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恨你更想你——丁律律
时间:2018-06-16 09:19:26

  雨鞋印,也就是说昨晚在陈家吃年夜饭的人中,没有嫌疑人的存在。
  对方穿着雨鞋,避开人群,藏进了黑暗的阳光房里。
  他或许抽了一支塞着沉香丝的烟,或许是戴一只沉香木的手串。
  总之,沉香木,在温度微高的情况,才会散发浓郁的香气。当时,她被鹿跃领着一推门进去,就闻到这股特殊的香味,而花房里不存在任何沉香木相关的东西。
  显然,对方藏匿多时,且悠哉。
  呵,胆大包天。
  小时候的鹿跃,可能做不出反抗,现在这么大了,竟然跑到家里来恐吓她?
  想到这里,瞿嘉面上很平静,纵使心脏鼓鼓怒跳;她提步,离开那片浓密的小花园,克制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鹿跃正在厨房门口逗猫,阳光晒着,一猫一人玩的不亦乐乎。不经意抬头,看到瞿嘉从阳光房的方向走来,一时辩不清她脸色,便有些疑虑的皱起眉头。
  瞿嘉这人看不清喜怒,不像陈皖南,生气时咆哮,低迷时落寞。
  鹿跃心里打鼓,比划着安抚她,不要生气,我太紧张了,也许不是那个人。
  “我也闻到沉香的味道。你不是错觉。五年前伤害过你的人,他回到小源川了。”瞿嘉明白小姑娘的心思,平和的一笑安抚,“别害怕。我一定找出这个人。并且,不惊动你哥哥。”
  熟人作案,陈皖南一旦被惊动,到时场面一定很难看。
  鹿跃是寄住,她从来没把自己当做过陈家人,所以害怕自己会引发一个漩涡。
  可瞿嘉的存在叫她不自觉的心安下来,如果坏人不得到追究,会不会有更多的女孩子受到伤害?
  答案是肯定的。
  非两厢情愿的任何碰触,都是犯罪。
  想着陈皖南早上的那些话,鹿跃咬咬唇,下了决心,从口袋拿了纸笔,写下两个名字后,递给了瞿嘉……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今天有三更。
 
  ☆、三更
 
  住在小源川的人, 世世代代,以自己的出身为豪, 他们东边最高山上的神庙,有着近百年历史;而发达的水下世界, 亦有两座受国保护的著名古城遗迹。
  一个景色安逸而优美,又深载历史文化底蕴的古村子,外人提起, 几乎不敢称之为村,无疑,小源川这三个字足以, 美而令人神往。
  一路走来, 随处可见以前高门大户留下的拴马石,一个又一个, 镶嵌在墙体中,最多的一户人家门外有八座,相当于现代的一户家庭,拥有八个停车位。
  而这户, 在旧时就有八个停车位的人家,正是陈皖南的三爷爷家。
  瞿嘉抬头, 望到清灰的砖墙, 如今虽已斑驳,却厚重的祥和矗立,任谁经过,都要投去深情的一眼, 或羡慕门内的财富,或渴望其中的笑语。
  “请问,这是陈三爷爷家吗?”瞿嘉站在门口,向院中礼貌的问了一声。
  此时,过了午饭时间,院里闲坐着一个女人,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开怀的跟手机那头的人拜年。
  瞿嘉声音一起,那年轻女人就望了出来。
  隔了几米的距离,两两相视。
  陈皖清微微一怔,仔细瞧了瞿嘉几眼,继而惊喜起身,电话也不谈了,“改天聊吧,家里来重要客人了。”她笑着,将手机扔到一边,气质豁达,声音清脆,朝着瞿嘉来。
  “是大堂姐吗?”瞿嘉也笑了笑,见主人这样子热情,好似就猜出这是陈三爷爷家无疑了,并且认出陈皖清来。
  “对,我是,哎呦,这我们家老三的女朋友瞿嘉吧?幸会幸会,快请进。”在家族里,陈皖南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姐姐,一位远嫁美国,一位则是眼前这位赫赫有名的大律师姐姐。
  陈皖清是三爷爷长子的孩子,年过四十,保养得宜,显得十分年轻,加之在律场上摸爬滚打过来,所沉淀的干练气质,使她看上去十分迷人与可靠。
  瞿嘉微笑着寒暄说,自己是来找陈皖南的,听说在三爷爷这儿吃饭,可手机怎么打不通,她只好问着路找过来。
  “他刚被陆盛拉走了。下午上山烧香,这群年轻人,每年都聚在一块儿去。没通知你,肯定还没走。刚好,你先在我家坐坐。”陈皖清说着,把瞿嘉拉到院子里,在茶桌前坐定。
  吃饭的亲戚显然全部离开了。
  院中很静,诺大的听到回声。
  陈皖清娴熟的泡了一杯本地茶,叫瞿嘉试试。
  “苦丁。”瞿嘉一试就出来了。
  “对。”陈皖清笑的开心,“人过了四十岁,表面看没什么,其实零部件不太行,尤其血脂,喝这个,降降血脂。”
  “别泡了。”见她从茶台下拿其他茶,瞿嘉笑着制止,“我也刚吃饭完,喝这个,刮刮油。”
  “你不需要刮油。”陈皖清肯定的下评论。
  “大堂姐看着,也不像需要担心血脂的人。”这么苗条。
  “哈哈。”陈皖清乐的大笑,把自己腿翘起来,平易近人道,“你来前,家里的动静就不小了,本来今年我没办法回来,一听咱家老三开窍,带女朋友回来了,急的我连夜奔回,怎么着也要看你一下,果然……老三眼光独具。你很好。”
  看来律师就是有这种能力,简单的你很好三个字,听着像官方定论,任谁也质疑不了的权威有力。
  不过,她眼光中的确闪着对瞿嘉爱不释手的欣赏光芒。
  这不假。
  瞿嘉能看的出微表情,她自然先感谢对方称赞,然后彼此聊的投机,过了一会儿,陈皖清笑问,“瞿逸斐是你堂哥?”
