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晚来风起——行上
时间:2018-03-11 15:16:02

  白梦丽接话道:“只要心中有了怀疑,等莫夫人也上京来,到时一看,她就明白了。”
  若是上一世,花如雪只怕回到家就将这些话告诉花夫人花丞相,但是这一世,她明白花家待她,并不是她表面的那样好,所以,莫围少的话,她还是又大半相信的。
  至于不信的那一小半,一方面是因为,她担心白家两兄妹算计她,虽然她并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利用价值,另一方面是因为,毕竟她从小就在花府长大。
  而至于李彦炳的父亲,花如雪也有些印象,是个十分会讨好花丞相的。
  李彦炳还在幼时,就因他吩咐,十分奉承花承物花承志,也是花承物不太理会他,花承志性格又极好,才使他不至于扭曲,长成如今这般大大咧咧,讨人喜欢的模样。
  她闭着眼睛,茗荷为她轻轻抹着药膏:“小姐,方才你独自跟着白小姐去了寺庙厢房,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如雪有气无力道:“有一个人,说是知道我的身世。”
  她说得淡定,茗荷吓得手里的药膏差点掉在地上,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
  花如雪又道:“茗荷,若是有一天,我要离开花府,你会跟着我走吗?”
  茗荷没有接话,她是家生奴才,还有爹娘亲人在府上的,自然不舍得就此离去,但见花如雪疲惫的样子,她又实在心疼,不忍拒绝:“奴婢不知道。”
  花如雪笑道:“傻丫头,若是我走了,以花夫人的性子,这府里还有你们三个的容身之所,纵使你心里一万个舍不得,也得走。谁叫你们命苦,跟了我。”
  笑着笑着竟然又哭起来,茗荷不知怎么劝她,一时又怕说错话,再勾起她眼泪,一时又担心她红着眼睛回去,被花夫人责骂。
 
