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在帝心(穿越)——天天疯
时间:2018-07-06 09:40:09

  看来,借助清粪车暗度陈仓这条线已经运作得很熟练了。
  为了最大限度保证不被发觉,卫简只带着萧衍和周程尾随清粪车,一路从安定门出去,经北四街、华阳坊……穿过北城出了外城,最后在一处僻静的树林边停下了。
  留有标记的大木桶被抬下车,不多时,树林深处走出来一行十几人,均面上束着白巾。为首的那人身形高健,脚步明显有些焦急,奔到木桶前掀开盖子看了一眼,略松了口气,抬手示意身侧两人将木桶中的薄被卷轻轻抬了出来。
  昏迷中的佩玖被一阵刺鼻的气味唤醒了意识,缓缓睁开眼就撞进了一双写满关心与欣喜的眼睛,情绪一时翻涌,险些落下泪来。
  “公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先行离开的好。”站在身后一男子适时出声提醒。这次行动是瞒着上面那位偷偷安排的,若顺利,回去领罚便是,可但凡出现纰漏,那可就万死难辞其罪了。
  为首的男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赶忙扶着佩玖起身,就在这时,变故突起。
  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身影仿佛踏风而来,转眼间就逼近了他们。为首的男人一看清来人,眼中一阵惊骇,忙声低喝:“拦下他们,死生不论!”
  一行人领命,飞身迎了上去。而方才出声提醒的那个男人却长剑一挥,先将逃窜的两个短褐粪工给灭了口,而后护着为首的男人和佩玖一路向树林里退去。
  这群蒙面人的身手虽然还算不错,但还要看面对什么样的对手。萧衍和周程本就功底扎实,这些年再经由卫简一手指导,除却十三太保,在北镇抚司的校场上可以说是所向披靡的角色。
  两个对十几个,平分一下每人还不到七个,卫简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地扔下他们,纵身追向逃往树林的三人。
  “公子,你先走吧,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你!”佩玖趴在男人的背上,声音里仍带着刚刚苏醒过来的虚弱。
  以卫简的功夫,即便没有负累,要逃脱他的追击也非难事,更何况还背着个人。
  男人摇了摇头,“事已至此,即便丢下你,卫简也不会放弃追捕我。看来,咱们是中了他的计了。”
  “公子,你们先走,穿过树林就是密道入口,我去拖住他!”随护在侧的男人嘱咐了一声,身形一转拉开架势,迎向卫简过来的方向。
  “你自己多加小心!”男人无暇多做犹豫,叮嘱了一句继续快步前行。
  “今天我倒要领教领教锦衣卫十三太保的本事!”蒙面男人双眸乍现寒意,双足一点便提身迎了上来,手中的长剑泛着暗青,竟是淬了毒的。
  卫简脚下的速度丝毫不见,双唇微抿成一条直线,但见掌心轻微翻动两下后一抬手,一道银光划破空气,直刺向迎上前来的那人的胸口。
  蒙面男人大惊,慌忙侧身躲避,但躲闪不及,银光滑坡手臂上的衣料,豁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还来不及感受疼痛,麻木瞬间由伤口处开始蔓延,转瞬间行遍四肢百骸。
  蒙面男人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一动不能动地僵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卫简毫不迟疑地越过他继续向前,数息后留给他一个模糊的背影。
  堂堂北镇抚司千户,竟使用暗器这等下作的手段,还用毒,这和邪门歪道有何区别?!
  卫简丝毫不知自己被冠上了歪门邪道的帽子,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看人下菜向来是他的人生准则。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卫简从不认为自己是个高尚的人,也不奢望死后在墓碑上镌刻高尚的墓志铭,所以,碰上蒙面男人这种卑鄙者,还击的方式自然是要比他更卑鄙。
  佩玖扭头发现已经追赶上来的卫简,心中漫上一片冰冷的绝望。背着她的男人似乎也感染了她的情绪,停下脚步后将她放了下来。
  “能得公子倾心如此,佩玖这辈子,死而无憾!”佩玖浅浅地笑,握了握男人的手,下一刻将人推向了身后,“公子,佩玖此生再无牵挂,你不同,快走!”
  密道入口就在不远处,只要进入密道,有了纵横复杂的密道的掩护,定能助公子脱身。
  至于自己……
  她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生死了。
  卫简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佩玖竟然还会些功夫。
  不过,也只是略通皮毛而已。
  一个擒拿手,卫简反扣住她的右臂,转身反扭,错身时一个手刀劈上她后颈,人就失去知觉软软地倒了下去。
  卫简松开手,任佩玖瘫倒在自己脚边,看着见势转身要逃的背影,高喝道:“陆风眠,你逃不了了,何不省省力气!”
  男人身形一滞,惊骇下转过身来,满眼的难以置信,“你认错人了!”
  听着他刻意掩饰的声线,卫简忍无可忍翻了个白眼,“是吗,那不如让我帮你揭开面巾看看?”
