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悲剧人物回收站——谢娘子
时间:2018-05-23 11:43:28

  说完了故事,又似好奇,扑闪着眼睛问俞岱岩,“你们习武之人的内力当真神奇,便是普普通通的枣钉也能伤人。三侠也是如此吗?”
  俞岱岩听她问话只觉得面上一赤,只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女子了,固然惭愧,还是诚心回答,“岱岩虽有内力,但还未到飞花伤人那般深厚。”
  见女子一脸可惜,呐呐地多说了一句,“之前是岱岩狭隘了,多亏姑娘开导,今后一定勤修不辍,以求他日能报姑娘恩义。”
  张怡看着他,见俞岱岩眉宇间真的是放下了愁苦,生气勃勃,这才安了心。“想通了就好,只说你俞三侠半生行侠仗义,无愧于心,又有什么可悲可恼的,反倒是那害你的人才应该惭愧。你这般郁郁寡欢,可不是叫亲者痛,仇者快么。”
  絮絮叨叨地说完这番话,又弯腰,再去研究他的手骨,道,“我已是你的妻子,说什么报恩不报恩的。只需你好好的,我就有了保障,有了依靠。不过三侠若实在要谢,不妨将姑娘这个称呼改了罢。就算你不承认我是你的妻子,也不用这般生疏。”
  俞岱岩听她埋怨,只觉得心中温暖,回忆师父昔日多言“福祸相依,善者天佑”,认同无比。面上不说,心里已将这妻子当做了上天恩赐。暗下决心,若自己有机会康复,或内功大成能护她一生,定不能错过这般女子。若是自己当真无用,护不来她……那便求师兄师父再为她寻个良人罢。
  张怡半天得不到回应,猜测三侠脸皮薄,也不催促,只笑着瞧他。
  少女笑颜如花,即使素颜也是清丽动人的,直把俞岱岩看的一呆,脸上愈发热了。也不知怎么想的,一声“怡妹”脱口而出。而后忐忑不已,生怕自己选错了称呼。
  “哎。”她笑容更甜,竟是应了。还道,“从未有人这样叫我呢,倒是蛮好听的。”
  又不知想到什么,眸珠一转,颇有几分小心的问他,“那,我叫你三哥可好?”
  那一声“三哥”,语声婉转,美不胜收。他脑中痴痴,不由得想到,若无这番遭遇,自己真能堂堂正正地娶了她,又该是怎样的光景?
  排开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应了声“好”,却是欣喜只当自己又多了个妹子。
 
 
第5章 俞岱岩5
  换了称呼,就仿佛真的拉近了一些距离。虽然俞三侠看起来还是拒人千里之外,但张怡却是毫不惧怕的。只要不执意赶她走,冷漠算什么?砸东西骂脏话的都伺候过了,还怕这个?
  张怡看得很开,却也是经过刚刚一番对话了解到俞三侠并不是难以靠近的人。前世的时代不好说,小说里,那些真正行走江湖,锄强扶弱的大侠,大概都有一颗热情纯善的心。
  灌完了心灵鸡汤,张怡从心理问题上转过来,重新解决身体上的问题。手掌顺着手骨下滑,一边动作,一边看俞岱岩的脸色。
  虽然是蜡黄青黑看不清颜色,但五官的轻微移动还是没看出人的心情的。
  挪到手臂,俞三侠面无表情。挪到断裂的手骨,俞三侠仍然没有表情。定定瞧着她,像是生怕她做出什么超过男女大防的举动。
  张怡自然不会做什么的,她的目的只是保命,留下来,对俞三侠……说实话,这么一个四肢扭得不正常,脸色也难看得可怕的男人,除非是情根深种,否则哪个女人会想要做什么?
  半天不见俞三侠情绪波动,张怡就有点慌了,“没感觉吗?不至于呀。”
  听她说话,俞三侠才皱着眉头,声音微柔,虽时命不济,但仍可看出曾经的英雄豪迈。“碰到关节处会疼,但折骨的过程都清醒历过了,这点子疼我就没说。”
  又疑惑,“张姑娘懂医?”
