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爸爸还是走得这么的突然。
“不回来。”绿的声音也不见得高兴。
也不知道相公到没到港香,朝着窗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才立春几天,天黑得尚早,外面下着雨,乌云将天色压得深沉。
绿望去只有黑暗。
“累了,就上去睡吧。”
今天从少年宫出来前,安安就在游泳馆洗了澡。
回来之后,绿担心游泳馆水质不好,小孩子在一起玩也洗不干净,绿逼着安安又洗了一次澡。
之后小家伙也没出汗,倒是可以直接上床休息。
“嗯。”安安乖乖的。
边上楼边说,声音稚嫩,“希望爸爸早点回来,老师说明天教我们在水里浮起来,想让爸爸看看呢。”
绿点头,跟在小身子的后面走,“那你好好学。”
“我一定会的。”语气没了先前的有力气,白天是真的累着了。
安置好安安,绿下楼。
这会才七点不到,绿一家都是八点睡的。
想起什么,绿移步至女儿面前,轻声询问平平,“平平能教我画画吗?”笑得坦然。
不怪做妈妈的本事还没女儿多,而是女儿天资实在卓越,就连她出生的场面,就已经胜过太多的人。
“嗯?”平平对妈妈总是爱护的,放下手中的书,深邃如同星空一般迷人的眼睛望向绿。
“给谢奶奶做一份礼物。”谢静筠一家对他们的喜爱与善意绿看得明白。
绿的一身本事也就只有刺绣能够拿出来,她想亲自绣点什么送给谢静筠一家。
而不同于以往实用性强的绣法,欣赏性画绣要求融汇书画的神韵,这不仅对绣工有着极高要求,也考究着艺术修养。
绿虽然在府里绣技数一数二,可她也有做不到的,就是这类了。
有几个奴婢能写写画画呢?即便有了,那都是送到公子们身边,红.袖添香。
绿想着,如果她跟着平平慢慢学书,慢慢学画,水到渠成,她也可以去钻研那个自己未曾涉及的领域——闺阁绣,那是大家小姐们才能接触到的。
为了一副绣品,悉心琢磨几年,绿有这个毅力。
更何况,绿本是出色的绣娘,艺术底子是有的。
而又是在这个开放的社会,给了她学习的机会。纸笔都是一般人可以买到的,夜晚也有明亮的灯。
为何不去探索新的领域呢?
绿看向平平,娇弱的女人眼中燃起斗志。
平平会画,虽没接触过女工,妈妈既然要求,她就答应,“好。”
放下书,从沙发上下来穿鞋,说着,“但你学画的时间要从读书、刺绣的时间里面扣。”
绿怀孕,王斧对女人制定了一大堆的规矩。
首先就是要求女人平常日子不可费神。
“好。”绿笑眯眯说。
“不能累着。”
“好。”绿依旧是笑着答应。
绿看着小小的却一本正经的女儿,心里柔软。
于是平平女儿课堂开课了,万英忙完,看着小女孩认真教习妈妈的场面,啧啧称奇。
不过并没有瞧不起绿,反而觉得这一大家子都是爱学习的,上进的。
而平平,自然在万英心里成了名副其实的天才儿童。
哪个小孩子懂得能有平平多呢——
而且平平还要上大学呢——
若她不是保姆,而是这一家子的亲戚,她一定会大肆炫耀,多么值得骄傲的事呀。
为了不打扰母女俩,万英也不看电视,回了房间,躺床上休息。
平平并没有让绿直接写实临摹,她只是教习绿不同提笔、落笔的方式和角度,以及手腕的移动等,所落在纸上的墨点、线条造成不同感官效果。
窗外下着小雨,嘀嗒声成了背景乐,谧静安宁。
之后的日子里,安安每天出去游泳,每天都带着进步回来,以及每日一问的“爸爸今天回来吗”。
绿在家里,学学画,琢磨琢磨绣法,看看书。
而同样在家的平平则疯狂看书。
母女俩不时互相抽查,要求对方休息。
天气好,就带着勇士出去慢慢走。
这儿的风景很漂亮,夹道两旁都是树,有着美丽的花,或是不美丽但芳香的花。春天的气息吹来,轻轻吸气,空气都是香甜的。
一眼望去,绿满人间,而那夹杂的红粉,骄傲怒放。