  陆风眠自知,今日是无法从卫简手下全身而退了,索性扯下面巾,故作神情镇定地问出心中疑惑:“你怎么知道是我?”
  卫简笑了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表哥你应该知道才是。”
  陆风眠目光一沉,“你既还认我是你表哥,今日可否能放我一马,日后我定会重报!”
  卫简的目光扫了眼倒在自己脚边的佩玖,问道:“表哥可知这佩玖是何人?”
  陆风眠不假思索:“自然是我心仪之人。”
  如果不是场合和时机不对,卫简是真想给他这个表哥的情话鼓个掌。
  佩玖这个丫鬟,可是比她主子徐清如的运气好多了。
  “既是心仪之人,表哥想必对她的身世来历也颇为清楚。她的主子徐三小姐一手谋划报复抚宁侯府,其中更是牵扯了厌胜禁术,她身为徐三小姐的近身丫鬟,发配教坊司已是陛下宽仁,可表哥你竟然串通冯公公将人从宫里偷了出来。用意暂且不提,单是私通内宫宦官的罪名,便是欺君的不赦重罪。
  况且,佩玖与厌胜禁术一案还有些尚未查明之处,我本想借她螳螂捕蝉,没想到表哥你却在这个时候出现,时机如此巧合,为了给陛下一个交代,恐怕还得委屈表哥同我走一趟北镇抚司。”
 
 
第57章 
  陆风眠闻言脸色一变, “我与佩玖两情相悦,岂能忍心见她在教坊司那种地方受苦!如今既落在你手, 我自然没什么好狡辩的,该当何罪, 我自会一力承担。
  佩玖不过是徐清如身边的婢女而已,现徐清如已然伏法,你却抓着佩玖不放,还妄想从她身上做文章, 卫简,你到底是何居心?结党营私、构陷异己,同样是欺君的重罪,你难道就不怕吗?!”
  这个时候还不忘倒打一耙, 不愧是陆风眠。
  卫简撇了撇嘴,“个中曲直, 陛下自有明断,就不劳你费心了, 现下, 还请你跟我回北镇抚司。其实你今天走或不走,对我来说都没差。但于你来说, 却是天差地别。”
  凭皇上对卫简的信任,只要他将今日之事禀报到御前,即使陆风眠逃脱了,也会被皇上下旨缉拿。天高地阔,他能逃脱得了一时, 又岂能逃脱得了一辈子?
  见陆风眠神色间露出挣扎松动,卫简也不急着催促。他毕竟是大长公主唯一的儿子,能不动手总是好的。
  忽的,一阵破空声隐隐传来,卫简心惊,暗道不妙,身体条件反射地做出反应,但掷出的飞刀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一支弩-箭刺穿了陆风眠的胸口。
  循着弩-箭射来的方向看去,还不等看清情况,三只弩-箭齐发,直奔卫简而来。就在卫简提刀截挡的瞬间,一支弩-箭急速发出,正中躺在地上的佩玖。
  突变瞬间发生,又瞬间结束。挡下弩-箭的卫简提气奔驰到弓-弩-手藏身的地方时已经不见踪影。摆明了,对方是专为灭口而来。
  卫简只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眼底浮上一道道细密的血丝。
  这场螳螂捕蝉,本以为自己是黄雀,不成想竟被人趁机截胡,说到底,终究是自己考虑不周,失了手!
  “大哥,你没事吧?”萧衍和周程这时赶了过来,见到陆风眠和佩玖的尸体大惊失色,急忙奔过来接应卫简。
  卫简摇了摇头,懊恼道:“让人给跑了!”
  萧衍和周程见他并未受伤,齐齐松了口气。
  索性被卫简用暗器毒晕的蒙面男子和围攻萧衍他们的那几个人还在,卫简三人将他们五花大绑后拴成一串,待接应的一支锦衣卫到了之后,连同陆风眠和佩玖的尸体一并带回了北镇抚司。
  这几个人的身份并不难确认,被卫简毒晕的蒙面男子是大长公主府的副侍卫长,剩下的几个均为府中的侍卫。
  卫简从没想过陆风眠会如此胆大自负,竟直接动用大长公主府的侍卫从内宫偷人,他就没想过会有万一的可能吗?
