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总是鬼话连篇——亦唯
时间:2018-01-15 15:22:44

  她的话是什么意识呢?闻亦,活不了多久?
  怎么可能呢?闻亦那样厉害的人,他是有灵力的,怎么会活不了多久呢?
  话本上说:精怪鬼神,凡脱离尘俗,不受轮回之苦,可尽随心意,享得长生。
  既是长生,他又怎么会……
  “在想什么?”闻亦将她拽了过来,下巴抵在她娇小的肩头,“都叫你几遍了,想得那么出神,也不应我一句。”
  “没,没有。”司檀抖着睫毛,慌乱地摇摇头。
  这都多久了,她还是学不会藏心事。闻亦温声笑着抬起她的下巴,“你撒谎的样子,太明显。”
  “真的吗?”随他话尾一问,司檀便后悔地咬舌头。她摆摆手,否认道:“不不不,我没有撒谎。”
  闻亦眉梢微扬,并不急于追问,就一副很不相信地模样看着她。
  “好吧。”果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他。司檀泄了气,道:“我在想方才玉滦说的话。她说的一两年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不老不灭的吗,怎么就……”
  闻亦垂目轻笑一声,低头咬住了她软软的唇瓣,不许她再絮絮叨叨地问下去。
  嘶磨良久,才道:“我自来到怀安,成为闻亦起,至今就不止两年。你信她的话做什么?”
  算来已经将近十年了,他这样说,也是有些道理。“真的?”司檀将信将疑:“你不骗我?”
  “对,绝对不骗你。”他一本正经,说的毫不令人怀疑。
  司檀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端量许久,“你之前也说过,说你不会骗我的。你还记得吗?”
  “自是记得。”
  “那也不知是谁说的,不认识玉滦来着?”司檀抿了抿唇,极显傲娇的飞舞着一对小眉毛。
  这话是他说的没错。闻亦无奈,又无言以对。总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像是拽到了他的尾巴,仗着现在不能对她怎么样,开始学坏了。
  不能将她如何,浅尝慢品一顿应是不妨事的罢?暗自想着,便趁着司檀正得意之际,将她使劲包在怀中……
 
