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倾国,我倾心(重生)——未晏斋
时间:2018-06-14 10:34:07

  从回忆中走出来的叱罗杜文,眉宇间恍若还有当时少年的意气风发,勾唇微笑的模样一如既往,只是抬起眼皮,罗逾惊觉他目中横生的秋意,淡褐色的眼珠仍是满满的惘然,唯只变化的,是一直以来对儿女们恨铁不成钢的那种不假辞色,此刻对着他,竟然也有了三分看待温兰时的柔和蔼然。
  “那……那个孩子……是我?”罗逾终于斗胆问了出来。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时间也辨不清这好奇的感觉来自哪里?而又为什么毫无羞耻感?
  “嗯。”叱罗杜文点点头,笑了,“转眼你都这么大了!那时候还在阿娘的肚子里,我为你操了多少心哪!”
  后来的事情就如两国史书中所记载的那样:凉州将军杨寄在与扶风王叱罗杜文的几场战役中互有所得,互有所失,而和所有执掌兵权的枭雄一样,无论得与失,都是他们的政治资本:赢了,人气陡涨,归附甚众;输了,便要钱要粮,壮大实力。
  只要能活下来,便有成为天之骄子的机会。多少人打破了头颅,就为了争这片美好的江山。
  所以杨寄是那样从小兵,而将军,而权臣,而帝王;叱罗杜文也是在这样让常人畏惧的挑战中,不仅好好地活了下来,而且集结其他的兄弟叔侄的力量,终于逐步掌控了北燕兵权,架空皇帝叱罗乌翰,最终以“先帝暴卒疑点甚多”为由,传檄而攻平城,打得哥哥仓皇出逃,未及逃到柔然,便被暗兵刺杀,追了恶谥“厉宗”,一辈子落成了个笑话。
  “不容易啊,险中取胜,要靠自己的智慧与实力,还要靠上苍的赐福。”叱罗杜文摇着头,对儿子说,“你那年愿意受我的苦肉计,奔袭西凉和柔然的时候,我就想:这样不惮吃苦,敢于冒险,又胆大心细的孩子,不就是当年那个我么?”
  罗逾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他问:“阿爷得到平城之后,就见到我阿娘,还有……我了?”
  “嗯。”
  “我居然……没有被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两天又把赌棍相关的章节读了一遍,正可以参差印证赌棍里没有写到的那些北域故事。
不过,毕竟隔得太久好多我自己都忘记了,然后,里面的时间线是有bug的,大家假装没看到,不细想应该不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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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爸罗妈的往事太复杂了,只能尽可能挑重要的介绍了,大家不嫌烦吧?
 
  ☆、第二一八章
 
  “他不敢杀你。”叱罗杜文摇摇头, “你不知道, 缺少勇气的人会优柔寡断,总想捏着最后一根稻草, 以为能救他的命。我到范阳时,乌翰曾像拔烈那样威胁我,告诉我要杀掉翟思静所生的孩子。我当时就笑着说, 我对孩子一点感情都没有, 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他要杀,只管请便。”
  大概这一说还是有用的, 所以自己都长这么大了。不过罗逾心里也暗想着:做母亲的,又该有多心寒!后来的一切背叛,大概也是建立在这样无望的心寒上——叱罗杜文后来给予的再多的宠爱,也无法弥补最紧要关头他做出的放弃的抉择。
  可惜, 这样浅显的道理,竟然是叱罗杜文到这会儿还没明白过来的。
  二十多年前,叱罗杜文的大军终于打入平城宫, 皇帝叱罗乌翰在最后时刻抛下所有妻妾子女,在几名亲卫的扈从下仓皇而逃。平城宫里残阳如血, 得到命令的士兵兴奋不已,闯入各座宫室, 大件留给新君,小件自己抢掠;憋了许久的男人们,上至皇后公主, 下至宫人嬷嬷,只要看上,便可奸_污。
  各座宫室门口常见拎着刀枪,腰囊鼓胀,而又解开汗巾,提着裤子等候着的士兵;听见里头女人们凄厉的呼喊和求饶,不从就随时会被刀剑断喉。
  血从门缝里渗出来,慢慢铺到宫殿的玉阶上,与斜照的赤红阳光混为一体,叫人眼花缭乱间分不清何是斜照的光辉,何又是浓稠的赤血……
  踌躇满志的叱罗杜文用手绢拭着明光铠上的鲜血,擦掉脸上喷溅的血点,听着那些惨叫与呻-吟,心情格外美快。
  他问左右:“我叫打听翟妃的下落,你们打听到没有?”
  “打听到了!”左右向他笑道,“在掖庭的冷宫里,关押有罪嫔妃的地方!已经叫人看住了、护好了,绝不会有无知的士卒闯过去的。”
  叱罗杜文大笑道:“会办事,不愧是跟着我的人!走,瞧瞧去!”
  冷宫房舍低矮简陋,里头一片寒意。
  叱罗杜文皱着眉,及至见到翟思静时才松开眉头,叹口气说:“思静,叫你受苦了!”
  扭头四下看看又说:“咦,我的儿子呢?”