  张怡摇摇头,对于俞三侠依旧称自己张姑娘也无能为力。不过怡妹之称也太亲近,一时之间,真说出来,她也不会习惯。
  “在家里听说了三哥的事,叫大哥寻着看了许多医术,又问过不少大夫。只了解个初步罢了……”她说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举止仍是大方的。
  俞岱岩眼中一动,少了几分拘谨冷淡。任谁听到别人为自己的事花费了那么些心思,也会凭添许多好感的。
  他有这种改变,张怡的目的也就达成一半了。又带着羞,满目诚恳,“我在家时并无照顾旁人的经验,但母亲说了,出嫁从夫,那些事都要学的。若有什么做的不到位,弄疼了你,三哥也别忍着,直接说我就可。”
  俞岱岩本不愿答应,可看着女子诚意十足,又隐隐带着许多忐忑。想到她本是大家小姐,如今却孤身一人上山,要嫁给自己这么一个无用的残废。自己若是拒绝得太过,不免害她在山上更为难过,也辜负了人家一番苦心。心下一软,低声应了。
  见他配合,张怡又是笑的甜美。带着一些喜悦,一些崇敬,一些忐忑娇羞。不由感叹这张家姑娘单纯。若换了江湖女子,只怕听了自己的消息就要解除婚约了,哪里还像她这般用心为他?又想到她之前烈性之举,思忖自己要能好,定会好好对她。若好不了,也要为她另择良人才是。
  这俞三侠方残废不久,对江湖上的灵药名医尚存一份能够治愈的希望。此时的他却不知道自己会以这种模样存活,直到25年后才有机会重新站起来。
  因为有了现在的问答,等到清风明月送来俞岱岩的晚饭时,张怡就理直气壮地接过饭食承担了喂饭的责任。
  她喂饭的技能熟练,又会观察病人的脸色,比之平日清风明月做事时汤汤水水撒一身,最后还要尴尬的换衣服擦身等好了太多。
  正因如此,自身残后不喜进食的俞岱岩今天倒是多吃了不少。反而张怡,真正尝到那寡淡得几乎没什么油盐的饭菜时,对武当山的弟子们同情不已。不由得感叹,到底是习武的人,吃这样的饭食也能长得人高马大的。
  填饱了肚子,张怡又引着俞岱岩说些内功穴道,江湖趣事。她态度自然得很,时而大笑,时而拍掌,时而担忧不已,时而嗔怒对某些恶事愤恨难言。而至始至终不变的,是对待俞岱岩一视同仁的平常态度。
  不像武当的师兄弟待他那样小心,生怕一个不慎就伤了他的心,每次见到都愁容满面。张怡是笑着的,带着点少女对侠士的崇拜,对江湖的向往。
  他愈来愈放松,眉宇间的阴霾也舒展了许多。
  这样的和乐一直持续到晚上,俞岱岩对张怡试图为他擦身的举动坚决不从。张怡最后无法,只能把房间还给清风明月,自己也寻地方去洗漱了。
  然而这一次的退步,就意味着下一次的绝不退让。拧着脖子,张怡咬死了绝对不去别的客房休息,非得留在俞岱岩的屋子。
  “三侠执意赶我出去,叫我在武当山上如何自处。”
  不论俞岱岩怎么劝,张怡就这么一句。再逼得狠了,就红着眼睛看着他,眼底一片决绝不屈。
  对着那双眼睛,俞岱岩最终还是狼狈屈服了。他实在不懂张怡为何这样坚决,她明明有父母亲人,有更好的选择。为何却仿佛孑然一身走在绝路,除了抓住他,别无其他生存之路?
