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花事——鹿青崖
时间:2018-07-02 09:06:42

  袁松越看着这些,哼了一声,再往里处寻,发现已经走到了尽头,又石阶通往上面。
  他几步走了上去,石阶顶部被木板盖着,他去推了一下,并未推动。他又灌注力气又推了一下,仍是未动,看样外边被什么压住了。
  既然如此,二人只得原路返回。不过,发现了炼银的作坊可是大事,顺着这条线索,定能查出些什么。
  二人再返回时,脚步都不由轻快多了,待回到了炼丹的房里,袁松越便道:“去林子里。”
  “啊?难不成侯爷你还记得地下的路?”薛云卉有些震惊。
  袁松越没回应,一路脚步极快地带着二人往后山走去,没多久便寻到了一处捕兽的陷阱,仔细一看,那陷阱壁上确实开了个窗。
  薛云卉惊讶地看着袁松越,却见他脚步不停,在这山林里行走如履平地,旁人多半会迷失的杂木林子,他却似有人在前方引路一般,走起来没有片刻犹豫,直到一处不起眼的山神庙前时,他才顿住了脚步。
 
 
第109章 小佩服
  薛云卉一路跟着,惊讶极了,这会儿见他停住了脚,道:“莫不就是这里?”
  “嗯。”
  袁松越应了这么一声,便往山神庙去了。
  这山神庙比之前边的道观更加破败,神像都歪着倚在墙上,绕过神像往后是个土墙围的院子,院子里一派杂乱,墙头砸下的黄土、落进院子的枝叶全没有被人收拾的迹象,还有几块碎石扔在地上,不似有人在这做活的样子。
  薛云卉皱了皱眉,心想鬼侯爷是不是认错了呢?
  不过看他方才那笃定的模样,应该不至于吧。
  她琢磨着,袁松越却打量了一番那院墙上开的后面,突然哼了一声。薛云卉正琢磨他又哼什么,却见他微微往后退了半步,一点脚,纵身越上了墙头。
  袁松越朝墙外看去,一看便笑了。
  他就说怎么寻了过来,却未见端倪呢?他可从未认错过路!
  原来是如此!
  这群人真是有本事,竟在山神庙的后边又接了一段院子。从外边看,还以为也都是山神庙的那个院子,从里边看,又看不出什么来,只那个后墙上的门,还以为是后门,可却通着这后边接进来的院子的!
  若非是他见那门上的锁,一副经常被人用的样子,险些就被骗了!
  现下袁松越站在墙头上,见着里边石桌石椅,凹进地下的地方还置了矮棚,和方才在下边看的,所用的一应器具真好对上。
  他跳了过去,冷成也跟着一点脚过去了。
  袁松越回头看了一眼却不见薛云卉过来,他皱了眉,她莫不是准备趁他不注意逃了吧?
  他立即跃上了墙头,瞧见她正围着那锁起的门左看右看,道:“门开不了,跳过来。”
  薛云卉苦笑一声:“我哪来的侯爷这么厉害的轻功?”
  袁松越挑了眉。
  薛云卉还以为他怀疑自己找借口,想趁机逃跑,又道:“我是真跳不上去,我要有这么厉害的本事,说不定早跑了!”
  看她说的不像是假话,袁松越更惊讶了。
  涿州他捉她那一次,那么高的院墙,她都跳出去了,就这么个比人略高的土墙,她说她没本事过来?
  想起之前她捏不准“礼贤下士”那个词,袁松越仔细地打量了她两眼,他没看出什么,倒是冷成开了口:“侯爷,这块青石下是地道。”
  他的话让袁松越分了神,袁松越让他搬开青石,自己却跳到了薛云卉身边。
  “别想着跑。”他道。
  言罢,一把圈住了薛云卉的腰,在薛云卉的震惊中,一下就跳上了土墙。
  他动作太快,薛云卉完全没有准备,不禁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袁松越被她抓的心下微紧,而手下搂着的柔软腰肢又让他心头砰砰跳了两下。
  他连忙圈着她跳下了土墙。
  甫一下来,他便松开了她,扔了一句“老实点”,便转身往冷成那儿去了,头都不敢回一下,过了几息,心神才微微定了下来。
  这会儿的工夫,冷成已是把青石移开了,青石下有土块,土块下便是木板。冷成掀开了木板,日光洒进黑暗的地道中,照亮了满是灰尘的地道。
  这正是袁松越和薛云卉方才探到的那处炼银的作坊。
  薛云卉看着,惊叹不已,“还真是这儿?!侯爷你识路的本领太厉害了!”
  这话说的发自内心,除了嘴上佩服之外,她看袁松越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要知道,薛云卉方才在地底下是和他一道从头走到尾,又走了回来的,她自问若让她寻,她寻上个两个时辰估计就在哪颗树底下转悠了。
  识路是个本领,大本领!