  翟思静一身半旧布衣,粗头乱服仍是国色,但此刻面色煞白,缓缓站了起来,也没有向他行礼,却是退到墙边,以背靠着冰冷的泥墙。
  叱罗杜文说:“思静,我来了!日后我是这平城宫的主人,再不会让你受苦了!”
  又再问了一次:“我儿子呢?”
  翟思静说:“大汗带走了……”
  叱罗杜文又皱了皱眉:“他后宫嫔妃都没带一个走,却带我的儿子?”然后舒眉笑道:“不过又是想威胁我!没事,以后我们再生便是!”
  翟思静眼眶里饱饱的热泪,别转头好半天不说话。
  叱罗杜文瞧着她心里舍不得,扭头吩咐道:“乌翰带走我的儿子,想必是想再有些跟我谈判的资本,总不是舍不得立刻就杀孩子的。你们派去追击的人跟他谈:问他是要留自己的血脉在人世,还是要我给他留一条活路。二选一,拿我的儿子来换!”
  他看着面前的女郎,就和那些憋久了的士兵一样百爪挠心,低头看着她笑问了一句:“这样好不好?”然后不见拒绝,便也不嫌里头简陋,急忙挥手让他的亲卫到外头去。
  屋子里单调简陋,但是一尘不染,连褐布的床单都是清清爽爽的。叱罗杜文拉过翟思静坐在他的腿上,闻见她头发里皂角的清香,衣服里女性的甜香,也是清清爽爽的感觉,让人几乎醉倒。他忍不住就是上下其手,在她耳边低语:“受苦了吧?比上次瘦了那么多!你放心,苦尽甘来了,日后我好好补偿你……”
  翟思静被箍在他腿上坐着,只能别过头,流泪说:“妾已经嫁过别人,无颜再与大王在一起。”
  叱罗杜文只当这是欲迎还拒的小勾当,拍拍她的臀部,又探手到她的私-处轻薄,笑道:“我不在乎啊!上次咱们颠鸾倒凤的时候,我就不在乎啊。”
  她却惊怒了,说了声“我在乎!”就开始挣扎,脸气得通红,身子几乎要扭下他的大腿。
  这是真无情了。
  叱罗杜文收了笑容,还带着青年锐气的他不由地怒道:“你本来就是我的!走了一段弯路,就把前面的恩义全部抵消了么?!”见她不肯好好坐在自己身上,不由抬手重重拍了那不听话的臀一巴掌,然后见吃痛的她怔住不动了。
  他像一匹怒狼,眼睛睁得大大的,但见她哀哀地哭,又不忍对她发火,只能胸口起伏半晌,最后说:“思静,在我心里,不在乎你是不是嫁过我的阿干。我冒着那么大危险与南楚杨寄作战是为什么?后来造反又是为什么?难道不就是为了你和咱们的孩子?思静,孩子我尽量救,咱们俩,也总可以从头开始。”
  翟思静掩面痛哭:“女子从一而终。我已经做错过一次,如今做不到了!这孩子本就是冤孽的命,我如今也没有指望他能活下来。”
  叱罗杜文怒发冲冠,用力捏着翟思静的手腕,不让她遮着脸,逼近她说:“什么狗屁!我读汉人的书时,最厌莫过于这些劳什子!你信不信我也能焚书坑儒?!你别忘了,你儿子在乌翰手上,他可没有怜惜你!而我……”
  他挑着眉,也是冷酷无情的纨绔模样:“我也可以不在乎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更别说前头还有乌翰的好些皇子呢!”
  她的长子——乌翰的第六子叱罗长越也在宫中。
  翟思静惊恐失色,直视着他凶狠的眸子,浑身打颤儿。然而那眸子里的凶狠之色渐渐褪却,在她惧怕的凝视下变得慢慢柔和起来,最后说:“思静……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忍不住凑过来亲吻她。她没有敢避让,但他的嘴唇接触到她嘴唇的一瞬间,翟思静还是浑身颤抖了一下,木木然被他含吮、磋磨,舌尖抵进去,慢慢绕着她的牙龈打转儿,最后到她口里,顿时缠绵得分不开。
  叱罗杜文吻足意了,才满足地松开,看着她苍白的小脸,颤抖着的湿润睫毛,无语哆嗦的嘴唇,无比地爱怜,捧着她的脸轻声说:“思静,你看着吧,我日后会对你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别过头,无比伤心一般:“天底下好女子无数,你难道找不到比我好的?”
  叱罗杜文用力呼吸着,声声俱可入耳,他最后冷笑着撒开手,对外头的人大声说:“前一位大汗,日日沉迷后宫,不思朝政,致使国事荒废,武备不修,朝中奸佞当道。所以厘清前朝之弊,首当处置后宫里这些粉骷髅。”
  他最后说出最可怖的话:“军中士卒,随着朕南征北战,多日不识‘肉味’。除饭饷里每日一斤牛羊肉之外……”
  他瞥了低着头的翟思静一眼:“将废帝宫中嫔妃,剥掉鲜衣,拔掉簪环,全数送营中为伎,供朕的将士出火!”
