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何方——遥亿叁
时间:2018-04-13 10:32:30

  “不!姨母!你不要想不开啊!”司马淳哭着说。
  安乐公主拍拍司马淳的手,含笑说道:“这都是命啊!不过,现在能看到你返回江南,我就很高兴了。”
  “不!也许,也许有别的法子!”司马淳想起了何叔宝的话,“阿宝说,那宋安的出现,太过蹊跷,之前在建业,百般都找不到,现在如何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呢?阿宝一定能查出来,姨母,你别急,如果宋安别有目的,你便……”
  安乐公主打断司马淳的话,说:“不管他的目的如何,都是我对不起他在先,这是事实。”
  司马淳满脸担心,如今只希望何叔宝快点查出宋安的真面目,那样,安乐姨母便不会这般内疚了。
  连着几日,穆白将军都说营中有事,没有回将军府。
  何叔宝听了司马淳转述的安乐公主的话,对宋安当时的失踪,越发觉得有问题。
  何叔宝便找了一天,去见了宋安。
  院中看守的人说,宋安这几日,一直很老实地待在房中,没有外出,也没有与其他人多说话,很是安静。
  何叔宝慢慢踱了过去,见宋安正在窗边晒着太阳。
  何叔宝便行了一礼,宋安起身回礼。
  何叔宝打趣道:“宋先生真是好涵养,到了洛阳几日,都不提见公主的事。”
  宋安一笑:“我此来,并不想打扰她,知道她生活地不错,我便安心了。”
  何叔宝问:“仅此而已么?”
  宋安有些迟疑,但还是说了说来:“实不相瞒,我心底也有些放不下吧。当年我与公主夫妻情深,成婚不过一年便分离,如今想来,也是憾事。”
  何叔宝紧接着问他:“若让你见了公主一面,你又待如何呢?”
  宋安没有回答,半晌才自嘲一笑:“是啊,我待如何呢?此次洛阳之行,我本不该来才是。”
  “谁让你来洛阳的?”
  宋安正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不防何叔宝这一问,愣了一下,说:“这是何意?自然是我自己要来的!”
  何叔宝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宋安心里却在琢磨,这何叔宝,以前见的时候,年纪尚幼,一副病秧子的样子,不想如今这般咄咄逼人。
  何叔宝很快便离去,他心里已有判断,只是没有证据,感叹了一下自己的不足,此事还是得有将军相助才行啊。
  穆白将军终于回到了府中,虽然他面上不太显,但何叔宝向来多思多感,觉得穆白心情很是不错,但他并没有问,只是把自己对宋安的猜测直截了当地与穆白说了出来。
  穆白有丝不解,问何叔宝:“何郎这般信任我么,与我说这些事,是相信我不会对公主不利?”
  何叔宝拱手道:“将军高义,怎会不分青红皂白,来处置公主呢?”
  穆白摆摆手:“莫给我戴高帽子。”穆白对何叔宝印象很好,也不与他拐弯抹角,“公主嫁我是二嫁,我是知晓的。”
  “这不是甚大事,我北边的女子,再嫁的也有不少,这并不是坏事,反而对于国家人口是大大的有利。”
  “只是我起先没有想到,公主的前夫,居然还活着。”
  “刚知晓时,我是有些生气的,但公主并不是有意隐瞒,大家都以为那人已死,公主再嫁便不能算有错。”
  “如今宋安出现,我本也很是为难。”
  “如今我只庆幸,这宋安是真的有问题。我处置他,是有根有据的,而不会被人骂我欺男霸女。”
  何叔宝奇道:“莫非将军查到了证据?”
  穆白笑道:“如今这已不是大事,我自会处置此事,何郎便安心先在府中住下,等此事了了,再与郡主南下吧。”
  何叔宝怎么问,穆白都不接他的话了。
  何叔宝细细一想,这宋安莫非还牵扯了别的事?
  他赶快将穆白的话告诉给司马淳,让她好好劝劝安乐公主。
  司马淳还是很担心:“姨母说,不管宋安现在有何不对,她如今再嫁,便是对不起宋安,我看姨母,她是过不去自己这道槛。”
  何叔宝也是叹息,这个,他们便帮不上忙了。
  司马淳每日都担心地守着安乐公主,生怕哪天不留神,她便出了事。
  长安城中,却是有消息传到了洛阳,还是关于慎郡王的。
  说是慎郡王被正元帝训斥,将他圈在府内,无旨不得出府。
  司马淳心想,这下太子可要高兴了。
  任是哪朝的太子,都不喜欢看到前任太子在自己面前晃荡吧。
  
