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人呢!书离!”他大喊。
书离快步进来,躬身道, “殿下。”
“去年的税收齐全了么?我怎么觉得比往年少了不少呢。”
书离道,“齐全的,去年又是太庙又是行宫,按历律,确实是会扣减,所以百姓交的也就少。”
段景奕狠狠一拍桌子,“少什么!出之于民用之于民,该收的都收回来!不对,双倍!不对不对……三倍!三倍!我父皇养着他们,是白养的么!”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书离暗暗笑道。
取是取了,可用在谁身上就不一定了。
“还有,殿下,驰州那边,舒王妃底下的铺子,近来流水尚佳,似乎为舒王那边解决了不少麻烦……”
段景奕终于忍不住内心的不平衡,暴怒道,“什么店都给我砸!我看他们还逍遥得起来!再把闻素馨给我捉来,我倒要看看,段景诚进不了皇都他能如何!”
“王妃身边有舒王安排的人护着,实在难以近身,先前咱们对付闻家老两口时就试过了……那些人实在是太过警惕……”书离道,“何况,殿下,趁那铺子现在还能招财进宝,收为己用不是更好?”
段景奕扭了扭脖子,负手在厅中来回踱步,“你可办得到?”
“殿下反倒该减派人手,将王妃客客气气地'请'来,尚有可能成功。”
段景奕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去弄,交给你。”
书离不多言,应了声就退下。
真的入春了,花儿开了,柳绿了,这么个热闹的季节,人也不例外地忙活着。
苏暖致力于她的品牌连锁店宏图,段景诚日日出门秘见手下。苏暖知道,这几天长河过来了。她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段景诚没有说,要么不是严重的,要么不是她多操一份心就能解决的。他们之间无形的默契——不说没必要的话,不做没必要的事,不闹没必要的误会。苏暖吃醋除外……毕竟段景诚爱看。
这日,段景诚直至半夜才披着疲惫回来。
推开门,苏暖仍旧点着灯,披着衣裳坐在床榻上,靠着木栏看书等他。
“回来了?”
“嗯,跟手下弟兄开了个会。”
“水烧好了,洗洗休息了。”
段景诚翻身上榻,二话不收把人往怀里一搂,含住她的唇瓣里里外外细细品味一番。
“不问问我跟兄弟们都说了什么?”
“那,你跟兄弟们都说了什么?”
段景诚清了清嗓子,“本次会议呢,主要,提出了苏暖对于段景诚道所有权,明确了妻为夫纲的对内思想,确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中心目标。”
“……段景诚,你真肉麻。”苏暖咬一口他的肩膀,说道。
“阿暖,你先别咬我,我穿着衣服呢,不好下口,要不一会儿我洗完澡,脱干净了任你咬,你要咬哪里就咬哪里,别总是肩膀,每次都同一个地方,多无聊……嗯?”他又故意放低声音,深沉的低音炮听得苏暖不仅心里痒痒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这回,与其女儿家的娇羞装嫩,苏暖干脆一个翻身把他反扑在身下,带着危险的微笑凑近他的脸。伸出手指,明目张胆地勾勒他的脸庞,一边轻声道,“舒王殿下,您都日理万机了,晚上就消停些,不好吗?”
段景诚“弱不禁风”地被推到后,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四肢大敞,乖乖躺着,发髻松散,墨色的发丝有几缕沾在侧脸,有几缕散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露出”的胸口。
原来站起来高大英俊、孔武有力的舒王殿下,躺下来后竟然如此风情万种,惹人犯罪。
苏暖摇了摇脑袋,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她的指尖已经不自觉地慢慢滑到了他的下巴,着迷一样的顺着颈脖一路来到胸口,终于停住。
下面有阻挡物——衣料。
段景诚十分举手之劳地轻轻一扯腰带,上衣真就乖乖听话地掉了下来。
宽广矫健的胸膛一览无余。
身前为病人做手术,看过不少男人的胸脯,却一个都没有段景诚的那么吸引人眼球。
线条流畅,肌肤光洁。
“夫人别停,继续。”段景诚眨眨眼睛,说着她的手指。
苏暖却收了手,俯下身子,在他心口轻轻落了一个吻。
“封印,锁上。”她道。
“本来就只有你,”段景诚道,“已经装满了,王妃太甜了,再多也挤不进了,锁了也好,最好再多锁几下,彻底封住了,省得万一溢出来点,一点甜我也不想少。”
“段景诚,其实比起亲人,我更喜欢被亲。”苏暖道。
段景诚扬眉,“哦?原来王妃喜欢被动。”
“当然啦,哪个女孩子喜欢主动嘛。”
“哦——”段景诚拉长尾音,又一个翻身,扭转了局势,“这种事夫人应当早说,是为夫考虑不周。为夫经验不足,以后努力弥补。先前付粉黛投怀送抱,我还以为都……”
段景诚话说一半,苏暖突然间表情一变,一把推开他,一字一句道,“付粉黛?还以为?都?”
