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穿成十三岁——徐渣渣
时间:2018-06-28 07:59:00

  魏姜看着有些不忍心,转头却见杨越之像是没事人一样在那边憋着笑看沈俾文搂着花菱喊“妹妹”。
  魏姜便坐到了他身边,狠狠喝了一杯酒后,叹道:“还是清渭了解你。”
  杨越之却是亲手替他斟了一碗茶,推到他面前道:“你啊,太重情义,以己度人,便以为天下人都如你这般。”
  魏姜看着眼前这碗茶,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眶渐渐红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将酒杯轻轻放下,手指在茶碗口满满抚着,等情绪逐渐平稳下来之后,才开口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杨越之闻言却是嘴角一勾,转头看向他,笑问:“那若你想要东西,我也想要,还伸手去取,我还是你清楚的那个人吗?”
  魏姜看着眼前状若轻松的杨越之,左手狠狠捏住了茶碗,直过了数息,紧抿的嘴唇终于松开,垂眸道:“那你便拿去。”
  杨越之看着眼前颓唐的青年,抬手有些残忍地掰开对方的手指,将其手中的茶碗取出,轻轻啜饮起来。
  一旁沉默不语的何清河再次斟了一碗茶,放在了两人面前。
  当晚杨越之回到平都侯府,召见了姜澜。
  姜澜还是上次一样的紧身素衣,进来行了礼便束手等在一边。
  杨越之却是手中把玩着那管小竹筒,看着眼前纸条上一笔漂亮的瘦金体,微觉诧异。
  纸条上书:十五之恩,鹿亭侯府花宴请帖来还。
  这一笔字写得锋芒毕露,气势凌人。完全想象不出写字之人乃是一个十来岁的瘦弱小娘。当然想起她之前那些行径,却又觉得非她莫属。
  只是这话也说得甚是张狂,真想将它置之不理,待看她还将如何。
  这般想着,杨越之却是笑了起来,放下竹筒,将字条细细收了起来。
  随后站了起来,将另一样物事递与姜澜道:“将这交给范茳,让他听姜先生吩咐办事。”
  姜澜并不细看便将东西放入怀中。
  杨越之转回身看着桌上的青松盆景,想了想,又沉声吩咐道:“查查崔家,看看他们家是否与哪家过从甚密。”
  姜澜闻言却是有些糊涂,这崔家是有什么特殊的?仗着与杨越之从小长大的情分,便也并不多想,直接开口问了。
  杨越之便笑着道:“仲芳心悦崔家六娘,以仲芳的心性,两家联姻是早晚的事。沈家虽不能为我所用,但也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世子爷难道是觉得崔家六娘能让沈公子乖乖听话?”姜澜闻言却是有些惊讶。
  沈俾文这人,虽说是交友广泛,为人仗义,似乎很好相处。但同样他也恃才傲物,专断独行,沈家世家规矩甚严,也没能拦着他花天酒地,交友不□□份地位,与勋贵子弟也来往密切,很是让清流出身的长辈们头疼。
  这样一个人,崔家这前十几年名不见经传、今年也才仅仅靠着一个毅试出名的小姑娘,能掌控得住?
  杨越之听罢却是哂笑起来。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却连他自己都已经要为她所用了,更遑论迷她迷得已是神魂颠倒的沈俾文了。
  今天沈俾文兴冲冲拉他去偷瞧她们考试,结果要不是他拦着,沈俾文能冲进舞房直接跪倒在那崔六娘身下去。就连他,看得也是差点醒不过神来。
  这崔六娘,以后怕是要遗祸无穷了。
  而将要遗祸无穷的崔六娘,第二日醒来却差点被她娘给闷死。
  崔瑾珠推开盖在脸上的被子,哭笑不得地看着小赵氏道:“娘,今儿个是我放假,您为何兴奋成这样?”
  小赵氏隔着被子搂着女儿,却是开心地不舍得放开,嘴里却埋怨道:“自从你进了书院,便天天起早贪黑,就是休沐也有甚多作业。我连跟你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今日终于放假了,你可要好好陪我几日!”
