人对神鬼之事最为惧怕,尤其是三月只是个未满周岁的孩子。
  秦珏和罗氏恩爱有力,这也不是秘密,看到自己的妻儿被恐惧笼罩,若是不知道这符是哪来的也就罢了,一旦查出竟然是孩子的祖父做的,是谁都会勃然大怒吧。
  秦珏的脾气不好也是出名的。
  秦珏也如他所愿,立刻软禁了秦烨。
  但是秦珏却在最后关头收手,没有杀死自己的父亲。
  想到这里,秦珏的脑海里似有什么一闪而逝。
  是什么呢?
  他猛的记起来了,他是在凤阳先生那里得知这件事可能是和秦烨有关的。
  那天是大年初二,女儿女婿回门的日子,像往年一样,他和罗锦言陪着罗绍夫妇回了荷花池张家。
  而就在这前一天,也就是大年初一,他被皇帝留在宫里。
  那天皇帝派郎士文去暗杀赵熙。
  那天皇帝还问他:你是杀过人的,你们父子不睦,你可有想过杀死你父亲?
  他当时回答:臣没有想过,也不会去想。
  所以被赵宥派到京城操办此事的人,也会笃定他不会杀死秦烨,这才在大年初三这一天,派了杀手过来,亲手结果了“秦烨”的性命,把这弑父的罪名扣到他的头上。
  那天在宫里,有人偷听到他和皇帝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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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四三章 少奶奶
  ♂!
  次日天还没亮,秦珏蹑手蹑脚起床,罗锦言本就爱睡觉,怀孕以后就更贪睡了,若是没人叫她,她能睡到晌午。
  整个京城,可能也没有这么懒的主妇了,可偏偏明远堂和长房的事情,全都井井有条,就是九芝胡同和通家之好、亲戚故旧的大小节礼,红白喜事,添丁做寿,她也从未落下。
  秦珏从罗锦言身上深深地悟出一个道理,你没把事情做好,不是你懒,而是你太笨了。
  秦珏想起同样爱睡觉,也同样聪明灵巧的元姐儿,嘴角就高高地弯了起来。
  他今天有很多事。
  他当然猜到宫里有赵宥的人,可是却没有想到,皇帝身边也有,而且看来还是个有身份的。
  这件事不能耽搁。
  罗锦言果然如他所料,睡到晌午才被饿醒,听说秦珏天一亮就出去了,豫哥儿还在鹿鸣园里没有回来,她有些惭愧。
  草草用了午膳,她便由立春扶着,去鹿鸣园接豫哥儿。
  刚刚走出含翠轩,就看到扫红急急忙忙走过来。
  秦珏是让管三平带着管兴去广济寺侍候秦烨了,扫红跟去不太方便,罗锦言想着以后她和管兴都是要侍候豫哥儿的,这些天来,就让她先去前院,给豫哥儿打理院子,顺便给刚拨过去的人立立规矩。
  扫红看到罗锦言,连忙施礼,道:“刚巧遇到大奶奶,奴婢正想到含翠轩里给您请安呢。”
  罗锦言便猜到她是有事要说了,便对立春道:“你先歇会儿,让扫红扶我过去吧。”
  立春聪明伶俐,笑着让扫红过来,她则走慢几步,和跟在后面的几个丫鬟一起,与前面的罗锦言和扫红,相隔了三丈开外。
  扫红虚扶着罗锦言,刚走几步,罗锦言便道:“说吧,可是在前院听到什么了?”
