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在帝心(穿越)——天天疯
时间:2018-07-06 09:40:09

  殿下于我,无异于一线曙光,我又怎会将这最后一线曙光也拖进黑暗之中!况且,殿下知道我所为,也定不会与我同流。”
  沈舒南:“你既已视怀王殿下为希望,那为何又要筹划后来这些事?你就没想过,如果败露,你与殿下便再无可能。你是有必成的把握,还是有完全的准备?”
  徐清如忽而一笑,苦涩不已,“我自是知道的。我本已下了决心,待二姐出阁后,哪怕为奴为婢,也会随殿下回府。只是,天意弄人,琪贵妃为殿下选妃,看中的人选竟是二姐。若二姐成了王妃,我是绝然进不了王府的。
  是以,我便故意让她们发现了我与殿下的事。果然,殿下怜惜于我,允诺定会说服贵妃娘娘接我入府。
  可惜未等贵妃娘娘松口,沈氏便用厌胜这般极端恶毒的法子想要置我于死地,而贵妃娘娘也派人送来口信,说绝然不会同意殿下纳我入府。我知道,一定是沈氏在贵妃娘娘面前做了手脚!”
  卫简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今上最厌恶的便是皇子们耽于儿女私情,琪贵妃对怀王期望过重,自然极为爱惜他的羽毛,怎会让一个无媒苟合的女子踏进怀王府,引得皇上厌恶。
  沈舒南注意到卫简的动作,一时情急在桌案下轻轻踢了他小腿一脚提醒,上半身却稳坐如钟,“是以,你见入王府无望,便顺势继续对侯府实施报复,对吗?”
  “没错!”话一出口,徐清如登时心里一惊。被套话了!
  沈舒南打蛇随棍上:“你究竟为何要置抚宁侯府于死地?”
  为何?
  既然已经被抓住了话柄,徐清如索性放开了,坦言道:“沈氏狠戾好妒,宋姨娘与江姨娘入府早,在沈氏嫁进侯府前由老太太做主从通房抬为了妾室,故而沈氏心中再不喜,看在老太太的情面上,也不会太过为难。而我母亲则不同。
  彼时,父亲日益不满沈氏在后院的专横,常常流连在外看戏听曲儿,我母亲是欢喜班的花旦,他们便是在那时相识的。不久后,父亲为母亲赎身,纳进了侯府。我母亲满心欢喜,以为终于有了可以落脚的家,不用再颠沛流离。却不想,真正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主母不善,苛待妾室的事,卫简没少听说,但徐清如满含憎恨的双眼和“苦难”这两个字,让她不由得眼皮一跳。
  莫非,徐清如生母吴氏的死,另有隐情?
  心有灵犀,卫简心里这么猜度着,沈舒南那边已经问出了口。
  擅用厌胜禁术的罪名已然坐实,沈氏断无生路,抚宁侯府亦会家破人亡。这样的结果,徐清如应该满足,可是,在牢里的这些日子,看着沈氏几人狼狈、绝望、疯狂的模样,她却总觉得还缺了些什么。
  直到沈大人问出了这句话。
  深仇大恨压在心底十余年,一朝被翻出来曝于青天白日之下,徐清如这一瞬觉得,即便身死,亦无所憾。因为母亲,终于能瞑目了。
  应卫简的吩咐,徐清如被压下去单独关押。两侧衙役退下,公堂上只剩下卫简和沈舒南二人。良久,相顾无语。
  沈舒南叹了口气,“真没想到,沈氏竟买通产婆,趁着吴氏生产虚弱之时,将刚刚出生的男婴溺死,还以不详人为由,将吴氏母女赶到了庄子上。徐清如眼睁睁看着母亲郁郁而终,心里就此埋下了对抚宁侯府憎恨的种子。”
  “所以说啊,后院的女人不能多,否则难得安宁。”卫简叹罢,补充:“尤其是像抚宁侯这样的怂蛋!”
  沈舒南右手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卫简对抚宁侯的评价,用词虽粗俗了些,却也十分恰当。
  看着卫简的侧脸,沈舒南目光闪了闪,问道:“卫兄如此见地,未来携手之人可是有福了。就是不知何人会有如此福气!”
  卫简闻言看过去,用目光将对方的眉眼脸廓描摹了一遍,淡淡一笑:“自是有缘的志同道合之人。沈兄是否对我的想法不认同?”
  沈舒南笑意舒朗:“非也。恰好,我与卫兄所见略同。”
 
 
第55章 
  “是否接着提审佩玖?”沈舒南言归正传。
  卫简并未直接回答, 而是问道:“沈兄是否相信徐清如所说,佩玖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利用。”
  沈舒南未多犹豫便摇头, “一个不受宠庶小姐身边的丫鬟,又常年不生活在侯府, 却能在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出入侯府,又与陆少卿有着那般亲密的关系……她给我的感觉,远比徐清如还要神秘。”
  话音顿了顿,沈舒南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 犹豫片刻后压低声音道:“或许是我多疑,但抚宁侯府这桩案子,无论是案发的时间,还是牵扯到的人, 都隐隐让我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恕我越矩,敢问卫兄可知陛下对定国公重返西南有何打算?”