  夜幕已深,房内空气又湿又闷。俞岱岩平躺在床铺上,盖着薄被,迟迟不能入睡。
  身畔躺着个柔弱的女人。她着身体,背对他。呼吸声轻轻柔柔,几不可闻。脑后青丝披散下来,有几缕留在他身侧。发丝上有淡淡的清香,让他想起了山谷里清雅的水仙。
  书香之门的女子就仿佛藤蔓上开的粉白的花,在风雨下毫无反抗之力,柔弱地只能抱紧了寄生的树干才能争取一丝生机。他甚至不敢对她说什么重话,生怕话语太沉,压坏了女人娇小单薄的肩。
  俞三侠夜视能力极好,纵使不故意去看,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地瞥到了女子弯曲的后背曲线。她弓着背,蜷着膝盖,脖颈到背部是很好看的弧形。像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她……还不到二十岁吧。俞岱岩突然想到,他名义上的小妻子才十八十九,而他已经快三十了。
  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只看年龄几乎可以做他的晚辈,哪里就能成为支撑起一个家的女人了呢?可世情就是如此,若不是前一个未婚夫早逝,她十五岁就该嫁人了。那些普通门第的女子,能找到门当户对,年纪相仿的固然好,找不到,年纪大一点也会疼人。张老爷当初就是这般考量的,重要的在于武当这个大门派有能力在乱世护住一个张家。
  她是带着任务来的?被家人逼迫,所以才这样不安?俞岱岩模糊地在心里为张怡的忐忑找了个借口。
  夜凉了,关节处轻微的疼骤然加重,让他不禁回想起了昏睡时一处处骨骼被折断的痛楚。他心中又恨,是报仇的恨支撑着他对治愈抱有期待,他想要报仇。
  他俞岱岩自认在屠龙刀一事上无愧于心,这是个害人的东西,他无心争夺。可世人贪婪,那层出不穷的追杀,那船夫和藏在船舱里朝他射出蚊须针的人。若没有那暗器使他昏睡,他又怎会身临大难无知无觉?
  一点一点的感受到经脉断裂,骨头粉碎的痛,明明心中在怒吼,身体却动不得一分一毫。只能眼睁睁看着凶手行凶,离去。那是怎样的痛,怎样的恨?又是何等的绝望?还不如直接一刀了结性命,来的爽快。
  “很疼吗?”低低的嗓音轻轻柔柔地传进他耳中,朦胧间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坐到他身旁,伸手缓缓按摩他的手臂。
  那双手又柔又软,力度开始有些轻。身体因为疼痛,麻木的没有感觉。一点点推拿,麻木渐渐散去,会疼,然后又变成了畅通和舒适。手骨,指节,手臂,大腿,足踝……伴随着那一丝丝入骨的馨香,疼痛的后劲上来,拉着俞三侠陷入沉睡。
  黑暗中,女子摸索着重新躺下。她蜷缩着身体,离男人远远地,不碰到一点。过了好久又翻过身,扯住男人的衣角。
  张怡厌恶男人,可不知怎么的,俞三侠身上的药味却很让她安心。
 
 
第6章 俞岱岩6
  也不知是不是张怡的错觉,那一夜之后,两人间竟然真的多了些脉脉温情。虽然还称不上夫妻,但也有了些兄妹的默契。
  她要求不高,管他是夫妻还是兄妹都好,只要能留在山上平稳度日就好。因此以后的行动便守礼了许多,喂饭等小事不假人手,再亲密一些的也不去触碰。在俞岱岩屋里过了一夜,后来在他的坚持下还是乖乖搬去了外间。
  张怡真正将自己做成了俞岱岩的标准护理,先是说服了张三丰,用夹板固定俞岱岩断裂的骨骼,以免骨头错位长歪。又全包了俞岱岩的食谱,从自己的嫁妆里拿银子改善伙食,做的多的就分给年轻弟子,或者给张三丰等人送去。
  不得不提,武当山上清淡的伙食实在不利于病人养身,更不利于少年成长发育。这一山头,上至武当七侠,下至四五岁的小弟子,竟有半数是长辈们从山下捡来的。除了感叹武当侠士的仁心,也该清楚这门派财政有多么贫匮了。至于后世的武当金顶等,大都是明朝后修建,在蒙古人当朝之时,还是很穷的。
  正如张怡自己所说,她敬仰钦佩这些正义侠士,对生活在底层黑暗中的人感同身受。老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做不了太多,只能竭尽所能的对这些人有一点点支持。那些钱财对她而言只能放在盒子里看看,拿出去了却能换来少年们脸上的笑和强健的身体,还有武当对张府的庇护,何乐不为?
