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宠妻(重生)——曲妍
时间:2018-04-25 13:01:02

  “哎呀,皇兄,臣弟来看你了。”
  
 
    
第18章 其之十八 请托
  是东林王,后边还跟着他低眉顺眼的近侍。
  ……即使见不到脸面,文容媛在心中比对了身形,也能确定这位内官是洛琹瀚假扮的。
  秦裴恭谨地朝秦衷行了礼,再对文容媛拱手笑道:“表妹。”
  “贤弟特意前来,孤心甚慰。”秦衷冷淡地敷衍道。
  “方才臣弟远远地便听见,皇兄质问表妹与洛公子的关系——”秦裴笑着继续道,“恰巧臣弟与这洛公子有点交情,想想还是出言为其分辩一二吧。”
  “说。”
  “那位洛公子其实是个……断袖。某夜臣弟与他把酒言欢,却想洛公子几杯黄汤下肚之后……”秦裴压低声音,还装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煞有其事地比划道,“不说了,总之,臣弟的节操差点儿就……”
  文容媛见后边那低着头的近侍依然毫无反应,只是肩膀隐隐抽动的幅度……有点儿大。
  面对秦裴一番话,秦衷只挑眉道:“听闻洛公子虽交游广阔,却鲜少与人相交甚深。贤弟能与他相熟,确是机会难得。”
  “……这,许是觊觎臣弟美……呃,男色?”
  秦裴一时无言以对,半晌才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对了,方才臣弟便心中好奇,怎么不见皇兄身边的小李子?”
  “贤弟可能消息得的慢,小李子前几日对外编排乔音的流言,被孤处死了。”秦衷淡淡地对他解释了原委,又道,“可惜啊,跟了孤这么长时间,想想还真觉得有些后悔。”
  秦衷虽是道着“可惜”,语气中却满是淡漠,全然听不出一丝不舍之意。
  秦裴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像小李子这般乱嚼舌根的奴才,还是早日除去的好,乔音嫂嫂于九泉之下定然也不愿遭人非议。”
  “嗯。”
  丝毫不管秦衷冷淡的反应,他又径自感叹了起来:“奴才啊,像小秦子一样笨一点不打紧,重要的是口风紧,免得……出卖了主子那些不可为外人道的事儿。”
  小秦子?文容媛忍不住偷偷哂笑一声。
  阉人近侍一向以姓氏称呼居多。
  洛氏少见,顶着小洛子的称号的确过于招摇,想必东林王也是顾忌这点,才择了洛琹瀚本名中的其中一个同音字为化名。
  只是……如此一来,洛琹瀚就变成他家的人了,也不知两位会不会觉得别扭。
  秦衷眉头一蹙:“何意?”
  “例如臣弟那些风花雪月之事,若一朝被这小秦子昭告天下,臣弟非打断他的腿不可。”秦裴连忙陪笑道,“不过皇兄光明磊落,又一向不耽溺女色,想必……”
  “行了。孤乏了,你们自便吧。”眼见话题渐渐被这东林王转到闲聊的日常,秦衷也彻底失了兴致,扭头就走。
  待得秦衷离开,秦裴这才敛下神色,郑重地朝她一施礼。