  崔瑾珠闻言却是乐不可支,索性也伸出手臂搂住小赵氏,手上一个用力便把她翻入床内侧,左右开弓对她呵起了痒。两人在床上嘻嘻哈哈好一阵,崔瑾珠才终于起得床来。
  吃了早饭,去老太太那儿请安,小赵氏便说要去莲华禅寺上香。
  “珠珠最近忙着考试很是累了一阵,最近下了雪,莲华禅寺那儿一园的寒梅正是该赏的时候了,我带珠珠去散散心。”小赵氏坐在赵氏身边,帮忙捏肩捶背讨好道。
  二房陈氏闻言却是心中嗤笑小赵氏不会说话。去上香最好的借口便是替老太太祈福,你却说是要去玩,却把老太太留在家中,把孝道置于何地?
  老太太当然也是不高兴的,但是她却不能如何。家里几个儿子,老大原配生的,大小是个七品教授,老三庶出原是七品县令,今年留京做了工部正七品笔帖式,外官留京本是要降一级的,崔老爷使上了力,便算是明平暗升了。
  而她生的两个儿子,老二算是彻底废了,每天饮酒作乐,不思进取。老四却是她的心头宝,前年考中了举人,现便在家中静心读书。以后等他考中了进士,那便是前途无量了。要是老天一个不开眼,那老四也能捐个官。
  可是捐官要钱,老爷一个礼部员外郎真真来钱不多,家里田产店铺出产也只寥寥,到时怕是还要三媳妇出点银子。而老三也还能在官场上照顾照顾老四。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她都得给老三媳妇一点面子。
  这般想着,老太太赵氏便一脸慈和地对崔瑾珠道:“珠珠这段时间是不容易,正该好好去散散心。莲华禅寺的素斋最是出名,今儿个你们便在那边定上一桌,喊上几个丫头一起去,这银子祖母出了!”
  崔瑾璧闻言便开心地上前搂着了赵氏,一脸亲热地与她撒起了娇。
  最高兴的却是二房七小姐崔瑾瑚。家里几个姐姐们都在女学读书,平日里也不把出门当回事,三房的婶婶小赵氏也不苛待庶女,往日除了上学,但凡六姐姐出门必是要带上四姐姐的。
  只有她,嫡母不喜她,祖母忽略她,爹爹平时连见也见不着,她长到现在竟是只出过两回门。听闻这次祖母嘴里说出“几个丫头一起去”时,她高兴得差点咧嘴笑出来。
  “我家小七便不去了吧,”二房陈氏这时却开了口,“她平日顽皮,好好的新衣裳在她身上都过不了几日,现在可没出门的衣裳了。”
  陈氏为人吝啬,克扣庶女用度府里人尽皆知。崔瑾珊是有她姨娘补贴,老太太见她要出门上学也不能丢了崔家的脸面,便也时时督促,才能有几身出门衣裳。
  崔瑾瑚却是个小可怜,她姨娘早没了,爹又个是没良心的,被嫡母苛待,几个婶婶也不能多插手。
  崔瑾瑚闻言差点掉出眼泪来。
  小赵氏也有些看不下去,不过不待她开口,大嫂季氏便说道:“我那儿还有璮儿小时候穿过的衣衫,虽是旧衫,却是没上过几次身的。拿来与瑾瑚试试吧,二弟妹可别嫌弃。”
  陈氏心中却是真嫌弃,却又不好真说出来的。
  只是话已至此,老太太又看着,便只能僵笑着应下了。
  如此事情便说定了,几个姐妹们高高兴兴出了门,只剩小八因体弱留在了家中。
  当蹲点在崔家门口的小厮福顺看到崔家侧门陆续出来的几辆马车后,便立马机灵地跟了上去,等快跑着跟在最后那辆马车旁细细听了许久后,便迅速跑去了平都侯府找他家少爷去了。
  沈俾文这时正是在杨越之这儿躲懒,懒洋洋靠在迎窗炕桌边,拿着本诗集要看不看的。
 
 
第17章 
  “你要不看便还我,别糟蹋我的书。”杨越之看不惯他的样子,开口说道。
  “啥你的书,褚三小姐的书。”沈俾文犯倔不肯还,一边还张口评道,“字倒还不错。”
  杨越之心想,你家“妹妹”的字更好,可惜你还没见过。
  “不错你便写几句夸一下。”杨越之笑着开口说道。
  沈俾文抬眼鄙视地看向了他道:“要不要脸?兄弟情是这么用的?”