  扫红嗯了一声,扭头看看没人跟上来,便压低声音说道:“哥儿院子里负责清扫的,有两个粗使婆子、两个粗使丫头。昨天有个叫秋痕的丫头家里送信来,说她娘滑胎了,和奴婢告了半日假,今天一大早就回去看她娘。刚才回来说她娘还好,就是身子虚弱,大夫给开了药,说将养几日也就没事了。”
  “奴婢也没有太在意,可是秋痕说起她家请的大夫,奴婢就觉得不太对劲。”
  “秋痕家住在东一里胡同,那里住的都是秦家各院的下人们,那大夫就和她们吹嘘说,他前些日子刚给秦家一位少奶奶看过症。”
  九芝胡同附近有东一里胡同,和西一里胡同,这两处住的都是秦家的下人。
  死去的一围住在西一里胡同,小柳家则住在东一里胡同。
  倒是罗锦言的几个陪房,全都没有住到这里。
  常贵和林丛都住在铁锅胡同,是罗锦言给他们置办的宅子,若谷和夏至的宅子,则是成亲时秦珏给买的,虽然也在九芝胡同附近,却是寸土寸金的好地方。
  东一里和西一里住的都是秦家下人,附近的人都知道。秋痕家里请的大夫,想来也就是附近的。
  秦家的主子们看病都是请江家的大夫,即使请不来江家的太医,也会请江家其他的大夫。
  不过,若是着急的病症,临时在附近请个大夫,倒也不是没有过的,只不过这种情况,府里都会有登记,还会把医案留好,再请江家的大夫看过,才能用药。
  这不但是秦家的规矩,但凡是大户人家,都有这样的规矩。
  罗锦言笑道:“秋痕有没有问那大夫,是给秦家哪个房头的少奶奶看病的?”
  说到这里,她心里硌登一下。
  除非是诊出了喜脉,否则随便从外面找来的大夫,又怎会知道是给少奶奶看病的呢?
  又不是请的医婆,哪能见到少奶奶的面呢?
  喜脉?
  如果是其他房头的哪个媳妇诊出了喜脉,扫红会急急忙忙跑来告诉她吗?
  不会。
  没等罗锦言深思,扫红已经小声说了:“那大夫说他去的不是九芝胡同,是帽沿胡同。”
  罗锦言倒吸一口冷气,对扫红道:“你去秋痕那儿,把那大夫姓甚名谁,在哪里坐诊,全都问问清楚。”
  扫红忙道:“奴婢留了心眼,已经问出来了。那大夫姓南,却不是在这片儿坐诊,他在城南的东街上有个小医铺。秋痕家之所以把他请来,是因为秋痕爹去她舅家报信时,那大夫正在她舅家隔壁吃喜酒,她爹是东一里出名的铁公鸡,若不是她舅做主,哪肯花钱请大夫。”
  何氏跟着秦瑛去了任上,四位姑奶奶也基本上不登门了,帽沿胡同的年轻女子,只有蒋氏。
  城南东街离帽沿胡同并不近,坐马车也要一个时辰才能到。帽沿胡同住的都是官宦人家,能在这里行医的大夫都是惯在大户人家出入的,医术精湛,也极有分寸。即使蒋氏嫌麻烦不去请江家的大夫,那就在帽沿胡同附近请个大夫便好了,没有必要到城南东街去请吧。
  罗锦言想起常贵媳妇曾经告诉她的事,那次常贵媳妇去帽沿胡同时,恰好看到有个背着药箱的大夫从后门出来,看那举止不像是常来大户人家看病的,她留了心,打听之后才知道,蒋氏把秦牧打伤了,不敢张扬,怕九芝胡同这边的亲戚去探病,发现秦牧的伤是她打的,便从外面找了个大夫来给秦牧看病。
  看来,这一次蒋氏同样是不想被人知道喽。
  大年初一时,秦牧来过九芝胡同,看上去苍老许多,但是精神倒也挺好。
  罗锦言也见过蒋氏,穿着通幅金绣的马面裙,明艳妩媚,和年过半百的秦牧站在一起,不像夫妻,倒像是父女。
  罗锦言叹了口气,她为何氏庆幸,好在何氏跟着秦瑛去了任上,否则整日面对这些烂事,烦也烦死了。
  扫红走后,罗锦言便到鹿鸣园去接豫哥儿。
  豫哥儿正在秦珈屋里做灯笼,听说娘来接他了,他蹦蹦跳跳跑过来:“娘,我晚上再回去吧,晚上就能把灯笼做好了。”
  罗锦言笑道:“五叔父教你做灯笼了?”
  豫哥儿忽闪着大眼睛,满脸的兴奋:“五叔父可有本事了,他学会做走马灯了,他画的画也好,我们做的走马灯保证比元姐儿以前的那只还要漂亮,元姐儿一定喜欢。”
第七四四章 小欢颜
  听豫哥儿这么一说,罗锦言才想起那盏被元姐儿折掉的走马灯。
  没想到过了一年,豫哥儿还记挂着这件事。
  她把豫哥儿拥到怀里抱了抱,柔声问他:“要是元姐儿再把这盏灯也拆了,你岂不是白做了?”