  “似乎是真的把你卷进来了啊。”他自言自语道,“只是一同吃个饭,皇兄就盯上你了。”
  “……我只答应帮洛公子所说的那件事。”文容媛无奈叹气,“你们背后有什么谋划,一概与小女子及文氏无关。”
  “如此足矣。”秦裴伸出手招了招,洛琹瀚便递了一卷书简过来,“虽然应该不需要了,不过这是说好的,他的把柄。”
  “可当日洛公子说,他不应该暴露那么多讯息的?”文容媛接过竹简在手中晃了晃,好笑地反问。
  “毕竟……本王没什么能够交换的,全凭一句‘相信表妹为人’,自然是有什么给什么。”秦裴朝洛琹瀚挥了挥手,“你先去车驾那边等着,我再和表妹说三句话。”
  后者抬首“哦”了一声,又速速低下头,顺从地快步离去。
  秦裴绕着她踱了几步,再度低声开口道:“如若……真到了需要表妹相助那日,救小洛和王妃,不要救本王。”
  不多不少恰好三句。
  文容媛望着他清雅的面容,不大笃定地再确认了一次:“听你的?”
  “听我的。”秦裴点头。
  *
  文容媛匆匆地回府用完膳,已是戌时一刻。她急着想探究那封所谓“太子的把柄”里边究竟写了什么,饭都没吃几口。
  棠梨在书桌上放了盏茶,还有一盘她爱吃的凉糕。
  文容媛坐在木雕窗边,赶紧就着月光展开竹简阅读。银白月色洒在一条条相连的木简上头,她仔细地从头看到尾,不禁一怔。
  而后,文容媛让棠梨呈来火盆,将那封竹简丢了进去,火舌一下吞噬了那些文字,在寂静的夜里噼啪作响。
  “小娘今日怎么瞧着有些紧张兮兮的?”棠梨关切地问道。
  “棠梨,你这几日在外头走动得多,可有听见什么流言?”文容媛忽然想到秦珪下午本来要说、却被太子的出现打断的话,“关于……故太子妃的传言。”
  “太子妃得的是种怪病,殿下为其请来名医,却是束手无策。”棠梨思考了一下,回忆道,“传闻是,那日太子妃故去前,曾挣扎着要纸笔,最后却只写下个‘宁’字。”
  文容媛猛地抬起头:“宁?”
  “是的。关于此‘宁’字众说纷纭,有人说太子妃倾慕远在临城的宁王殿下,有人说太子妃是在预示大卫再不得安宁——”
  文容媛微微摇首,示意她别说了。
  都不是。
  棠梨又问:“奴婢斗胆,小娘方才信里写的是……”
  “一些无关紧要的,有机会再与你说,嘘。”她轻声嘱咐道,“方才问你的事是下午表弟本要对我说,后来却忘了的事儿,不追根究底我睡不着啊。”
  “奴婢晓得了。”
  “这些话太子殿下不爱听,放在心底就好。”
  见文容媛面色苍白,棠梨连忙随意寻个理由退下,让她自个安歇着。
  “等等,你先替我取了纸笔过来再回偏房。”
  “是。”
  打发了棠梨,她将手臂靠在案上,疲倦地揉了揉额角。
  文容媛好像可以理解,洛琹瀚为何会笃定地认为她得知真相后会出手相助,许乔音又为何会“病故”了。
  因着与先帝的血缘关系,文氏一向是皇帝最倚重信赖的盾牌,无条件地为各任皇帝守护疆土。
  可是如果未来的国君,并非陛下血脉呢?
  那封信里头清清楚楚写着,故去的林夫人在蒙卫帝宠幸之前,曾与宁王秦璋有一段短暂的露水姻缘。
  而秦衷,则是林夫人与宁王之子。
  