段景诚被推得远远的,几乎差点被赶下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阿暖,不是,你听我说……”
苏暖把“醋意大发”四个贴在脑门上,原本段景诚觉得有趣,现在却怎么也嘚瑟不起来。
苏暖黑着脸,“付粉黛,倒是好名字啊。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段景诚突然嘴笨,“阿暖,你听我解释……”
苏暖道,“别说,不听。你出去。”
段景诚本看她似乎真的在气头上,刚想着要不要出去让她冷静会儿,但细看她愤怒中又带盈盈的目光,当下壮起胆子,伸手一拉便又是一个满怀,唇齿交缠。
这吻来得凶,去得迟,把苏暖憋了一个气喘吁吁。
段景诚稍稍松开她一些,道,“那我不说,不解释,等回了青州夫人自己检查,下面的人让夫人一个个拉上来严刑拷打。”
苏暖转过脑袋,哼道,“都是你的人,能问得出什么?”
段景诚道,“这种事他们绝对站在夫人这边。”
苏暖又推开他,道,“你快去洗澡,很晚了。”
段景诚总算肯听话地去了。
夜色沉沉,整片天好似要压下来般。段景诚入睡时干脆解了上衣,寻了一个满意的睡姿——一手垫在苏暖脑袋下面,一手搭在她的腰间。
外边树上传来几声“咕咕”的鸟叫,把夜衬得更静,更美。
苏暖半喃喃道,“鸟儿都飞回来了……”
段景诚嗅着她发丝间的清香,“嗯,该来的总算都要来了。”
“段景诚,明日我们……”
第二日晨起,两人早早地起来。天暖和起来,风也和煦起来。街边除了几家卖早点的摊子,路上还是空荡荡的。
池边的柳枝嫩绿,随着微风浮动。苏暖与段景诚用过早餐,并肩在春意盎然的河堤边漫步。
二人有说有笑地说着什么,你一句我一句,旁人远远望去,只觉得画面养眼美好。却又不敢轻易靠近,生怕破坏了这一份难得少见的美好。
“后边的人跟了许久。”段景诚折下一条柳枝,口中说的是有人跟踪,面上演的是悠闲自在。
“那一会儿我便找机会离开吧。我不会有事的,别担心。”苏暖侧身,迎面受着春风洗礼,一派惬意。
“有他们暗中护送,我虽放心,但阿暖,我舍不得你。”
“舍不得我你也没得选,我是你老婆,额……就是夫人的意思。我不帮你谁帮你?何况你回不了皇都,闻家又刚刚辞官,怎么看,都只有我这个嫁出去的闻家人,皇家的儿媳妇,还能稍微舔着脸回去了吧?”苏暖嬉笑道。
“你独自一人要小心。”
“我就是去首都开分店的,何况,那么多人与咱们齐心打虎,我一点儿也不怕。相反……”苏暖顿了顿,放轻声音,“段景诚,我爱你,我为你感到骄傲。我的男人,太厉害,太有出息了。倒是你,在前线,万事小心。”
段景诚定住,他与苏暖伫立在一株刚刚发了嫩芽的杨柳旁。身边柳絮翻飞,水波荡漾,晴芳潋滟。
若不是大庭广众,段景诚早就狠狠搂住她,想要将满腔的离情别绪发泄出来,好好亲吻一番。
要是有得选,我再也不想与你分开了。
他的喉咙滚动,硬是将欲望与不舍压了下去。
“我也爱你。要等我。”
声音低沉,有力而坚定。
苏暖笑了出来,转身边往回跑,边回头边大声道,“那景诚,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买些糕点来!”
苏暖喊完便不再回头去看那个越来越渺小的柳下身影,她眨几下眼睛,把眼泪退了回去,吸了吸鼻子,面上仿佛轻快的模样,走了许久,驻足在一家点心铺前。
“掌柜的,桃花糕怎么卖?”
“哎哟,姑娘,我这屋里刚刚有一笼新出炉的,又香又糯,你随我去里面挑拣?”掌柜眯起眼睛憨笑着道。
苏暖也对他回以微微一笑,“好。”
作者有话要说: 打虎行动开始!
