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了几声不见回应,倚碧只得再次出声,“郡主,郡主,您该回去了,”这一次,倚碧刻意提高了说话的声音,只盼着能唤回自家主子的心神。
果然不负倚碧所盼,她呼唤的这次,萧樱确是听到了。
听到倚碧的声音,萧樱收回又沉浸在过去回忆里的神思来,敛了情绪,她将手里的木牌随意扔到倚碧手中,“你将这东西收起来吧,不用给我,但,……也……不要弄丢了,”
最后这段话萧樱说的很轻,轻到除了她自己,几乎没人听见,便是倚碧芳草离她这么近,也未听清一个字。
倚碧没听清主子最后吩咐的话,不由的小心出声询问,“郡主,您说……但是什么?”
“哦,没什么,”萧樱忽然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没听清便算了,收好便是,”
“……是,”见主子不想再提,倚碧也识趣的闭口,
将木牌收进袖中,复又垂目低声说起之前提醒的话头,“郡主,您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若再不回去,王妃恐会着急担忧的,”
“出来很久了吗?”萧樱看了眼空荡无人的小径,淡淡问道。
“嗯,是的,”
倚碧轻答。
“既是如此,那便回去吧,”萧樱收回投到远处的眼神,低低垂下眼帘,“免了母妃着急,”……
“是,”……
……
……
来信
走进菩萨院,刚推开禅房的门,赵悒忽然想起,他刚才似乎忘了问那位姑娘的名字,以及府邸何处了了,不禁暗暗担忧,“若是那位姑娘不来找我,我该如何再遇见她呢?”
谁知想着想着,竟把心底的想法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谁?主子,您要找哪位姑娘啊?”坐在禅房里守着的刘海见自家主子回来,推门不入,反在门前呢喃自语的说起什么姑娘,不禁好奇迎上前来。
一听到刘海的声音,赵悒方发觉了自己的失言,忙敛下情绪,“没什么,”绕开挡着进屋去路的刘海,提步进了屋里,只淡淡丢给了还愣在房门处的刘海一句,“把门关好,”便再没了声。
刘海听了主子这话,反到更好奇了,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主子什性格,他多少也知道点,刚才在门前时,他分明就听清了主子说一位姑娘的,可现在又改口否认,刘海暗道,很不正常,绝对有秘密,而且还是跟一位姑娘有关,难道?刘海脑中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难道自家主子是看上谁家的姑娘了吗?这么说,……自己不是就快有女主人了吗?
这样一想,刘海脸上顿时露出别扭奸诈的笑容,他轻轻将门关上,走回主子身边,脑中不停幻想,若是有了女主人,小少爷是不是很快就会有了,那么小那么软的一小团,想着都可人,王爷与王妃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眼看刘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诡异,赵悒不禁生出了好奇,“刘海,你在想什?”
“属下在想小少爷,”刘海想也没想的顺着大脑就给说了出来。
说完,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口,忙用双手把嘴捂上。
可似乎已经晚了,至少,坐在榻上的赵悒是听清了。
赵悒似笑非笑的看着刘海,“嗯?小少爷?你倒是说说,什么小少爷?”
“世……世……世子,”刘海顿时心虚,称呼也改了,连忙摇头否认,“属下没……没说什么,没有什么小少爷。”
“是吗……”赵悒语气没变,俊脸上的笑容去越发灿烂了。
刘海见了主子露出这笑容,只觉头皮发麻,他的主子一露出这种笑容,一准糟央,撑不住的跪到地上,苦着脸,连连告饶,“世子,属下错了,属下知错了!”
“是吗?”赵悒端起榻上小木桌上放着的白瓷茶杯,慢慢把玩,神色不明,“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
既然已开了头认了错,刘海也不再遮掩,如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一股脑的把心中所想全倒了出来,“属下不该胡乱想世子你喜欢的姑娘,属下不该想着人姑娘世子都还没娶进门,就已想着世子您要有小少爷的事了,属下知错,但凭世子您处罚,属下绝无怨言。”
“呵呵,喜欢的姑娘?小少爷?”听了刘海的坦白,赵悒失笑的把手中茶杯放回桌上,摇头好笑的看着他,“你从哪里听来的,本世子有喜欢的姑娘了?”
“咦,”刘海诧异,“世子,你刚才不还在门口说的吗?要找人家姑娘啊?”
“你说刚才?”
“是啊!”
