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自应见状,便将大秦氏的手握在了手心。两人之间似乎因这一场纳妾之闹,更加亲密了。
一同回了正院,梳洗去了。
而故葵居这头,佟夏清就在安抚着怒不可遏的陈老太太,帮陈老太太顺完气,见陈老太太皱着发灰的眉,正在沉思,便洗了手,准备服侍陈老太太食粥。
陈老太太想着方才陈自应三拒纳妾,害的佟夏清颜面无存,自己也威严尽失,又是一顿来气。眼角的余光又瞟到佟夏清不吵不闹,一如往常地贴心服侍,就更觉愧疚,这情绪一来二去,惹得心中一堵,头脑晕乎,眼中发眩,倒了过去。
佟夏清时时注意着陈老太太的情况,见陈老太太眼皮一翻,身子就往下倒,立时冲过去扶住陈老太太,大喊一声,“姨母!”
连姑姑见状吓了一跳,急急唤了几个婆子进来,扶了陈老太太回房躺下,便往正院去了。
陈自应才换了身衣服出来,就听见连姑姑来见的声音。
“国公爷!老太太晕倒了!”
陈自应脸上忽地一白,就往里间喊了一声,“玥儿!快拿我的牌子出来。”
又吩咐连姑姑道,“你立时拿了我的牌子去请择梓胡同去请梁太医,速去速回!”
就绕过连姑姑,迈着大步子冲故葵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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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命相挟
陈自应赶到故葵居时,只见佟夏清守在陈老太太窗前,面上尽是担忧之色。
佟夏清见陈自应进来,便朝陈自应见了一礼。
方才在花厅当着佟夏清的面三拒纳妾,因着是与陈老太太打擂台,倒是毫无顾忌的,现时房中只余陈自应与佟夏清两人相对,就不免尴尬起来。
佟夏清见状,遂先开了口。
“国公爷,夏清本无意作他人妾室,以夏清的条件,虽嫁不得似国公爷这般条件的,至少也能嫁给个秀才当正室。您也不必担忧,等太医将姨母医治醒来,我便挑个机会跟姨母说明,免得您母子俩之间因我生隙。”
陈自应见佟夏清如此落落大方,更是惭愧。
“佟表妹。方才多有冒犯,实是不该。鄙人与夫人成亲之时,便下过承诺,一生惟夫人而已。你的才学情貌皆为上乘,是不必委身于我。等你觅得良人,我定国公府定会为你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让你从定国公府风光大嫁。”
佟夏清见陈自应一脸真挚,倒是笑了起来。
“国公爷,夏清要嫁,莫非还差国公府一份嫁妆不成?这三年并非国公爷耽误的,不须国公爷担上身。姨母只是疼爱我,担心我嫁到不清不楚的人家,平白受人欺负,或才起了意,让我嫁进来。娘亲比姨母小十五岁,从小就受姨母照顾良多,我花这三年时间陪伴姨母,也算能回报上一些情。”
佟夏清双目澄澈,眉梢眼角都带些孤傲之意,大大方方地说道。
“倒是我心胸狭隘,小觑表妹了。”
陈自应一瞬间倒是有些佩服起佟夏清来。
两人只顾谈话,却不知躺在床上的陈老太太听了佟夏清的话先是皱了眉,后又是眼皮子微跳,似是裹不住眼中的泪,眼角皆有些湿意。
“国公爷。”连姑姑的声音跟步子声才想起,就顿住了。
“怎了?梁太医请来没有?”陈自应问道。
连姑姑停在门外见大秦氏摇头,心知不便揭穿大秦氏刚才听墙角的事,遂答道。
“梁太医来了。”
“快快请进。”
陈老太太此时便悠悠转醒,众人一见,自是大喜,梁太医便趁此时给陈老太太把起脉来。
佟夏清吩咐了身边伺候的丫鬟去小厨房给陈老太太取了粥。
“我瞧着这是气急攻心之象,老太太须得保持心境平和,莫要动怒,小则伤脾,大则引致中风。”
梁太医说完,则让连姑姑伺候笔墨,写了张药方子,吩咐按此抓药熬制,便向陈自应告辞了。
陈老太太等连姑姑送了梁太医出门,就又开始撒起泼来。
“陈自应,你可听到了?你是想当不孝儿!我大可成全你!”
“娘亲莫要动气。”陈自应语带疲倦地安抚道。
“姨母从寅末至此还未曾进食,我看还是先喝些玉田香米粥再说。莫要再不知不觉地昏了过去,吓我好一大跳。”
陈老太太闻到香味,又听佟夏清这么一说,也甚觉有理,同时也怕自己身子熬不住,没迫成陈自应,倒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遂点了点头,陈自应见此,便扶了陈老太太起身。佟夏清便端着素瓷小碗过去,小口小口地喂陈老太太吃了起来。
门外的大秦氏见陈老太太心情平复下来,此才安心,遂去了小厨房,帮忙熬药。
等大秦氏端着药进来的时候,才发现陈自应跪在陈老太太的床前不动。
大秦氏的心头似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娘,药来了。”大秦氏说道。
陈自应听见大秦氏进来,扭头便看过去。目中似有不甘,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现在到你选了,你要当守诺之人,我也要当,只看你是成全谁了?”