这次差点车。还好即时刹住。
等尘埃落定再圆房吧。委屈段景诚了。
周一还会有更,具体几点不知道,我感觉文案上的更新时间大家可以就当没看见了……
不过更新只会多不会少。
最近也是没办法,三次元临时发生的事有点多。时间紊乱,抱歉啦。
再求一波收藏评论。
不嘤了,爆肝了嘤不动了。
T_T。
☆、人有千面 1
苏暖进了那家糕点铺子后,心知必定会有事情发生,果不其然,她正挑着点心时,屋子里突然间飘来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香味。接着,她便安然地失去了意识,等再醒来时,自己已经被捆绑住,坐在马车里。
面前看着她的是个面挂微笑的丫头。
“王妃,你醒啦。”小丫头道。
苏暖动了动被束缚道身子,心下淡定,“还有多久到皇都太子府?”
小丫头噗嗤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把用布绢包裹好的匕首,慢慢靠近苏暖。
苏暖眼睛微微睁大,本能地后退着,那丫头却下手利索,一刀,便割断了困着她的绳子。
“你………”苏暖有些讶异。
“王妃不觉得我的脸,熟悉吗?”丫头歪一歪脑袋,问。
苏暖摇摇头,丫头道,“古瑟。”
苏暖一怔,只觉得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前年,您在茗山脚下,救过一个落水的女子。”
苏暖“哦哦哦”道,“古瑟!我想起来了!那个小丫头,可是……你怎么一下子长这么大了?”
当初的小姑娘不过一个稚嫩孩童,而眼前这位,分明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我是她的胞姐,古画君。这回迫不得已,违心地对姑娘动了些粗,多有得罪。可若是不做给外面的人看,他们会怀疑。”古画君压低声音道。
苏暖问,“那你究竟是太子的人,还是……”
“我是太子的人,”古画君神色种流出一些哀伤,“那日您救下我妹妹一条命,名声传了满皇都。那时候有贵人来找我们,说你将来是将军府的少夫人,一等一的尊贵身份,这种事听着好,可在有些贵人眼中,碰了我们下贱的人的,自己发肤也脏了。叫我们不准招摇过市。所以就被抓了来。”
“周家人真是……鱼肉百姓。”苏暖皱眉,愤愤道。
古画君却笑道,“没事啦,王妃姐姐,啊,我可以……叫您一声姐姐吗?”
苏暖欣然道,“有何不可。”
“王妃姐姐,你不用担心,我绝对站在你这边的,我不会让你在太子府吃苦!”
苏暖笑笑,望望窗外,外边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郊野。想必,还要日夜兼程多日才能到皇都。
景诚,此刻必定也在忙碌吧。
等十几日一过,苏暖终于双脚触地时,她已经满身风尘,嘴唇干燥,妆容褪去,还真是一副被强制“请”来的样子。
她被人从一个不起眼的门中带领了进去。弯弯绕绕,穿过无数金碧辉煌与雕梁画栋。
这个地方她很熟悉,这是太子府无疑。
这个地方她很陌生,这里与原来相比,已经大变样了。
苏暖想,她现在走的路大概与当初的秦眠是一样的。
故意让她看见这些金山银山,以为谁都跟他段景奕一样,嗜财好色,嫉妒成性。
如今她这般狼狈落魄地被人“押送”而来,指不定心里的优越感会升到几重天去。
果不其然,“哎呀,这不是我那人比花娇的才女美人活菩萨,皇嫂舒王妃么。”段景奕笑得十分开心满足到,“怎么那么光鲜亮丽的一个可人儿,如今变成这样啦?不应该呀,我那皇兄不是最宝贝你了么,他怎么这样粗心大意,不仅没把你伺候好,还把你弄丢了?”
苏暖冷冷地望着他,抿着嘴唇,如同看戏。
段景奕见苏暖无动于衷,丝毫不流露喜怒,不免懊恼,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不爽油然而生,脸色也暗了起来。
苏暖这才警醒,千万不能惹怒他,必须顺从他。
“太子殿下,”不等段景奕的心情恶化,她赶忙抢先开口,“如今,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原本,我与段景诚才是这府邸的主人……”
段景奕果真顿时眯起眼睛,喜笑颜开,“是啊。这世间万物,世事难料。所以人嘛,不要在春风得意之时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哪天摔下来,可是很疼的。”
他自己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亲手打开门窗,道,“你瞧瞧,这院落,多好,可惜你们夫妻二人之前不会住,这么好的一个宅子也不知道物尽其用,好好捯饬捯饬。真是暴殄天物。也幸亏后来换了我入主,不然呐,我要是这个宅子,我就该哭了。”
“哦对了,你与楚妍时好姐妹吧?唉?!我怎么发现,跟你做了姐妹的女人,都能攀上高枝呢,反倒是你自己……啧,该不会好运都被瓜分了吧?”段景奕似乎在用他最明显最夸装的表情,在对苏暖演绎他此时此刻的“惊讶”与“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