 
  ☆、安乐4
 
  长安城传来慎郡王被罚的消息,司马淳也听了一耳朵,还与何叔宝悄悄讲了一回。
  其实太子与慎郡王之间,无论是谁,都不太笨,是谁都不会拿司马淳这样的小郡主开刀的。
  但司马淳自身看来,安宁公主与太子的名份已定,何叔宝也似是与太子走得近,就连这穆白将军也比较站在太子一边。
  慎郡王遭正元帝厌弃,他们这几人自是心里愿意的,那么司马淳自己也是有些小小的高兴的。
  但何叔宝与她说:“你也别总当是儿戏,这可是国之大事,闹得不好,谁都讨不了好去,这些话,切不可到外面乱说。”
  司马淳伸伸舌头,表示知道了。
  他们又说起安乐公主的事,安乐公主一直对宋安心怀内疚,对穆白将军也是抱歉得很,不敢见他。
  司马淳一说起来,便连连叹气,闹得自己隐隐也似染了风寒。
  何叔宝督促司马淳把汤药喝了,便忍不住说:“公主自会没事,你也别总为她担心,你自己这一病,又得喝这些药了,你不是最怕苦了么!”
  司马淳便皱着眉,叫侍女赶紧拿蜜饯过来吃。
  何叔宝手一摊,掌心正是两个梅子:“呶,早给你准备好了。”
  司马淳连忙拈起一个含在嘴里,口中还含糊不清地说:“我没事儿,本来连药都不必喝,弄碗热汤面与我吃,我便好啦!”
  前世时生了病,她都是这样,若是还需要喝药,那才是难熬呐!
  何叔宝便笑了:“你一向娇气,居然要求这么少,只要一碗热汤面便可?”
  “啊!”司马淳便不敢多说,生怕让何叔宝生疑,又拈起一个梅子塞进嘴中,含糊地说,“我哪有娇气啦!”
  何叔宝便继续劝她:“公主的事,我们也不好多管,这毕竟是他们的家务事,自有将军作主。”司马淳便点点头。
  何叔宝将手中的空药碗放在几案上,那宋安这两日不在房中,应该是穆白将军派人将他弄走了。
  自己隐隐地感觉,这事,快了了。
  何叔宝理了理衣袖,了了便好,这都到冬日了,再不启程,河上怕是不好走了。
  司马淳这一场小病,果然如她自己所说,很快便好了。
  病一好,她便又到安乐公主那里,去安慰她的公主姨母了。
  安乐公主正歪在榻上发呆,见司马淳进来,很是高兴。
  抚着司马淳的头发,说:“你这头发,得多养养了,不然到你及笄,都戴不了整套的头面。”
  司马淳按着头发,说:“戴那么些子,太重了,压得头疼。”
  安乐公主一笑:“还是小孩子样,以后哪有不戴的?”
  又唤侍女取了个妆盒过来,里面都是些钗环首饰,要司马淳自己选。
  司马淳便随便拿了根桃花簪子,安乐公主见她不喜这些,便放下了,口中说道:“你都这么大了,怎能还和小时一般,不喜这些呢?你不爱挑这些便罢了,我自给你准备了几套头面,以后也免得你自己乱搭,我已着人交给叔宝了。”
  司马淳见安乐公主有心思为她挑发钗,便小声问道:“姨母,你今日心情很好啊?”
  安乐公主眼神闪了下,用锦帕掩唇笑了一下,说:“我是为安宁高兴啊。想必你已听说,慎郡王又被陛下训斥了。安宁既要嫁给太子,如今太子殿下地位稳固,可不是喜事么?”
  说着又笑了起来,“咱们虽是亡国之人,但眼下,过得未必不如大齐正经的皇子公主。”
  司马淳听她这般说,眉头微微皱了皱,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安乐公主,见她虽是在养病之中,仍然如此注意仪态,脂粉钗环,无一不精美,看来安乐公主的心情是真的很好了,好得都不太提起宋安这么件为难之事了。
  司马淳见安乐公主不提宋安,自己便也不会去扫兴。
  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见到何叔宝,还与他说:“姨母今日心情不错,也没有提宋安。你说,她是不是怕我担心,所以便故意不提,其实她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寻死?”
  何叔宝失笑,司马淳真是天真啊。
  别说穆白将军不会眼睁睁看着安乐公主寻死,便是安乐公主自己,也不像是个不惜命之人啊?
  大梁亡国之时,寻死的人还少么?
  安乐公主那时都没寻死,如今与穆白将军正是夫唱妇随,举案齐眉,她怎会舍得死呢?
  只是安乐公主对司马淳倒是真心关爱,他便没有说穿这些。何叔宝见司马淳那样担心,便安慰她:“将军对公主很好,想必此事,必有解决之法。”
  司马淳狐疑道:“如何解决?我想了好久,除非宋安不在,这个局才解得开。可是宋安他……”说着自己又不确定起来,“难道将军要杀宋安?”
  见何叔宝不说话,她便又说下去:“姨母对宋安很是内疚,说知宋安因她而死,那她不是更加内疚?”
  司马淳左思右想,也不知要如何解决,才能不让安乐公主左右为难。
  那一边穆白将军却是直接提起了此事。
  第二日,穆白将军早早地从城外营中回府,还将宋安也带到了安乐公主所住的主院中。
  司马淳见院中一片肃穆,心里有些慌乱,想进去陪着安乐公主,被何叔宝将胳膊一拉,低低喝了一声:“人家处理家务事,你去掺和什么?”二话不说,便把司马淳带出了府,说要带司马淳去洛阳城中逛一逛。
  司马淳见何叔宝的脸色,似是有些生气了,只好跟着出去了。
  到了府外,何叔宝回头望了将军府一眼,说:“你放心吧,安乐公主必是无事。”司马淳被他吓得不敢多说话,只管点头。
  何叔宝与司马淳带着人,在洛阳城中逛了大半日,洛阳虽是不复以前的繁华,比不得长安,但到底底蕴还在,城里城外还是有些看头的。
  何叔宝一心要司马淳别急着回将军府,便依着司马淳买了好些小食,让司马淳惊喜不已。
  以前到得街市,何叔宝可从不让司马淳吃外面的吃食的。
  直到日落西山,司马淳才恋恋不舍地抱着买来的小玩意回了将军府。
  司马淳让侍女把带回的东西收好,自己匆匆梳洗了一下,便去了安乐公主的主院。
  见院中下人来往如常,心里到底舒了口气。
  见到安乐公主时,公主正坐在窗边看外面回廊中侍女做针线,听得司马淳进来,便垂下了头。
  司马淳进得屋内,便见安乐公主双眼有些红,似是哭过,连忙安慰。
  安乐公主幽幽地说:“阿淳,你可听过,前朝乐昌公主与附马破镜重圆的故事?”
  司马淳点头:“在长安时,听宫人讲过。”
  安乐公主便又轻声说道:“可惜,我没有乐昌公主那样的福气。”
  司马淳听了一惊,这是怎么啦?难道穆白将军迁怒安乐公主?
  安乐公主摇头,半晌才说:“宋安,他死了。”
  