“呵呵,”赵悒忽然笑了起来,眸中星光灿若烟火,想着刚才那小姑娘年纪,他摇了摇头叹道,“你想的确实多了,若要想取上人家姑娘,只怕你家世子我还得再等几年呢。,”
“……”
听着自家世子这莫名的话,刘海一脸茫然,
……
萧樱领着倚碧芳草两人回到大雄宝殿时,殿中早已没了何婉等人的身影,只余她们刚来时,在殿中敲着木鱼诵经的两个小和尚。
萧樱轻盈走到大殿边上打坐于蒲团上诵经的两个和尚面前,盈盈施了一礼,向二人打听自家母妃的去处,“两位师傅打扰了,请问一下,两位师傅可知刚才在这殿中祈福的夫人去了哪里?”
听见询问声,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小和尚停下手中作业,抬起了头来,待看清来人,小和尚恍然一笑,双手合什,行了个佛家之礼,“阿弥陀佛,原来是小施主你回来了,您找的那位夫人已是去了般若院禅房诵经,。那位夫人有给您留下话,让小施主您回来后,可去般若院寻人。”
“多谢师傅,”知晓了自家母妃的去处,萧樱有礼道谢,复又轻声问道,“师傅,冒昧问一下,不知这般若院怎么走?”
“阿弥陀佛,”小和尚向殿外左边指了一指,“小施主从这大殿出去,左转,抄过回廊,走过了一个拐角,院中有株般若花的便是了。”
“多谢小师傅,”得了答案,萧樱盈盈拜谢,转身领了倚碧芳草出了大殿,向般若院寻去。
……
般若院中,倚红陪了何婉在禅房里诵经,留了周嬷嬷与几个小丫头在门外留守。
周嬷嬷见萧樱领了倚碧芳草过来,忙笑着迎了上前,“郡主您来了,刚才王妃还念叨您,怕您不识得这般若院怎么走,准备让人去寻您呢。”
“是吗,”萧樱浅笑,没把周嬷嬷这话放在心上,脚步未缓,“母妃在房里诵经有多久了?”
萧樱从自家母妃那里知道,周嬷嬷人并不坏,忠心亦有,但就有些溜须拍马,言不由衷的小毛病,不然,凭着她是府中老人,又是周安的母亲,早该调到主子身前伺候了,哪能还是个府中小小管事嬷嬷,所以,她的话,听听就好了,不必在意。
“自是真的,”周嬷嬷笑跟在一旁,“郡主您还不知道吗,王妃向来是最疼爱您的了,。”
周嬷嬷说完,复又想起萧樱问她的话她还没有回答,忙又陪笑着开了回,“瞧老奴这破记性,竟是忘了与郡主您说,王妃来这般若院有好一会儿了,刚才在大殿中,郡主您走了没多久,王妃就过来了,想来也快好了吧。”
周嬷嬷说完这段话,萧樱等人也走到了房门前,不待她再开口说些什么,倚红却是从房里开门走了出来,侧身笑道,“郡主,您来了,王妃让您快进去。”
“知道了,”见到倚红,萧樱脸上的笑容也深了几分,“母妃现在可还在诵经?”说着,脚步也迈进了房门内。
倚红跟在萧樱身后进屋,低低应道,“王妃刚诵完,收了经书,您就来了。”
倚红话音落下,盘膝坐落于榻上的何婉也映入了萧樱的眼帘。
“母妃,女儿回来了。”萧樱于榻前施了一礼,便到何婉身边坐下,从榻上放着的小木桌上将何婉刚放下不久的经书拾起随意翻看了几下,浅浅笑着,“母妃,您是在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吗》?”
“嗯,这心经诵多了可静心,”何婉笑着点了下头,“回来了,出去这么久了,这寺中风景可还美?”说着,抬了抬腿舒展一下,盘膝坐了这么长时
间,腿脚还有些麻了,。
见何婉伸腿,萧樱忙起身上前去扶住。
听到何婉问起的话,萧樱脑中忽又闪出那人的身影,黝黑如墨的杏眸中星光暗了下,复又恢复平静,浅笑回道,“这院中景致确实不错,不负母妃您这般夸赞,女儿游了这半会,也算是大饱眼神了,”扶好自家母妃坐下,萧樱也跟着落坐,缠着自家母妃的手臂,偏头靠到自家母妃肩上,糯糯叹息,“哎!从今以后,只怕除了咱们府中的花草景致,别处再是入不了女儿的眼了。”
“呵呵,”萧樱的话又逗乐了何婉,她伸手点了点靠不自己肩上的女儿的额头,“你这丫头又在胡说,当心让人听了去,笑话你无知卖弄,没见过世面。”
“女儿才不怕呢,女儿说的可是事实,见过这枫林寺独特瑰丽的风景,以及咱们府中的奇花异草,这奉京城哪还有什么好景致可吸引人的?”
