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没找上门来,你倒先急着招认了!就算你与那丫头相熟怎么了?你和那丫头说过苏苏什么?没有,什么都没有,你只是和她说过几回话,羡慕了一下祖母身边的大丫鬟,别的什么都没有说过!”五姑娘对此还是很有底气的。她又不傻,绝对不会叫身边之人掺和进去,若是查出了碧纱,她还能跑得了!
碧纱想了想自己平日的做派,虽然暗地里非常嫉妒苏苏,但是苏苏人缘好,除了在主子跟前,她从来没在其他人前露过对苏苏的一点不满。
她与碧纱是在扬州园子里就认识的,上京后,姑娘有意找点眼线,原没想到香怜,但谁成想她因为开罪苏苏被二姑娘厌弃,这才入了姑娘的眼,如今派上了大用场。
碧纱轻呼了一口气,见姑娘叫她起来,忙起身。这回姑娘借着高家舅爷的手,玩的太大了,她整天提现吊胆的,就怕哪天老夫人就派人将她们主仆请了去……
碧纱正想着,外边浣纱便轻声道:“姑娘可是歇下了,老夫人那边来人了,叫碧纱过去一趟!”
浣纱如今心也是提着,服侍五姑娘也有六七年了,不说对姑娘了解各十成十,但至少有一半,看着柔柔弱弱,挺好性的,但实际上,呵呵,真是不说也罢。偏偏这个主子总是以为自己有聪明,把别人当傻子,不过徒惹笑话。
虽说有五姑娘安慰,但真到这一刻,碧纱还是手脚发软,迈不开步子。但是她不得不去,还得装着若无其事,如果她敢坏了身后主子的好事,那等待她的绝对不是发卖那么简单。她的身家性命,包括她家人的身家性命,都在高姨娘手中。
过来传话的是随安堂的两个粗使婆子,见了碧纱,其中一个婆子笑笑道:“姑娘,走吧!”那笑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意味,只碧纱再细看,却发现两个婆子都低下头,仿佛刚才是自己的幻觉一样。
碧纱强撑这露出一个笑容,把手上两个三两重的金镯子摘下来,给两个婆子一人塞了一个,“还请妈妈指点一二。”
一对镯子就是六两,六两金子可就是六十两银子,这对镯子还是上京时高姨娘赏的。高姨娘和五姑娘本就吝啬,碧纱跟着五姑娘这么些年,这镯子就是最重的赏赐了,一直随身戴着,如今越想越慌,有点慌不择路了!
两个婆子都是得了秦嬷嬷特意吩咐的不说,金子虽诱人,只她们不敢接。
碧纱见两个婆子有点意动,赶紧又把镯子往两人怀里塞了塞。两个粗使婆子面上咬咬牙,收下镯子,实际上却在碧纱看不见的地方交换了一下眼神。
先前开口的那个婆子道:“别的我们不是太清楚,只知道那个香怜如今已被打个半死,老夫人叫人请了几个丫鬟过来,只……”婆子停顿了一下,碧纱心中一跳,便听那婆子道:“别的丫鬟都是叫小丫鬟过去传个话,只姑娘这,秦嬷嬷亲自吩咐叫两个有力气的过来,若是姑娘推拒,便是抬,也得把姑娘抬去。”
碧纱一听“打个半死”、“抬也得抬去”,到底慌了心神,脑子里全是“完了,老夫人知道了!”老夫人什么都知道,可她就看着五姑娘那么折腾,然后在关键时刻将她所有的幻想都瞬间捏碎。而老夫人叫秦嬷嬷给她一个耳掴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碧纱打了个冷战,本能的就像跑回柔宜斋,但是两个粗使婆子一左一右的架住她的胳膊,“姑娘,老夫人还等着呢,咱们赶紧的吧!”
