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是个技术活——玉不毁
时间:2018-01-12 16:12:54

 
    “什么人?”黑衣婢子拔出短剑,往黑暗处探查,刚走出几步便发出沉闷的一声。
 
    白玘牵着萧玉台,跨过晕倒的黑衣婢子,一伸手便定住了逃跑的林氏。
 
    “是你们!你们究竟是谁?”林氏惊惶的瞪大了眼睛,刚想叫人,就发现自己叫喊不出来,只能低低的说话。“你们到底是谁?闯入这里,有什么企图?”
 
    “秦臻在哪里?”
 
    林氏怒目道:“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速速将我放开!不然……”
 
    萧玉台不与她啰嗦,从墙角拔了几根狗尾巴草,推倒林氏,扒了她的袜子。
 
    “你派人去将秦臻和秦钟灵掳走了,并且走出他父子二人潜逃的假象,你派去的人在路上偶然露出了行迹,被一位大着肚子的姑娘发现了。于是,你的人便一不做二不休,将那姑娘也掳走了。是也不是?你不用承认,也不用否认,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他们三个,在哪里。”
 
    “胡言乱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从县衙回来,我便一直待在姑母家中,何时出去过?”
 
    萧玉台不与她胡缠,淡淡道:“我原本也是不愿意如此,这样对待一位美丽的夫人。”嘴里说着,手下毫不留情,狗尾巴草快速的在她脚心的穴位上扫了一扫。
 
    “和哈哈哈哈哈哈……”
 
    不得不说,虽然不雅观,可却十分有效,林氏发不出声音,无声的笑,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萧玉台始终不肯放手,见她难受的将腰身弯起成了一把弓,才收回了手。
 
    “说罢。”
 
 第三百一十一章许相
 
    林氏呼呼的喘气,颤颤的说了一个地方。
 
    “那地方……是城内浇灌良田的水渠?”
 
    “没错,那下面有个排水洞,人就在里面。你们别问了,现在就算是杀了我也来不及了。按照算好的时辰,这时候,我的人应该已经推开了上游用来挡住淤泥的石头,千余斤烂臭熏天的淤泥会尽数倾斜而下,将下面的排水洞掩埋……也把那孩子活埋掉。这么大的力量,就算当时就把人挖出来,也是活不成的。何况,这么深的淤泥,又黏又陷,排挖更是困难。最可能的,是那孩子连尸骨都只能留在那条黑暗的排水洞里。至于夏侯成义,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世上的唯一血脉,被活活埋掉。”
 
    萧玉台气急,拉住白玘的手便要出去,忙乱之中,仍旧丢下一句话:“唯一血脉?看来夫人还不知道,他已经发现那个叫石榴的小丫头,就是他的女儿了。他也算不虚此行。”
 
    林氏僵硬的躺在草地上,良久,才被那黑衣婢子给扶了起来。
 
    “夫人,您怎么样了?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林氏答非所问:“他已经知道了。”
 
    黑衣婢子惑然问道:“谁?知道什么了?”
 
    “可惜这孩子,我养了这几年……”
 
    黑衣婢子这便明白了:“那夫人,是真打算要连小石榴也一起……可若是留下痕迹,只怕大老爷不会善罢甘休。”
 
    “哼,一个小孩儿,一场小小的风寒就能要了命了,你去动手吧。夏侯成义,我不好过,那谁也别想好活!”
 
    “那……那婢子这便去安排。”
 
    “慢着。”
 
    黑衣婢子以为她改变了主意,却听她淡淡道:“等一会儿,等他失魂落魄的回来,再叫他亲眼看看,这个仅剩的女孩儿的下场……”
 
    黑衣婢子沉默片刻,最终道:“毕竟也是夫人一手养大的,要不……带回林家养着吧,想来夏侯家不会为了一个丫头,和林家闹翻。小石榴自小和小姐要好,也能承欢膝下……”
 
    林氏冷笑一声:“不必了。若是夏侯成义不知道,我原本还真是这么打算的,可惜,可惜,他已经知道了。那这丫头,我是断然不会再留在世上了。”
 
    夏侯成义已经到了水渠边,站在石堆上茫然四顾。
 
    “这里不会有蛇吧?全都是石头缝……大管家,我不去了,我害怕,我跟你说,我小时候有一回和丫鬟在后花园里捉迷藏,亲眼看见一条蛇卡在石头缝里蜕皮……啊啊啊,不行我不下去了……”
 
    大管家忍无可忍:“你怕蛇,就不怕大老爷弄死你!”
 