☆、不期
 
  八月秋高,中秋过后,风渐渐凉了,花如雪自庙中回来,一日比一日更憔悴不堪,整日待在院中不愿走动,从前给花夫人请安倒是勤,如今也有些倦怠了。
  英蓉芳萝不知其中缘故,只盼着能有个人来约花如雪出去才是,或者哪家夫人太君生辰寿宴,叫花如雪能出去走走,透透气。
  但是茗荷却知道其中原因,明白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人能帮得了花如雪,只有她自己慢慢熬过来,想清楚想明白,所以也不多劝。
  花夫人也看出花如雪此病不似在身,却像在心上,接连问过几次,花如雪皆是敷衍过去,莫不是说秋天到了,天气转凉,故而倦怠。
  花夫人也曾经叫茗荷三个丫头去问过,那日花如雪和白梦丽一起去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软硬兼施,无奈三丫头都说不知道。
  但见花如雪除了不出门,其它并无异常,也就将此事作罢,只当做小孩子闹脾气,再没过问,只叫厨房里多做一些慢补的菜。
  李彦炳倒是还经常来看花如雪,只是每回都被花如雪叫茗荷打发了,她不愿意见他,纵使恨的人不是他,她也不愿意见。
  这一日,李彦炳又来了,带着苏幼向一起,任由茗荷如何劝说,也一定要见到花如雪,要到花如雪出去走走。
  他这一说,英蓉和芳萝自然愿意,不但不帮茗荷拦他,反而帮着他去劝说茗荷。
  李彦炳直接走到里间,花如雪听着外间的动静,在他推门进来那一刻,整理好表情思绪,笑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若是旁人,能听懂这话,自然晓得花如雪言外之意,偏偏李彦炳性情耿直,心中没有那九曲十八弯:“我来过多次,分明是你不愿意见我。”
  苏幼向自他身后走出来,脸上倒是也有两分憔悴,许是因为先前的事情,此事心中还有些后怕,又或许是在苏府,又遭到了苏夫人的虐待。
  花如雪依旧笑着:“幼向也来了,今天倒是难得热闹。”
  李彦炳埋怨地看一眼茗荷:“要不是这丫头回回拦着,你这里也不至于这么冷清。”也不知是抱怨茗荷还是花如雪。
  茗荷脸红,借口泡茶便出去了。
  李彦炳也不客气,搬一个凳子就坐在花如雪身旁:“你这还没成贵妃呢,就天天躺贵妃椅。”
  苏幼向那一盘葡萄给他:“吃,嘴堵住。”
  苏幼向也搬了椅子坐过去,给花如雪将身上盖着的毯子掖好:“你这一年是怎么了,身子越来越差。”
  花如雪不过十二岁,说这样的话,甚是不吉利的,她也马上意识到,改口道:“不对,是越来越懒了。”
  花如雪笑道:“倒不是,入了秋,身上总是凉凉的,所以不太愿意动。”
  李彦炳大笑道:“如雪说这话,语气倒是和我祖母一模一样。”
  众人也跟着笑起来,花如雪将葡萄夺回来,佯装生气:“吃我的东西,还敢说我老?”
  又嬉闹了一番,白淑荣竟然来了,一来就调侃李彦炳来花府来的勤,说的李彦炳脸红起来。
  花如雪不大像和她说话,问道:“大嫂过来,可是有事?”
  白淑荣笑道:“娘叫我过来的,是嘱咐彦斌和幼向,一定要叫你出去走一走。”
  说到出去玩,本来就是李彦炳来的用意,出去将茗荷找了回来:“赶紧给你们家小姐换一身漂亮衣裳,我和幼向带她出去走一走,若是任由她这么在家里待着,迟早傻了不可。”
  众人又是一阵笑,白淑荣传完话,便告辞走了。
  茗荷见花如雪并不反对,便将李彦炳撵出屋去,为花如雪梳妆打扮。
  这一个季节倒是没有什么好玩的,京中有几处菊花开得极好,不过花如雪嫌人多,不愿意去,
  李彦炳又提了几样,皆被花如雪否认。
  真是难倒他了,只见他低头去想,众人正要笑话他,只见他忽然起头来:“如雪,你们家不是有一处园子在城外吗,那里的菊花可是开的最好的,该是你带着我们去玩才是。”
  苏幼向也很是有兴趣,她曾经跟着花如雪一道去过,那里的花,的确比京中专门种植以供玩赏的好看。
  花如雪向茗荷道:“你去打听打听,今天爹和大哥,有没有过去,若是撞上了,也是白白去立规矩的。”
  茗荷打听了回来,并没有人过去,三人便乘着马车过去了。
  可是花府的人没去,不代表其它府上的人也没去。
  停了轿子,进了庄园,就听到白元修的声音:“秋天赏菊,还是花家的这处庄园好。”
  白梦丽道:“是呢,要是咱们家也有这么一个园子就好了。”
  只听白元修又道:“这还不简单,听说花丞相和丞相夫人,极是疼爱那不争气的长子,你若是喜欢,我想个法子,夺过来就是。”
  一听白元修的声音,花如雪就忍不住火大,一边朝着声音走去,一边大声干咳。
  不想和白家兄妹在一起的,还有第三个人,正是宁王,她前世的夫君。
  她还没来得及收回脚步,目光就已经和他撞上了。
  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该逃走还是该坦然留下,若是留下,又该和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李彦炳出声道:“原来宁王殿下也在。拜见宁王殿下。”
  苏幼向也走上前来施礼:“拜见宁王殿下。”
  只有花如雪不动,她仿佛忘记了要怎么动。若是几个月前,她刚刚醒来时,遇见宁王,一定会什么也不顾,扑进他怀里,可是现在,发生这么多事情,想明白这么多事情,她不知道了。
  又是李彦炳,见花如雪呆了一般,忙向宁王解释:“宁王莫怪,如雪近来有些不舒服,并不是故意对殿下不敬。”
  宁王点头:“不妨。”
  只听白梦丽小声向白元修道:“你不是说,花家的人不会过来吗?”她还有话没说完,还好来的是花如雪,若是花丞相,真不知如何是好。
  花如雪缓缓醒过来,脸上又挂起了惯常不远不近,不疏不离的礼节性微笑:“既然殿下在此,我等也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宁王点头应允,并不挽留,甚至是目光,从一开始花如雪踏入,就再没有在她身上逗留。
  花如雪转身,强坚持着走了几步,终于倒在李彦炳怀里,嘴里喃喃道:“回家,回家。”
  李彦炳苏幼向立时慌了神,大喊丫头侍从,另外三人也听见这边的动静,急忙过去瞧,白元修走在前头:“怎么了?”
  却见李彦炳将花如雪护在怀里,焦急地唤着花如雪的名字,未曾听到白元修的问话,苏幼向此时也是一团乱麻:“今日就不该将如雪叫出来,现下,可怎么办才好?”
  那边丫头侍从早已经听到动静,赶过来,李彦炳带着的是两个侍从,苏幼向和花如雪带的丫头,又都还小,两人都没有嬷嬷,一时之间,只知道哭喊。
  他们急,但是宁王没有急,沉声道:“这里是有屋子的,先送她进去躺着,阿修,你骑马快些,回城去请个太医过来。”
  慌乱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李彦炳抱着花如雪,由茗荷引着,往那几处本是准备着赏花时停歇用的屋子去。
  白元修看一眼李彦炳的身影,往后门方向去,他们的马停在那里。
  宁王向白梦丽道:“她真的有用?”
  白梦丽笑起来,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算计:“目前还没有。”
  施过针,花如雪慢慢苏醒,眼前是茗荷的脸,她有些不清醒,笑着抚上茗荷的脸:“茗荷,我就知道,一切只是个梦,梦醒了,什么都会回来。”
  茗荷曾经听过她讲类似的梦话,担心她要讲出后面的话来,略提高声音道:“小姐,你终于醒了,可吓坏我们了。”
  花如雪瞬间恢复意识,屋外几人听说花如雪醒来,纷纷走了进来,李彦炳自然是第一个,接着是苏幼向,李彦炳将方才她昏倒的情形告诉她。
  花如雪努力撑着笑:“倒是要多谢宁王殿下了。”
  不想宁王和白家兄妹还没有走,只听宁王声音道:“不用谢我,要谢就谢阿修,是他骑马回去请的大夫。”
  花如雪闻声,自床上下来,向白元修盈盈一拜:“多谢白公子。”
  人多,白元修也不便说些什么,略点点头:“应该的。”
  花如雪不知道朝堂上的事情,李彦炳却是听自己的父亲提起过,知道宁王和花丞相一直不对盘,所以心里对宁王十分戒备:“既然如雪已经好了,咱们就早些回去吧,省得花伯母担心。”
  如此,就向宁王等人告辞离开。
  花如雪上了轿子,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叫茗荷道:“你去和白元修说,子时,悄悄说。”
  茗荷奇怪:“小姐,就说子时两个字吗?”
  花如雪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总有一天,花如雪会变得很坚强的,真的。
 