  卫简微微一个闪神, 很快平复下心境,但再打量沈舒南时, 眼里不由带上了连自己不不曾察觉的惊艳。
  “我与沈兄, 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既已放宽心,沈兄你也无需忧思, 一切有陛下在。”
  听到自卫简口中说出这“无需”二字,沈舒南当即领会,不再多问,近日来压在心头的重负仿佛瞬间被挪开,长长地舒了口气, 心思又回到案子本身,“对于佩玖,卫兄可是已经另有打算?”
  和聪明人共事当真爽快!
  卫简点了点头,“她暂时还不能动,留着还有后用。”
  沈舒南见她成竹在胸,便也不多打听。
  这份“知进退、识时务”让卫简越与之接触,越欣赏不已。
  一甲探花出身,在翰林院镀金,而后在六部之刑部稳扎稳打地打开局面,这样的履历,足够冠以“天子骄子”“朝廷栋梁”之类的称号。
  大虞国力日盛,人才济济,卫简身为皇帝亲卫,自然对这些栋梁之臣们多有了解,发现这些文臣新秀们,多少都有些通病:矜傲。
  这份矜傲倒也不是说不好,但投射在办事上,便是他们要掌握足够的控制权和话语权。
  换言之,就是他们要做主。
  恰好,锦衣卫办事也是这个宗旨。
  是以,北镇抚司甚少与人协同办案。
  卫简当初不愿接手曹轩案,其实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意外之喜是,刑部出来了个沈舒南。
  不过,让卫简不能确定的是,沈舒南是天生个性如此,还是入朝为官之后磨练出来的圆滑如此。
  这让他很是好奇。
  徐清如的突破口打开,抚宁侯府的案子大体上有了定局,卫简和沈舒南整理好一应口供供词,形成完整的卷宗呈送到弘景帝面前。
  不日,弘景帝便在早朝上下令,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刑部郎中沈舒南任主审官。
  当年为吴氏接生的产婆已经找到,抚宁侯府已然倾颓,撬开她的嘴并非难事。
  沈舒南对案情极为了解,故而,堂审进行得非常顺利。当然,鉴于事先与卫简达成的“共识”,佩玖被适度地摘了出来。
  抚宁侯府褫夺爵位,男子流放凉州,女子充入教坊司。沈氏身为厌胜禁术之主犯,兼多年前一条婴儿命案在身,判斩立决。徐清如蓄意谋杀徐允瑞、谋划倾覆抚宁侯府,并罚,判斩立决。
  听到判决的那一刻,沈氏母女当堂晕死。徐清如却始终平静如水。
  抚宁侯拒不肯让沈氏与徐清如在死后葬入徐家祖坟,弘景帝下旨,恩准定国公府为沈氏收敛。定国公世子沈云向弘景帝请旨,一并料理徐清如的身后事。
  彼时,卫简正在东宫指导皇太孙学习第二组拳法,从太子口中听闻此事,沉默良久。
  自私凉薄如抚宁侯,恐怕终其一生也不会承认,他自己才是抚宁侯府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
  “西南最新军情,三路大军已经攻破南安国国都,南安国国君早已被兵变的丞相夏侯跖鸩杀,夏侯跖负隅顽抗,死于乱箭之下。京畿防卫现已由三路大军掌控。”太子将话题转到西南的战事上。捷报传入京城,早朝之上人心雀跃,弘景帝也是面含喜色。
  确是一件大喜事,但见太子的脸上隐隐笼着一层阴霾,卫简不解:“三哥,你为何如此忧心?”
  太子正色道:“父亲对南安国的想法由来已久,如今这种情形,恐怕已经有朝臣们开始上书趁机解决南安国。”
  三路大军都开到对方的家里去了,还有比这更好的时机吗?
  卫简:“三哥以为时机不妥?”
  换做旁人,卫简会以为他杞人忧天,但以太子的谋略和眼见,他若觉得又不妥,那就另当别论了。
  太子:“南安国在西南诸国中虽不是实力最强,但能侵占南播州三府十一县数十年,其军力可见一斑。如今国内虽一片混乱,但说到底,乃政变所致,国帑、军力并未过度消耗,朝臣、民心未失,国君虽死,但太子却仍健在。此时诏归为属国,恐怕会激起民愤……”
  沉思片刻,卫简蹙眉:“可曾向陛下陈情此顾虑?”
