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恨你更想你——丁律律
时间:2018-06-16 09:19:26

  众人转的人仰马翻之际,他被陈皖南派去大西南山区走了一趟,那边风景养人,赵乐天这个年过的是极好的,脸都白胖了一圈。
  “你说。”陈皖南仰头闭眼,让热水从脸上冲刷下来。
  赵乐天话音隔着门板与水声,闷了一层。但陈皖南还是听明白了。
  “瞿逸斐的老家真够远。那天到时,车轮子都开散了,下来还走了四个小时山路,才到他们寨子。我找那边的妇女主任核实了,当年瞿逸斐七岁都没有正经名字,就叫林娃子,他们家条件不好,外来户,现在也没亲缘可做dna鉴定。当年妈跑了后,他爸天天喝酒天天就打他。妇女主任看不下去,就打电话给了当时自助他上学的那家人。那家人心好,直接给了一笔钱把瞿逸斐带走了,可惜路上遇上大滑坡,夫妻二人遇难,瞿逸斐被当作孤儿送去了福利院。六年后,被方周英助养,收为义子。”
  “有他在老家的照片吗。”陈皖南问。
  “还照片咧,老大你是不知道那里多穷,哦,不,是他家多穷。”赵乐天语气夸张。
  “福利院呢?他们收的人。”
  “巧就巧在,这家福利院管理不善,发生过一次火灾,东西全部烧光了。可我找过这家福利院的其他孩子,如今都长大了,问了三个,都说瞿逸斐现在的样子就是当年的林娃子。”赵乐天摸摸头,为了不显得自己太过一无所获,紧接着道,“我在寨子里的时候,听当年的妇女主任,现在是个老奶奶了,不过记忆很好,她提过一点,林娃子曾被他父亲拿火钳烫过大腿,留了很明显的疤。”
  不过瞿逸斐都没有犯罪,莫名其妙去查人家大腿内侧有没有疤痕,是要吃官司的,这家伙可是难缠的律师。
  赵乐天有点莫名其妙,干嘛突然查瞿逸斐,这家伙干什么了?而且组里的人过完一个年后,变得怪怪的。
  此时,赵乐天还不知道自己被排除在屠牛行动之外。
  所以,他十脸懵逼,大家年好像都过的不怎么样啊,一个个睡眠不足,毛孔粗大,浑身丧气的样子。
  不过陈皖南的皮肤是很细腻的那种,热水氤氲后,更添了紧实细密之感。
  赵乐天看到女人指甲抓过的痕迹,就在陈皖南性感的背脊上。
  这小子清咳一声,视线转向别处。
  “出去吧。把资料交给杨波,你没其他事了。”陈皖南扣好皮带,扯过在留在外面行军床上的羊绒衫,背脊上水珠没擦干,套头穿上,就这样和衣在床上躺下了。
  赵乐天最后出去时的表情,似乎想打探瞿嘉的情况。
  陈皖南闭上的眼睛又睁开,天花是白色的,三天来的睡眠不足,叫他此刻沾上枕头就能睡着,可心为什么那么痛,瞿嘉要做什么,她留在瞿逸斐身边,想看他大腿上的疤?
  不,她不知道疤的存在。
  她是在怀疑,怀疑的东西又跟他是一样的——
  瞿逸斐,他是最像米诺的人。
  他去过小源川吗?
  瞿定北落案前,杨波将人带来问过,瞿逸斐滴水不漏。可如果没有,鹿跃画下来的花房里的雨衣人,下半张脸为何如此像他?
  陈皖南感觉胸腔里火辣辣的,这是未知造成的烦怒,两个小时,经过三天三夜的未眠后,他只能休息的这两个小时,却让大脑停下来。
  他试着努力闭眼,无济于事,如果瞿嘉能坐在旁边,他兴许会安定些。可她不在,在瞿逸斐那边,在阴晴不定藏着事的瞿定北那边。
  周越,周越,瞿逸斐……
  好像缺乏了最关键的某种联系,陈皖南陷入了困境,他又睁开眼,眼底里全是休息不足的红血丝,他望向地面,从浴间踱过来的半湿脚印一直到行军床边。
  “怀青。”他打电话给孟怀青,眼睛盯着地下的湿迹,“霍连云遇害当晚,周越追去院子里的脚印,是真实的吧?”
  “这什么话?当然真实的,因为在廊下,没有被雨水破坏。”孟怀青感觉陈皖南的状态有些不对,他一皱眉,望着自己所在的霍家大宅,警戒线里面就是案发现场,“你是不是该好好休息下?”
  陈皖南的确需要休息,但他没有不正常,脑子非常清晰,“周越那排脚印,为什么往外去?”