萧樱懒懒的说着,反正她是想不出了。
“那皇城帝宫不就是了,”何婉笑着驳她,目中似有凝色,“记住,这天下景色再美,跟帝宫比起来,都是差了一些的。”
“知道了,母妃,女儿记下了。”听了自家母妃这话,萧樱也知道自己出格了,有些话不能说,即便屋内全是值得信任的人也一样,
见女儿明白了其中厉害,何婉欣慰的抚了下女的后背,“记下就好,”女儿聪慧,一点就明,这让何婉一直以来都很骄傲。
“好了不说这些了,”何婉把靠在自己肩上的女儿扶正,“咱们娘俩今日出来的也够久了,说不定现在你父王在家里正等的着急,也该回去了,以后有机会,母妃再领你来。”
“好,”……
……
枫林寺回来过去几日,萧樱又回到了学文学武处理内务的日常中,那日在寺中遇见的那人她似乎已渐渐淡忘,没在心底掀起波澜。
平日里,若不练武,萧樱一定里待在小书房里,不是练字,便是查账,。
今日也是一样,难得有一丁点的闲瑕时光,萧樱忙里偷闲,什么正事也不想做,打发了一直跟在身边的倚翠几人,连小泰迪也没带,只身一人呆在小书房里,随手拿了本杂书,倚在房内一角的红木小桌旁悠闲的翻阅着,
看得正兴起,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紧随而至的便是倚碧的声音,
“郡主,有您的信。”
萧樱轻轻翻动了手中书籍的一页,头也未抬,“拿进来,”
“是,”倚碧应诺,
随后便是开门与关门的声音,脚步声由远而远,至桌前停了下来,
倚碧双手呈上手中拿着的信件至萧樱眼前,“郡主,给您,”
“可知是谁送来的?”萧樱没接,仍低着头看书,
“奴婢不知,”倚碧摇头,“只道是门房小厮送来的,”
“门房?”萧樱放下手里的书籍,接过倚碧递来的信件,信封面上并未写有谁的落款,不拆开,便看不出这将信送来的主人是谁。
萧樱怀着疑惑将信封拆开,抽出内里的信纸,缓缓展开,龙飞凤舞,风骨俱佳的字体跃然纸上,。
……
阅完纸上所写内容,萧樱方才想起,不久之前,她曾与人有过一场约定,只是,时间久了,她,给忘了……
……
但是,这场约定却一直未赴……
……
……
天香楼
……驭~……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倚碧掀起小窗的帘子朝外看了一眼,只见车外繁华鼎盛,热闹非凡,更是有诸多衣着华丽的公子老爷从一处气派豪华的门庭里进进出出,抬眼望了下门庭上的乌木红漆匾额,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映入眼帘,心中了然,放下窗帘,回过头来,低声说道,“郡主,天香楼到了。”
今日主子出府,只带了她一人,以及一只不算人的小泰迪,倚翠芳草都留在了府中,虽然郡主没明说为何要到这天香楼来,可倚碧心里明白,怕是与昨日收到的那封信有关。
一直闭目养神的萧樱听了她的话,缓缓睁开了眼帘,杏眼里波光流转,“既是到了,那下车吧。”
“是,”
……
倚碧先出了马车,为萧樱打起帘子,萧樱这才抱起温顺的缩在她怀里的小泰迪下了马车。
萧樱与小泰迪有过约定,在有旁人在场时,一定保持安静不说话,尽量保持的像正常小狗一些,所以,萧樱这才放心带了小泰迪出来,。
吩咐了赶车的周安先把马车找过地方停好等候,萧樱抱着小泰迪领了倚碧便进了天香楼。
天香楼地处奉京最繁华的地段,装修很豪华,名气也很大,消费自是不低,可依然挡不住每日客似云来,。
来往客人的也尽是些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便是皇子王孙也是有的,很多人都觉得到这天香楼中吃上一顿饭,花费多少暂且不说,却是特别有面子的一件事,所以,无形中,这天香楼又成了别人显示身份的好地方。,
也正因如此,越不敢有人在这天香楼里闹事,因为每次有些打着小心思想在天香楼里闹事的人,到最后,都被收拾的很惨,身份再高也无用,。
因而,便不知从何时起,生出了些传闻来,说是因为天香楼的老板背景很深,轻易招惹不得,又有人说这天香楼的老板其实是某位皇子,天家的酒楼,自是与旁人的不一样,招惹岂不是找死。人云亦云,众说纷云,可不论传说如何,却无人真正见过这天香楼的老板,因而,这天香楼在奉京城里,除了名气,便又多了一层神秘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