  杨越之心中再次吐槽,我这兄弟情已经被这么用了。
  “你要不肯,明儿个我就让魏家设宴招待京中贵女,独不请崔家六娘。”杨越之笑出八颗牙齿威胁道。
  沈俾文闻言却是大喜,扔下手中书便扑到了杨越之身上。
  “好兄弟!为了兄弟情就是要肝脑涂地!两肋插刀!以身相许!写几句哪够?褚家三小姐这字,我就是写三篇都夸不完啊!你等着,我这就写!”说着便要撸袖子开干。
  杨越之看着他干劲十足的样子,忽然发现其实崔六娘也是挺好用的。
  正在这时,福顺却是一头汗地在平都侯府的小厮带领下进了来,行了礼便赶紧对沈俾文道:“公子,崔家小姐们今日去莲华禅寺赏梅,现已是出发了。”
  沈俾文闻言赶紧丢了笔,道了句“明日写好送来”便匆匆跑了。过了没几息,又讪笑着跑了回来,讨好地对杨越之道:“谨安,今日可有空去莲华禅寺赏梅?”
  杨越之举着茶杯笑翻在炕,差点打湿了褥子。
  陪着沈俾文到了莲华禅寺没多久,几个闻讯赶来的好友们便也知道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杨越之是真不懂沈俾文这人,追个姑娘还得找人陪着壮胆。但是他是不太愿意离那崔六娘太近,她那直愣愣看他的眼神让他慎得慌,有时候莫名笑起来的样子又让人甚为不自在。
  所以他便喊来了几人,给沈俾文壮胆,他嘛便跑去怀慎老和尚那儿躲懒了。
  怀慎此时正坐在禅房里对着一幅残局,见他过来,便给他斟了杯茶。
  杨越之喝了一口便不再喝了,放下茶杯笑道:“老和尚甚是悭吝,拿这种粗茶待客。”
  怀慎笑着接口道:“小施主大方,便与老衲一些钱买些好茶吃。”
  “莲华禅寺如此多的善男信女烧香拜佛,你还缺银子?”杨越之站起,走到怀慎身后,弯腰从怀慎身前的抽屉中拿出了一盒茶罐子,自己烧起了茶来。
  待茶烧好,怀慎有些惬意地端起一杯细细啜饮起来,喝完才叹道:“世子爷这茶艺已胜过老衲了啊!”
  杨越之闻言脸上却敛了笑,低下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棋局。
  平日里总带着满不在乎的笑容,此时脸上忽然变得面无表情,却显得尤为孤僻和冷漠。
  怀慎不由叹了口气,知是他想起了他那祖母。当年老侯夫人把这孩子带来他这儿的时候,便是希望他向他学习茶道,好修生养性,不要太过急躁。
  可是等他学成,老太太早已仙逝。而他也从一个学什么都只有半刻钟热度的人,变成了学什么都要学成学精学到最好!
  这般想着,怀慎提起茶壶又替杨越之斟了一杯,开口说道:“陛下已是应允了你承爵的事,等你娶妻生子、承袭爵位之后,也无需如你祖父那般南征北战。你能平安留在京中为杨家开枝散叶,你祖母在地下知道了,也能瞑目了。”
  看着眼前的茶水注入杯中,打着的漩涡却久久不散,杨越之忽而勾起嘴角笑了笑,顺着怀慎的话,意味深长地接口道:“您说得对,总得让祖母瞑目了才行。”说完,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这时屋内却有铃声无风自响,紧接着便听得门外有人哚哚敲门。
  杨越之已是恢复了往常的神情,脸上微微带着笑,起身便去开门。
  开得门来,却见沈俾文可怜巴巴蹭在门边上,双眼亮晶晶地瞧着他。
  杨越之勾着嘴角,似笑非笑地调侃道:“你怎么舍得跑这儿来了?”
