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科——坤极
时间:2018-05-24 15:23:51

 
    所有人心中都升起这样的疑问,可吴金川去到五军都督府却是吃了闭门羹。
 
    到了这样的时候居然还想着争权夺利?
 
    同永宁侯私交甚好的吴金川目眦欲裂,一道奏疏递到了景帝眼前,第二日五军左右都督,共十人全部免职!
 
    有眼色的都暗道一声活该,永宁侯父子战死沙场、边关形势危急,这样的时候居然还想着趁机从吴金川身上捞到几分好处,这不摆明了脑中灌了浆糊,不清爽。
 
    军权暂时全部交落到了吴金川手中,只有军无将也是眼下最为窘迫之事。
 
    永宁侯府中,姜晋昌跪在永宁侯夫人身前,一再的恳求。
 
    “娘,姜家历代镇守边关,父亲和大哥不在了,儿子必须代替他们出征,哪怕站死沙场也好过现在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好过?哪里好过?你大哥……你大哥就留下了那么一根独苗,这两年娘要帮你说亲,你死活不肯!你现在跟我说你要去边关,你去了边关,姜家怎么办,永宁侯的爵位怎么办?
 
    “那是你父亲和大哥用命换来的!你就算不稀罕也要抗在身上,这就是你们姜家人的命,明白吗?”
 
    永宁侯夫人红着眼,死死的瞪着姜晋昌,几日之中先是没了丈夫又没了儿子,她能这样死死的撑着不让旁人看笑话,全凭了不能让永宁侯府落败这一口气。
 
    现在,唯一的一个嫡子跪在她身前说要去边关?除非从她的身上踏过去!
 
    “娘,就因为这是姜家人的宿命,所以父亲和大哥不在了我要代替他们顶上去。娘,永宁侯府世代镇守边关,历代永宁侯都是将军,这个名号不能丢,也不能落到旁人的身上。”
 
    姜晋昌消瘦的背脊挺的笔直,迎着永宁侯夫人悲凉的目光不躲不避。
 
    “没得商量,除非我死,不然……”
 
    永宁侯夫人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门外,有下人飞快的跑来敲门。
 
    “夫人,圣旨到。”
 
    朝中的混乱不到半月就被景帝用强横的手段镇压,孔慕贤、顾恩阳连同钱疏本再一次坐上了去往西北的马车。
 
    景帝虽是没明说,可若是寻不到私下里通敌叛国之人,他们三人也不需再回京城去了。
 
    “邵宁,朕现在能信的只有你,你一定不要让朕失望。”
 
    出行前,景帝将顾恩阳传进武英殿,屏退了所有人用着登基前的称呼,疲惫的唤着顾恩阳。
 
    已经有二三十年没有听过景帝唤他的表字,顾恩阳心中激动,忍不住老泪纵横。
 
    “陛下,臣有您这话就真的知足了。”
 
    不论景帝这话是虚情还是假意,内阁六人中怕是也只有他一人听过。
 
    景帝拍了拍顾恩阳的肩膀,明明四十六七的年纪,面上的法令纹已是重的如同刀削般,带出几分苍老。
 
    “当年是朕对不起婉容,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朕每每午夜梦回眼前总会出现婉容的身影,是朕错了,明知父皇不会让我娶她,可……”
 
    景帝慢慢的回忆起从前事,当年顾恩阳的父亲有意将顾婉容嫁入永宁侯府,虽然世代永宁侯都要镇守边关,可永宁侯府人口简单,没有多少腌臜事,最适合顾婉容这样娇养着长大的世家小姐。
 
    一晃近三十年过去,斯人早逝,就是当年想要同顾婉容说亲的永宁侯都已经战死在边关。
 
    他们三人就只剩他身在紫禁城,每日里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顾恩阳只静静的听着景帝的感叹,年轻时的事过去的太久,久到很多很多的往事他都已经记不清了。
 
    西行的车轮滚滚向前,顾恩阳身旁坐着去打下手的顾若鸿,想到之前武英殿中的那一幕,他突然一个激灵,背脊钻出冷汗。
 
    景帝原来早已经知道了余有台的身世……也默认了他现在的寻常出身。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这也算过了明路,有景帝在背后他已是能看到余有台位极人臣的一日。
 
    他们顾家有他在,就一定不会败。
 
    “祖父,我们这一次去长安城,预计什么时候回去?”
 
    “也许春暖花开,也许……就不回去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曲清言收到曲文海送来的消息时,顾恩阳他们已经在路上。
 
    她有些能猜出景帝的用意,一位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一位刑部尚书,再配上一位阁老,绝对是现今的顶级配置。
 
    只不论旁人如何看待,在曲清言眼中那位左都御史还有刑部尚书都是花哨的摆设,只有顾恩阳才是景帝最信任要委以重任的人选。
 
    她知道自己这样判定有些太直观,但这具身子的前世里,在何平丘那样缜密的算计下,顾恩阳也不过是被斩断了左膀右臂,他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一直做得很稳。
 
    那样的算计还有证据之下景帝都能将他保下来,足以说明顾恩阳在景帝心中的位置。
 
    只是他们就这样过来能有什么用处?
 
