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面具先生订婚了——湖砚
时间:2018-06-20 09:31:14

  “刚刚是我才挂了我妈电话,你们就打进来了——她马上就抢过去挂了,”常亦彬说,“下飞机之后我先跟着她回家,趁她去洗澡了,才赶紧跑出来,自己开车过来找你。”
  说着他苦笑着摇摇头:“我连司机都不敢叫——现在家里人全听她的;我怕他们用定位找到车,找到我在你这儿,下了高速我就把车扔了,然后直接跑过来的。”
  下了高速再到这里,至少还有5公里。
  还不包括山路。
  山路上还没有路灯。
  “这不需要大惊小怪吧,你想得也太严重了,”叶负雪说,“也许只是心情变化,使个性子,说个气话——女孩子脾气上来了,还不是说变就变?再说你们刚刚大婚,她是新嫁娘,你就让着她点,又有何不可?”
  “不是不是!”常亦彬连连摆手,但说完“不是”,他又是一噎,提不起话头。
  “反正……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常亦彬皱着眉头说。他的脸色就像一床淋湿了的破棉絮。
  这句话更奇怪了——“不应该”是这样?那她“应该”是什么样?
  “还有……她好像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常亦彬说,“简直就像刚刚认识我似的……”
  他这一番话反倒让许艾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下午和叶负雪谈了之后,她心里几乎笃定了,是常家找人把新娘换了芯,还特意拉上 叶负雪做掩护,让情况看上去像是前女友的死魂作祟——其实发生的那些灵异现象,说不定是真正的余安琪心有不甘,做出的反抗与挣扎。
  ……但现在想想,连余安琪体内的到底是不是那个“前女友”都还不能确定,刚才所说的,全都是两人的推断罢了。
  目前唯一能肯定的,只有新娘并非“本人”。
  许艾又朝常亦彬看去。他脸上有害怕有犹豫,仔细分辨的话,还有一点懊恼,和悔恨。
  “常先生也是有趣的,”许艾说,“一般人发现媳妇闹情绪了,肯定先好声好气地哄着,哄不过来了,再找朋友找家长,一起帮着出主意——你怎么会想着来找除魔师?”
  常亦彬张了张嘴,没接话。他低头看了一会儿地面,又拿起杯子喝水——然而杯子是空的,明叔刚才没给他添水,他又尴尬地放回去了。
  “你刚才说,你只能信负雪了——怎么,他调解夫妻关系也是业内有名的吗?”许艾又加了一句。
  窗外的雀子们“叽叽叽”地笑了。
  常亦彬一张嘴又要说话,然而话到嘴边了,他又一皱眉头,叹了口气,大概是打定主意不想直说了。
  “前两天,你母亲来过我这,”叶负雪开口道,“让我在中元节的时候,‘送走’你的前女友。”
  常亦彬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了,又是一句话要冲出嘴边的刹那,他一抿嘴,坐了回去。
  “……那你把事办完了吗?”最后出口的是一个问句。
  “没有,”叶负雪说,“人都没死,怎么送走。”
  常亦彬浮夸地“啊?”了一声,然后微微转过头,避着许艾松了一口气——还是被她看到了。
  “虽然具体情况我不了解,不过听你母亲说的,那位姑娘在得知你订婚的消息之后不久,就烧炭自杀,”叶负雪说,“但半年前的事,人都下葬了,她的魂怎么还活到现在?”
  常亦彬盯着地板上的水迹,没有开口。叶负雪也不追问,像是在等他主动解释。
  屋外的雨又大了,瓦片似乎都被打得震动起来。
  客厅里却静悄悄一片,谁也没有说话。
  “那常先生今晚过来,到底有什么事?”许艾忍不住单刀直入地问了,“连夜冒着雨跑了那么多山路过来,就是来跟我们吐苦水的?”
  常亦彬抬头看她,眼神里的情绪瞬息万变。他看看她,又看看叶负雪,咬了咬嘴唇,脸色比外面的天气更阴郁。
  “……是,我是被吓着了,”常亦彬说,“现在也不太敢回去……不知道二位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第28章 除魔师的骗局
  常亦彬最后还是留下来了, 就住在西厢;房间是当天晚上匆忙打扫出来, 也由不得他挑三拣四。
  第二天,许艾起得很早,刚走到餐厅, 就听到他在里面嘀嘀咕咕。她推门进去, 看到叶负雪和常亦彬一起坐在桌边;一个好整以暇地喝着粥, 一个满脸倦容,眼睛下面还挂了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早,”许艾打了声招呼, “怎么没睡好?”