而随安堂这边,宋家的丫鬟便是普通地主家的姑娘也是比不得的,香怜做了二三年二等丫鬟,那也是当小姐般养着,细皮嫩肉的,只打了十板子就皮开肉绽受不住了。
老夫人冷眼看着,挥手叫人先停手,一个婆子拿开香怜嘴里的布巾,秦嬷嬷问道:“现在说了,一来免得再受皮肉之苦,二来嘛……”见香怜咬着牙不吭声,心里倒有点佩服这个丫鬟了,对别人狠不算什么,对自己也狠才是真的狠。
秦嬷嬷跟着老夫人这么多年,大风大浪也见识了些,香怜到底嫩了些,“二来嘛,也免得祸及家人。”
碧纱来时便看见冷着脸的老夫人和审问香怜的秦嬷嬷,而香怜摊在地上,腰以下渗透的血迹将白裙子染得触目惊心,伴随着香怜断断续续的呻吟和若有若无的呼吸,如若不是两个婆子正架着她,怕是碧纱也瘫坐在地上了。
此时,与香怜熟悉的丫鬟婆子全部带到,老夫人让秦嬷嬷一个一个审讯,碧纱自是重点关注。
也就在这时候,世子赶到了随安堂,而身后则是几个小厮护院带着两男一女,三人都颇为狼狈不说,身上也带着血迹和伤痕,下人将这三人推到香怜跟前,其中那位妇人见了浑身是血的香怜,连滚带爬的扑到她跟前,“儿啊,你就招了吧!”
香怜一看到这三人,脸色大变,“你们怎么回来了?”却原来这三人是香怜原本应该返乡的爹娘和弟弟,只此时实在是狼狈不堪。
那妇人是香怜的娘,听了女儿这话,不知想到什么,一巴掌打到女儿脸上,“你这个死丫头,你差点害死我们啊!先前我就告诉过你,这都是命!”
第二十二章 后续(五千章 ,求…
前面说到秦嬷嬷刚说完叫香怜赶紧招出主使人,免得祸及家人,这边世子就将香怜的爹娘兄弟带了来。三人十分狼狈不说,还受了不小的惊吓,香怜的娘更是扑到香怜身上狠命锤了她一顿,直说她不认命就算了,却差点连累他们丢了性命。
却原来,自打那高跃算计宋家和亲外甥女不成,老夫人就怕他在牵连上宋家,就叫世子派人一直注意着高家上下。
只宋家虽然有钱但到底没有底蕴,像什么暗卫、死士,那都是传说中的人物,宋家可没有。又不能随意派了人去,世子一番筛选也没有在这方面拿得出手的人,干脆通过杨威镖局结识了几个“江湖人士”。
这一番动作下来,到底耽搁了许多时间,所以有关五姑娘与高家又联系上,高跃巴结恭亲王不成派人结识香怜要恶心恶心宋家的事便叫高家真办成了。
“江湖人士”到京时,正赶上高跃派人扫尾巴要杀人灭口。
这香怜爹娘和兄弟着实是没什么大出息也没有什么野心的老实人,只摊上两个长得漂亮有野心的闺女(姐姐),老大是先前公中大库房管事妈妈的儿媳妇,叫大老爷捆了一家子都卖到山西挖煤去了,老二就是这不认命的香怜。
五姑娘和碧纱知道这香怜恨苏苏恨得不行,要拿她当枪使,碧纱跟她说了许多随安堂的丫鬟多么多么受宠,重点就是提了苏苏。偏偏这香怜是个胸大无脑的,被碧纱这么一撩拨,在对比一下自己和苏苏的境遇,直恨不得把苏苏除之后快。
然后高跃派的人就出场了,给这香怜来了个美男计,还是蓝颜知己什么的。要说这高跃却是是个有头脑的,只为了迷惑一个小丫鬟就能花费时间和金钱设计一个局叫处世不深的小丫鬟陷进去慢慢引导,就不得不说,这人若是成了大事,那绝对是个枭雄!
