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在帝心(穿越)——天天疯
时间:2018-07-06 09:40:09

  佩玖一死,好不容易发现的青莲教的线索再次中断,加之又听了个让人不甚高兴的故事,卫简觉得心里发闷,晚膳也没用,天色一暗下来就带着连祈出门去吃路边摊了。
  水汽蒸腾中的小馄饨摊上,零零散散坐着几桌客人,沈舒南一身青色直缀,面容清俊恬静地坐在一角,只消一眼,卫简就明白了什么叫惊为天人。
  “是沈大人和褚宁他们,真的好巧啊!”连祈低声道。
  卫简看着抬手冲自己打招呼的沈舒南,眉眼舒展着悠悠叹道:“是啊,真巧……”
 
 
第58章 
  弘景帝既然决定了周全陆风眠的生前身后名, 葬礼自然也不会含糊,特恩准以郡王的规格下葬, 一应事宜皆交由礼部有司全权负责。
  陆风眠风光大葬后,大长公主不日便向皇上辞行, 前往京郊北苍山脚下的别院暂住。
  说起来,当年大长公主之所以选择在北苍山脚下修建别院,就是看中了离山上的法圆寺近,便于参修佛法, 为独子陆风眠、为皇上、为大虞百姓祈福。
  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大长公主就这么住到别院去,不由得给人一种自此与青灯古佛为伴、晚景凄凉的感觉。
  奈何弘景帝数番挽留,大长公主却心意已决, 弘景帝只好成全,又叮嘱内务府派人跟着, 将别院布置得舒适些,莫让大长公主在衣食住行上受短。
  大长公主离京当日, 弘景帝特意将卫简宣进宫安慰了一番。涂公公奉命代表皇上出席了陆风眠的葬礼, 察觉到大长公主对卫简的冷淡,回宫后自然如实禀报。
  其实, 是否被大长公主迁怒,卫简并不在意,只不过,能在弘景帝面前讨个愧疚,可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的难逢机会, 卫简自然不会错过。
  陆风眠的突然病故在朝中惊起的几声“天妒英才”的扼腕叹息很快被抵达京城的安南国太子和云贵妃的喜讯湮没。
  卫简奉命与北镇抚司十三太保中行十二的方通共同出城迎接安南国太子的仪仗。此次进京受封,除了安南国刚满十四岁的太子和予潼,还有其生母云贵妃。随行护送的是大将军左常。
  “安南国虽内乱初平,但几代国主经营下来,国力也算富庶,没想到这母子俩的仪仗竟会如此轻简。”方通骑在高头大马上,与卫简并肩而行,看着对面走近的仪仗队伍感叹道。
  如果不是前阵子从母亲广阳公主口中听过这位云贵妃的事迹,卫简也一定与方通同感。
  “轻车简从并不一定是囊中羞涩,也有可能是便于赶路。”
  方通挑着眉扭头打量卫简,“听你语气,似乎知道什么内情啊!”
  卫简淡淡瞄了他一眼,“我是近日才得知云贵妃竟是咱们大虞国的人,远嫁异国多年,思乡心切急于赶路也是人之常情吧?”
  “原来你才知道云贵妃的身份啊,难怪。”方通了然道,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纠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卫简瞪他:“你这是什么脸色,跟便秘似的,真难看!”
  方通的表情立即转为狰狞,“放屁,小爷肠胃好着呢!”
  卫简:“那你干嘛摆出这种脸色,还要说不说的,吊人胃口吗?”
  “罢了罢了,我又不是长舌妇,喜欢背地里传人家的闲——”方通话说到一半,目光忽然紧紧盯住迎面走上来的仪仗,惊讶地喃喃自语:“他怎么会在这儿?!”
  卫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仪仗前是一队开路骑兵,策马走在前面的竟不是武将,而是个一身竹青色直缀文人装束的中年男子,相貌嘛,俊则俊矣,卫简却总觉的哪里有些违和感,但又一时说不清楚。
  “只是谁啊?”
  方通上下嘴唇碰了碰,吐出个名字:“陆明冲。”
  卫简:“……”
  陆家六爷?云贵妃年轻时的情缘?!
  不过——
  卫简回过味儿来,将方十二的反应纳入眼底,低声问道:“云贵妃和这位陆家六爷的往事,你也知道吧?”
  方通从震惊中回过神,听到卫简这么问,顿时眼神一亮,“也?这么说你也知道?”
  卫简极力控制自己不去关注方十二瞬间点亮的眼睛,点了点头,“前些日子凑巧刚从长辈那里听说了一些,没想到你竟然也知道。”
  “陆明冲是陆老大人的老来子,与我大哥自年少时便是同窗,他那时候闹的荒唐事虽然被陆老大人压下,但亲近的人还是知道些内情的,我只是偶然听到大哥和我爹说起此事。”方通远远打量着越走越近的仪仗,忽的叹息了一声,“但愿,这两人都已经放开了过去……”
  但愿吗?
  卫简与他看着同一个方向,心里也生出同感。但近在眼前的陆明冲却让他不由得生出一道微弱的质疑心声:这么多年仍孤身未娶,真的能放开?