  常亦彬努力地笑了笑:“昨晚上一直做噩梦——梦见有个小姑娘在我耳边说话, 说了一整晚, 好像还在骂我……就几乎没睡着了。”
  旁边的叶负雪微微抿了抿嘴角。
  许艾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坐下来开始吃早饭。
  这一顿饭上,除了常亦彬, 谁也没说话。而常亦彬的话虽然多, 也和没说没啥区别——无非是翻来覆去地吹捧叶负雪, 夸他赞他,说的也都是他家大人说过一遍的车轱辘话。
  许艾觉得他可能是睡了一觉之后回过神了, 拎清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看他闭口不提昨晚的事, 又神气活现地拍马屁,也许是想着蒙混过去——就当来亲戚家里过了个夜。
  总之很可疑,许艾想。
  “那你想好没有, ”她直接开口问了, “准备什么时候回家去?安琪她联系你了吗?一晚上没见人影, 你家里该着急了。”
  一听到余安琪的名字,常亦彬手里的筷子颤了一颤,但他马上就稳住了,露出一个“早有准备”的笑容。
  “我刚才就跟叶哥说呢,”常亦彬笑嘻嘻地说,“昨天睡下之后我想过了,你们说得对,是我把问题想得太严重了,她心情不好,我应该多哄哄她——居然还跑到你们这儿来,传出去了,别人都要笑话我。”
  “那你——”
  “我已经订了出国的机票,”常亦彬立刻接上她的话,“这两天出门冷静冷静,心性上成熟一些,才能回来面对这个家庭——当然昨晚的事,我会对她道歉的。”
  这几句话,他说得非常流利,比后期配音的电视剧还流利。许艾不由看了他一眼,视线相触的瞬间,常亦彬立刻低了头,垂眼吃饭。
  看来是准备彻底当成夫妻吵架来处理了……顺便还有了不回家的正当理由,许艾想。
  至于“传出去了会被笑话”,大概是暗示自己不要说出去。
  “你们婚礼的酒店是谁订的?”叶负雪突然开口问道。
  常亦彬愣了一下,好像没预料到他会问这个。
  “怎么了叶哥,你们也要提上日程了吗?”常亦彬笑笑说,“酒店倒不是我订的——不过我妈妈那里应该有他们经理的联系方式,我到时候帮你问问。”
  ……不是他订的?许艾想起昨天叶负雪说,会选中那家酒店,必定也有“高人”帮忙;但现在常亦彬的语气非常自然,比他说“出门冷静”的时候,自然多了。
  所以“高人”帮的……不是他这一边?
  听常亦彬这么说完,叶负雪也点点头,没再追问。
  “那你怎么解释跑来找我们的事,”许艾决定把话题扯回去,“毕竟你和负雪好像也没多熟啊。”
  常亦彬尴尬地笑了两声:“怎……怎么就不熟了啊,我爷爷都说,我们两家是几辈子的交情了——再说了,安琪她也不一定知道我在这——”
  明叔突然敲门进来,俯在叶负雪耳边说了几句。
  叶负雪点了一下头,然后转向常亦彬:“你太太来了。”
  ——“啪嗒”,常亦彬手里的筷子掉了。
  “她现在在客厅,”叶负雪说,“要不要当面去把误会解释一下?”
  常亦彬的神色一紧,不自然地笑了笑:“不用了吧,现在大家都在气头上,就算解释了能解释个什么出来……不如你去转告她——”
  “还是你自己去说吧,人家还等着,”叶负雪说着就要站起来,“或者我让她过来这里?”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了!”常亦彬连声阻止,“你就告诉她我不在……我一大早已经走了,出门旅游了。”
  “这恐怕不行吧,”许艾帮起腔来,“她既然能找到这来,说明早就清楚你的动向了;这种情况下你还要撒谎——怕是不能对她有个交代。”
  常亦彬坐在原地,愣愣地想了一会儿,手里两支筷子捡起来又掉了,也再没顾上。
  “你不如把具体情况说说,我们也能帮点忙,”许艾说,“简短说说,她还在客厅等着。”
  常亦彬的眼神果然一动,好像要张嘴说话,但马上又皱起眉头,似乎打消了主意。
  又和昨晚上的情况一样了。许艾在脑内“啧”了一声,放下筷子,正对向常亦彬。
  “你做坏事的时候,就没点心理准备的吗?”许艾说。
  常亦彬果然抬头朝她望来。
  “这种损阴德的事,哪有万无一失的保证?哪怕成功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反噬——那个人连这些都没告诉你?”