  她那个手欠的女儿,别说是一盏灯,只要手头的工具齐全,说不定能把房子拆掉,然后挖地三尺。
  秦珏和她都没有这个爱好,也不知元姐儿是随了谁。
  秦珏却说不用管,元姐儿爱拆什么就拆什么,爱挖什么就挖什么,免得那双手闲下来,不知道又要干点什么了。
  想想那次在绿豆汤里下神仙醉的事,罗锦言绝对相信,这样的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谁知道下一次倒霉的是谁,元姐儿还小,做事没有轻重,这种事还是要杜绝,靠打屁股没有用。
  所以罗锦言才有此一问,她现在先说上几句给豫哥儿宽宽心,免得辛苦做出来的灯笼,被元姐儿拆得七零八落,豫哥儿会难过吧。
  没想到豫哥儿嘻嘻地笑:“五叔父教给我了,我也会做了,元姐儿若是把这个拆了,我再给她做一只。”
  罗锦言和几个弟妹年龄相差很多,彼此不像姐弟妹,反倒像是长辈和晚辈。李青风虽然疼她宠她,可是两人也差了十岁,不像豫哥儿和元姐儿这样两小无猜。
  她亲亲儿子的脸蛋,笑道:“好吧,你在五叔父这里不要淘气,用过晚膳,娘让常贵媳妇也接你。”
  豫哥儿答应着,一溜烟儿地跑过秦珈的书房去了。
  罗锦言则回到堂屋,陪着三太太说了会话,两人不约而同避开了楚茨园的事,待到罗锦言走后,三太太叹了口气,也不知这件事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定论。
  秦珏到了很晚才回来,他走进含翠轩时,看到一个有些面熟的婆子,正由谷雨送出来。
  那婆子给他见了礼,便走了。
  秦珏随口问谷雨:“她不是明远堂的?”
  谷雨笑着说道:“那是三太太身边的杨嬷嬷。”
  秦珏这才想起来,好像是在鹿鸣园见过这个婆子,他问道:“这么晚了,三太太让她过来是找大奶奶有事吗?”
  谷雨道:“大奶奶下午时去接豫哥儿,豫哥儿要留在五爷那里做灯笼,大奶奶便说晚上让常贵嫂子去接他。常贵嫂子家的小孙女又病了,大奶奶赏了些丸药,让她今晚不要当值,回去照顾孩子。常贵嫂子记挂着去接豫哥儿的事儿,就打发奴婢去鹿鸣园。”
  “没想到豫哥儿见来的不是常贵嫂子,说什么也不肯跟着奴婢回来,还说现在是多事之秋,他不能有事什么的,唉,三太太见了,便打发杨嬷嬷跟着奴婢一起送豫哥儿回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秦珏不由莞尔,信步走进次间,豫哥儿正拿着一只灯笼对罗锦言显摆。
  秦珏见那灯笼做工虽不精致,但里面的画却是上上之作,倒也别致。他看着有些眼熟,猛然想起去年他曾给元姐儿买过一只这样的灯笼。
  他走过来拍拍豫哥儿的头,道:“这是给元姐儿的?”
  豫哥儿得意洋洋:“是五叔父和我一起做的,我要挂到元姐儿屋里,她回来就能看到了。”
  秦珏把豫哥儿抱起来,道:“走,爹和你一起去,给元姐儿挂灯笼。”
  罗锦言看着父子二人的身影,抿嘴儿笑了。
  她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也不知道这个是男是女,豫哥儿小小年纪已经懂得爱护弟妹,那等到她和秦珏出外游历,家里有豫哥儿照顾弟弟妹妹,他们也能放心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惭愧,她这个当娘的,竟然没有想过带上孩子们一起去玩儿。
  不过,若是那时他们还小,倒是能带上的,可若是大了,自是不能带了。
  孩子们有自己的生活,她没有理由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他们想当官的就当官,想像秦珈这样做个闲云野鹤,那也由着他们去,若是哪个想赚钱,正好可以去打理家中庶务。当然,像四老爷秦炻那样只能啃老的,也不是不行。
  罗锦言这样想着,嘴角便含了笑意。
  面前的坎坷总会过去,秦珏和她,还有他们的孩子,都会越来越好。
  前世,她和秦珏互不相干,今生他们相依相伴,还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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