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科——坤极
时间:2018-05-24 15:23:51

    “嗯,你有事但说无妨。”
 
    四人围坐在一处,曲清言抬眼扫了下顾若鸿,眼中的嫌弃让他克制不住的想要跳起。
 
    “祖父没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这话他自觉说的格外硬气,可曲清言眼中的嫌弃瞬间就变成了鄙视,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
 
    顾若鸿也不知为何每次对上曲清言他的情绪都有些控制不住,顾恩阳无奈的在他肩上拍了拍。
 
    “不要这么焦躁,清言小子你且说就是。”
 
    顾恩阳这话与其是再说顾若鸿,不如是在说曲清言,她摸了摸鼻子,不再去看顾若鸿喷火的双眼。
 
    “顾大人,小子在寿阳县做知县时曾遇到几件怪事。”
 
    就是没有曲文海来信让她尽量协助顾恩阳,曲清言这次也不会独善其身,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她自是明白。
 
    房中三人静静的听她提起往事,火盆中不时的传来炭火燃爆的声响,曲清言话音落下许久顾恩阳都保持着之前手抚茶杯的模样。
 
    “你是在怀疑……”
 
    “是,小子一直没有想通,但这样的怪事定是不止在寿阳县一处发生,可人多嘴杂,顾大人想必手中有不少人手,不如暗暗调查也免得打草惊蛇。”
 
    选择相信顾恩阳,曲清言就直白的有一说一,她确实有几个怀疑的人选。
 
    顾恩阳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笑了笑:“你就不怕查到最后,那幕后之人是我吗?”
 
    “若当真是顾大人,祖父同您如此亲密,小子怕是也要想尽办法帮您遮掩了。”
 
    “哈哈哈,说的好,就知道我没看错,你小子确实比清闻那孩子更有胆识有见地。”
 
    顾恩阳越说越觉得可惜,他原本最想要联姻的人选就是曲清言,可她出身总归差了些。
 
    结亲是结两姓之好,他需要的是曲清闻嫡长孙的身份。
 
    曲清言自认担得起顾恩阳的夸赞,笑的格外不含蓄:“小子谢大人夸赞。”
 
    表过了决心之后的事就是等待顾恩阳的查证的结果,想要查证那些银钱的去处不易,可除开寿阳县周遭几个县镇倒也有同样的异常。
 
    不用曲清言再去多提,顾恩阳以他为官多年的经验都能察觉这其中的猫腻。
 
    已是要废弃的宝钞居然会有人打量去收购……
 
    “顾大人,小子在寿阳县中所呆时间不久,接触到的民情也极为有限,但只上元节几日间冯茂才等人收上去的宝钞数量就极为可观。
 
    “这些收入还不在县衙的私账上面,想必背地里他们手上还会有另一本账,这一年中寿阳县一县能收来多少宝钞,这些宝钞的去处,应该都会有所记录吧。”
 
    曲清言卖力的怂恿着,若不是她偶然间被院中的灯笼砸到了头,当初在寿阳县时察觉的异状她怕是还不会想起。
 
    只现在这样提起,就越说越觉得奇怪。
 
    顾恩阳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你是觉得本官应该派人去抄了那些个县丞、典簿的家?”
 
    “这个倒是不用吧,小子就是觉得那些账册应该想办法弄到手。”
 
    曲清言揉着鼻子,曲文海给她的人手都不是很好用,如果能有那种话本子上那些飞檐走壁的本事,她的好奇心早就得到满足了。
 
    但她手上的人不好用,不代表顾恩阳背地里的人手不好用,前几日顾若鸿可是说漏了嘴,景帝私下里派了一队锦衣卫供顾恩阳调遣的。
 
    那可是传说中的锦衣卫,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那种,不过是无声无息的弄到几个账册而已。
 
    应该……不难吧。
 
    她面上的期盼让顾恩阳有些苦笑不得,这曲文海家的小辈当真是有趣的紧。
 
    她既是觉得他有这样的本领,那他就应该试试看,总不能让崇拜他的小辈失望才对。
 
    顾若鸿这几日就觉得这曲清言格外的讨厌,不说他的偶像居然在院墙上弄了一道小门可以通到曲清言的院子,顾恩阳这些时日也总是在他面前夸赞她。
 
    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就那么招人厌!
 
    他原本也是别人家的孩子的,结果现在就变成了人比人……气死人。
 
    顾若鸿心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对曲清言赞赏有加,这真是件让他那里疼的事。
 
    他心中暗暗发着狠,总想着一定要寻个机会压过曲清言。
 
    只可惜他那点小心思就藏不住,被曲清言知道后将他好一通嘲笑不算,还直接跑到顾恩阳面前去说项。
 
    “顾大人,清冲似是同大哥一般的年纪,大哥都夏日都已成亲,清冲大喜的日子应是也快了吧?”
 