  安南国太子的进京仪仗虽轻简,但礼部有司的准备的招待规格却极为隆重,且安置云贵妃母子的住处并不在会同馆的驿馆,而是位于东大街的一处占地不亚于广阳公主府的闲置府邸,工部和内务府加紧工期,刚刚赶在昨天才交工。
  卫简等人一路护送云贵妃母子入住府邸,有幸得见修缮后的前院,不由得感叹弘景帝的慷慨手笔。
  散衙回府,刚换了身常服,连祈就拎着包东西乐颠颠过来了,“少爷,这是沈大人让褚宁送过来的,说是扬州那边刚送过来的今春新茶,让您尝尝鲜。”
  卫简看了眼连祈手里的茶,问道:“褚宁已经走了?”
  连祈:“还没有,大管家说礼尚往来,厨房正好在准备晚膳,就让褚宁多等一会儿,顺便带些吃食回去。”
  卫简抬腿往外走,“连翘,帮我把茶收起来,连祈,去前院拦一下褚宁,让大管家多备些下酒菜,咱们跟着褚宁一起去沈大人那里吃酒去!”
  连祈应下,把手里的茶包往姐姐连翘怀里一塞,欢快地跑了出去。这小子与褚宁似乎格外投缘,听说旬休的时候还一起出去玩过。褚宁虽不如连祈那般机灵,但比同龄人沉稳、知进退,更重要的是,眼神干净,心思纯粹,卫简对他也印象很好,可不知是不是第一次见面时留下的印象不太好的缘故,这小子看自己总有种怯怯和防备,似乎怕转眼间又把他家少爷给拎跑了。
  卫简面前,近身伺候的人没有恁多的规矩,除非有外人在才会做做样子。譬如去沈家的路上,褚宁就跟着卫简和连祈同乘一辆马车。
  堂堂广阳公主府的少爷,出行竟乘坐这么普通的青蓬马车,褚宁很是意外,但和连祈并肩坐在一侧,心里很快就放松了下来,不在束手束脚地拘谨着。
  一路上卫简询问了些沈舒南的近况,诸如几时起床、几时散衙、几时睡觉之类的日常起居琐事,不涉及什么敏感话题,褚宁回答起来倒也不为难,不知不觉对卫简的态度也柔和自然了许多,待到沈家门口下车时,嘴角竟挂着浅浅的笑,让闻声迎到院子里的沈舒南见了不禁啧啧称奇。
  “沈兄,贸然登门讨酒喝,还请勿怪!”卫简迎上沈舒南,拱了拱手,笑得眉眼舒展熠熠生辉,哪有一点话语里的惭愧之意。
  沈舒南眼中笑意加深,“卫兄肯来,无论何时我都扫榻相迎。”
  说罢,引着徐伯和张妈见过卫简,卫简观沈舒南言行件对这二位很是尊重,遂也以礼相待,立即在二人眼里落了个不错的第一印象。
  沈舒南的这处宅子面积不大,小巧的二进院,但收拾得极为干净雅致,尤其是院中的几株银杏树,枝叶浓密葱郁,可以想象入秋时一树树金黄团簇的景象该如何赏心悦目。
  暮色渐合,白日里的喧嚣燥热虽褪去了大半,但房内终不如外面凉快,卫简特比不见外地手一挥,让张妈把酒菜摆在了院中的石桌上。仅仅是卫简带过来的酒菜就摆了满满一桌面,沈家厨房里的菜都没机会露面,卫简又手一挥,问过沈舒南的口味,又捡着自己喜欢吃的,挑出来两三盘,又从厨房里端了两盘张妈的手艺,剩下的都让连祈和褚宁端到了厨房的桌子上,然后将人都撵过去吃饭,他这个不速之客拉着主人家在院里对酌。
  夜风乍起,拂过头顶的银杏树叶,沙沙作响。
  沈舒南关心道:“夜风起了,卫兄若不介意,我取件外袍给你披着可好?”
  卫简拈着酒杯摇了摇头,“这点风不妨事,反而更凉爽些。”
  “卫兄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之事?”沈舒南状似不经意地随口问道。
  卫简一愣,“我表现得这般明显?”
  沈舒南浅笑,“我也是隐隐觉得而已。”
  卫简抬手和他碰了碰杯,杯底余酒一饮而尽,咂了咂嘴,幽幽叹了口气:“但愿夜风起,风波不兴啊……”
 
 
第59章 
  弘景四十二年,农历六月中,南安国国都鄯和城,历经三日洗劫,沦为人间炼狱。
  北郊悬空寺,一身披甲胄的校尉步履匆匆地穿过游廊来到一间禅房外,抬手轻叩门扉,听到声音后推门闪身而入。
  “禀将军,人已送走!”校尉抱拳禀道。
  端坐在蒲团上闭目静思的符昂符将军闻声睁开眼,双眸精光内敛,沉声道:“没被人察觉吧?”
  校尉神情笃然答道:“将军放心,卑职亲自看着他们出了北城门。”
  “那就好。”符昂幽幽叹了口气,“城内的情况如何?”
