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潘病毒[犯罪]——海李
时间:2018-06-17 09:01:29

  “说说你寄卡片之后的事情。”看他又进入了某种状态,开始跑题,周沙不得不提醒道。
  “我知道你肯定进去过。”武昭文碎碎念着,把粘稠的目光从肃海身上缓缓挪开,仿佛拉出一条透明的粘液,重新落在桌面上,“第一个目标当然是那个贱人,谁叫她利用亭暄!她说过喜欢她,结果她的喜欢一文不值,出尔反尔,这种人根本不配去喜欢她!我就决定给她点教训尝尝……然后呢,我有点儿想不起来了……”
  肃海把2014年12月25日的卡片递到他面前。
  “哦,想起来了……是那个王八蛋,他活该被砸的头破血流,被砸的脑浆迸裂,可惜他命大……他看不起亭暄,嘿嘿,就应该得到惩罚!我跟着那个王八蛋,跟了好几天,总算找到个合适的时候,就悄悄下手,很简单,过程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人来人往的,没有谁会特别留意你做什么,只要你自己别心虚。然后,砰——!那么大一声!从高空突然掉下来!没人反应过来,都被吓傻了!哈哈哈!”武昭文猛烈地拍着桌子,“你们知道吗!我就在不远处,看他脑袋上都是血,就那么慢慢儿地从脑门,流过眼睛,最后从下巴上滴答、滴答、滴答地落下来,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以为是报应来了,嘴里又哭又叫地喊着,像个疯子,旁边的人拉都拉不住,他吓傻了,哈哈哈!”
  “停停停!”看他几乎要疯魔,周沙赶紧出言打断,“这个行了,说说下一个,唐淼淼。”
  武昭文停了一会儿,声音变得干涩起来,“唐淼淼又是谁……”
  “啧,你装傻是不是?”周沙不耐烦道,“唐淼淼,就是跟沈亭暄一块儿演戏那个女的,你把人搞出车祸了,记起来了吗?”
  “你是说那个娼妇……”武昭文的眼睛转了转,“她不就是个被包养的小*婊*子*吗,怎么有资格跟亭暄抢休息室,我本来没打算对她下手,但是她太过分了,好几次我去探班,都看见她没事找事……人啊,要是自己找死,我是拦不住的。”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比杜安娜更蠢的人,真是少见……我才跟着她几天,就搞清了她有一辆车停在西门停车场,那儿平时人很少,我本来是想在她的车上动点手脚,没想到,呵呵……”
  “呵呵是怎么回事儿?说人话。”
  “她那车胎,一看就是放久了没做保养,仔细看一下两边好几道裂纹。这种情况我平常工作的时候见得多了,知道要是不及时更换轮胎会发生什么事儿,所以根本用不着我动手……”武昭文低低地笑着,嘶哑的笑声仿佛是从破洞的喉咙里漏出来似的,断断续续,带着说不清的恶意,“我顶多就是顺手给她添了把柴,不难,一把小刀就够了,在裂缝儿的地方稍稍那么划两下,等到晚上,她开车出去,夜深人静,砰!——车胎爆了!然后呢?侧翻、冲出跑道、发生点儿什么美妙的事故……这可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我只要在旁边静静地欣赏,听着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就像那个娼妇的惨叫——”
  周沙叹了口气,起身把空了的纸杯接满水递到他面前,“喝吧,喝完接着交代。还有田瀚云呢?”说着,又意识到了他对不上人物和姓名,就补充道,“就是那个记者,让你给打了一顿的。”
  武昭文仰头喝掉了大半杯,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说起田瀚云来,他的神态倒是正常了很多,“他胡说八道,编造假新闻,我没打死他,算他命大!”他冷笑着,“我原本的目标是凌坦来着,但他比那个小娼妇聪明太多了,连应援会那么乱糟糟的场面也没让我找到机会,而且我发现还有你们的人……只有将就着收拾了这个狗*日*的记者,给亭暄出一口恶气,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便造谣!”
  “你这是给沈亭暄出气?你这是给她添堵啊!”周沙小声嘀咕着。
  “然后,就是你了——”武昭文转过头,幽幽地看着肃海,“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直播里给她递水的就是你。好几次我在片场,看着她休息的时候,跟你亲亲密密,你还跟着她一块儿回酒店……你根本就不喜欢她!就是她一个人主动,上赶着讨好你,她怎么这么贱啊……我那么喜欢她,她从来记不住我,却没脸没皮地倒贴一个根本就不喜欢自己的人!真贱啊……哈哈,我也是,我也贱,怎么就那么喜欢她呀……”
  肃海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此时才喉头动了动,“所以你就寄了只死猫恐吓她吗?”