  以上都是她胡说的,怕露馅还故意说得模棱两可——她还朝叶负雪看了一眼,希望专业人士不要揭穿。
  但听话的人显然不专业,并且中套了。
  “……你们都知道了?”常亦彬说,眉头低低地皱着。
  许艾放下心来,接着胡说了。
  “知道了呀,负雪一看见新娘子就知道了,”许艾说着,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婚礼上的余安琪,其实不是余安琪吧?”
  常亦彬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大变化,但虚握着的手隐隐颤抖。
  “你也是个胆大的,分手就分手,还要演一出戏,”许艾停了停,“还要搭上别人家的姑娘——她造了什么孽,要被你们这么算计?还有那边的父母,他们知道自己女儿是这么活着的吗?”
  这一串胡说似乎奏效了,说到“演戏”的时候,常亦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面颊的肌肉都抽搐起来。
  “不是的……”他咬了咬嘴唇,“他一开始告诉我说,她不需要死……只要休克昏迷,让魂体出窍就行了。”
  然后把两个姑娘躯体里的魂交换,一个成了漂漂亮亮的新娘子,一个成了失魂落魄的前女友。
  但是前女友死了,还被迅速火化下葬,能用的躯体只剩下一具。
  “我问他,这……这还要继续吗,”常亦彬小声说,“他说没关系,我付了钱,他就肯定帮我把事办好……”
  许艾刚想问他“他”是谁,叶负雪先开了口。
  “新娘子的魂,就被他拿走了,对吗?”
  常亦彬点点头:“他说……他会给她一个合适的安置——他会妥善处理的。”
  “他怎么取魂的?”叶负雪问。
  常亦彬犹豫了一下:“……他给了我一瓶药水,让我掺在余安琪的水里……”
  药水?许艾想到了另一个从别的除魔师手中购买药水的人。她立刻就打消问名字的念头了——万一常亦彬也被施了哑咒,让他一想说出名字就会失声,那反而得不偿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后来……后来也很顺利,”常亦彬垂着眼睛说,“我一觉醒来,旁边的脸还是那张脸,但里面的人成了小洁……”
  比许艾以为的更早一些,照他的说法,两人在常家见到的余安琪,早就被换芯了。
  “但再后来就经常出现奇怪的事了,就是炸玻璃那些,”常亦彬说,“我去问他,这都是什么情况,他说……可以把他介绍给我妈妈,就说他是除魔的‘先生’——以免他们找了另外的人,看穿我的把戏……”
  “但我没想到,妈妈最后还来找你。”常亦彬朝叶负雪望了一眼。叶负雪虽然看不见,但许艾看得清清楚楚——对方眼里的阴毒和怨气。
  “你好像还挺心安理得的,”许艾说,“你不觉得这是杀人吗?你的那个小洁先不说,余安琪等于是被你们杀了。”
  “那有什么办法!”常亦彬立刻顶了回来,“要我和不喜欢的人结婚,我也觉得是杀了我!”
  “那你可以拒绝啊,”许艾说,“为什么非要拉上别人家的姑娘?你舍不得你的小洁,那就去拒绝去抗争,去跟你父母谈判啊?”
  常亦彬一愣,又马上笑了笑:“你们许家上一辈可能就是不懂联姻的重要,所以才会破产的吧。”
  许艾被呛了一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不喜欢她,但我们家需要她。我又不想为了金钱放弃爱情,所以——”
  “啪!”清脆利落的一记耳光,把他的后半句话打回肚子里了。
  常亦彬愣了,捂着脸上红肿的掌印望向许艾。
  许艾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叉着腰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
  “我今天就要替你祖奶奶管教你!”祖奶奶气鼓着包子脸说,“不肖子孙!龌龊东西!下贱胚子!常家怎么会有你这种泼才!”她说着又是一耳光扇过去——“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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