  “霍连云死后,他从窗口跳出,翻墙逃跑。至于廊下稳而不乱的脚印,我的想法还是和之前一样,是真凶造成的动静,调虎离山。”孟怀青是周越非真凶者推断论的坚定支持者。
  陈皖南和他说话不费劲,闭眸哼笑了一声,“怀青。我这回真要你们帮忙了。”
  “小源川f4,随时听你调令。”孟怀青笑的磊落。
  此刻也只有童年时的趣语,让陈皖南紧绷的神经微松,“帮我仔细查一趟周越脚印终止的周围,有没有被钢珠类打过的痕迹。”
  “包括子弹头吗?”
  “包括。”
  “行。中饭前给你结果。”挂电话前孟怀青还是加了一句,“你最好休息一下。”
  “我会的。”陈皖南做了保证。
  这通电话结束,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皮一落再睁开就是两个小时后了,而小腹下热腾腾挺起的部位则提醒他,他是很活跃的,身体各机能完全正常运转,只是把晨勃的时间晚点了两个小时。
  上午九点一刻。
  过完新年假期的医院,人一涌而来,好似病也有假期,赶着大家一起上班的节奏同时上岗。
  瞿定北所在的病房外,守了两名警察。
  除了医生护士,谁都不准入内。
  瞿嘉在门外的椅子上熬了一夜,最后天光亮了,被瞿逸斐劝回了家。她要给瞿定北拿些东西,像换洗衣物之类,她犹豫着该不该用他从前的,码子都偏大了。
  “你不回去?”车子平稳在外环上,到了去往市区的岔口,瞿逸斐自己下了车,上来的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司机,瞿嘉叫对方一声平叔,然后望着外面准备要上另一辆商务的瞿逸斐,询问他。
  “公司有些事。”他也熬了一夜,但是面色不错,好像十分开心,“你都半年没回家了。”
  坐在主驾上的那名司机也深有感触,初见到瞿嘉的刹那,差点流了老泪,他看着瞿嘉兄妹长大的,如今显然也晓得了瞿定北落难的事,情绪克制不住。
  还不知道瞿家将变成什么样子。
  瞿嘉没对自己半年不归家的行为做任何解释,只提了下公司,“如果需要我出面的地方,你叫我。”她对瞿氏将何去何从,没半点切肤的感觉,淡漠地,“这些年多亏你了。”
  瞿逸斐了然的笑了笑,瞿嘉不爱金钱,她早在瞿定北失踪那年知道了什么是她毕生追求的。
  司机平叔从后视镜里看这男才女貌的两人,虽然过多言笑,可相互看透了解的样子,倒显得十分登对,不由心中有些欣慰,没事儿,瞿家有瞿逸斐在,垮不了的,何况他对大小姐爱慕至深,无论如何不会叫她受伤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肥的冒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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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做真
 
  瞿宅在海湾边上, 从市人民医院开过去,要一个半小时。
  是一栋很有年代气息的德式别墅。
  周围邻居都分布在山脚下。
  但瞿嘉回来的消息还是让大家有所耳闻, 因为瞿定北“火光火燎”的出现在新闻中,也有不少记者潜伏在周围, 可惜安保森严,眼睁睁看着瞿家的车驶进了私家公路,只拍到车尾巴。
  “逸斐除夕在这儿过的?”走进宅子里, 瞿嘉声音在空荡荡的厅里回响,她上旋转楼梯,声音也跟着从上面飘了下去。
  “是的。”平叔跟在身后, 给她提了个大袋子, “他怕大除夕的,你不回来过年, 要被家里人唠叨,干脆就扯了谎,说你和他单独在这边过。”瞿嘉爷爷和大伯父他们住在老家,金海湾的房子是当年父亲买给几个孩子在宁城发展时所住的地方, 家人全力支持逸斐和她在一起,听到单独过二人世界, 肯定是巴不得。
  瞿嘉无奈笑, “那怎么姑姑就知道,我去了小源川。”
  “年初二下午,大夫人过来时发现了。”
  “也就是说除夕到初二下午前,只有逸斐一个人在这里。为了不让我去小源川的事被发现, 他让工人们全部放假,包括平叔你。”瞿嘉笑意不达眼底,终于伸手推手原先的瞿定北的房门,实木家具香味扑鼻而来,窗口微开,靠在旁边的书桌上,一本介绍记忆力的书籍翻开着的纸张上有被打湿过的痕迹。
  “别动。”平叔要上前收拾,瞿嘉立即制止,她语调没有起伏,眼底也在笑,但真是让平叔感到心一寒。
  她不像是回自己家取东西,而像到了案发现场,沉思中微眯起的眼,四处触摸桌面的手指。
  “这,工人放假,可能忘关窗了……”平叔焦急,她一向爱惜瞿定北的物品,房间里的一切位置都是瞿定北那年离家时的样子,包括这本翻开的书。
  “没事。”她接下来的话可不像没事的样子,“保持原样。警方会过来搜查。”
  平叔目瞪口呆。
  事情真这么严重了?
  六年前的房间都要查?
  “这栋宅子,都要查的。”瞿嘉冷静道。
  “可这几年就只有逸斐住在这儿啊?”
  “与我哥相关的人都要查。”说完这句话瞿嘉自己一愣,她突然明白了瞿定北出现的意义,没他的出现,警察怎么名正言顺查到瞿家来?