对了,欢乐也醒来了,不再每天缩成一团不肯动弹。
显然它对屋外的环境很满意,总是扇扇翅膀就飞离家中,与大自然嬉戏。
——可见它没有鸟恨关羽不能张飞的忧愁。
万英见着欢乐每天出去了,还会乖乖回家,晚上像是绿的另一个孩子守着绿的行为很是惊讶。
欢乐和勇士熟稔不干架的感情也是让她糊涂,后来想了想,觉得不能以正常的思维看待这个家庭。
又觉着自己能进这样的家庭当保姆,是一种幸运。
这种心情一般人不懂的,反正万英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慢慢的,周围的鸟叫声变得多了起来,安安推断,是欢乐把它们带过来的。
此刻——
“喵——”妙妙叫得很凶,源于最近自己的领地有太多的入侵者。
成成倒是毫不在意,来了个猫式伸展,懒洋洋地看着妙妙跳来跳去,对着天上的鸟张牙舞爪,喵喵的叫声不如在人类面前萌软。
妙妙扑来扑去,不见疲惫,成成陪着它一会儿,光看着就累了,“喵”了一声后要回家。
妙妙沉迷捍卫领地的战争,没有理会,在空中飞舞时毛发飘扬像是拍广告。
绿此刻正出来散步放松眼睛,便捕捉到了成成的身影。
成成没有害生,见着是绿,便猫步小跑到绿面前,喉咙里咕噜咕噜的撒娇声。
水一样的身子蹭着绿的腿祈求抚摸,毛茸茸的小东西让人难以拒绝。
摸摸它,气死那只大肥狗——
成成还惦记着自己的主人摸了那只狗,而且是一段时间里每、天、摸。
作为一只猫,领地意识都是强烈的。
正如妙妙至今还勤勤恳恳地与空中飞禽作斗争。
如果它们知道其中有一只鸟和那只肥狗有联系,不知会如何想。
绿缓缓蹲下,面上挂笑,轻语,“成成你也出来玩呀。”女人的声音很好听,至少成成听着很舒服。
绿已经熟悉这两只可爱的小精灵了。
“妙妙没和你一起吗?”
成成喵喵叫,抬起下巴。
绿揉揉它的下巴。
绿放松眼睛变成了放松心情,给成成这里摸摸,那里揉揉。
成成猫眼里闪烁着兴奋。
——肥狗,叫你和我斗。
原来是成成和勇士在先前的斗争中,尾巴上的毛被蹭掉,自认为美感被破坏掉的成成,近来都是夹着尾巴出现在李莉面前——
不肯将自己的丑态暴露。
可惜绿回到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手,还打了香皂。
——相公说了,摸完狗后要认真洗手,那么摸完猫也是一样的。
相公不在的日子里,绿也有遵循着男人得到吩咐,如同他在一般。
☆、平平上学
男人不在的日子过得平稳又慢, 偶尔也会有一些突如其来的小惊喜。
比如,欢乐的身边多了一只伴它互相梳毛的小鸟, 此鸟体型只有欢乐的一半。
如同儿媳总要见公婆一般,突然的一天,欢乐飞回来的残影旁,平行着另一道残影。
绿望着两只鸟儿亲密的模样, 笑笑又笑笑。
而李莉因为绿态度明确地表明不会参加选美大赛,之后, 垂头丧气离开,几天都没上门。
然不久又跑来高兴通知,她通过某些手段,成了评委之一, 绿一家要是想去看看,可以直接找她, 一定会给安排好的位置。
家里有电视, 但可看的也就只有那几个, 现实版的比赛,到底比不清晰的画面要有吸引力。
然绿怀孕, 不宜去喧闹拥挤环境,而孩子们没有家长陪着, 去了,小萝卜丁子恐怕会被人赶下座位,嫌弃小孩占了位置。
所以好意只是心领了。
李莉像是转身娱乐记者一样,不时带回消息, 介绍当日比赛情况,同时发表她某些不适合在大众面前发言的点评。
比赛吸引了很多女人,光是初赛,前后就用了一个月,似乎全C市的女人都涌来了。
昨天是初赛最后一天。
“来了一个女人,二十岁,叫王——”李莉想了想,实在记不得到底叫王什么,索性不纠结这一点。
“她是师范大学的——”明显还没说到重点,亮晶晶的眼睛直视着绿。
跟李莉相处久了,绿懂得如何同李莉互动,“然后呢?”