  他恶意地再瞥了翟思静一眼,满意地看到她浑身颤抖的样子,继续道:“等军伍回地方了,这些后妃们就赠给功臣为姬妾奴婢。”
  “除非——”他恶狠狠地一掐她下巴,逼迫她的头抬起来,“翟思静,你懂的!”
  不从他,便是送到军营中为娼_妓,接着赏给功臣为婢妾。
  不从他,她的幼子便陷在乌翰的手上,死了他也并不在乎。
  不从他,她的长子更是岌岌可危,大概可以随意虐杀,只为叫她后悔!
  他知道她在乎什么,就故意把她在乎的东西撕碎给她看。
  “不要!不要!”她哀哀地求他,一双手撑着他的前胸。
  这位食着同类的血上位的新狼主不由笑了,握着她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笑道:“那自己乖乖地把衣裳都脱了。”
  她果然很乖,木然的乖。
  他这次不急,有的是耐心慢慢撩拨她。
  只是在榻上惯熟的叱罗杜文,这次花费了几乎小半个时辰,各种花样都用尽了,也没有叫翟思静湿润起来。
  他耐着性子劝她别紧张,别害怕,在她耳边不断地说情话,甚至肯打叠起口舌功夫伺候她。但她只是默默流泪,还是干燥痉挛如过往。
  叱罗杜文当然知道其间缘由,最后也没有耐心了,气哼哼摁倒硬上,只是和第一次那种征掠的美快比,看着她强自忍受的面孔,总觉得若有所失。
  过后,他到外头查验平城宫清洗的情况,吩咐道:“到宫正司,把乌翰的内起居注都搬给我看。然后问拿获的乌翰嫔妃:想活的,便是赐给功臣为奴婢;想死的,现场给个痛快。”
  内起居注记录得清清楚楚,翟思静自从在北苑和他有过云雨之后,便直入冷宫,再无一幸;而怀孕被查出之后,“上不怿,唯昭仪豆卢氏求情方免死,于冷宫待产”。
  叱罗杜文笑道:“那个豆卢氏,一言慈悲,今日就留她一条命吧。”
  叱罗杜文算得上是赏罚分明的人,对士兵如此,对其他人也如此。
  幸运的人有靠一句慈悲话活命的豆卢氏,还有翟思静之前生育的儿子叱罗长越。
  其他的,连同新皇嫡妻贺兰氏为自己的姐姐——厉宗皇后贺兰氏求情,都没有分毫用处。
  那些战火和硝烟渐渐散去,宫城里到处流淌、泼溅的鲜血,也渐渐在秋雨的洗礼和冬雪的掩盖之下慢慢消失了。一天,叱罗杜文献宝一样,把叱罗长越带到了翟思静新换的宫室里,里头温暖如春,散发着最上品的香料的气息,四周的围屏用各种粉色红色的锦缎绷成,织着千姿百态的桃花与海棠——恰如皇帝在陇西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境。
  瘦怯怯的小长越战战兢兢地站在屏风里,看着面前已经许久不见的母亲。
  翟思静愣怔了一会儿,突然双泪成行,伸手道:“阿越!快来阿娘这里!”
  小孩子一段时间不见面,哪怕是亲娘,也会认生,被乳母催了几次,才小步小步地挪到翟思静身边,被母亲一把抱住,他忍不住挣扎了一下,但大概又想起了乳母的吩咐,又畏畏怯怯地忍着,僵着小小的身子,把脑袋埋在母亲海棠色的披帛里。
  母亲抱着他哭着,小孩子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被泪水打湿了,又不敢动,眼睛怯生生地瞟向旁边,想找一找乳母熟悉的身影。
  但是他看见的一双鹰隼般又冷又硬的眸子,顿时打了个寒颤。
  那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反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厌恶和忌惮。
  “阿嬷……”叱罗长越终于哭泣着、挣扎着喊,“我要回家……”
  叱罗杜文因势利导:“思静,他和你生分着呢,你就不要日日念了。你看,我还有个惊喜给你。”手顺势一挥。
  乳母得了大汗指令,急忙把哭泣挣扎的孩子拖走了。
  他一击掌,后面有一个年轻的乳母抱了一个孩子,献宝似的把孩子递到翟思静旁边。
  叱罗杜文说:“这也是你的儿子——还是咱们俩的儿子!你看,他多像我!”满脸得意的笑。
  这个孩子有他父亲的血统,所以比叱罗长越长得好看多了,虽然也瘦了些,但是肌肤雪白,一双大眼睛睁着,到处观望,看到翟思静时,居然“咿咿呀呀”“说”起话来。
  但是翟思静冷冷淡淡看了这孩子一眼,目光又挪移到叱罗长越被拖走的背影上去了。
  叱罗杜文顿时恼了,扳过她的脸说:“你在看哪里?”
  
 
  ☆、第二一九章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不断刷新杜文的可恨度。。。
不过还是允许我为他说句话,其实从能力上看,杜文还是很强的一个男人,在国政上他乾纲独断,胜利为多;他也努力学着讨好他心爱的思静,可惜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也一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所以与其说恶,不如说他在感情上无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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