    “怕,怕……人呢,说在这下面的洞里,怎么什么也看见?”
 
    大管家吆喝一声:“把火把顺着石堆降下去!”
 
    数十个小型的孔明灯冉冉升起,升到一定程度后,火苗窜起,接着落下,燃烧的柏油团将石堆下面照应的昏昏暗暗。
 
    “在那里!那里有人!”一个仆从指着山洞道。
 
    “怎么有三个人?快,多放几个过去,你们几个,准备绳索,一会儿跟我一起下去。”管家松了一口气,急忙吩咐。
 
    “轰隆……”一声巨响,管家吃了一惊,听着响声,出于直觉的连连后退,几息之后,他终于想明白,这声音是怎么一回事,拽着胖子往后躲。
 
    “都退后,都退出来……快跑啊……”
 
    暗夜里,像巨雷铺天盖地的降落,及时全速后退,可淤泥还是追赶了上来。管家拽着大胖子,越是去拽他,他越发吓的腿软,走不动路,气的他直骂娘,可是又不敢把夏侯成义丢在这里。
 
    良久,动静缓缓平息,管家一手托着夏侯成义,几乎力竭,半边身子还现在淤泥里。但好在,声音终于停歇了,几个胆大的仆役张望着过来,将落在最后的两人给拔了出来。
 
    “娘的,这女人疯了!”管家吐出嘴里的泥浆,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夏侯成义还搞不清楚状况,昏头昏脑的哆嗦着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天啦,这个水渠怎么会突然塌了?我要回家……儿子我不要了……不对,我儿子呢?啊,我儿子还在下面……”
 
    大管家无声的骂了一句蠢驴:“……怪不得世人都说,最毒妇人心!别说了,赶紧回去,想办法和大老爷交代吧!老爷,你就祈求许相暂时查不到你头上吧!这样,大老爷还能赶在许相前面,救你一面,可要是许相查清楚了当年的事情……那老爷,你唯有一死,可以消除许相的滔天怒火!”
 
    萧玉台缓缓吐出一口气,擦了擦七斤额头上的汗珠,她仍然昏迷不醒,衣裳有些凌乱,看样子,是和林氏手下的人打斗过一场。只不过她毕竟怀有身孕,又担心伤到孩子,这才不敌被擒。
 
    相比较之下,秦臻和秦钟灵是被迷药药倒的,这时候迷药药性早就过了,情形比七斤要好得多了。
 
    秦臻不敢斜视,方才分明是千钧一发,要尸骨无存的死法,可转眼间便已经到了车里……还有孩子,他握紧了钟灵的手,叹了口气。
 
    “这许相又是什么人?”
 
    秦臻只听车里有大管家和夏侯成义说话之声,却不敢抬头看水镜,惶惑之后,恍恍惚惚的想起,似乎曾经听见,余宁县主叫这位夫君,小白。
 
    小白,什么小白,是姓白吗?
 
    说来,这位大人气度不凡,俨然不是俗人,可每每与余宁县主出行,都丝毫不引人关注……
 
    不对,姓白,又有这般通天手段,莫非,真是那位传说中的余宁县主的师傅,前任大国师白玘?
 