    
    ☆、未解之谜
 
  玉滦与闻亦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对司檀来说,一直是一个未解的谜。
  准确的来说,是永安公主与元溯。
  史书有关元溯的记载, 左右就那几句。司檀之前翻看数遍无果。又找来有关天元各人物传记, 欲从侧找出蛛丝马迹。可数日过去,仍就所获不多。
  还不如从话本上看的。
  今玉滦正面出现, 司檀就更是奇怪。她问闻亦,之前的那册话本中, 是确有其事, 还是编撰哄人的?
  闻亦也不意外她的好奇, 笑道:“你看过的话本,哪一册不是瞎编的?”
  闻亦心里应当清楚,她指的不是一般的话本, 而是被他有意抹去一半的那册。都到这时候,闻亦竟还在明知而装不知。
  司檀想,若是话本所书为假,他定然一笑置之, 不会趁她无意悄悄地将其抹去。
  可见,话本内,是有部分内容值得一信。
  只可惜, 她看了一点点。自元溯领兵抵御羌族之后,便一无所知了。
  他记得话本上说,羌族居天元以南,迫于威势, 逢年贡奉,勤而丰累。后休养多年,待水军壮大之后,就不想安于现状,时常有小股散兵骚扰边境。更有甚者,明目张胆抢掠往来货船。使者几次调解不成,圣上怒而发兵,欲灭之为快。
  可派谁去,圣上一直犹豫。后丞相提议,为求速战速决,并趁此在南境扬播天元威名,以换八方来贺。此去最为合适的,属冠平大将军无遗。
  可羌乱未平,元溯为何要反,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他之后去了哪,又怎么死的?
  每每司檀问起,闻亦都以“过去了,不值一提”将她打发。她又不傻,若是真能轻易过去,玉滦会不要命了让他“血债血偿”?
  元溯可是冠平大将军。冠着,超众居首也。在天元,大将军位三公之上,卿以下见之皆拜。他功勋显赫,出征在外,平白无故地反了。这又是为了什么?
  为皇位?
  他夺取城宫城,连屠万人后消失无踪。想做皇帝的人,这么不是有病吗?
  可这些缘由到底是什么?
  《列名传记》上,有一则关于平山风氏的记载。说是风家有女,计智无双,姻联天元名将,受封一品。
  另一则,也提及这风氏的,便是在《七国宴》。据秦江归属之议,曾以一己之力舌辨诸王。
  怀安风氏,究起根源,便出自平山。能与天元大将联姻,这平山风氏的确是厉害。
  可这无功无名,得一品诰封,前朝今世均实属罕见。算算当朝勋功累积最为卓约的名将,除却冠平之外,难寻第二人。
  也就是说,元溯的妻子,极有可能是出自平山风氏。
  若是真的,她夫人去哪了?
  司檀念叨着要去上将军府,看能不能查查风家族谱,以证实自己的猜测是否为真。可闻亦连骗带吓,百般阻挠着不许她去风家,也不准她知晓。
  不让知道便不知道了。司檀南山一行,自玉滦口中,算是确认了闻亦就是元溯。不管是人是鬼,他是有过夫人的人,她好奇一下都不行吗?
  回来之后,司檀整整气了两晚。可被闻亦稍稍一勾.引,再说几句好话哄哄,极没骨气的睡过就忘。
  后来,她就想开了。管他呢,他现在是闻亦,又不是元溯。
  郁结纾解,司檀自然一如往常那样,也不再多想,更不去深究。
  稀云疏映的八月,金桂馥郁。微雨冷风一掠,温凉最是难测。尤其中秋将至,早晚差异更甚。
  南山林氏墓穴遭玉滦大动手脚,虽说不伤及正穴之位,可外沿的碎石黄土堆叠,总归是要修整一番才可。宜不宜动土,需得请先生择一吉日。非一两刻可以成的事,又恰遇中秋宮宴,自得后延。哄好了司檀,闻亦便唤丘管事私下费心思看顾。
  司檀正处孕期前三月,顾嬷嬷精心主理,吃食上更是百般谨慎。一直以来,早晚都没什么明显反应。加之胡冥祖上几名先辈一直接触的都是宫中妇孺,医术上最擅于此。里外被人周到安排、细致照应,司檀根本无需操心旁的事。
  按理,她应当轻松度日才对。
  可自南山归来之后,也不知是不是心情受了影响。前两天生气,之后又多事的重演先前的噩梦。夜里一闭上眼,整晚的不停歇。由此持续下来,已达多日未曾好眠。
  这一旦睡眠不好,她黏起人来,真叫人头疼。
  晚间只要躺在榻上,她利索翻一个身,就紧趴在闻亦身上。不许他挪动,自己也不动,闹着一定要这么睡。
  之前偶尔一两次倒还好。可闻亦自取出体内赤炎,体温四季不变,入秋天凉,司檀又身怀有孕。这么一晚待下去,自是要冻的瑟瑟发抖。
  闻亦好说歹说,也没法将她哄下来。说是怕做噩梦,这么睡会舒服一点。
  无法,闻亦只得随了她愿。待夜深,她神识恍惚之际,悄悄地再去挪动。
  说起这睡觉赖人,白日里也没好到哪儿去。晨明还睁不开眼,就探出手,习惯地摸索着去寻熟悉的温度。一旦摸不着,也不管穿没穿鞋子,跳下榻便四处去找。
  接近中秋的几天,闻亦几次被陛下传唤进宫,晚上他又回的晚,司檀常常不见他影子,自是一整天的坐立难安。也无心去翻看什么有趣的话本了。
  她一直记得玉滦的话。梦里昏昏沉沉,那几句话就一遍又一遍回响起来。她害怕,恐一个不小心,或者某时自己睁开眼,闻亦便不见了……
  直到胡冥提醒,说她怀着孩子,平日行事当格外小心,不可再任性胡为。顾嬷嬷是过来人,胡冥说这话时,她就在一旁笑着附和,说:“夫人体弱,不碰的不要碰,不能吃的再馋也不能吃。更不能着凉,不能受冻……”
  这样不能,那样也不能。是不是为了这孩子,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趴在闻亦身上睡觉了?也不能总是缠着他了?
  那她岂不是要错过好多事。
  司檀暗自思酌良久,轻叹口气……
  那好吧。
  夜间最先上榻,司檀乖顺地自己钻进棉被里。闻亦掀开帐子时,她嘻嘻一笑,就爬过去,“要抱抱。”不可黏着,抱抱总该可以的罢?
  “将要做母亲的人了,动不动要抱抱。”这么说着,闻亦还是浅笑迎向她。混有淡淡月季花香的味道侵入鼻息,直教他舒心不已。
  也就抱了那么一下,司檀又听话的挪动回去。
  闻亦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转而将手放在她微有肉感的小腹,“这两天我不常在府,顾嬷嬷说你不好好吃饭?”
  “没有。”司檀摇头否认。那对儿卷翘睫毛的不自觉轻抖,明显将她心底最真实的回应提早泄露。
  “要听话,不能总让人担心。”闻亦轻抚着她的肚子,凝滞的眸光,隐有难察的暗色沉淀。
  “我一直都听的。”司檀甜糯笑着,覆上那处冰凉,道:“怪老头不许我碰的我都没碰,顾嬷嬷不许我吃的我也没吃。”
  像是怕闻亦不相信似的,她望着闻亦,面上正色齐聚,两眼迥然:“我说真的!”
  闻亦笑笑,仅“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司檀墨珠滴溜溜地转动了许久,毫无睡意的地她,轻轻地往闻亦身旁蠕动一点点,“闻亦,宮宴是不是有很多人?”
  “既是宮宴,符合品级要求的都要去。加上是皇子满月,有陛下亲旨邀请,在外的各宗亲贵胄莫敢不从,太后又许他们带上子女。这一来,自然是有很多人。”闻亦道:“怎么,你又害怕了?”
  司檀抿抿唇瓣,转而面上闻亦,“我就一点点的害怕。”
  闻亦温声笑笑,宽慰她道:“有长公主在,你入了宫之后,她便会去找你,无需害怕。”
  司檀不高兴了,“你不陪我吗?”
  “男女同殿不同厅,我自然是不能陪在你身旁。”
  “为什么?”
  闻亦轻刮她撅起的柔软唇瓣,“傻。此次宮宴,人众难排,若不管不顾地聚在一起,岂不把庆和殿挤塌?”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可一整天都在宫里,有长公主在,她还得跟着去敷衍那些不相识的人,想想都觉头痛。
  “多无聊啊!”司檀鼻音婉转,哀怨一句。
  闻亦道:“你若觉无聊,我让魅无与魑阴同去。可以保护你,也可以陪你说说话。”
  “真的?”司檀一瞬间来了精神。魅无与魑阴可以隐身,外人看也看不到。那如果有人欺负她,她一个不高兴,岂不是可以胡作非为了?
  想想还怪刺激的。
  只可惜,闻亦不能与她一起。相比较有趣的事情,她更喜欢闻亦陪着。
  喜色转瞬消逝,司檀转而平躺看向头顶的木梁,“往常中秋,宫内何时举办过什么大型宴会,大多都是闲在各自府中,与一众老小赏月、吃饭。那样多好,不用去应付外人,高高兴兴的。”
  絮絮叨叨的一念,她就对那种自在的欢乐无比向往。
  闻亦抚着她的小腹,沉默着没有应答。
  司檀瞪够了房梁,又有了疑问,不老实地转过来,“闻亦,小皇子们是七月十三出生的。在怀安,日期都是可以提前不能延后的。说是不吉利。他们的满月宴为何不理旧俗,延后在中秋呢?”
  真是想到哪是哪。闻亦无奈地微叹口气,耐心与她说道:“这是陛下的意思。说是办两次太过铺张,合并为一,省了不少麻烦。”
  “才不信他说的。”司檀撇撇嘴,“双生子降生当晚,陛下一乐,就要昭告天下。又不闲累的请了四面八方的人同贺。这样算来,可比起办两次麻烦多了。陛下这么做,明显是要前所未有的铺张一次……”
  她整日缩在府中不理外事,这双澈亮的眼睛倒是管用,竟能看得如此清楚。闻亦揉揉她的肚子,笑说道:“初为人父,又是双生子。这是大喜,要铺张一次也算无可厚非。”
  可司檀总觉得不太对……
  他高兴,日日找闻亦进宫做什么?
  往常但凡传闻亦去的,都是有要事要谈。可眼下除了中秋宴,也没什么说的。
  能有什么要事?莫不是他这一高兴,想与闻亦聊喂孩子吗?
  司檀很不能理解。
 