  沈俾文先是低身与怀慎行了礼打了招呼,才贴近杨越之小声说道:“崔家长辈也在!”
  杨越之闻言嗤笑了一声,却是回头与怀慎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沈俾文去了梅园。
  梅园是坐落在莲华禅寺后山的一座面积极广的院落,四周有围墙高高拦着,其中星罗棋布着一些大大小小的亭子,这些亭子之间距离不近不远,既不会让谈笑声侵扰了别处,也不会显得特别寂寥。
  现在这季节,小和尚们用厚厚的棉布将凉亭围起,只余其中一面用细纱掩起却不遮挡亭内人观景的视线。那细纱不知是何材质,却能稍稍留住亭中暖意,加上数个冒着燃着火光的暖炉,众人坐于亭中竟也不觉得冷。
  崔家几人坐于亭中不多时,便行起了酒令。众人以诗词接龙,接不住的便喝杯花酒或吟诗作对皆可。几轮下来崔瑾珠连喝了几杯,便败下阵来不敢再玩,坐于一边将众人临时作的小诗记了下来。
  正玩得兴起,亭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琴声,几人不由停下笑闹,侧耳倾听起来。
  那是一首从未听过的曲子,刚开始悠扬婉转,使听者心情舒缓,渐渐地乐声便悠悠激扬起来,忽而一管萧音插入,曲调徒然升高,琴声箫声合奏,节奏快速又慷慨激昂,似一个少年英雄在向爱人倾诉完深情之后,开始诉说心中抱负,继而持剑走四方,潇洒行江湖,好不畅快!
  听者不由自主便掀开帘子,纷纷走出了亭子,便见细细白雪飘荡中,有一淡青色身影坐于园中,碎雪轻轻飘落于发间,而其毫无所觉,只专注于手中琴弦、心中畅想的世界。宽阔袖口如巨大的蝴蝶翻飞在空中,他白皙的脸庞微微侧着背朝众人,却能想见其灼灼目光必是紧盯琴身,心无旁骛。
  而其身后站着的俊秀少年,挺拔如松,正持一管碧玉箫吹奏。箫声伴随着琴声,便如两匹奔驰在草原上的骏马,你追逐我,我赶随你,并驾齐驱,互不相让。
  众人痴痴听着,既沉迷于这悠扬乐声,陶醉于眼前迷人美景。
  等众人回神时,乐声已是停歇,只留下幽幽余韵绕梁而行,让人难以忘怀。
  崔瑾珠看着不远处的少年,想起他小时候总扛着一把半人高的桃木剑嘿嘿哈哈满院子劈砍,家里养的猫猫狗狗打架了,他也非得插一脚,喊着不许以大欺小、不许以多欺少地开始行侠仗义。
  每次玩得一身泥,还爱往她怀里钻的样子,真正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如今,他虽已变得与小时大不相同,其实心中仍旧是那个胸怀侠义的顽皮孩子。
  之后那群少年中便传出不小的笑闹声,随后陆续有少年带着小沙弥们往周围的亭子走去。
  其中带人来崔家亭子的便是沈俾文。
  众女已是坐回亭中,便见那修长少年站于亭外躬身行礼道:“刚刚扰了各位赏雪,在下在此先向各位娘子致歉。”
  小赵氏抿嘴笑了起来,让丫鬟把人引了进来。
  沈俾文进得亭中,却不敢随意张望,只道明来意:“在下刚刚与平都侯府世子爷合奏了一曲,自认不分伯仲。皆因随行几位好友评价不一,反激起在下好胜之心。”说着,还抬头对着众人腼腆一笑,“此次前来还想劳烦各位品评,为在下和世子爷做个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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