  就这么过了半年,酷暑已经过去,张怡的护理工作终于可以稍稍松一口气。她每日里都要给俞岱岩按摩四肢,防止肌肉萎缩,每日里一番运动下来汗流不止。又要拆解夹板,查看骨骼愈合的情况,一旦有了偏差,又要马上调整。再加上热天心情烦躁,又没什么食欲,光营养食谱的研究就让她愁白了几根头发。
  索性夏天终于过去,夹板也差不多可以去了。趁着秋高气爽,张怡献宝一般拿出自己自己研究了半年才弄出来的简易轮椅,趁着秋高气爽,将死宅的俞三侠推出去散步。
  这半年来张怡为小弟子们改善伙食,又时常请他们吃糖果,讲一些自己曾经读过的故事。她原本性子活泼放得开,苦练过一段日子的跑酷,又知道不少男孩子的小游戏,在武当弟子的眼里,又像是母亲,又像是姐姐,竟比俞岱岩等几个师叔还要亲近。
  走到练武场,不少休息的弟子眼尖,见她来了都纷纷跑过来叫“姐姐”。却是张怡不喜弟子们将自己叫的太老,才这般要求了。
  她往日总叫这些弟子们不要拘束,故而虽顶着个三师叔母的名头,这些弟子也不怕她,远远地叫着怡姐姐,又想过来与她玩耍要糖吃。盖因往日这般已成了习惯,张怡乍一听还习惯性的朝他们招手,余光突然瞥见俞三侠,动作一下子就僵住了。局促地收回胳膊,对着俞三侠那张正气严肃的脸,好似犯了大错,怎么摆都不自在。
  有心解释,却不知怎么开口。难不成实话告诉他,自己觉得三师叔母这类称呼太老了?
  这半年来俞岱岩日日勤修不辍,又有张怡每日读些道家经典,对武当内功理解更深,内力修为一日千里,有些见解连张三丰也感叹其“生死走一回,资质悟性宛若新生,倒是福气了”。
  而与武功一同改变的就是俞岱岩的性格,许是病魔疼痛的折磨,俞岱岩原本豪爽大气,不拘小节,这半年来却愈发淡漠,喜怒不形于色。平日里只冷着一张脸,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瞧着你,直让你禁不住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许多时候,就连日日与他说话最多的张怡也不知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现在是什么样的情绪。
  反倒是张怡,日日听俞三侠讲学内功道学,听他轻描淡写地说些江湖经历,不禁真的对他升起满腔的敬意,又有些对待讲学老师的尊重。
  又曾有几日阴雨连绵,难得的凉爽。张怡为他按摩,见他手心额头不断发汗,心生疑惑。细细追问,才知他骨头关节因连日阴雨潮湿,疼痛得厉害。张怡那时又气又怜,再三嘱咐他日后有什么一定要说出来,但往后再有阴雨日子俞岱岩淡着一张脸不说,张怡也默默记着,每到雨天必定在屋里烧个火盆,将床铺衣物烤干才了事。经此一事,张怡对俞三侠当真有敬有怜,防着他隐忍不说时又好似母亲监管儿子不听话,你来我往,真是哭笑不得。
  扯得远了。却说此刻俞三侠仍是板着脸,不露分毫情绪。一张冷脸远远就吓住了聚过来的少年们,乖巧地隔了几步停下,口称“三师叔”“三师伯”。
  这些跑得快的弟子们都有十三四岁了,练武的长得快,站在那儿可比坐在轮椅上的俞岱岩要高得多。可现在也一个个鹌鹑似的垂着头,反倒衬坐得较矮的俞岱岩更加威严。
  俞岱岩便冷着脸训道,“尔等身为我武当弟子,不思苦练,反倒寻机偷懒耍滑,面见长辈无大无小。莫非是觉得自己练得太好了,也一一比划出来,让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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