  同在律场上打滚,瞿逸斐年轻有为,陈皖清提起他不足为奇。
  瞿嘉温和的摇头,“逸斐是我大伯父助养的学生,后来感恩,改了瞿姓。他们感情很好,很多人都以为逸斐是我堂哥,不过,我确实把他当我兄长。爷爷也器重他。”
  “很难得。”陈皖清点头,接着说道,“其实,律师这一行很苦的,尤其是女人。”
  “大堂姐白手起家,逸斐跟您比,的确轻松太多。”瞿嘉说的是事实,没有恭维之意。
  陈皖清自然的打开话头,看的出,她跟陈皖南的感情很好,才对他带回来的女朋友毫无防备。
  饶是,这位是一名精明的律师。
  可在瞿嘉这个心理学者面前,还是步步进入她设下的谈话重心。
  瞿嘉大衣口袋里,正装着鹿跃写下的两名嫌疑者的字条,当时鹿跃年方十二,很稚嫩的,胸脯刚刚发育,穿着陈奶奶给她准备的粉色小背心,偷袭者用一块手怕从后迷昏了她,大约是乙醚之类的东西,小姑娘恍恍惚惚,闻到一股沉香的味道,那神秘人的手指恶心不堪,弄的她疼,弄的她掉眼泪,小背心太势单力薄了,没能维护住她的纯真……
  我醒来后,看到一个人……
  “后来阿泽大了,越长越像陈家人,父亲才松口,看在外孙份上,原谅我当年错选良人的鲁莽,把阿泽接了回来。不过,这小子不喜欢住在小源川,没几天就跑回家。那时候,我正拼事业,从头到尾顾不上他,连出生,也就带了十个月,后面他是吃着邻居家的饭长大的。”
  阿泽。
  陈皖清的独子,十九岁,今年刚大一,却在鹿跃写出的嫌疑者之一。那犯案时,不过才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而且依陈皖清的描述,阿泽长的像陈家人,加上陈皖清模样气质摆在眼前,那阿泽的相貌绝对是不差的。
  青春期的俊秀少年,不会缺爱慕者,他为什么侵犯鹿跃这个家里人?
  瞿嘉不可思议的皱眉。
  当然,她这样子,陈皖清只当她不理解自己把孩子放在邻居养的行为,便笑着解释,“邻居其实是我好朋友,和孩子爸分手,虽然挺可悲,有意思是,我和好朋友的怀孕时间却撞到了一起。懂了吗?”
  瞿嘉失笑,恍然而悟的点头,“堂姐朋友是生了一个女孩吗?”
  “这怎么猜出来的?”陈皖清惊奇挑眉。
  “你的表情,提到朋友怀孕时,有些洋洋得意,泄露了什么。”
  “泄露了我平白多了一个准儿媳。哈哈。”
  听着陈皖清爽朗的笑声,瞿嘉无法确定,那个叫阿泽的少年,是否有扭曲的性格。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子,他母亲如此成功,他不该是个在青春期里,控制不住自身行为,而恶劣发展和爆发的人。
  不过,她要先见了这个阿泽,才好准确判断。
  阿泽没在家中。
  小源川东边最高的山上,有一座神庙,也就是下午要跟陈皖南一齐去烧香的地方。
  阿泽就住在那里。
  “除夕就去了。庙里有个大师傅,从小带着他,两人感情不错。每次回小源川,阿泽都住山上。”
  信息,足够多了。
  没等陈皖南打电话过来,瞿嘉自行拜别大堂姐,从古宅出来,一路顺着清澈见底的溪流,在昨天陈皖南领她转过的湖边,等着他。
  瞿嘉其实撒了谎,去古宅前,她根本没打过陈皖南的电话,特意挑了他们用餐完毕的时分,单刀试探去了。
  好在过程,没生枝节。
  想起大堂姐的热忱与直爽,瞿嘉觉着有些对不住,不过,和鹿跃受到伤害这点比起来,就又不算什么了。
  此时,阳光炽暖。
  天气实在不错,瞿嘉坐在被晒干的草地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想着,呆会到了山上,见到那个叫阿泽的少年,如果他昨天晚上九点前的行踪,没有目击者的证实,那就有一半可能,出现在陈家花房外的雨衣人,是他。
  而另一半的可能性,则是纸上,这个姓霍的老男人。
  “姓霍……”瞿嘉灵光一现,想起昨日初进陈家院子时,碰到的那名女记者,不就是姓霍吗?