蓝颜知己是做什么的,那就是替你排忧解难,听你诉说心事的。又刚好香怜的爹娘兄弟出了府,香怜每月都有假期回家,宋家也不会注意到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鬟倒是是回了家还是做了什么,更别说因为二姑娘厌弃,香怜已经被边缘化,更加没人重视。
就这样,香怜被慢慢引导,对宋家,对苏苏越来越厌恶,加上蓝颜知己又替她“查出了”一些事,香怜总算等到出一口恶气的时候。
香怜如此反常,当爹娘的自是不会不知道,加上又一次香怜娘见女儿好久不回家看看,不放心之下,厚着脸皮求了以前交好的姐妹,想见一见香怜,谁知,府里竟说香怜已经告了假回家了,香怜每每出府却不回家的事才被她娘知道。
香怜娘掩下心中慌乱,辞别小姐妹,回了家还是不见女儿,便偷偷的在宋家后角门守株待兔,逮到了面含春色心情不错的女儿和偷偷送女儿回来的“蓝颜知己”。
先前便说了,这香怜的亲人都是老实人,其实说老实倒是抬举她们了,倒不如说是懦弱,香怜娘一看这个场景,捂着胸口自己先躲了起来,不敢相信女儿居然不知廉耻的私会男人。
只这会儿她根本不敢叫住女儿,就怕闹起来引来宋家看门的下人,到时候女儿不仅没了名声,怕是还要被宋家扫地出门了。如今一家子都靠着二女儿的月例过活,哪里敢惹她一点不痛快?
香怜只顾着和蓝颜知己亲亲我我,哪里发现的了偷偷摸摸的老娘,反而是那“蓝颜知己”白公子,地痞流氓出身,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无所不干,又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早就发现墙角有人,先是吓出一身冷汗,后细一看,竟是便宜“丈母娘”,早就知道这一家子性子的“白公子”见占够了便宜,这“丈母娘”也没出声,就知道这还真是个没骨气的。
等香怜进了府,“白公子”也没理会,见没别的人注意,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在他眼里,这样的人就合该让人欺负。
香怜事成,高跃要扫尾,原是要叫香怜一死百了,只那时候恭亲王正可劲找他麻烦,如今还自顾不暇,只能叫“白公子”出去躲风头,就是香怜招出人来,“白公子”已经消失无踪。
也是这个时候,“白公子”才想起来,除了香怜认识他,便宜丈母娘也见过他,这才给香怜爹娘引来杀身之祸。
说来,香怜爹娘和兄弟也实在冤得慌,因为香怜娘以前是绣娘,因眼神不好没法子再做绣活,才被二夫人支使成粗使婆子。当时离得虽不是太远,但她根本没看清“白公子”到底长什么样儿。
在香怜下定决心“整治”苏苏的时候,也怕事情败露牵连亲人,就将“白公子”给的一些银子给了爹娘,叫他们回乡做点小买卖。
香怜娘见有不少银子,又害怕强势的女儿,到底把所有事都压在心底,一家子包袱款款就回了乡,然后就遇到了想要杀人灭口的“白公子”诸人。
当然也是香怜爹娘命不该绝,那时候世子高家聘的“江湖人士”正好到京第一次行事,也想给主家现现自己的大本事,在高家蹲守了几天,正好就得了高跃吩咐杀人没口的信儿,然后通知了世子,刚好就救下了香怜的爹娘弟弟,生擒了“白公子”。
这些事苏苏也是听世子向老夫人汇报时说的,当日的审问到底没进行下去。
那“白公子”是高跃叫人花钱请的,高跃虽没露面,可“白公子”在京城混了二十几年,早就顺着一点线索摸清了背后的主家。他原也不想得罪宋家,但高跃为了收复外甥女的心,在媳妇面前温柔小意得了媳妇嫁妆,给“白公子”许了大笔银子。
那“白公子”又听只是要教训教训一个丫鬟,只当女人间争风吃醋,便应了下来,他哪里知道这是上了贼船。
跑路便罢了,还要杀人灭口,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为了小命,他也捏鼻子认了,可特么居然冒出来一个武艺高强的“江湖大侠”,这特么是什么节奏?
