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因为他曾经的失败,便连累了儿子的幸福,让自己优秀出众的儿子也跟自己一样,一辈子也只能受人打压,只能仰着他人的鼻息而活,。更是连累得妻子临老了也要因为这些阴私之事而烦忧,而落泪,。
淮安王越想越不愤,越想越不屈,藏在袖中的大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那颗曾经因为败北而沉寂下去的不屈之心也在这一刻彻底复苏了。淮安王想着,“如果他当初不是这么轻易认命,而是拼尽全力博上一博,是否自己如今就不会累得妻儿受了自己的牵连,一辈子只能活在尘埃里!”
越是如此,越加不愤,淮安王目中精光盛放,心里已暗暗有了打算。
遂暂且压心中万千思绪,轻轻拍着妻子的肩安慰道,“夫人,先别伤心,你且先忍忍,此事,咱们先行记下,日后,定让他,赵,寰,一,并,奉,还。”
听到丈夫满含深意的话,本还低泣着的淮安王妃不由得从低泣中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泪眼望向丈夫,“夫君,你……你……这是要……”
虽然话未说完,可有些事,夫妻俩几十年的相伴,早已摸清了对方的习性,因而,只要对视一眼,便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所含的深意。遂淮安王听了妻子的话,也不隐瞒否认,幽幽的对妻子点了下头,轻应一声,“是。”
得到丈夫肯定的答案,淮安王妃又忍不住担心起来,“可如今咱们府中什么也没有,夫君你不是……”
仍是一句未完的话,淮安王一样也懂了,对着妻子露出了个安抚的笑容,“夫人且宽心,为夫一切早有准备。”说着,似想到了什么,复又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道,“且,此事悒儿也知,有些事还是悒儿他去处理安排的,悒儿他如今可比为夫当年出色多了。”
淮安王妃诧异,“悒儿也知道?”
“对,”淮安王点了点头,淡淡笑道,“所以,夫人你该相信为夫与悒儿,且先将此事忍下,待将来大事一成,自有报今日之恨的时候。”
知道了此事,多少冲去了淮安王妃心中的一些不平,如今又得了淮安王的安慰与保证,心中也比刚才好受了一些,遂把眼角的水花擦干,温婉点了点头,“好,我听夫君的!”……
……
抛开淮安王府的动荡不说,另一边杨府,在杨瑢知道了赐婚圣旨之后,屋中地上又是铺了一层厚厚的名贵瓷器碎片,。这一次的情况远比在围场营帐中的那一次还要遭,因为那一次只是损失了一些瓷器,而这一次,却是连佩容她们几个小丫头脸上都挂了彩,。
从那痕迹上来看,显然是被人拿瓷器扔的。只还过,佩容她们几人仍同当初在营帐里一样,唯唯诺诺的跪着,全身发颤,不敢出声,可眼里却没见着太多慌张神色,显然,这样的事她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或是第二经历了。
而坐在上首的杨瑢此时面目十分狰狞,眼中也全是恶毒的神色,口中则不住的恨恨道,“很好,很好!没想到我倒是小看她萧樱了,开始还说什么要嫁给赵悒,如今,这转眼竟然就要嫁给襄阳王殿下。好得很啊,让所有人都被她骗了,枉费了平日里竟装着像个不理世事的人,对什么都不在意一般,如今名声这么臭了,竟然还想着法的来粘着襄阳王殿下,这般不知羞果然是忍不住了,要把以往藏着的丑陋面目给露出来了,。”越说杨瑢越恨,紧紧握着的手心里,连平日里精细呵护着的染了凤尾花汁的圆润指旨陷进了肉里渗出了血丝也不曾发觉,“好得很,好得很,萧樱,你且给我等着,我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你如愿的。”……
……
杨瑢这里是恨不能将自己屋内摆放的所有瓷器都砸了以宣泄自己的怒气,而卢彩玉这边,却又是别一翻光景。卢彩玉的性子向来比较温和,有什么事也不太喜欢迁怒到身边的人,如今听到了这赐婚圣旨的事,便是把身边所有伺候的丫鬟都撵了出去,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默默抹泪,为自己那还未得到便又失去的奢黯然神伤。……
……
自打赐婚圣旨下后,萧樱像换了一个人,整日里虽也是有说有笑,可那双琉璃般漂亮的眸子里却少了往日的光彩,笑容里亦是没了温度,整个人感觉沉寂下去了一般。
因为已经指了婚,如今也不能随意外出,萧樱便一直待在小书房里看看书练练字打发时间,或许也只有全身心的投入到书海中去,才会让她少些胡思乱想,少些难过。
其实在书房中看书,萧樱有大陪分时间是拿着书发呆,有些事情虽然能想得明白,却不一定能够放下,就好比热恋后又失恋了的人一样,总需要一段时间来为自己疗伤。
这日,同往常一样,萧樱在栖梧院陪着何婉用了早膳,回来便直接进了小书房里。斜靠在软榻上,随意拿了本连书名都没看全的书又开始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外响起了倚碧小心翼翼的声音(如今府中所有人因为怕她难过,只要对着她时便一直小心翼翼的,尤其是在身边伺候的倚碧几人更甚。),“郡主,……奴婢有事禀报!”