  小源川这地方,还真是除了陈,迎面碰到的,就是霍陆孟了啊。
  这么想着,瞿嘉拍拍身上的草,迎着阳光站了起来。
  她身段玲珑,样貌出色,宝蓝色的大衣,衬得人尤其出挑。背后,波光粼粼的湖也凑着热闹,闪着无数的星光,一时有些刺眼,而迎面走来的一群男女,分明看见这美人嘴角上,挂着星星。
  “靠。”不知谁开头惊叹了一声。
  满怀嫉妒。
  无数不甘的拳头,挥到陈皖南背上。
  “藏到今天,不够意思!”有人骂着。
  “这是瞿嘉。”陈皖南背上落了好些拳头,但这不妨碍他美妙的心情,一双桃花眼里,亮着的星光不比湖里的少,熠熠生辉,到了瞿嘉面前,示主权的一牵手,在瞿嘉得体的微笑里,拎着她手,给众人介绍,“我女朋友。”
  “说话别大喘气,我们知道你是在炫耀。”他朋友们懒得理他,纷纷绅士朝向瞿嘉伸手。
  除了陆盛,瞿嘉一个不认识,但姓氏很好记,两个陈,两个霍,一陆,一孟,加上自己,一共八个人,相互热切的寒暄过后,一齐往山上出发。
  只有两个女生。
  霍曦一路,缀在队伍后头,看上去谈笑自如。只不过,当她装着不经意抬眸,看到前面那对登对的男女,牵着彼此的手时,便显得有些不自在,和旁人聊的话头,也忘记在哪里了。
  “想什么呢。”没被接住话的陆盛,无奈的挠挠头。
  “爬山是个技术活。我这一年,工作比较懒散,又没怎么锻炼,感觉有点吃力了。”霍曦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偏古典系,和瞿嘉自成一派的女士儒雅风格,倒有点相像。
  她此时状态很好,脸颊因为登山,而微粉着,笑容也看不出异常。
  陆盛不好说什么,轻嗤一声,趁她不注意时,不由分说就把人姑娘手臂一拉,抬脚,狂奔着,往前头跑。
  吓得霍曦一路骂他神经病,山路这么窄!
  待跑至众人前头,陆盛停下了,和霍曦一起站在一个小平台上,居高临下等着底下的人。
  瞿嘉不经意抬眸,似乎看到霍曦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但转开的也快,这使她不好判断,这位霍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别动。”她出神之际,陈皖南忽地将人拉住。
  瞿嘉猝不及防,崴了一下,鞋底尚未碰到下一层台阶,身前的男人,强壮的手臂,轻而易举的箍住她胳膊,轻飘飘拉回来,靠在他胸前。
  “啧啧啧。”后面的人见状,一阵阵调戏。
  瞿嘉无奈极了,笑望着他,“干嘛?”
  “头上沾东西了。”陈皖南眉头严肃,没管错身而过的好友们,径自伸手,在瞿嘉头顶的发上,拂落一片花瓣下来。
  “是樱花。”他笑着。
  山道上,一块块铺好的石块,一路通往山顶的枯木寺,听说到了春天,粉红的樱花,从山脚连绵不绝漫至枯木寺的阶前。
  而第一个发上沾到樱花瓣的人,将幸福一生。
  瞿嘉举目四望,没见到一颗开着的樱花树,便不信他的说辞。
  “不信?”陈皖南受到质疑,不经挑起一侧眉,似乎要给她好看,然后,猛地张开大衣,瞿嘉只觉得眼前一黑,蒙头被包住了,正要提醒他正经点,忽地,鼻尖一嗅,闻到一股股清香的芬芳。
  他把樱花藏在了怀里,把一生的幸福,满头满脸的,倒给了她。
  瞿嘉不经眼眶湿润。
  “知道我这一路,藏的多辛苦吗。”陈皖南半眯眸,在头顶摇曳的樱花枝头下满足的失笑,为她,辛苦再多,甘之如饴。
  瞿嘉没回话,抱紧了他腰身。
  从上方的平台看出去,半道上的两人,樱花树下相拥的画面,让人炫目,让人神往,没什么,比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更值得叫人着魔。
  旁观者,尚不能逃脱……
  霍曦握住了手心,转身,大步往山上爬去。
  ……
  山上的春天,似乎比山脚更早。
  也许是因为爬上来的缘故,到了枯木寺,瞿嘉只好敞开了大衣,她有点热,可惜没时间问陈皖南从哪儿摘来的樱花瓣,她想去看看那颗早春里,就盛开的树。而对于正儿八经的拜佛,她只信心诚则敬,跪与不跪,持香与否,似乎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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