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鼎坤说着,向蝶儿举了举杯子,蝶儿忙搁了筷子站起来,端起酒杯:“钟叔叔,雨筝是晚辈,要敬也是我敬您。祝你身体健康,生意兴隆,万事吉祥。”
“好,好个万事吉祥。来,干了!”钟鼎坤爽快地喝干了一杯白酒,蝶儿也不含糊,把一杯红酒喝个精光,两人各自向对方一举空杯,赢来满桌喝彩。
有了开头,后面就搂不住了。从刘副总开始,钟氏那面的员工轮番向雨筝敬酒,起初,庄毅帮她挡着,可总引来别人取笑,几次三番,蝶儿受不住了,坚持自己来喝。
转眼大半瓶酒下肚,她脸上微微有些,可目光仍然清明。齐念耕都惊讶了,他记得一年前,雨筝喝上两杯红酒就嚷着天旋地转,不一会儿就会倒头大睡。今天不知已经喝了几个两杯,看着却还,这丫头,什么时候练了酒量?
☆、62 、蝶儿的生日
到底不放心,又喝了两杯,齐念耕就不让雨筝再喝了,有他发话,那些员工自然不敢硬劝,一波敬酒暂时压了下去。
蝶儿已微微有些头晕,这红酒,后劲太大,她真是喝不惯。她暗暗舒了口气,接过庄毅给她盛的玉米羹,连喝了几口,才觉得口里叼味冲淡了一些。
“雨筝,我敬你。”耳边一道娇媚的声音,让蝶儿微皱了眉头,她放下汤匙转过头去,脸上已是明艳的笑:“我正想吃两口东西压压酒,再敬你的,倒让你抢到了前头。”
“这么说,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那得喝个痛快了。服务员,换白酒!”钟瑾瑜抬手招呼服务员,蝶儿的杯子却快她一步被人按住:“雨筝不能喝白酒。”
“哟,庄毅,你这护得也太明显了啊,雨筝自己还没说话呢。”
庄毅脸上并不变色:“雨筝爱逞能,你要喝白酒,她定然会陪着。不过,她要喝多了,遭罪的可不只是她。”
话说到这,一桌人都用了然的目光看着蝶儿和庄毅,蝶儿头虽然晕晕的,也觉得那目光别有深意,尤其对面那人,目光像箭似的,让她浑身不自在。
钟瑾瑜干脆笑出了声:“庄经理,这么说是要驳瑾瑜的面子喽?”
“我替他喝。”
说着,庄毅端起眼前的杯子,向瑾瑜一示意:“庄毅敬钟。”
“慢着,”钟瑾瑜压下他的杯子,“要喝,我也是和雨筝喝,你排不上。要不,当着齐总和雨筝的面,你说一句,你能代替雨筝?”
这话明里暗里,是在提醒庄毅的身份,不过是帮人家打工的,庄毅脸上笑容不变,杯子仍端得稳稳的,齐念耕正要说话,蝶儿抢在了前面。
“于公,庄毅是我上级,是念齐的顶梁柱;于私,他是照顾我多年的大哥,无论怎么看,都是代替得了的。不过,这么多年,我欺负这大哥的是多了点,今晚就不劳烦他了,这杯酒,我喝。”
说着,她从庄毅手里拿过酒杯,一口气喝了下去。56度的五粮液,虽然绵润,辣还是辣的,她又喝得急,不由得咳了两声,一张脸更红了。
“吃点东西,说不让你喝吧。”庄毅盛了勺八宝豆腐直接递给她,嘴上微嗔,眉眼中尽是雄。
刚才听蝶儿那样说,他竟有些恍惚,仿佛站在他身边的真是雨筝,第一次,这样在人前明目张胆地袒护他,声明他的地位,这样的回报,他盼了多久?要是来得早一点,会不会不一样?一时间,心下百感交集,以至杯子被拿了去他都没有反应。
“爽快!雨筝,来日方长。”钟瑾瑜也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最后一句话说得颇有深意。
刘副总带头叫好,小小的敬酒风波大圆满收场,齐念耕和钟鼎坤互相看看,也都笑了。
“后生可畏啊,齐总,你说咱们能不老吗?”
“是啊?今天,我觉得雨筝都不像我女儿了,长大了,长大了。瑾瑜也是好气度,颇有些男儿风范,好啊!”齐念耕是真的高兴,这些天,总听庄毅说雨筝工作上手很快,甚至一同派来z市的几个业务骨干也先后夸奖过她,他都没太在意。雨筝是他女儿,他又在这样的位子上,别人在他面前说她几句好话,人之常情。
可是今天,他亲自见证了雨筝的蜕变,心中的感觉已经不能用欣喜形容,而是惊讶,更多的是欣慰和自豪。
蝶儿并不知道庄毅和齐念耕心中波澜,只知道自己头晕得厉害,不敢摇晃,只要轻轻一动,眼前的东西就都跟着晃了。
若光是白酒,喝这些她或许不怕,在师傅那,她最高纪录是偷喝了半坛子的酒,晕是晕了,但没有这般厉害。果然不是现代人,这洋酒,她喝不了。
雨筝想着,只觉得脸上燥热,她起身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庄毅侧头看他,目光中的意思很明显,她笑笑:“我没事,去去就来。”
站起来,脚步还是稳的。她去洗手间,拧开水笼头洗了把脸,感觉那燥热稍降了些,但心头的烦躁还在。若是今晚陪她喝酒的是大少爷,该是怎样的情形?不知今年大少爷又会给她准备什么稀罕的物件作为礼物?