☆、子时
 
  进了城,花如雪将李彦炳苏幼向打发回家,并告诉他二人,千万不能将她晕倒之事说出,否则只怕花夫人担心,两人都答应去了。
  回到墨竹院,花如雪换一身家常衣裳,先是去向花夫人请安,果然又见到白淑荣,因她来得勤,又听话,偶尔还能体贴到花夫人,故而花夫人对她倒是没有之前那般厌恶了。
  花如雪笑道:“有大嫂在跟前尽孝,雪儿瞧着,娘亲最近倒是开心来了不少,精神焕发许多。”
  白淑荣亦笑:“倒是三妹妹,一入秋就不太出门,连娘亲这里也不来了。”
  花如雪听她叫自己三妹妹,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意思,心里有些不高兴,笑道:“可不是嘛,因大嫂来得勤,我倦怠了,从前珍珠姐姐方嬷嬷最喜欢我,现在,只怕最与大嫂亲近。”
  她指着门前珍珠帘子:“娘亲你不知道,从前我来,珍珠姐姐都是亲自给我打帘子的,如今,还得我自己揭了进来。”
  她只是玩笑,众人也能听出,珍珠笑道:“下回,我亲自去院门出迎接三小姐可好,将三小姐背进来。”
  花如雪道:“不行,得去墨竹院接。”
  众人又是一阵笑,花夫人也笑起来。
  花如雪似是无意,又道;“前几日,我去庙中上香,遇见一个妇人,似是外地来的,直问我是哪家的小姐,和她家里的女孩子生得竟有五分相像,我想着,天下竟有这样的缘分,就请她过几日带着家里的女孩子来咱们府上坐坐,还未和娘亲禀告。”
  花夫人问道:“可有问了,是哪位夫人?”
  花如雪回道:“是杭州知府莫大人的夫人,进京访亲的。”
  花夫人点点头,杭州知府在她眼中还是个小官职,并不值得留意。
  花如雪回到墨竹院,将茗荷单独叫进里间,递一个小盒子给她:“这是安息香,你今夜点在外间吧。”
  茗荷为她传话给白元修时,不明白子时是什么意思,但是现下却明白了,子时是要叫白元修到墨竹院来:“小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花如雪道:“我也没有想玩。”
  子时一到,窗户果然有一扇被轻轻推开,白元修轻身一跃,跳了进来,屋里仍是亮着一盏灯,却是在梳妆台前,花如雪披散着头发,坐在那里,细细描眉。
  白元修忽然觉得,这个一直被他和白梦丽掌控着的小姑娘,其实并没有被人看透。很奇怪的感觉。
  花如雪轻声道:“你来了,来看看我这眉描得怎么样。”
  白元修并未上前,头别向别处,也不看花如雪:“你还好吗?”
  花如雪点头:“很好,我近来身子弱,经不得风,倒是吓着彦炳和幼向了。”她并不说白元修或白梦丽,更别提宁王。
  白元修道:“是挺吓人的。”
  花如雪又开始梳头,一下一下,从发梢梳到发尾:“在花丞相这件事情上,我从没有想过自己能有什么用。”
  白元修似是觉得惋惜:“从前是指望过你有用,但没有想到你会因为苏幼向的事情受这么大的打击。”
  花如雪还是梳着头发:“你怎么不问问我,孤灯深夜梳头,怕不怕?”不等白元修回答,又道:“我最近经常做噩梦,梦里更害怕的事情见得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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