  她这么想着,又想到方才袁松越脚一点便将她带过了土墙。
  这么高的土墙,她觉得她师父都不一定能跃过来,更不用提带人了,这鬼侯爷,武功还真是不弱呢!
  这两桩事体比找到了炼银的作坊,更让薛云卉惊讶一些。
  如今这世道当个侯爷,要求都这么高了么?
  她记得一百多年前,那梧桐田庄便是在一个侯府手里头,那家的侯爷也是个庶子,便是死了前头的两个嫡兄,爵位就落到了他身上。那厮整日寻花问柳的,还练武打仗呢,不被叫进宫训斥就不错了……
  这么一对比,袁松越身上就跟披了层金光一般。
  薛云卉莫名被闪了一下眼,继而又瞬间惆怅了起来,心道,这么厉害个人,她这辈子还有希望跑么?真是作孽呀!
  眼看着袁松越动过利索地跳下了地道,薛云卉觉得自己有必要调整一下战术。
  同他硬个硬地来,肯定是跑不了,别说他一双眼睛顶人家两双,就说他对她防范这么重,一时三刻地不见,便要弄了她放眼皮底下,还得敲打几句。若是她规规矩矩地,他会不会少点防范呢?
  可她最近也挺规矩的,也没见着他放松警惕。
  难道是自己规矩起来不似真的?
  她这么一琢磨,好像是推来了一扇视而不见很久的门。
  对了,方才她顺嘴恭维他的时候,他不就突然翻脸了么?竟是这么回事!
  薛云卉暗道自己真是傻了,这么些天,没发现鬼侯爷长了一双鹰眼么?他有什么看不穿的?可笑自己还自以为做的好做的对,全错了!真心夸他,他才乐意呢!
  怎么把人夸得真心,是个技术活,薛云卉在外边琢磨不停自不必提,只说袁松越把里外又看了一遍,觉得这么大的动静,藏得再掩饰,也不可能瞒过所有人,除非,这片地方本就是炼银作坊背后之人的。
  他道:“下山找几户人家问问。”
  冷成自然没什么异议,抬脚就能走,薛云卉连忙走上前来,朝袁松越拱手,“侯爷武功实在高强,翻墙头还能带着人,我还是头一回见,烦请再带我跃一次吧。”
  她把佩服的姿态摆的足足的,话里头也带着敬意,更兼主动提及,确实是真心的模样。
  袁松越听了,也不由觉得心中熨贴,鼻里虽哼着,却道“站好”,然后圈住了她的腰跃过去了。
  薛云卉被放下,还不忘感谢赞叹,这会子见袁松越虽不看她,脸色却十分和缓,连下令说“走吧”,都透着明摆的温和。
  薛云卉觉得,这个战术调整对了!
 
 
第110章 性情大变
  山脚下有个小村子,也就七八户人家,从山坡上看,其中有一户院子里挂着皮子,看样是猎户,他们便奔着这一家去了。
  开门的是个老头,腰背不弯,人也健朗。
  袁松越喊他老人家,指着后边的林子,问道:“可知这山林是谁家的?”
  老头皱眉,“不是谁家的,老天爷的。”
  袁松越应了一声,又问:“这山上能打猎么?林子里有野兽吗?”
  老头说当然有,“年初我还见了一回,半夜也叫唤过的!弄得咱们都不敢往里头去了,只敢在村子边上转转。”
  他说完打量袁松越,“你们哪来的,问这个作甚?”
  袁松越道:“听说山上有山神庙,想去看看的。”
  老头说庙里早就没人了,“不是我骗人,山上真有东西,别去!赶紧走吧!”
  说完就把门关了。
  袁松越沉默了几息。
  几人出了村子,薛云卉看着那山林,道:“真是用心良苦了,那后边之人对这一带摸得这么清楚,那庙里观里也没有住很多人的迹象,应该是附近的吧!难道是这个村子的?”
  袁松越摇头,“村里尽是泥路土墙,不可能。”
  这话话音一落,他便顿了一下步子。
  山神庙在山顶,破观在山的东边,这个小村子在山南,再往下还有个大些的镇子,东南侧有百户所的军田。此山西边和北边皆连着群山,倒是东北一边不知是何地方。
  他转了回去,几步行至那猎户门口,敲了门。
  老头又开了门,见他们还没走,又回来了,还有些不乐意。
  袁松越拱手,“一事不烦二主,敢问老人家,这山的东北边是什么地方啊?”
  他说着眼神示意了冷成,冷成掏了一块碎银子给了老头。
  老头讶然,直接便回了话:“东北边和东南边都是百户所的军田,中间夹着的是谯村。”
  ……
  下山的时候,袁松越冷哼了两声。
  薛云卉问他:“侯爷你觉得是百户所的事?”