    怪不得能有这般移山倒海、乾坤挪移的本领!那这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大概便是因为退隐,不欲引起人注意了。
 
    秦臻张大了嘴,自以为知晓了真相,方才的惊惶一下子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钦佩和感激。
 
    萧玉台不用看,便知道这位正直中带点古板的秦大夫自己想到了什么,人么,对于不理解的事物,为了消除其内心的恐惧,是必定要找寻到一个合理的、令自己信服的解释的。
 
    “秦大夫,我们离京已久,今日阿衍也忙,这许相究竟是什么人?既然位居相位,总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吧?”
 
    秦臻冷不丁被点名,打了个嗝道:“萧大夫当真是归隐田园了,竟连京中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
 
    “许老,便是许世攸,从前是先帝陛下的帝师,也是元宗(先帝的爹)的启蒙之师。不过先帝一直不喜,登基后不久许老便归家致仕了。圣人登位之后,便三请许老出山,如今已是右相。唔,许相与许昭许老太医还是同宗。”
 
 第三百一十二章何去何从
 
    看来,这位许老与薛衍差不多,都是圣人登位之后,为稳固朝政所扶持的亲信。
 
    “这么大的来头!看来,这夏侯成义急着找回儿子,其中必定还有隐情。”
 
    “嗯。大概吧。”真相呼之欲出,秦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要是……我现在带钟灵跑了,萧大夫以为如何?”
 
    萧玉台抬眸,正捏着一个葡萄呢,被他这一句唬的,葡萄汁都喷到了秦臻脸上。
 
    秦臻闭着眼,破罐子破摔道:“萧大夫,您瞧,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我们三被捆在里面,根本不可能脱身。您就高抬贵手,放了我们,让我和钟灵走吧。”
 
    “然后呢?”萧玉台可不替他拿主意,指了指车门。“随便你,我还能顺路送你出城,哪怕碰到胡敏徐呢,他也不敢拦我。”
 
    秦臻缩回去:“算了。哎,走吧!这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呢?”
 
    看萧玉台眉目间隐有忧色,便自告奋勇道:“萧大夫不必太过担心,七斤姑娘无恙,这几日我便好好照看着,务必调理好孕妇的身体。说起来,七斤姑娘这次全是因为我,才遭受无妄之灾。不过,好在七斤姑娘选择了保护孩子,不然,再这样剧烈打斗,可不好说。”
 
    七斤的彪鲁秦臻也是见识过的,他可不认为那几个人就能制住七斤了,多半还是七斤顾虑孩子,手下留情,这才被擒。
 
    “那就有劳秦大夫了。”
 
    秦臻说完,便听从萧玉台的建议,家也不回了,直接送到了县衙,叮嘱胡敏徐将人好好护着。胡敏徐自然再三应承,绝不敢大意,亲自安排人手,将秦臻父子二人给安顿好了。
 
    翌日中午,夏侯成义才拖着一身泥泞,失魂落魄的回到院中,大管家跟在身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每走一步,便从身上掉下来一坨泥块。
 
    “精心谋划了数月,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啊。”夏侯成义突然崩溃,席地一坐,大哭起来。“大管家,怎么办?大伯父一定会杀了我的。可是……那父子两个哪里不好躲,非要躲到那洞里去,水渠好巧不巧就这时候塌了,我又有什么办法,这是天灾……啊,人祸,不对,人祸,怎么会这么巧?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夏侯成义一把揪住大管家的衣领,拽下来一个半干的泥团。大管家叹了口气,总算这老爷还没有傻到底。
 
    “昨天来报信的那个婆子,我已经派人带过来了,老爷自己问她吧!”
 
    一会儿,那婆子哆哆嗦嗦的被人带过来了,可无论怎么问,这婆子都一口咬定,就是贪图大管家许下的两吊赏钱,所以才透露了秦臻父子的行踪,还再三祈求,和秦臻等人都是街坊,千万不要透露,是她说的。
 
    “……就是这么回事。老爷到底要问什么啊,我是在那街头上卖烧饼的,昨天都已经天黑了,秦大夫来敲我家的门,把剩下的烧饼、馒头都买走了。”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要去水渠附近的?”管家越听越觉得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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