  “我没有!”武昭文厉声否认,“我才不是恐吓她!”他的声音又低了下来,似笑非笑,掺杂着哭腔,“我是气不过,就想让她跟你保持点距离啊……她在我心里,就跟小猫一样,那么漂亮,那么高傲,不管我怎么讨好它,它都不屑一顾,但是我就是愿意啊,就是忍不住对它好,把它当成最宝贝的东西,生怕被别人抢去弄坏了……可是这只猫却对其他人好!对着一个根本不在乎它的人,摇着尾巴、喵喵叫着,像一只可怜虫!明明我那么喜欢它……”
  “可是你杀了它。”肃海低声说,“你得不到,就要杀了它。开膛破肚,让它受尽折磨而死,这就是你对喜欢的交代。”
  “那也是因为你!”武昭文握紧双拳,眼眶仿佛要被凸起的眼球撑烈,太阳穴两旁的青筋条条暴起,他瞪着肃海,浑身都在发抖,“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这样的!我会一直对它很温柔、很温柔……都怪你!是你的错!”
  “所以你决定杀了我?”
  “没错……杀了你,就什么都解决了!就能恢复到以前,她不喜欢谁,但我还是全心全意的喜欢她……”
  看着他又陷入幻想,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好像终于把美梦握在手里,怕它碎了不敢太用力一般,肃海轻轻地叹了口气。
 
 
第21章 行凶预告 21
  沈亭暄关上车门,隔着车窗冲外面的周沙挥了挥手,拉过安全带系上,“审的怎么样?”
  “还可以,都交代了。”肃海等她系好,慢慢地发动车子倒出停车位,边看后视镜边若有所思地说着。
  “那你还不开心?”
  “嗯……还有些地方没想通。”肃海说,看了她一眼,又道,“说说你吧,怎么就忽然解约了?”
  沈亭暄不自觉地抓着安全带,用指尖去摩挲上面纵横的暗纹,“也没什么,”她说,侧了侧脸把眼睛转向窗外,暮色里街道两旁的灯光闪烁着,在视野里飞快地退去,“本来我的合约也快到了,加上跟公司相处得不是很愉快,就解约啦。”
  “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早上收到的邮件。”沈亭暄偷偷用余光去看肃海,见他的眉峰微拢,又赶紧接着说道,“我看你忙嘛,就没跟你说,而且我请朋友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朋友?”
  “就……就一个朋友嘛。”
  “哦,”肃海顿了顿,“韩耀宁。”
  没想到他一猜即中,沈亭暄有些惊讶,并且不知道为什么还带着点儿心虚,“唔,他刚好有时间来着。”
  “下次有这种事先找我,我介绍靠谱的律师给你。”
  “下次?”沈亭暄忽然眼睛发亮,整个人都往前坐了坐,“所以小海你这次是吃醋了吗?我跟韩耀宁就是好朋友,没别的什么!”
  “……”肃海真是懊恼自己多了一句嘴,不动声色地往另一边挪了挪身子,压下心里针扎一样此起彼伏的小情绪,他清了清喉咙,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纠缠,“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先休息上一个月吧!我都一年多没休息啦。”沈亭暄笑眯眯地,显然心情很好,“其实之前也接到过一些公司的电话,但都不是特别满意,还是束缚太多了,我可能也做不到。不过这些年我也算认识了不少人,打算成立个工作室吧,还在计划中。”
  肃海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钱够吗?”
  “嗯?”
  “解约也赔钱了吧,成立工作室的话,钱还够吗?”
  “解约是赔了点,也还好,”沈亭暄避重就轻地回答,后半句含糊着像太阳底下晒久了的糖,随着剥开的糖纸拉出一道道糖丝来,“工作室也是合资的,钱方面就没什么问题。”
  “哦。”肃海应道,同时他心里的起伏更加汹涌了,说不上来的烦躁。这么下去可不行,他抿了抿嘴唇,早点儿结束这个案子,两个人都回到正轨上,像以前一样就行了,他想,还不是都过来了,所以哪儿有那么多可烦的。
  沈亭暄大概是看出了他神情不虞,便转开了话题,“今晚庆祝一下吗?烧个麻辣鱼!”