  袁松越说还得查,又道:“想来若是军户借上山种地的便利,到山神庙里炼银,可方便的紧。”
  “若是军户们,还绕这么大个弯子做什么?直接挖了自己的地便是了!这倒好,平白无辜把人家谯村卢氏扯了进去,难道他们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袁松越未在回应她,只道:“此事不要声张。”
  薛云卉自然是应下的,还笑道:“侯爷真有些青天大老爷的样子了,咱们也不能给侯爷扯后腿不是?”
  袁松越笑着哼了一声,一行人下山去了。
  山下的小镇街头,最火热的便是那卖包子和胡辣汤的两家。虽是两家,却紧挨在一起,你的条凳我的桌子,来这两家吃早点的,随意坐。
  薛云卉馋涎都快流出来了。
  袁松越见她这个样,不禁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来的饿鬼。”
  他难得打趣她,薛云卉连忙顺杆往上爬,“我是饿鬼,侯爷同我一道是什么?鬼差?没得侯爷这般英武的鬼差!”
  袁松越被她直言夸得脸上有点不自在,热了两分。她说什么“侯爷英明,侯爷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时候,他晓得她就跟哄魏方似得,顺着牙缝就露出来了。
  现下她话语里头带着的这么一嘴,仔细想来也晓得她定是有意为之,可不经意地这么一听,不由地便让人愉悦了几分。
  也罢,也罢,总归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就这样吧!
  袁松越瞥了她一眼,“少废话,去买包子!”
  她道好,又笑嘻嘻地凑到他脸前,伸出两只手来,“侯爷,侯爷,我没钱呀!”
  袁松越无奈,解了钱袋给她,“别叫我发现你昧了。”
  “不能,不能,”薛云卉连忙摆手,“我规矩着呢!”
  袁松越是不信她真能规矩,见她喜滋滋地扒了钱袋瞧,瞧见里边放着的铜板碎银,眼睛都亮了几分。
  许是感受到了身后的目光,她转过头来,“我就是看一眼而已。”
  袁松越微微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薛云卉点了三碗胡辣汤,要了两小筐包子,见包子铺还放了一碗炒芝麻,便撒了些到包子上,回到桌边把钱袋还了袁松越,道:“我绝对没拿!”
  袁松越斜了她一眼。
  她没拿,腰里别着的铜板从哪来的?难道包子铺老板给的?
  他倒也不追究,当官的都一层一层克扣税钱,别说她这个财迷心窍的了。
  薛云卉拿着热腾腾的包子颠来颠去,往嘴里塞了,迅速咬了一口下来,又烫得张了嘴。
  “没出息。”袁松越实在看不下去。
  被数落了的人却不介意,待咽下这一口便道:“刚出锅的就该这么个吃法,不然怎么叫香来着?”
  袁松越不屑地笑了她一声,哪个读书人家的姑娘似她这样,以前见她,不都是大家闺秀的架子摆得足足的吗?什么时候也这么不拘小节了?
  他拿了一个包子,抬头见她吃得忘我,心里埋了很久的一根线突然被拉了出来。
  他捉在身边的这个人,和从前定亲的那个,除了一张脸,真是没有什么相像的了,难不成,弄错人了?
  他觉得应该不是,难道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弄错了不成?又或者,薛家人故意找了个同那人长得相像的代替?那么这个人就这么心甘情愿地代替?
  那是怎么回事呢?
  心里有了这个疑问,这些日子以来不对劲的地方全翻了出来,袁松越再看薛云卉,怎么看怎么同以前的那个人不像了,完全判若两人。
  薛云卉吃完了一个包子,见袁松越细嚼慢咽地吃着,却打量着她,不由眨了眨眼,“不合口味?”
  袁松越欲摇头道否,话到嘴边,瞧见包子上撒的薄薄一层芝麻,却换了个言语,“你不晓得我不爱芝麻么?当年你不是问过?”
  这话一出,薛云卉不由有些懵。
  不就是定个亲么,还深入交谈到吃不吃芝麻的地步了?
  她连忙道歉,张口想说“方才一忙,忘了”,可她想起这厮对她很是提防,说不定就是试探她,要说的话转了个弯,道,“生了场大病,忘了许多事,侯爷勿怪。”
  袁松越微有些惊讶。他方才说那,确实是随口编来试探她的,没想到她竟直接说自己生了大病,忘了前事。
  她生大病,如果他听到的消息没错的话,是不是她差点吊死那一回?
  袁松越不禁在心里疑问,生了大病忘了前事,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自那,她就性情大变了?
  他想不透,待回了京,再遣人去打听打听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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