收回了些心神,萧樱把不知翻到了哪一页的书合上,微微敛上眼帘,淡淡一声,“进来!”
门外倚碧闻声推门进来,见自家主子依旧是同往常一样,微闭着眼,看不出神色,脸上便有一丝犹豫闪过,迟疑半刻,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提步往软榻边走来。从袖中将一封未属名的信件抽出来,垂头呈上,“郡主,这是……悒世子给您的信!”
萧樱一听,微闭着的闻瞬间睁开,眸中星光闪耀,竟是这几日难得一见的鲜活明亮。可,后来又似想到了什么,眸中星光瞬间便又暗了下去,也没伸手来拿,复杂的看着倚碧递来的信封淡淡道,“我不想看,你把它……收起来吧!”
倚碧有些为难的看了下手中的信封,又在看向软榻上微闭上眼的主子,犹豫半晌,说道,“可是……送信的来人说了,悒世子交待,……请郡主务必一定要看,说……郡主看了……一切就会明白了!”
知那人竟有特意叮咛,萧樱复又睁开了眼帘,看了眼倚碧手中的信封,略略犹豫了一翻,这才伸手接了过来。
淡淡挥手将倚碧遣退了出去,拿着信封发了一会呆,似做了什么决定,这才将信封缓缓撕开,将里面的信页取了出来……
……
“郡主,枫林寺到了!”马车停好后,倚碧掀开窗帘看了下外面,便转过脸来看向一旁微闭着眼养神的萧樱。
萧樱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目光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些什,静坐了约莫几息后,便起身下了马车,往寺内走去。
到大殿中拜过佛后,萧樱便带着倚向她上一次来时去过的开满了云霄花的园子处走。她今日会来枫林寺,表面上是对父王母妃说想出来散散心,际却是那人在信中约她今日在此处见上一面。
其实以如今的形势来说,两人本也不该再见面了,可胆小懦弱,不敢面对从来不是她,。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让她们之间不能走到一起,她也应该为她们之间尚未成长便已枯萎的爱情画上一个哪怕不原满的结局,这是对她自己也是对那人的一个交待,……所以,她来了……
……
……
……
我把心暂先交给你保存
一
赐婚圣旨已下,如今去靖宁王府也有了由头,赵恒一早起来,用过早膳后,特意好好穿带了一翻,便带着杨铮出了宫门直奔靖宁王府而去。此行赵恒一来是拜见一下未来的岳父岳母,二来,则是想见见那心尖尖上的人儿。自他回京后,除了在天香楼的那次“偶遇”,他还未曾“真正”见过她一面,。如今明正言顺了,他也不怕人说闲话了。
到了靖宁王府,赵恒被管家福伯引进了他曾经来过无数次的书房,也是他惊鸿一瞥把心掉在那小丫头身上的地方,。一进书房见到未来的岳父大人正在等他,也不等其起身,赵恒便快了几步行至萧敬业的跟前,谦逊行了一礼,“执策见过王爷,”执策是赵恒冠礼之后,为自己取的字,但,所知之人寥寥无几,除了较为亲近的赵愠及走得较近的李毅然几人,便是顺和帝李皇后也甚少知晓。
不过,虽然萧敬业并不知道赵恒的字,但见他如此自称,多少也猜了出来。想到他与女儿的关系已成了铁打的事实,自己受他一礼也不为过,便没有阻止其行礼,。待赵恒礼毕后,萧敬业这才微微一扶手,指了下一旁的坐椅,淡淡道。“不必客气,坐下说吧!”