陈老太太也不看大秦氏,只对跪着的陈自应说道。
这时佟夏清也扑通一声跪下了。陈老太太脸上却是不解。
“姨母,您这般不是让国公爷陷入两难境地吗?何必因我一个外人,伤了您们母子情分。姨母若是不嫌,我愿梳起不嫁,在姨母身边服侍!夫人端来的这药,姨母还是喝了罢,身子要紧。”
大秦氏听了佟夏清这一番话,才明白过来。遂心里暗暗冷笑,这陈老太太竟以性命相挟,这可真是好手段!
亏她还为老太太担心熬药,没想到最不担心身子的倒是老太太自己。
“你莫要劝我,我们定国公府耽搁了你三年,我这老太婆难不成还要耽搁你一辈子。这与你无关,你起来。”
大秦氏冒了一肚子火,这三年哪能归到定国公府管,老太太事先一句话不露,现在又想逼迫国公爷就范。
现时要是国公爷不娶,就是不孝;娶了,就是不义。大秦氏若是不允佟夏清入府,倒是成了大秦氏的错了。
“娘。”陈自应耷拉着肩站了起来,似是耗尽精神。
“您若不喝药,我就一直跪着不起。我在这长跪也不方便娘起居,我就到花厅跪着吧。娘若是心疼我,便早早喝药,让我等安心吧。”
陈自应说完,也不等陈老太太说话,便端过大秦氏手中的托盘,放在梅花朱漆小几上,拉着大秦氏走了。
陈老太太朝着陈自应离去的方向大叫,“这不肖子!”
陈自应到了花厅,便朝陈老太太屋方向跪下了,又对一旁满眼皆是心疼的大秦氏道。
“娘方才说,若是我答应娘的条件,她便喝药。一天不答应,她就一天气着身子熬着病。你说哪有这样的道理啊?自己的身子都不管了。”
陈自应这会就跟大秦氏说了起来。
“我实在是无法了,才想到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既担心娘,娘也担忧我,但我不可让步,只能求娘早日想通早日让步罢。”
陈自应说完,就神色落寞地低了头。
“相公,我去将二叔找来,让他劝劝娘服药,娘的身子要紧。娘早日服药,你也不必提心吊胆的了。”
大秦氏见陈自应这般,心里着实不好受。
陈自应听了,也十分赞同。
“再将孩子们找来,让他们陪娘说说话,说不准娘的心情舒畅了,也就不易发病了。”
大秦氏听了,连连点头,刚走出几步,又折了回头,弯腰拉起陈自应的手,语气温和而又愧疚地说道。
“难为你了。”说完便往栖紫院去了。
【江府】
因着江妩受伤,卫氏吩咐了孔妈妈无须带江妩来请安,遂江妩睡到了巳初才起。
刚喝过一碗碧梗粥,妤姐儿身边服侍的绿萝便过来了。
“五姑娘身子可还好?我家姑娘甚是担心,昨夜本想过来看看,派奴婢在门外等了许久,后来紫蔷姐姐出来,才说五姑娘就寝了。今早想过来瞧瞧,可五姑娘又尚未醒来。又急着往枝霁楼上学,就派奴婢来跟五姑娘说一声,中午下了学再邀姐儿们过来瞧五姑娘。”
“知道了。”知道妤姐儿时时惦记着自己的身体状况,江妩心中甚是感动。
又转头叫孔妈妈去找紫蔷拿小钱匣的钥匙,取些银子出来,吩咐小厨房整一桌子饭菜,中午要和姐儿们一同进食。
江妩喝了药就侧着身子躺在罗汉床上歇息,没一会就又睡过去了。听到屋外清脆一声“五妹妹!”,江妩就猛地醒了过来,疑惑怎的听见了钊哥儿的声音。
蹬蹬跑进来一个男孩,脸上皆是疚色“五妹妹!可是摔着哪儿了。”
江妩没想到来者会是铖哥儿。
铖哥儿见江妩一脸茫然,脸色一变大惊起来,伸出手在江妩眼前直挥。
“五妹妹......?”
“大哥哥你怎的来了?”