 
    
第19章 其之十九 痕迹
  “小娘,纸笔取来了,要写什么?”
  “替我写给言公子,随便写,写首情诗也成。”文容媛懒懒地摇了摇团扇。
  言时和她约定过,只要下定决心要蹚这浑水,就捎封信给他。
  棠梨点点头,思考了一会之后才下笔,只写到一半后忍不住感叹道:“要是胭脂在就好了。”
  不似棠梨幼时颠沛流离,待得成了将军府的丫鬟后才跟着文容媛断断续续认了些字;胭脂的字一向娟秀好看,棠梨与之认识时便看得出,她流落街头之前也是读过一些书的。
  “……”文容媛一愣,夹杂着些许不悦地问道,“怎么提起她了?”
  “胭脂的伤已经全好了,她昨日尚问了奴婢,您是不是……不待见她。”
  “怎么会呢?”文容媛微笑着摇头。
  “既是如此……”棠梨突然想到了文容媛的请托,忙补充道,“胭脂这半个月来,只有和母家的兄长通信,绝无其他什么可疑的人。”
  “母家兄长?她是哪家的?”她追问。
  “据奴婢所知,胭脂本姓容,不过并非老太尉府上的人。”
  文容媛点头表示理解,示意她继续说。
  容太尉家的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流落到她府上当下人,除非是失散的孩子之类的,但听棠梨所述亦不大像。
  “她本家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只余一名兄长在……”棠梨思索许久,终于茅塞顿开,开口道,“哦,在镇国寺修行。”
  镇国寺?
  那座兴建于层峦叠嶂之间,平日人迹罕至的佛寺?
  胭脂现在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旁门左道的心思,只有这个貌似遁入佛门的兄长不知是真是假,待她派人查查这个姓容的僧人再下定论比较好。
  文容媛暗暗记在心上,挥手道:“我知道了,既然伤势好了就让她回来侍奉吧。”
  重生了这么久,既然她都可以暂时心平气和地面对言晖了,当然没必要再为难个前世只是被他当枪使的婢女。
  只是,胭脂背后的人啊……
  文容媛知道,言昌让言晖训练的那些死士只是冰山一角,一定还有其他合谋接应的人。
  上一世的那位神秘人一定不只是要她的命这么简单,他们有更远大的目标。
  而前生,她的死亡只是一切的开端而已。
  唔,不过还有个重要的问题。
  文容媛知道她的夫君一向温和忠实,不可能参与谋逆;那对于她的死,以及父亲兄弟的计划,言时到底晓得多少?
  *
  旭日初升,柔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悄悄洒在言时的面上,早鸟在窗外的榆树枝头啁啾鸣叫。
  他一向是个自律的人,每日睁开双眼时,皆恰好是卯时二刻。
  言时掬了冷水洗把脸,本要回书房继续昨夜没读完的部分,直到流火将他的黑色官服拎到面前让他换上,言时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已经有事做了。
  几日前,言家接到陛下的旨意,让年方十八的他入仕,是为黄门侍郎。
  而不光是他,年龄相近的朱炎及洛琹瀚都接到了旨意,只不过后者貌似无意于官场,洛侯府很快上了折子婉拒。
  上一世他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和好友做了同僚,而今再经历一次,竟还是有些恍惚之感。
  因着涉足十八年前逆案的几人皆是年方十七八的少年,当今卫帝一登基便下令改了律法,规定男子加冠后方能入仕,大大拉长了士族子弟赋闲在家的时间。
  言时觉得,这是卫帝做的最任性且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决策之一,直到现在才改回来……确实是晚了。
  流火替言时系好了腰带后,从衣袋内取了两封封柬好的书信,道:“公子,有两封写给你的私信,要现在看么?”
  言时点头:“也好。”
  用随身带着的匕首拆开封套,是一首七言诗,誊写的字迹有些生硬歪斜。
  见言时蹙起眉,跟着凑过来的流火不由得惊叹道:“这字……还真丑。”
  “……”
  “天啊,是燕歌行。”流火捂住嘴,‘啧啧’两声,“公子,莫不是您在外头金屋藏娇的女孩子听到您要成婚了——”
  “瞎说什么呢?”他抬手拍了拍小厮的脑门。
  面对这一首没头没尾的怨妇诗,言时直接跳到最后,才从署名看出是文容媛写给他的,仔细一看才接着认出了棠梨的笔迹。
  “啊,原来是文小娘寄的,真是对不住。”流火尴尬地挠挠头。
  他也一下明白了过来,只是尚有些困惑。
  言时素知她习性,若是文容媛不想自己执笔,便会让身边另一位侍女胭脂代写,一般是不会轮到棠梨的。
  而且上一世她明明与这些人从无牵扯,怎么现在会答应救东林王?
  是什么地方已经被他浑然不觉地扰乱了么,或者是她也……
  言时用力甩了甩头,不可能吧?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是如此地光怪陆离,还有可能有第二个人经历吗?
  “公子?”流火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
  “您再不拆另一封,当差的时辰要迟了。”
  “……”
  言时不再磨叽,果断地扯开另一封被他冷落许久的信件,却赫然发现这信根本不是写给他的。
  言晖贤弟亲启。
  陌生的字迹让言时有些不安。
  身为交友圈大量重叠的俩兄弟,阿晖交好的对象他都有一定的交情,看了几个字就晓得是哪家公子寄过来的。
  “瞧瞧你怎么办事的,”言时好笑地挥了挥手上的书信,“这是写给阿晖的,怎么就拿给我了?”
  “……小人一时不查,没看清。”流火讷讷道,“那……小人这是放回去,还是?”
  “我……我瞅瞅吧。”言时有些心虚地回答。
  身为一个君子,理应不该偷窥他人私隐,只是……
  他知道弟弟蛰伏在暗处那颗躁动的心。
  虽然皇帝为人刻薄,但言时并不赞成推翻他,更无法苟同阿晖未来的所作所为。
  随意看了大半,皆只是无关痛痒的寒暄,并无任何有异之处。言时正要在心里嘲笑自己小题大做,却在不经意瞥见最后的署名后,胸口为之一滞。
  容展。
  “流火,这封信……”
  “嗯?”
  言时本要说“烧了”,但仔细想了想之后,出口的话是:“拿去封好,哪儿拿的哪儿放回去,绝对不能让阿晖知道我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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