  太子摇了摇头,左右没有旁人在,便直言道:“父皇登基,这已经是第四十二个年头了,东南倭寇已平,北境这几年也大致稳定,父皇已然有意腾出手来整顿西南。或许,当日答应出兵相助南安国平乱,就已经存了这份心思。这个当口,扫兴的话,父皇是听不进去的。”
  这倒是,弘景帝近几年确是手腕柔和了些,不像早些年那样一言不合就罢官抄家砍头,但骨子里却依旧强势□□,但凡是他心里早有决断之事,任凭朝臣如何劝谏,最后都无法撼动。
  这便是弘景帝。
  此种情形,卫简一时也是束手无策。
  细想来,他与太子的情形何其相似。弘景帝对他信任有加,除却亲情的羁绊,恐怕更重要的,是他够看得清自己的位置,更知道进退的分寸。
  太子见他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不由得叹了口气,“罢了,或许只是我杞人忧天,既然是必行之势,还是且看且做些防范吧。你也不必过于分心纠结此事,着力办好手上的差事要紧。”
  卫简点了点头,“目前来看,陆家并没有和怀王来往从密的迹象。教坊司那边已经开始有动静了,估计这两日便可收网。”
  说着,卫简的心绪有些复杂,“但愿陆风眠与她,只是一晌贪欢。”
  太子听罢再次幽幽叹气。
  诚如太子所料,之后几日,朝中不少大臣纷纷上书收复播州、平定南安。当然,亦有与太子想法想近的阁臣劝谏皇上三思。弘景帝对大臣们的进言统统照单全收,却始终不表态,朝堂上的硝烟味愈发浓烈,已数次演变成了文武全行,毕竟,大虞的文官们好动手也是传统特色。
  就在朝臣们持续争论不休的时候,南安国使臣突然入京,并带来了和降书。
 
 
第56章 
  南安国自请称臣, 弘景帝龙颜大悦,当即下诏宣南安国国君唯一幸存的幼子来京受封, 并命礼部会同有司着手准备受封礼。
  教坊司近些日子格外忙碌,丝竹歌舞的排练常常持续到深夜。司监冯公公喝罢一盏茶, 招来近旁伺候的小黄门耳语交代了两句,施施然起身踱出了门。
  歌舞声歇,舞姬们终于可以回去休息,一紫衫女子落后于众人走出房门, 然后跟在小黄门的身后,一路左转右拐来到了另外一处院落……
  “冯公公那老狗,还真是会挑人下手!”不远的暗处,萧衍伏在房顶上, 对隐在身侧的卫简低声道。
  这冯公公本是琪贵妃宫中的掌宫大太监,三年前, 宫女清荷不堪忍受其猥亵虐待,将他告发到司礼监后投缳自尽。冯公公本应难逃一死, 但因他在怀王年少落水时奋身相救, 立有大功,于是, 在琪贵妃的恳求下,弘景帝网开一面,准琪贵妃所请,将其贬至教坊司。司中舞姬本就是因罪没入,最下等的奴籍, 命如草芥,加之上头有琪贵妃和怀王的荫庇,冯公公到了此处,反倒如鱼得水,混得甚为遂意。
  这不,今晚就将主意打到了佩玖身上。
  “我去找今夜当值的禁军指挥,总不能让冯老狗将人给弄死了。”萧衍说罢便要动身,却被卫简及时拦下。
  “不急,我觉得情况有些不大对头。”卫简盯着院中烛光如豆的正房,眉头紧蹙。但凡像冯老狗这种有着性-虐-癖-好的人,最享受的便是欣赏被虐者痛苦的反应。就房中现在的亮度,隔着桌子相看都跟隔了层纱似的,还谈什么欣赏、享受?
  隐隐的,房中传出皮鞭抽打和女子痛苦的呻-吟-声,伴随着一阵阵诡谲的阴笑。
  卫简恍然一震,低声提醒萧衍:“有猫腻,打起精神给我盯住了!”
  萧衍一激灵,脊背微弓如同上弦的箭,却难以抑制心里的好奇,悄声问道:“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卫简于暗中翻了个白眼,“呻-吟-声太假。”
  不愧是大哥,对呻-吟-声也了解得这么清楚!
  约摸小半个时辰后,房内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停息下来。须臾,房门从里面被打开,避守在院门口的两个小黄门被喊进屋里,不多时,两人抬着一卷薄被走了出来,借着夜色的掩护急匆匆奔向北掖庭的方向走。
  北掖庭外的宫道转角处停放着一辆粪车,每日一清早安定门开启时便将宫中的污秽腌臜之物拉到城外的粪场沤埋。
  两个小黄门寻了个尚算干净的大桶将被子连同里面的人一同塞了进去,合力将大桶抬到粪车上放好,再三确定后,又在桶盖上做了标记,这才匆匆离开。
  在宫中悄无声息处理掉一个无关紧要的罪奴并不是件难事,弃用的水井、荷花池都是很不错的选择,甚少有人会冒着风险多此一举地将人弄到宫外去。这么做,反而说明了一件事:冯公公根本就不想弄死佩玖。
  安静地守在粪车附近,直到凌晨十分,宫门开启,两个身着短褐的中年男人在小黄门的引领下走近了粪车。看到其中一只大桶桶盖上一抹炭灰痕迹,三人心领神会地交换了个眼神,不动声色地如往常那般拖拽起粪车缓缓向宫门而去。
  每年宫中都有些物件流入民间的当铺,不仅出自太监和宫女之手,甚至有些嫔妃也会私下里处置一些首饰摆件什么的换做银钱贴补用度。私通宫外,是内宫禁忌,一旦被发现,轻则送进内刑司,受罚后发配浣衣局、柴薪司等艰苦清冷的部门,重则被杖毙。然利益之下,秘密的地下销赃渠道却始终无法彻底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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