虽然萧敬业是对这门被陛下硬赐的婚有些不满,但,较于赵恒此人却也是很欣赏的,除了对其在年少时有过短暂的指导之情,更有对其在后来的作为中颇为赞赏。若不是因为这庄婚是的起因并不愉悦,相对于赵悒那个差一点便就成了他女婿的人,其实,他更满意赵恒这一个女婿,因而,在面对赵恒,萧敬业倒也没有多加刁难于他,该给的脸面一样也没少。
萧敬业表现出来的善意赵恒有感觉到,心下便生出几丝喜悦,原本还担心因为赐婚之事是惹得岳父大人不喜,没想到却是不曾,这让他的心不知不觉又安定了几分,暗暗想着,待会见到那小丫头时,想也不会太被冷眼相待吧。遂端出一复谦逊浅笑,微微一颔首,“多谢王爷,”便走至一旁交椅处坐了下来。……
随伺的人都被遣退了下去,即将成为岳婿的两人便在书房里东拉西扯的说着一些似似而非的闲话,约莫在时机成熟时,萧敬业便端出了一副严肃的神色认真的对赵恒说出了一翻他原本打算对赵悒说的话,“想必殿下也知道鄙府中的情况,因为府中人口简单,没有什么阴私算计之事,便造成了阿樱她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从没经历过或是见过后宅间的那些勾心斗角,性情难免有些任性娇纵,若是将来,她有做出什么出格或不对的的地方,还让殿下看在与本王曾经的几日师生之情的份上对她包容一二悉心教导,如此,本王对殿下便是感激不尽了。”
萧敬业知道,不论女儿嫁给谁,她往后的日子里,一定会遇上丈夫纳妃纳妾之事,。若从父亲的角度来说,他自然是希望女儿能够嫁给一个悉心待她的人,这样将来也会少些苦吃,。可世间男子皆有祸根,萧敬业知道,能像他一样的对自己妻子的男子少之又少,娶妻纳妾更是少不了。这样的时代,这些情况他无法避免,却也不能把女儿一辈子都护在羽翼之下,不让其迎风展翅高飞,唯有尽自己的所能告戒那个将来会与女儿携手一生的男子,不论怎样,请多包容女儿,亦会努力强大,成为女儿强悍的后盾,让人心生忌惮,也让女儿不会受人欺凌。
萧敬业的这翻话说的很是委婉,可那其中的意思赵恒还是能听得出来,他知道,岳父大人这样说,无非是担心他将来纳妃纳妾后,便会纵容妃妾欺凌妻子,这才提前警告一翻,让他收敛些为好。
可是,越是明白萧敬业指的是什么,赵恒便越不担心,因为,他知道,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他自己更不想那小丫头受到伤害了。他恨不得终身爱护她,呵护她,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捂在怀里暖着,一生都不愿她掉一滴眼泪,又怎会忍心伤心她呢,别说是让别人伤害她,便是自己,他也不允,。更何况,他知道,今生,除了这小丫头,他的心不会再为另一个女人涌动了。
只是,这些种种,赵恒并不能一一对这岳父大人说来,他此时能做的,便是以同样认真的态度回以萧敬业,如立誓言一般说道,“王爷请心,执策保证今生会如同王爷待王妃那般来待阿樱的,君子一诺,至死不悔!”
赵恒眼中的坚定以执着震撼到了萧敬业,不用多解释,单凭这一句话,他的心便放下了大半,这一刻,他相信女儿嫁给此人,不会错的。遂会心一笑,“殿下的诺言本王记下了!”……
男人之间的谈话向来很简单,不用说太多,只需三两句点到为止,双方心知肚明即可。该说的不该说的,赵恒与萧敬业也在书房里说完了,萧敬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保证,赵恒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认可,遂,两人在书房内并未多待,便出来了……
后来赵恒随了萧敬业去了内院拜见了何婉,在得知了萧樱今日并在府中,而是带了人出门去了枫林寺上香后,出了靖宁王府,便又领着杨铮朝枫林寺奔去了……
……
一朝风霜一朝雪,却道无情胜有情!
枫林寺中,白雪皑皑的院子里,曾经开得火红的凌霄花早已枯萎,仅剩的几缕枝干也在茫茫大雪的覆盖下沓无踪迹。
一片洁白的院中,两个同披着白色斗篷的身影格外醒目,一修长,一纤细,同是倾城之色,同样绝代芳华。
两人彼此这样对视着已经不知多久了,曾以为会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可,真当彼此站在面前时,那些填满腹中的话语却又瞬间化作浓得化不开的柔光一一从眼里溢出来。些时无声胜有声,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该说什么,只想就这么看着彼此,眼里心里也只有彼此,直至时间的尽头。
……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再美的意愿也只是虚幻,暇想过后,人总是要拾起破碎残缺的心,坚强着继续向前。
……
……
最后,还是萧樱先收回了目光,面对着赵悒眼里那炙热浓稠的柔情,她知道,再对视下去,她会先败下阵来,会不顾一切的追随他而去。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她不能弃爱她如命的父王与母妃于不顾,她也不能弃靖宁王府上上下下三百多口人的生命于不顾,她不能自私的只为自己活着,所以,她只有选择放弃,选择埋藏起她这追随了两世的执着。
萧樱微微整理了下情绪,待双眼里只有云淡风轻时,这才抬起了眼帘,如曾经初见时那般陌生一样,“今生,是我无福,亦是你我无缘,将来,……会有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子待你的。过去的,就过去吧,以后,我们就不用再见面了,我……祝你幸福!……”说罢,转身,便打算离开,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里已不知觉聚满的泪水。
可赵悒又怎么轻易让她离去,在她转身时,把便抓住了她纤细柔软的手,止了她的步伐。伸出手去扶住她的肩,强势的将她掰转过来,缓缓抚上她早已湿润的脸颊,温柔的帮她把泪水擦净,好看的桃花眼里却迷漫着忧伤的浓情,浅浅一笑,“傻丫头,本就放不下,为何又要装作绝情呢?你知道的,我最受不得你用这种陌生的目光来看我,却要偏偏用它来伤我,。”说罢,宠溺一笑,“好在我大度不与你计较,不然,我可是会好好罚你的。……我会罚你一生都只能留在我的身边,我会罚你一生都只能住在我的心里,我会罚你……一生都不许……流泪……罚你……一生都要幸福快乐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