女人笑起来娴静文雅。
刹那间,李莉觉得绿是花变来的。
不然怎么会有人笑起来像花,闻起来也像花,总之是处处都讨人欢心,令人怜爱呢。
既怕风大吹伤了她,又担心风小,花儿不能体会到摇曳的快.感。
阳光灿烂时,又唯恐娇嫩的花瓣禁不住炙热。
李莉照常对这位华国女人中,最最好看又可爱的女人愣了一会神,才继续。
“她说她参加比赛只是来体验人生的,想要有一份不一样的人生经历。”
绿点头。
各种各样的参赛理由都有,这个由头不足为奇。
有的说是想锻炼自己,有的说想在更大的舞台展示自己,有的朋友给报名不得不来的……
五花八门,但你都能从她们的眼睛发现熠熠生辉的光芒,那是一种表现欲,一种渴求被关注,被大众认同自己的人格和美丽的急迫心情。
李莉话语一转,“但是我一眼看出来,她在撒谎——她参加比赛的理由绝对不是这一个。”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比赛冠军的奖励?”李莉面上散发着光彩。
“嗯。”绿点头。
李莉说过,决赛将会有电视人拍摄,第一名不仅有最大的曝光,和一笔奖金,最主要的是也许会被商人看中,请去拍广告。
拍广告能挣钱,很多人会认识你。
不过绿对此敬而远之。
李莉似乎不想在对方的表演上多加修饰,只是轻轻带过还算不错。
然后兴致勃勃说,“有一个评委,很冷的一个女商人,也是这次比赛的赞助商之一。”
“她认识那个参赛的女人,我能看出来。”李莉很得意,观察微表情着实有趣。
“本来打好的分都提交了,那个表演的女生也下台,后面一个穿高跟鞋的女人出现陪着她,两人说话,笑。”孤身赴战的人很少,有人接应不足为奇。
“你猜怎么着?”李莉期待绿的奇思妙想。
绿对整件事听着还糊里糊涂,只知道这会一个女人,那会一个女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为了不破坏李莉的心情,笑着说,“你告诉我嘛——”
没了生活压力,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兼身边都是愿意同自己倾诉、聊天,对自己一颗善心的人,绿变得开朗。
“女商人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李莉对自己这个“拉”字用得很满意,贴切。
李莉还想同绿聊,但是平平下楼,打断,对妈妈说,“我好了。”
没错,今天是平平第一天上学的日子。
书她已经看完了,费时一个月。
脑子里装的是尚待解决的问题和浑身自信。
男人没有回来,作为家长的绿是一定要陪同女儿上学的。
至于安安——
在方弘靖的死缠烂打之下,小家伙跟妈妈提出要去上小学的要求,至于四岁的小孩会不会被比他大龄的小孩欺负呢——
方弘靖拍着胸脯和阿姨保证,哪怕是他受到欺负,也不会让安安被欺负。
然后安安就上小学了。
这本也是绿和相公计划内的事,让安安开学季报名、上学,只不过当初想报的是幼儿园,而非小学。
好在方弘靖所在学校也是绿和相公商量的,安安日后所在小学。
小家伙年纪虽小,但乖巧懂事的模样谁都喜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入学了。
同谢静筠约的时间是商量好的,平平上学的事还要在陈言礼的安排下进行,所以李莉没说完的话,不得不打住,等着绿回来在继续唠。
送走李莉,绿和万姐打声招呼,和平平去了谢静筠家。
…………
“干女儿——”某个男人张开双臂迎接。
“他昨晚回来的。”谢静筠推开儿子,朝母女解释。
瞧背着书包的平平,怜惜道,“这么小,背着书包多累呀。”
连忙接下平平的书包,递给陈景明,“走吧,送我们平平上学去。”
陈景明笑呵呵,“走,专门回来送我干女儿上学的。”
眼神对着平平献殷勤。
小美人鄙视回之。
绿感激地笑。
国防大学很严,进门的时候就得出示身份证明,陈景明展示了一张卡纸,身着制服的人打了个电话,确认一番后,车子被放行。
学校内车子的活动范围十分有限,停了车之后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你要不要在车里等我们?”谢静筠关心地问绿。
“不用。”女儿第一天上学,绿怎么可能不陪着。
“那我们慢慢走。”谢静筠说。
绿的肚子还没有大起来,只不过谢静筠习惯体贴待人,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