伸手去兜里掏出那块古玉,抚摸着那齐刷刷的断痕,一时悲从心来。出了洗手间,她并没往包间赚而是顺着走廊一直往前,从侧面的楼梯下去,到了外面。
起风了,凉风灌进脖颈,她才想起没穿外套。时候已经接近五月,夜晚还是有些凉的,她抚了抚胳膊,走到一侧的石凳上坐下来。
难得酒店里还有这样的去处,她身边是一片芍药园,大部分都还是花骨朵,只有少数几朵展开了,香气已经传了出来,被夜风一搅,淡淡的飘过鼻息。
她深吸一口气,想起她掉下来那天,大青山里那遍开的芍药。“这里比江宁早了一个节气,你们倒还都习惯。”她伸手摘了片在指间把玩,掌心里,还落着那两块碎玉。
身后有脚步声,有人走到他的身侧,她扭头看,夜色里看不真切,但那高高大大的身形,大概也猜得出来是谁。
“庄毅,你知道今天是几号吗?”
后面没有回答,她自言自语:“梦幻星空发布的日子,当然是4月28号。我是说阴历,今天是三月二十二,是我的生辰。”
“师傅说小孩子要忘生,可他年年还想着给我做好吃的,他的手艺真不怎么样,不过,他烤的兔肉还是挺香的,配上他自酿的女儿红,喝得他红光满面。每年的这时候,他也允许我喝点,我酒量很好,看得师傅直瞪眼睛。”
“呵呵,我知道你不爱听我说这些。放心,我只跟你念念,今天晚上……今天晚上我有些想家。庄毅,在家里,大少爷也会给我办生日,没有瑾瑜的生日那么热闹,但也真是快活,大少爷的礼物总是变着花样,其实你知道,不管他送我什么,我都是喜欢的。”
“庄毅,你说,要是现在我突然回去,会不会吓他们一跳?哈哈,准会跳起来,捏我的腮帮子,问我这大半年跑哪去了。你说,我要是跟她说了我来了这里,她会不会跟我瞪眼睛,说我拿话诓她?”
☆、63、被掠的初吻
“你骗的恐怕不是她吧。”比夜风更冷的声音,让蝶儿一个激灵,这不是庄毅的声音,虽然醉了,她还分得清楚。
腾地站起来,因为用力过猛,身体险些向前栽去,一只大手捞住了她:“干吗吓成这样,你不是胆子很大?”
“钟少,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里面太闷,我出来透透气。”
“是哦,我也来透气。我透好了,你慢慢透,我先回去。”蝶儿舌头有点大,但话语还是蛮有逻辑的。
“去哪?这么急着躲开,怕什么?”钟少并没松手,反而将另一只手固定到她腰上,略一施力,蝶儿被一个转身,按到了树干上。
头有点晕,蝶儿闭闭眼,又睁开,放大的俊颜在她脸前,黑眸被夜晚着了墨,几分嘲笑,几分恼怒。
“钟少,我惹到你了?”脑子里还清楚,她是齐雨筝,不能动武。
“告诉我,你是谁?”盅惑的声音吹拂在耳畔。
“钟少开什么玩笑,我是齐雨筝啊!”
“哦,齐雨筝,那刚才师傅少爷的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有个丫头也念叨过这些。不过,她可不叫雨筝。”
“呵呵……那个,是台词啊。我喜欢演戏,庄毅知道,有时没事了就陪我练一段。刚才喝了点酒,又见这园子里景致不错,就信口来了几句,怎么,钟少也被我的演技唬住了?”
“嗯,演技不错,还可以去写剧本。”
“钟少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那我上去了。”
雨筝暗暗较劲,挣脱钟允奚的手,转身就往前赚身后一句话把她拉了回来:“齐的玉坠,不要了?”
她转头看,她的玉坠正躺在他掌心,该死,什么时候让他拿去了?
她脸上扯起一丝笑,伸手去钟少手心里拿玉坠,却不妨那手被一下子攥住了。
“齐想拿回玉坠,可否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蝶儿本能地戒备,一双大眼睛瞪着她,握紧了拳头,以防它们一不留神溜到对面的俊颜上。
“齐以前好像挺喜欢我,现在,怎么倒总躲着我了?”