  校尉:“郭、赵两位将军正在派人清剿城内的南安护城军,但城内百姓群情激愤,纷纷支持掩护护城军,各地州县驻军得知消息后也在向鄯和城方向增援,战火,怕是马上就要蔓延开来,无法控制了。”
  符昂:“斥候营那边可有消息回来?”
  校尉:“尚无消息。不然卑职再派一队人出去?”
  符昂抬手阻止他,“不必了,再多动作,引起城内注意,反而不利于他们行动。咱们暂且还是耐心等待吧。”
  校尉得令,尽管眼里的忧虑不减,却没有半句异议。
  *
  数千里之外的大虞京城,彤云密布,风雨欲来。
  寅时正,随着一阵嘎吱声,化安门的两扇厚重城门被缓缓推开,城外候着的十几支商队和数百人立刻喧腾起来。或整肃马队,或呼朋唤伴,陈杂的口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城卫署吏们手持笔簿,面无表情地查验着入城者的度牒路引。今日是南安王的册封大典,全城戒严,东西南北四大城门都加派了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府的人手,确保万无一失。
  卤簿仪仗,本就是锦衣卫分内职责。加之弘景帝盛宠偏心,像册封南安王这种足以载入大虞史册的历史时刻,卫简必然在仪仗之列,而且还得是个显著易露脸的位置。
  如此恩宠,卫简真的是巴不得皇上能少想到他一点。
  午时初刻,大典礼成。至此,南安国正式成为大虞属国,原太子逻炎受封为南安王,于大虞京城开府建牙。
  丹陛之下,南安王与诸王百官叩呼万岁,豆大的雨点破空坠落,顷刻间连成一道雨幕。
  沣泱殿奉命大开,诸王百官及时避于殿内,倒也没淋得狼狈。两刻钟后,雨帘渐弱,再及两刻钟后,转为淅淅沥沥的细雨。内侍监当值的小黄门们擎着油纸伞将诸人分批送出了宫。
  卫简是最后离开沣泱殿的,却没有出宫,而是直接奔慈宁宫而来。
  雨水冲刷下,持续了多半个月的闷热一扫而空。
  廖太后苦夏,故而夏日里最喜欢的便是这种下雨的天气。卫简撑着油纸伞信步而来,远远就瞧见寝殿的门窗大敞着,廖太后正坐在廊下吹着穿堂风。
  “瞧瞧你这身衣裳湿得,怎的就这么过来了!”廖太后起身迎向走上近前的卫简,摸了摸他身上半湿的飞鱼服,连声道。
  卫简将伞递与一旁的宫婢,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皇祖母无需担心,我自小习武,身子骨扎实着呢,倒是您,阴雨天这廊下的穿堂风冷硬得很,您可千万莫要贪凉了。”
  一旁的俞嬷嬷和田公公见到卫简犹如见到了救星,忙不迭从旁附和。
  廖太后素来最听得进卫简的话,果然让人将廊下的桌案撤了,得知他竟还未来得及用午膳,便让小厨房立刻准备膳食摆到偏厅。
  因着廖太后爱贪凉的习惯,每到夏日雨时,卫简少不了往慈宁宫跑,廖太后劝不住他,便也习惯了在宫内为他备几套衣袍。
  卫简换了身干爽的锦袍出来,偏厅那边已经摆好了饭菜。慈宁宫的饭食较为清淡,田公公特意差了个脚程快的去御膳房端了几样荤食。他们这些太后身边的老人儿都清楚世子爷的口味,那是无肉不欢的。
  “皇祖母可是有何费思量之事?”私下里,卫简在廖太后面前很是放得开,坐得近了,见她眉眼间隐隐透着丝倦怠,询问道。
  廖太后叹了口气,呷了口茶,道:“昨儿陆家的老太君进宫来了,说是好不容易将六小子给盼了回来,不成想他竟执意要入南安王府做属官,又将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
  卫简筷子一顿,“陆老太君?您说的六小子,可是陆家六爷陆明冲?”
  “正是他!”廖太后颇为无奈道:“当年他与芸娘的事虽未闹开,却也有不少人知晓,本想从此以后两人天南地北再无相见,对他们俩、对知情人来说,便可将此事渐渐淡忘了。谁成想,十几年过去,这两人竟又搅合在了一起!冤孽啊!”
  卫简想到那日迎南安王入京时,仪仗之前陆六爷的神采,犹疑着问道:“陆老太君的意思是……陆六爷与芸夫人私情复燃?”
  “那倒不是。”廖太后忙澄清道:“明冲那孩子虽在情之一事上死心眼,但却从来都是谨守分寸之人,便是当年,两人也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未有半分僭越之举。然毕竟有这层隐情在,加之芸娘母子如今的地位身份,陆老太君是如何也不想再看到他们多有接触的。”
  卫简点了点头,“陆老太君的想法实属常情,以他们二人的身份,确是避嫌一些得好,旁人暂且不论,若是让安南王误会,那可就有的麻烦了。”
  廖太后点头,“我与陆老太君也是这般顾虑。”
  卫简:“明日芸夫人按例要携南安王府的女眷进宫觐见,您可是在犹豫,是否要私下点拨芸夫人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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