    在曲清言看来不成家,也许成家之后顾若鸿能稍微成熟一点,毕竟,嗯,夫妻敦伦阴阳调和,他的脾气不会再这样阴晴不定。
 
    她这话问的一本正经,可顾恩阳那可是修炼多年的老狐狸,她言语的戏弄和调侃又如何会听不出。
 
    他无奈的扫了眼一旁还怔怔然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顾若鸿,轻咳了一声。
 
    “若鸿的亲事在来年的春日里,若是有机会清言小子要来饮一杯喜酒。”
 
    “有机会一定去沾沾喜气。”
 
    她这辈子穿不上嫁衣,也没机会骑上迎娶的高头大马,这样看看旁人成亲也算是好的吧。
 
    想到这些她就忍不住有些叹气,转身就见着正在同余管家商议的余有台。
 
    也还好,还有这个家伙陪着她,有余有台挡在前面临近三十而不娶,她也不算异类。
 
    她的视线不过随意一瞥,倒是顾恩阳以为其中另有深意,想了下倒是说着:“说来有台的亲事倒是被耽搁了,先是小女……再是他的至亲,一转眼他都要到做祖父的年纪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做祖父三字成功的吓到了曲清言。
 
    她再是不客气的用力的看了眼余有台光洁的面庞,顶着这样一张脸做祖父她真的……没有办法想象。
 
    不知是她,一旁本就怔怔然的顾若鸿也似是被吓得不轻,余有台转身就感受到两道诡异的目光。
 
    他抬手在脸上摸了摸,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老师,这几日天冷路滑,有些事还是急不得。”
 
    他说的隐晦,几人倒也算是听懂,寿阳县那里怕是进行的并不顺利。
 
    “无碍,不急于这一两日。”
 
    顾恩阳有人手躲在暗处盯着钱疏本和孔慕贤,那二人虽然也是各种动作不断,但大都没什么用处。
 
    曲清言所说的宝钞一事,那二人似是还没有发现。
 
    临近年关,越发的寒冷,似是为了补回夏日里亏欠的雨水,这一年的雪格外多。
 
    下的豪迈奔放的有之,下的缠绵细腻的也有之,在曲清言眼中这一年的冬日几乎就是白色,入眼永远是刺眼的白。
 
    天越来越冷,边关的战事陷入胶着,这些时日倒也没再听到城门被攻破的消息。
 
    吴金川抽掉的十万人已经同姜晋昌一起到了边城。
 
    哪怕永宁侯夫人再如何不舍再如何悲恨,圣意难为,姜晋昌在接了圣旨的第二日就出发赶往西北。
 
    曲清言收到消息时,姜晋昌已经到了康城,康城再往西的方向是永宁侯失守的惠城,往北是永宁侯世子失守的晏城。
 
    他的父亲他的兄长用性命无法守护的边城,他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收回来。
 
    “简直是胡闹!”
 
    顾恩阳将手中的信件往桌上一丢,京中谁人不知永宁侯三子先天不足,全靠各种名贵的药材吊着命。
 
    景帝怎么能赶在这个时候将姜晋昌派到康城去,难不成就真的如此不放心姜家?
 
    可永宁侯战亡,永宁侯世子战亡,姜家已经要败了。
 
    顾若鸿不知顾恩阳为何如此气愤,眼巴巴的看着桌案却是不敢上前去将书信拾起,还是余有台上前看过将书信递到了他同曲清言的手上。
 
    姜晋昌居然去了边城,曲清言以为自己眼花看错又细细的看了一遍。
 
    印象中那个男人纤细的身板同她不相上下,那样的人去边城是送死的吧。
 
    “顾大人,朝中再无良将吗?”
 
    “有,但是他们在军中的威望全部不急姜家人。”
 
    杀鸡取卵。
 
    这是曲清言的第一道念头。
 
    饮鸩止渴。
 
    这是她的第二道念头。
 
    想到那个曾为杨建贤强出头又被她顶撞的再是不敢看她一眼的男子,兔死狐悲的难过在她的心底升起。
 
    “陛下还派了几位副将到康城,姜晋昌只要能适应了那里的气候就不会有大碍。”
 
    许是知道曲清言这一刻的感受,余有台突兀的解释着。
 
    顾恩阳疑惑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打转,最终却是停在曲清言细嫩光洁的脖颈上。
 
    “完成陛下的委派才是当务之急,边城的事就交由豫王殿下去忧心吧。”
 
    被顾恩阳推出来当挡箭牌的豫王殿下再一次掀翻了营帐。
 
    “为何姜晋昌都已是到了康城孤才收到消息?”
 
    朱瑾睿一手扶着腰间长剑,眼神冷厉的射向来人。
 
    “殿,殿下,是陛下想让您专心应战,不需分出多余的精力在这些琐事上。”
 
    前来送信的太监几乎要趴在地上,那小太监也不知为何这样一道消息需要他这个阉人特特的跑上一趟。
 
    这一路上被人带在马背上昼夜不停,他大腿内侧的肉都要磨烂了。
 
    受了这么大的罪好不容易进到朱瑾睿的帐中,结果又被这浑身骇然的气势压的气都喘不过。
 
    小太监心里那个苦,可这些话是赵全交代他要一字不落的全部说出来的。
 
    朱瑾睿我在长剑上的手攥的咯嘣作响,他在这一刻前都从没生出过不该有的心思。
 
    为什么要怎么逼他!
 
    他不过是不想像其他藩王那般缩在王府中终日无所事事、混吃等死,他都已经把把自己流放到西北,流放到边城,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不肯放过姜家。
 
    “孤知道了,退下吧。”
 
    空荡的营帐中挂在一侧的地图已是变得无端的讽刺,可是他是皇室中人受着百姓的供养,他就要送他们太平盛世。
 
    迸射的厉芒眨眼间已是收起,“传张副将。”
 
    漆黑的夜色里,一队人马趁着夜色疾疾的向着康城奔去。
 
    年关越来越近,这是曲清言在外度过的第二个新年,只这一次她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身负重任的顾恩阳无法回京,同样要留在长安城里过年。
 
    曲文海不是没来过书信询问她是否要回京,若她想曲文海也能寻到办法。
 
    但不说这滴水成冰的天气在路上会有多遭罪,现在各处的局势都不明朗,稳妥起见她还是应该继续留在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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