  清阳殿东暖阁。
  卫简将详情一一禀报给弘景帝后当即跪地请罪。
  被灭口也好,被牵连也罢,陆风眠在他眼前被杀,他都难逃失职之过。
  大长公主与驸马感情并不甚好,尽管今上一登基就废除了公主驸马不同住的陈规,但大长公主却依旧独居,直到陆风眠出生,与驸马之间的关系才稍有缓和,可没过几年,陆驸马就因病过世了。大长公主从此闭门礼佛,甚少过问外间事,唯对陆风眠有所牵挂。
  陆风眠身亡的消息,要如何告知大长公主,就连弘景帝也头疼不已。
  最后,还是太子主动接下了这个苦差。
  “那个佩玖当真是青莲教余孽?”一出清阳殿,太子忍不住出声问道。
  卫简点了点头,“在她左侧锁骨下发现了隐藏的青色莲花标记。”
  太子一时陷入沉默。
  皇上已经授意,佩玖的身份暂不对外公开,但可以尽数告知大长公主。
  佩玖已死,对于她的真实身份,陆风眠是始终被蒙在鼓里,还是同流合污,已经不能确定。
  对外,皇上给大长公主做脸面,对陆风眠私通内宫宦官、偷渡教坊司罪奴之事秘而不宣,让他“突染恶疾而亡”,私下里却将佩玖的身份告知大长公主,其中不乏以此为挟,使得大长公主不得不接受陆风眠的死,接受对他“这般死”的安排。
  弘景帝的这种做法未免让人觉得有些凉薄,但为了维护皇家的脸面,他不得不这般做。
  申时初,太子自大长公主府回宫,片刻不停歇地前来清阳殿向弘景帝复命。
  大长公主惊闻陆风眠身亡的消息当即晕死过去,醒来后便要进宫来亲自向皇上请罪,但被太子及时拦下,让她好生卧床休养。
  “儿臣到时便发现姑母的脸色不甚好,问过才知道,姑母已经病了有些时日了,现下乍听到陆风眠身亡的消息,怕是情形要不好……”太子面带忧虑道。
  弘景帝浓眉紧蹙,沉思片刻后,道:“你且回去稍作歇息,入夜后,再随我去大长公主府走一趟。”
  ***
  庆国公府,文老太君院内的暖阁。
  卫简将陆风眠的事告诉了老太太和母亲广阳公主。
  长长的沉默后,文老太君重重叹了口气,广阳公主红了眼圈。
  年轻时丧夫,中年时丧子,尽管感情不甚亲近,对于大长公主的遭遇,深有感触的广阳公主不由得唏嘘不已。
  文老太君见卫简耷拉着脑袋情绪很低落的样子,宽慰道:“这件事,说到底也是陆家的小子咎由自取,你无须自责!”
  广阳公主更是见不得卫简这般消沉,刚要开口劝慰,却见卫简抬起头,双眸清澈明亮,哪有一丝半点儿的消极。到了嘴边的话只得再默默咽回去。
  一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拔不出来,竟引得祖母和母亲替自己担心,卫简有些过意不去,解释道:“我没事,我只是在想,陆风眠到底和青莲教有没有牵扯。”
  广阳公主呷了口茶,整理了一番心绪,道:“风眠虽自幼长在大公主府,但身为陆家这一辈的嫡长孙,本身的才干也够出挑,故而陆家对他很是看重,加之皇兄的照拂,怎么看前程都是一片大好,又何须与青莲教扯上关系?反而被青莲教蓄意接近、利用的可能性更大。”
  卫简思来想去,也觉得这种可能性更大,想必皇上也是这般想,故而将陆风眠的这场荒唐事视为桃花孽债,顾全其脸面让他“暴病而亡”。
  “祖母,您可是又其他的想法?”见文老太君沉思不语,卫简问道。
  文老太君摇了摇头,“倒也没什么旁的想法,只是这人啊,是最难用常理去推测的,尤其是碰上感情。一时错念,保不齐就走上了歧途。”
  广阳公主听到老太太的感慨,知她指的是哪个,也跟着重重叹了口气。
  卫简纳闷,“这是怎么了?”
  广阳公主见他好奇,便解释道:“只是想起来一个人罢了。不是旁人,正是风眠的六叔,陆家现今的六爷,陆明冲。当年,安南国国君来京向皇上祝寿,微服游街时偶遇阳武侯府上的四小姐芸娘,便向皇上求娶赐婚。
  皇兄召见阳武侯后就下旨赐婚,没想到陆明冲听到消息后竟暗中联系芸娘,两人决定私奔。最后不知为何,约定那日,陆明冲并没有出现,芸娘被阳武侯捉了回去,不久后就随安南国国君回了安南。这些年一次也未回来省亲。不过,听说安南国国君对她极为宠爱,迟迟不立太子,也是因为属意芸娘的儿子。”
  卫简颇为意外,“您说的芸娘,就是安南国现存的唯一皇嗣的生母,云贵妃?”
  “没错,正是她。”广阳公主叹息:“也是个苦命的人。听说过不久她就会带着小安南王来京城受封?”
  卫简点头:“算算日子,这会儿应该已经接到圣旨准备上路了。那……陆家六爷现在如何了,我似乎没怎么听说过他。”
  广阳公主:“当年他没有赴约,但与芸娘的事还是漏出了风声,当时安南国国君尚未离京,阳武侯和陆家都怕再生事端,陆老爷子便将他送到了城外的庄子上关了起来。芸娘离京后,他与家中大闹了一场,据说还绝食过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就出去游历,甚少回京了,你不知道他也属正常。”
  “那他至今仍未成亲?”卫简问道。
  广阳公主点了点头,“陆家的大夫人是个嘴松的,据她讲,是还没有。”
  卫简一时情绪复杂,却又理不清楚,最终只化作喉间一声叹息。
  造化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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