  ……
  眼看着天要变。
  海湾边上风本就大,海浪啪击沿岸石壁,有时候听着有震耳欲聋的效果。
  大宅子里面就瞿嘉和平叔两个人。
  工人们的假期被无限延长。
  “我不希望瞿定北被任何人打扰,律师如果能保释成功,我将亲自照顾他。这两天,您也放个假。这些衣物麻烦平叔你带去医院。我把家里收拾一下。”把忧心忡忡的平叔打发走后。
  瞿嘉一个人留在屋子里。
  她把上下楼全部擦了一遍,只除了瞿逸斐房间,锁住了,打不开。在门口停留了两秒,瞿嘉下楼。
  然后出去购买食材。
  从她家到山脚下的安保处,经过十八颗路灯,三个摄像头,一整面的光滑陡峭山壁,另一边临海,底下惊涛拍案。
  瞿嘉站在崖边,海风从底部吹来,吹开大衣角像两朵云向后翻飞,她头发也很乱,感觉这风似乎要将她脸部吹的变形,最基本的表情维持不住,瞿嘉只好把苦笑改成了放到心里,逸斐啊逸斐,即是老朋友,何以久不相认?
  ……
  直到三天三夜过去,瞿嘉没有见到这位老朋友。
  她变得无所事事,金海湾,人民医院,两点一线无限循环的转着。
  瞿定北情绪很不稳定,他身体垮的厉害,不给止痛药物,会暴躁的砸东西,重逢第三天那次,她隔着门板上的方格玻璃,看到他裸露的残肢在地上挣扎着拖出一个血红的痕迹。
  他说嘉儿,我人生完了但我会托着你,你不会有事。
  你也不会有事。我们会抓到他。
  瞿嘉只顾着笑,给他坚强的样子,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这期间陈皖南没有来过医院,值守在周越瞿定北两边的人,瞿嘉都不太认识,不过,他们会友好的和她点头,偶尔在瞿定北失控时,也会放她进去安抚。大伯母来了医院两趟,每次都很焦虑。
  “逸斐三天没回家了吧。听说警方把整个瞿氏翻了底朝天,带走一大堆东西,可我不明白,六年前定北在职时的生意,可能和那个什么联和犯罪集团有关,可逸斐做错什么了?六年来任劳任怨为公司发展,还被拘留。”
  瞿嘉安慰她,这是调查程序。
  “是吗。”大伯母犹自不相信,她虽然信任自己这个义子的卓韵能力,但架不住都警方这么多方面多角度的追查啊,看着有点瘆的慌,连她年初二上金海湾的车子都被查了,这是什么意思?
  同样有此疑惑的还有平叔。
  他当天下午送完瞿嘉回山上,车子刚进市区,就被堵在收费口,说是临检,翻开后备箱,左照右刷的,也不知道检个什么玩意。
  只等着查完没□□之类就放行了,可叫他没料到的是,他车子被带走了。
  平叔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瞿嘉,她是本家大小姐,集团里面又乱成一团,此刻,家里的事当然全部汇报给瞿嘉。
  “淡定。”她回了两个字。
  “好。”平叔想起之前瞿嘉说过的,与瞿定北相关的都查,也就不追问了。
  同样,大伯母也很听瞿嘉的话,带着自己养女,先回老家安抚老爷子去了。
  留在宁城的瞿家人,目前剩他们兄妹,加一个瞿逸斐。
  瞿定北在医院,见到的第一个除警方和瞿嘉以外的人士,是一名资质非常普通的男律师。
  而且这人看着不似瞿逸斐那款的精干模样,低调的穿着,低调的内敛甚至忧愁的表情,完全表达了他此刻接受瞿定北心意时的悲桑样子。
  “小瞿总。你等我回来,就为了叫我保护瞿嘉?”这人完全不可接受。
  瞿定北面色苍白的很,他最近其实焦虑,比幻肢痛更加严重,那人一天不被抓住,他就生活在炼狱里,而指证周越只是他一个苟活的借口,证据不足的氛围里,贸然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他可能会被灭口。
  瞿定北不怕死,他怕活,一闭眼就想到那年在雪国的黑暗小屋里,他饿的用碎陶瓷片,切自己断肢上的肉吃的画面,“你跟在我身边一起长大,身手什么样我完全安心。这几年在国外,你律师的日子混的也不怎么样么。干老本行吧。也算我求你,我就一个妹妹了。”
  “小瞿总你别说了。折煞我。”这算应承下来了。
  “谢谢。”瞿定北闭上眼。瞿嘉是他苟活着回来的意义。
  日子看着平静。
  总攻号角却的确吹响了。
  又三天三夜过后。
  温度不寻常的突然升高,春节没过半月,一下子进入夏天似的,街上穿短裙的美女娇俏的川流不息。
  瞿嘉自己没感觉,穿的一层羊绒衫,厚裤袜,针织裙,过的仍是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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