    
    ☆、阴阳怪气
 
  八月十五日, 佳节如期。
  约巳时前后,四方来客鲜衣正冠,已陆续抵达宫门。待停车下马, 结队步上敞阔宫道。借舒朗秋色, 远观人潮如长虹,靓丽之至。
  至正阳门, 司檀看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转身面向闻亦。
  自晨明唤她起榻就开始叮嘱, 路上也没停, 一直宽慰着, 要她莫害怕。
  她知闻亦不怎放心。她原也不害怕,只不过是不擅与人交流,稍觉局促罢了。可被闻亦这么一说, 再看眼前妇人、孩童三两成群,是真的开始害怕了。
  闻亦道:“要记住我说的,莫让自己委屈。”
  哪有那样多的委屈?司檀笑了笑,正要开口说话, 抬眼之间,不远处两道声影映入眼中,教她笑容渐收, 心头亦是一颤。
  她的父亲司融,与泾阳王薛千行。
  现在的司融有了薛千行做依仗,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模样。挺着大肚,颇有几分肆意自得的姿态。一双黑眸单扫了司檀一眼, 鼻间扬起一道微低的轻嗤声。随着薛千行向闻亦淡漠颔首算是行礼,便头也不回地迈上石阶。
  闻亦恐她多想,也不顾与他们招呼,转而好言哄几句司檀。
  父亲不认她?就因为她之前没有听他的话吗?
  他现在能与泾阳王并肩同行,应是地位不一般了。可他这些是怎么来的?
  难道不是狠心将司清送于泾阳王玩弄换的?
  司檀不甚在意的摇摇头,“这样的父亲,我也不想认!”
  她心思澄明,分得清好赖。说不在意,闻亦还是相信的。看时辰不早,示意魑阴与魅无照看好她,便先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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