  “你哪会烧鱼?”沉默了一会儿,肃海嗤笑道。
  见他有了反应,沈亭暄这才放心下来,刚才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感觉自己和肃海好不容易拉进的那一点点距离,几乎又要被重新拉开,甚至比以前更远更疏离。
  “你不是会烧嘛!”沈亭暄重整旗鼓,数不清多少次在心里吹响进攻的号角,又一次努力地向肃海的领地发起进攻,企图往前占领多一点点的地盘,“我有酒啊。”
  然而这一次肃海再没有接话。
  冲锋的小人败下阵来。
  看着一地的残兵败将,无论多少次都消弭不了的失落感仿佛天幕里低垂下来的云,带着些许压迫,涨得整个心房都充满熟悉的酸涩。眼看对方高高筑起的堡垒仍旧在远远的地方纹丝不动,沈亭暄无奈地暂时宣布收兵,迂回着布置其他的战术。
  “我们来理一下吧!”她说,“你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说出来我帮你一起想。”
  肃海转头看着她,片刻后,缓缓地开口,“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他交代得太顺了,而且所有的事情都顺理成章,总觉得有些不对。”
  “那我们一点点来分析。”沈亭暄掰着一根指头,“首先,是绑架蒋小姐,有问题吗?”
  肃海思考了一下,脑海里又重新回放了武昭文的供词,最后摇了摇头,“没问题。”
  “嗯……那然后是苏定。关于这个,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得很模糊……跟了好几天,最后找到了适合下手的时机,因为当时人来人往,并没有人会特别注意他,所以他得手了。”肃海想了想,“他在这一段情绪非常投入,仔细了描述了受害人受伤的情形,明显是在回味当时的那种快感,从语气到神态都透着一种餍足,是后面的交代过程里没有的。”
  “所以是这个案子有什么特别的吗?”沈亭暄咬着下唇思考着,语速也随之慢了下来,“存在什么样的因素,跟其他几个案子都不同,会让他变得很兴奋、很满足呢?”
  “……是血。”肃海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什么,但那速度太快,他来不及抓住,只看得一个模模糊糊的剪影,“从蒋微到田瀚云,如果把恐吓你和袭击我的这两次都算上,只有那一次他是真实地见到了血的。据他的话来看,案发时他是在现场的,亲眼看着受害人头破血流,惊恐万状,大概是血和恐惧刺激了他,让他更享受这个过程。”
  “他殴打田瀚云的时候,田瀚云没有流血吗?”
  肃海摇了摇头,“流了,但很少。因为他是赤手空拳地去打田瀚云的,所以只是前几下打破了鼻子,出了点血,其他都是内伤。”
  “那这么说的话就很有可能了。”沈亭暄说,“好,这个暂且也没有问题,那唐淼淼呢?他怎么制造的车祸呢?”
  “利用轮胎。”肃海说,“他在一家汽修厂上班,看出唐淼淼的车胎长时间没有进行保养,侧面出现了几道细小的裂纹,便用一把随身的小刀加深了裂纹,最后导致唐淼淼在深夜飙车时车胎突然爆炸,车子失控撞向路边。”
  “唔,那这里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还跟他的专业对口,想必做起来也很容易。”沈亭暄想了想,又补充道,“但这会不会太巧了,他就一定有把握车胎会爆吗?”
  “按他交代的,他一看那车胎就知道再跑不了了,只要敢开上路,爆胎就是早晚的事情。”肃海打了方向盘,把车开进超市的地下停车场里,沈亭暄从包里拿出墨镜口罩给自己一一装备上,两个人下了车。
  “也对,他在这方面肯定比我懂得多。——那田瀚云呢,他说什么了?”
  “就更简单粗暴了,跟着他,连机会都不用找,冲上去揍了一顿。田瀚云又打不过他,他揍完就走了。”
  大概因为是工作日的关系,临近中午,超市里的人不多。两个人直奔生鲜区,沈亭暄隔着玻璃鱼缸,对着几条优哉游哉的鱼迟迟下不了决心。
  “买草鱼吗?草鱼会不会刺太多呀,还是买条江团?咦,这是江团吗?它有胡须啊不是鲶鱼吗?”
  肃海还在思考着案子的事情,听见她的话,便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江团的学名叫长吻鮠,鲶形目的,跟鲶鱼是有点儿像,但仔细看它的尾巴分叉,鲶鱼则不。你要是烧麻辣鱼,选它就挺好。”
  “哦……小海知道的真多呀,听你的!”沈亭暄不放过任何一个吹捧他的机会,指了指鱼缸里其中的一条,对师傅说,“就选它了,师傅,麻烦帮我们处理一下。”
  师傅杀鱼的动作简直如同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五六分钟的功夫,就把一只活蹦乱跳的鱼变成一堆处理好的新鲜血肉,拿塑料袋装了,贴好价签递了过来。沈亭暄有些闻不惯这种咸湿的腥味儿,一只手拎着袋子,尽量远离身体,跟在肃海身后小声嘀咕着,“杀个鱼那么点儿血我都有点儿受不了,怎么还有人见血兴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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