身后跟进来笑嘻嘻的钊哥儿和钰哥儿。钰哥儿倒是先开了口,“大哥哥今早去跟母亲请安时便问了你的情况,母亲说得不明,大哥哥不放心,遂约了我们几个中午来看你一趟。”
“昨日是哥哥没有照顾好你。”铖哥儿瞧了一遍江妩的后脑,低头说道。
江妩听了不觉粲齿起来,对着铖哥儿说:“不怪大哥哥,是我自个儿不着调。”
铖哥儿为江府长子,素来稳重敏感,上一世便是心思细腻,有担当的好男儿。
江妩见铖哥儿这般内疚,就觉心变得柔软起来,便从罗汉床上站了起来,抱了铖哥儿一把。
“最喜欢大哥哥了。”
铖哥儿脸倏忽一红,就听到钊哥儿和钰哥儿扑哧一声大笑了出来。
众人听到紫萤撩帘子的声音,婠姐儿带头迈了进来。
“五妹妹可有大碍?”婠姐儿才刚进来,就开口问道。
“就是磕着后脑和胳膊,不是很严重。”江妩眨巴着眼笑起来倒是有些没心没肺的。
“哥哥姐姐们留下来用膳吧!我请你们吃好吃的!摆饭去二姐姐院里可好,我这儿瞧着倒是有些窄了。”
江妩最后一句是冲着妧姐儿说的,妧姐儿听到江妩受伤之时也是忧心的,见江妩此时反倒是无事的样子,倒是安了心。
遂点了点头,招呼着大家往漪云院的正院去了。
妤姐儿走在后头,拉着江妩左瞧右看,见真的没有太严重,就跟江妩咬耳朵道。
“昨天二姐姐跟母亲差点闹起来的事传遍了整个江府了。”
江妩嘴巴一瘪,心头苦笑,看来八卦的力量真的不容小觑......二姐姐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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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体己
妧姐儿的正房果然比江妩的西厢房更宽敞气派些。
江妩才进门,就见如姐儿笑吟吟地走到黑漆牙雕走百病的屏风旁,上下打量着,眼珠子骨碌直转。
妧姐儿正吩咐红绛与孔妈妈交接,又问了孔妈妈江妩点了哪几样菜,可有忌口的。遂又加了几道菜,点了两壶杨梅酒。又让人端了三张玫瑰椅来。
如姐儿见妧姐儿过来了,便幽幽开口道。
“二姐姐这房里摆设极好,五妹妹先前过完年才大病一场,昨日又受了伤。我看二姐姐这屏风意头甚好,何不送给五妹妹,以祛病消灾。”
妧姐儿此时心情实是不佳,昨日听见卫氏拒了秦氏的提议,心中对卫氏的无名火随风长,一下子就拍桌而起,骂了卫氏一句,第二句还未出口,便被江妩的丫鬟从中插了一道,把卫氏带走了。
害妧姐儿心里这会还憋着一口闷气,无处可泄。
如姐儿倒是个光会挑事又没眼力见的,偏偏往枪口上撞。
“倒是不及三妹妹贴心,不若三妹妹向大伯母讨个信,安排些马车让我们几个去万佛寺给五妹妹祈福。想来倒是比这些虚头巴脑的去百病屏风要强!”
如姐儿此时脸涨得通红,心里极为想不通为何平日对她还算纵容提点的妧姐儿此时会挑着点怒怼她。
江妩最是不待见借着别人的名头来挑事之人了,听了妧姐儿回的两句话,觉得大快人心。
婠姐儿见状,赶忙拉过妧姐儿坐下,又扯开了话,问起杨梅酒来。
钊哥儿瞅了如姐儿一眼,摇了摇头。
如姐儿见没人理她,便灰溜溜地围着桌子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众人刚拿湿帕子擦了手,红绛就端了妧姐儿自己酿的杨梅酒上来,孔妈妈也带人端了菜上桌。
江妩看见面前摆着的都是自己爱吃的菜,食指大动,也不让孔妈妈服侍,只拉着妧姐儿的袖子,奶声奶气地央道。
“二姐姐给我夹红烧黄鱼,鸡髓笋,还有那个酒酿清蒸鸭子。”
妧姐儿倒是有些惊奇,平日里江妩倒是一点都不靠近她的,今儿倒是奇了怪了,又是坐她旁边,又是撒娇要她夹菜的。
妧姐儿就每样给江妩夹了一点,因着没有长辈在,大家吃的都比较随意轻松,边吃着也边说起话来。
“大姐姐!你老实跟我们大伙说,昨个儿是不是去前院相看去了。”
钊哥儿大胆,刚喝了一口杨梅酒,开口就是这一句。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婠姐儿,婠姐儿刚勺了一个清炖蟹粉狮子头,听到这样一句,手倒是抖了抖,狮子头就掉在了桌上。
“大姐姐你可太不小心了,这狮子头可大大的好吃呢!”
“五妹妹你就静悄悄地吃罢,可别打岔。大姐姐你可快说,我昨日可是瞧见了的。”钊哥儿登时勺了一个狮子头给江妩,又转头嬉皮笑脸地对婠姐儿说。
“那你不妨说说你瞧见了甚。”婠姐儿又恢复从容作态,反过来将话头丢给了钊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