惜命的“白公子”还不等“大侠”逼供,就什么都招了,然后还发表了一下“上有老,下有小”的感言,他就是实战一下“美人计”,怎么就这么难呢!
高跃跳出来了,五姑娘又哪里跑的掉,碧纱经不住拷问,到底也招了当初在赵老大夫那看见赵嬷嬷,然后发现小药童埋药渣,她偷拿了药渣的事。之后就是她们主仆二人自以为拿捏着这个把柄,想要给苏苏来个重重一击!
宋老夫人怎么也想不通,同样是在自己身边教养的姑娘,明明在嫡母跟前受了大委屈的三丫头、四丫头没歪了性子,怎么反而是没吃过苦头的五丫头就非得一条路走到黑?
先不说一个大家千金嫉妒一个丫鬟到底有多让人无语,单说苏苏以前对她多加照顾这份心,她怎么就非得和苏苏死磕?
老夫人想不通,苏苏也想不通,但是这事到这份上,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香怜没有被发卖,反而是没老夫人发配到庄子上配了人,也应了那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至于碧纱,老夫人叫人给五姑娘送了回去,也没见哭的梨花带雨的五姑娘,没听她辩解那些个不甘不愿,只是叫人给她收拾行李物品,亲自叫五少爷将五姑娘送回了扬州。
五姑娘求丫鬟求婆子,求了姐姐求妹妹,只这次和上次还是不同,如今事关苏苏的名声倒是小事了,高跃连杀人买凶都做的出来,就怕哪天因为五姑娘,宋家真的着了他的道!
走的那天,五姑娘一反平常,打扮的华贵不凡,她求着五少爷只说给祖母再磕一个头再走,到了随安堂,老夫人到底见了她。
五姑娘恭恭敬敬的给老夫人磕了一个头,“祖母,孙女知道多说无益,只孙女到底不甘心。您说在您心里,嫡出庶出都是您的孙女孙子,可世上又有几个您这样的人。我想要出头又有什么错?我不服,即便回了扬州,我还是不服。”
五姑娘不等老夫人说话,径直起了身,看着站在老夫人身后的苏苏,“我打小就不喜欢你,比我也大不了两岁,可你打小就完美的不像个真人,看着对谁都温柔可亲,可你真该照照镜子,到底有谁能进了你的眼。一个丫鬟,便是正经的千金都比不得,你说刺不刺心?”
苏苏一听这话,愣了好半晌,张张嘴,到底没说什么。
老夫人见苏苏低下头,看了一眼五姑娘,“五丫头,祖母不怕你不认命,也不怕你想出头,但是,至少心该是红的,路该是正的,你被你姨娘和那高家灌了一脑子歪门邪道,最后只会害人害己,你走吧!”这话就有些重了!
宋清柔咧嘴想不在乎的笑笑,到底心中苦涩,再次向老夫人一鞠躬,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等着吧,她不会就这么跌倒起不来的,她等着宋家,等着祖母亲自迎回她的那天。
五姑娘被五少爷送回扬州,宋家也腾出手来对付高跃。宋家如今正如初阳,冉冉升起,高跃如此算计宋家,新仇旧恨刚好一起算。
宋家再不济也是个伯爵,宫中有禧妃娘娘和安宁公主不说,家中子弟个个给力,联姻对象也是不凡,想要打击一个没有根基的高家,那真是没有一点压力。
只不过,到底怕连累五姑娘和苏苏名声,不能叫人告发高跃买凶杀人的事,只能想法压着给高跃的任命书。科举进士大部分都会授官,只是京官还是地方官,是富裕地方的七品县令还是贫困地方的八品县丞,是即刻授官还是等个三年四年在授官,那就要看各人各家的本事了。
宋家找人压着高跃的任命书,这事瞒不过高跃的岳父齐大人,毕竟这齐大人是汪阁老的女婿,高跃任职一事也是齐大人早就找人宴客的定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