“谁说我喜欢你了?我只是……”
蝶儿本能地反驳,说完才想起齐雨筝是曾经非常非常喜欢钟少的,然后,后半截话就卡在了她嗓子里,上不来,下不去。她愣愣地定在那,只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恨不得在钟少的脸上剜出两个窟窿。
“只是什么?”钟允奚一手拂上她脸颊,鼓励似的。
蝶儿周身一阵恶寒,忙退后一步:“只是以前不懂事,不知道钟少是我不能高攀的。现在,我有了自知之明,自然要躲着点钟少,免得给您造成困扰。”
“哦,好像是那么回事。那么我的艾玛呢?齐为什么还去招惹?”
“艾玛?”蝶儿有种被抓包的感觉。这半年一得空,她是会去看师傅,顺便看看艾玛。艾玛见了她,总会别别扭扭地闹一闹,但其实是十分欢喜她去的,她也喜欢缠着它玩一阵,有两次,还央着师傅让她骑了一圈。
“这个……艾玛的确太招人喜欢,我毕竟带过它一段,马也有感情的,是吧。”心里嘀咕,小气,把艾玛看得这么紧,不知道艾玛不快乐?
“可据我所知,齐以前并不会骑马,而且,并没参加过什么马术培训,怎么骑术会突然有这样大的进步?”
“这个,是兴趣啊,有兴趣就能很快学好。”
“哦,按理说,齐在对我有兴趣的时候,对马术应该更有兴趣才对,怎么那时不见你骑得这样好呢?”
“我是突然开窍行不行?”处于失控的边沿,蝶儿火气越来越大,“钟少是不管得太宽了,这些我没有必要一一向你交代吧?”
“好吧,”钟少点点头,把手里的玉举起来,“那这个呢?我记得有人曾经哭着求我帮她找它。”
“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当然得找回来,我喜欢这块玉,从一而终,有什么不对?问题问完了吧,把玉给我,我要回去了。”
蝶儿有些恼了,抬手就去抓那玉坠,钟少却及时地把手扬高。蝶儿抓了个空,火气更大,也不再顾忌,两腿一施力,人就跳了起来,抓住钟少的手一掰一扭,那玉就落入了她的掌中。
倒是有酒意,落地时身子微微晃了一下,她稳住了身形转身欲赚却发现自己握着玉的手被反握住了,紧接着整个人被往回一带,转了半圈,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一切来得太快,她还来不及反应,温热的唇就向她唇上压下来。这惊吓无异于火星撞地球,她双眸瞪到极限大,大脑彻底死机,呼吸细胞也瞬间停止了工作。
而那唇并不满足于浅尝辄止,灵巧的舌撬开她的齿关,在她湿润的口腔里横扫漫卷,所到之处,点起一串串火花。这样湿湿的、热热的、让她脑袋轰轰作响的触感,是完全陌生的,她甚至不知自己被轻薄了,只是本能地吞咽着因他的唇舌而不断溢出的津液。时间似乎静止,她的眼睛仍然瞪着,长睫迅速地抖动,像秋风中找不到落点的叶片,一只大手覆上她的眼睑,似是诱哄似是安抚,她的睫毛刷过那掌心的薄茧,竟安稳地沉静了下来。
然后,恢复工作的是耳朵,她听见了自己的续,隆隆的,好像还有他的,震得她神经几乎要绷断。紧接着,意识归位,她隔在两人之间的手终于有了力量,正要朝那人狠狠推去,那人却忽地放开了她。
本攒足了劲要教训人的她眨眼成了被蒸软的茄子,两腿站立不稳,软软地要向下滑,钟少好心地捞起她,嘴角邪肆地笑:“这是我的最后一个问题,齐貌似不会接吻,在这个开放的时代,是不是有点奇怪?”
然后,他松开她,也不管她站不站得稳,转身大踏步地离开。
蝶儿看着那背影,恨得差点把牙根咬断,她想冲上去狠狠教训这个登徒子,可是,没那个胆量。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要是再面对他,会不会羞愧而死。
明明应该推开的,怎么就中了盅似的动不了?这下要被他嘲笑个痛快了,听他最后那个问题,摆明了这是他底,想把她打回原形,她怎么就没先看出来呢?话说回来,要是看出来,她就躲得过吗?
☆、64、不过是替身
回到包间,蝶儿明显感觉庄毅的脸色不太好,但实在懒得答理,心情最糟糕的应该是她好不好?
对面的位子已经空了,显然那浑蛋没有回来,这让她多少松了一口气,要是还得继续面对那张欠扁的脸,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当场呕死。
大家也都喝得差不多,刘副总拉着齐念耕和钟鼎坤说着他那些计划啊构想啊,明摆了想往上爬却故意放低姿态的样子让她看得更烦,索性不抬头,专心地对付桌上的食物,拿它们出气,总不会有什么错的。
可是她错了,那些食物也懂得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刚从酒店出来,她胃里就翻搅起来,有齐念耕在场,她不好表现,死撑着回了住处。
这是齐念耕半年前置下的产业,登记在雨筝名下。三居室,不太大,但也足够他们三人用。齐念耕在z市的时间不多,多数时间这里只有他和庄毅,为了避免两人单独相处的尴尬,蝶儿建议请了个小保姆,也住在这里,这样,她每天和庄毅一同进进出出时感觉才不会那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