    查案这种事锦衣卫最擅长才是。
 
    曲清言心下疑惑,只可惜自己不在京城,没有机会去问曲文海。
 
    余有台自收到消息起就开始修整院子,顾恩阳出行前就送信给他,这一次不会住豫王府,要他给准备住宿的地方。
 
    他们身为钦差,按说吃住行都应由长安府府衙来负责。
 
    只顾恩阳心中有着几分忌讳和提防不愿同孔慕贤和钱疏本住在一处,所以借着同余有台亲厚的机会直接住了出去。
 
    三进的院子住进顾恩阳祖父二人倒也不算拥挤,之前曲文海在时也是住在曲清言的院子里。
 
    那道封起的门不知何时又被推开,每日用过晚膳余管家都会穿过小门来请曲清言。
 
    “老师他们明日晌午就会到长安城,这段时日边关战事吃紧,王爷那里一直没有消息送来,所以这一次没有特殊安排,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永宁侯父子战亡的影响远不是永宁侯府一片缟素那般简单,边城缺少主帅不论是士兵还是百姓的心下的都一片惶然,。
 
    这个时候朱瑾睿身为亲王,在军中又颇有威望就一定不能再出事,不然整个西北就会彻底失守。
 
    当年成祖迁都就是为了天子守国门,西北失守,铁蹄入京也就不过几日。
 
    朱瑾睿身上的担子越压越重,这个时候哪里还会想到远在长安城中的两个提学官。
 
    曲清言笑看着余有台,手指在光洁的桌面上摩挲着,若此时是前一年的冬日,还是一片祥和太平的西北,这一遭她定是会躲得远远的。
 
    可眼下,说她矫情也好说她不自量力也罢,这样的关头她没有办法让自己独善其身。
 
    也许是入仕的年岁太短,尔虞我诈的算计还没有来得及磨去她心中的棱角。
 
    “老师,大丈夫有可为,有不可为。”
 
    “你……也罢,原本也不过是想提醒你一句罢了,你既是如此做想,明日晌午你同我一道去城门处接人。”
 
    三位权臣的马车这一次都格外低调,半旧的车轮桐油黑漆,车顶的装饰都极少。
 
    若不是余有台认得顾府的车夫,怕是都会同他们几人错过。
 
    除钱疏本,顾恩阳和孔慕贤都已是来过西北,马车入城不停直接驶向府衙。
 
    长安府知府乔永明收到消息已是在府衙外候着,府衙内布政使、按察使带着各自手下都已等在房中。
 
    “我等此行所为何事想必诸位都已清楚,本官在此也不多加赘述,各州府尤其各边城这三年中进出买卖的情况,本官希望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
 
    身负景帝的重托,顾恩阳再是没有一句推诿,进门便直截了当的沉着脸开始布置。
 
    他出言,钱疏本同孔慕贤便不再言语,只面容都格外严肃的盯着那几人。
 
    “顾大人,边城有驻军,进出城的各项记录都不在地方官府手中,我等也只能寻来除开边城的各州府的记录。”
 
    “边城那里本官会给豫王殿下送信求助,只是……”
 
    想到被攻破的那两城,顾恩阳就微微皱眉。
 
    “先尽力就是。”
 
    “是。”
 
    挥退了外人,钱疏本却是首先发难:“顾大人,你我三人受陛下之命到这西北来,是要共同查处此事,你下决定时为何不同我和孔大人事先交代一声?”
 
    “钱大人可是还有更好的办法?”
 
    顾恩阳心情不佳,语气也没乐往日的温和,他冷着脸没给钱疏本半分颜面。
 
    钱疏本心口一滞,脸色微微发白,只顾恩阳他惹不起,这房中还有旁人总能寻来出气的地方。
 
    “若是本官没记错,你当日来这西北是为了民风开化一事,不过是个小小的提学官副官,此等大事也是你能围观看热闹的?”
 
    曲清言默不作声的躬身道歉,她这般姿态让钱疏本越发的来劲。
 
    “说来你到这西北已经一年有余,呆的时间久了手脚不是开始不干净了吧。”
 
    钱疏本说话间已是想到栽赃的办法,不论是曲清言还是曲文海他都是早就已经看不惯,他曲文海不过是他之前养的一条狗,现在居然敢反身来咬他!
 
    他这话就已是有些重,曲清言正欲辩驳,就听着顾恩阳说道:“是我给有台去了书信,让他带上清言小子,怎么?你可是有意见?”
 
    他当然有意见!
 
    钱疏本的眉头挑的极高,“有些事就不应该被这等外人知晓。”
 
    “嗯,顾大人,此事不若从长计议。”
 
    孔慕贤赶在空隙间淡淡的扫了眼曲清言,面上依旧是隐隐的几分不屑。
 
    曲清言好想飙脏话,这两人除了会端个架子旁的还能做什么!也不找面镜子找找看,自己哪里来的底气。
 
    “出行前,陛下已是交代此行我为主,你们二人协助。”
 
    顾恩阳丢下这话就已是起身行至门前:“清言小子,跟上。”
 
    曲清言压下面上的笑意,对着钱疏本和孔慕贤拱了拱手,转身跟了出去。
 
    夜幕时分,空中又纷纷扬扬的飘起雪花。
 
    轿子跟在马车后一路行至余有台的院前,余管家在房中已经少足了火炭,进门就觉满室暖融。
 
    “清言小子,今日可是觉得委屈了?”
 
    顾恩阳笑眯眯站在火盆前烤了烤手,曲清言不客气的也凑了过去。
 
    “顾大人,小子有话要同您讲。”
 
☆、第二百七十七章
 
    孔慕贤和钱疏本向来看不上她,曲清言对此很有自知之明,她其实也很少往这两个人身前凑。
 
    今日还是余有台让她一起去接顾恩阳,不然以她的性子会直接等在府衙或是院子里。
 
    她对自己的身份处境看得清,不会妄自菲薄也不会自命不凡,所以那二人的态度她其实并不在意。
 
    她眼下更关心的还是边关的战事,还有顾恩阳他们此番到西北的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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