 
  ☆、安乐5(完)
 
  司马淳有些吃惊,他们这是怎么谈的,宋安这便已经被杀了?
  司马淳心里虽明白,只有宋安死了,安乐姨母才会无事,但又很是担心安乐姨母太过内疚。只是安乐姨母此时,这表情不太像是内疚啊?司马淳都有些搞不清了。况且,宋安真的死了,司马淳心里也有些不得劲。
  安乐公主回过神来 ,轻声说:“我今日才知道,宋安并不是大梁人。”
  “什么!他不是大梁人?怎么会?”司马淳大吃一惊。
  “应该说,这个宋安不是,他只是冒名顶替之人。他是南蛮派来的细作。他顶替真正的宋安,在大梁生活了很久……”
  司马淳惊讶之下,又觉得在意料之中。这样便能解释宋安为何会突然失踪了。可是,南蛮的细作,这样的解释又有些牵强。南蛮那样的蛮荒之地,能养出宋安这般的才子么?还在如今,再让他出现在洛阳。种种疑点,太经不起推敲了。
  安乐公主仔细打量着司马淳的神色,司马淳眉头紧皱,许久方才放开。
  安乐公主垂眼低声继续说道:“我本来在想,不管宋安当初与此时有何目的,无论如何,都是我对不起他在先,我已无面目见他了。但没想到将军却查出来,这宋安,是南蛮派来的细作,当日,便是他带的人,打开了建业的城门,放城外暴民进城,方有后来的建业兵乱。我的事小,国家事大,他是我梁国的仇人,我便要与他恩断义绝。”说完便用锦帕掩面而哭。
  司马淳心里更有疑问了,但不好当着安乐公主的面说出来,只好满腹狐疑地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日一早,司马淳便借口还要再在街市去逛逛,将何叔宝拉出了将军府。
  一处酒楼的雅间里,司马淳给何叔宝讲了昨日听安乐公主所说的话,何叔宝沉吟片刻,冷笑道:“南蛮的细作?”
  司马淳坐在桌前,捧着脸,有些丧气地说:“反正我是不信的。南蛮是什么地方,我虽没去过,但也知道那是蛮荒之地,那里的人,很多连字都不识,汉话都不会说,如何能培养出宋安这般的人物呢?”
  何叔宝听司马淳这样说,便也坐下来,笑道:“想不到,阿淳这样有见识。”
  司马淳瞟了何叔宝一眼,却并不反驳他。
  沉默了片刻才说:“我觉得,如果宋安真是细作的话,那他便不可能是南蛮的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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