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名为爱——扁平竹
时间:2018-08-22 08:32:58

  他轻笑道:“吃了。”
  往日清冽的声线带着一丝宠溺。
  然后又问,“下午有时间吗?”
  “有啊,怎么?”
  “想请你吃饭。”他说,“还想见你。”
  何愈抿唇,没有忍住笑意:“好的呀。”
  徐清让说的请她吃饭,不是去餐厅。
  而是他家。
  他买了些食材,何愈过去的时候,他正好在切菜。
  锅里煲着汤。
  何愈有他家的钥匙,自然不用通过按门铃来等他放下一切过去开门。
  小心的绕到料理台后,伸手,动作极轻的环住他的腰。
  “猜猜我是谁。”
  柔软的手臂缠绕上的那一瞬间,身子有片刻的僵硬。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把菜刀推远了一些。
  手抚上搂住自己腰的手。
  掌心贴着手背,指腹摩挲过每一个指关节,似乎要将她的轮廓全都描绘出来一样。
  “是一只……”
  他挺顿了下,似乎在笑,“不太听话的猫。”
  然后握住她的手,转过身来。
  料理台间的距离不算太宽,两个人就有显得有点挤了。
  她只能尽量往他那边靠,脊背才不至于抵到冰凉的台面上。
  身高差异有些悬殊,他安静的看着她。
  因为感冒,模样些微显出一丝疲态:“感冒了以后,好像更想亲你了。”
  他稍稍往后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就快好了,你先出去等一会,别离我太近,小心被我传染……”
  话说了一半,便停下了。
  柔软的唇覆盖住他。
  没有技巧的碾压。
  有什么,轻而易举的就被勾起。
  何愈甚至还来不及开口,双脚腾空。
  她坐在料理台上,徐清让就站在她面前。
  手还来不及从她腰上离开。
  额头相抵,声音低哑:“乖,我不想把感冒传染给你。”
  何愈眨了下眼,有些不解:“那你……把我抱上来干嘛。”
  他垂了眼睫,视线落在她松开的衬衣扣上:“想做的。”
  他伸出手,给她扣好。
  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作慢条斯理。
  “可是我的感冒有点严重,怕传染给你。”
  何愈的脸顿时红了,她刚刚亲他只是……
  只是觉得他生病了,想慰问一下而已,谁知道他误会成这样。
  于是急忙开口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不等她说完,徐清让已经把她抱了下来:“我马上就好。”
  何愈沉默片刻,无奈的叹了口气。
  乖乖的去外面坐着了。
  的确很快。
  她才坐了没多久,徐清让就把菜给端出来了。
  很大一桌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什么节日呢。
  她拿筷子夹了块红烧肉送进嘴里:“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唇边染上了油,徐清让用纸巾替她擦干净:“请你吃饭的日子。”
  何愈眯了下眼:“我平时怎么看不出来,你还挺冷幽默。”
  他把纸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给她盛汤。
  “放冷点了再喝。”
  徐清让自己没吃多少,全程都在给何愈夹菜。
  她撑的不行,可是他做了这么大一桌子菜,她不多吃点又怕他难过,只能硬撑。
  肚子实在难受,出去走动走动消了会食。
  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碗给洗了。
  何愈顿时觉得自己有种被包养的感觉。
  可是又觉得自己不太符合被包养的条件,毕竟像徐清让这样的,才像是有可能被包养的。
  胡思乱想了一会,天色渐晚。
  阴冷的,不见一点月光。
  天气预报说,今天好像有雨。
  徐清让告诉她:“要下雨了,我家没有伞。”
  然后又问,“今天留下来?”
  她进来的时候,可是看到玄关放着几把黑色的雨伞。
  却还是没有拆穿他,点了下头:“好呀。”
  想了想,何愈还是一点一点蹭到他身旁坐下:“我从小就不爱学习,初三的时候第一次被叫家长,是因为我爸隔壁班那个说话下流的男生给揍了,高中的时候迷上打游戏,经常很晚才回家,后来我爸就直接给我办了住宿,我就和白悠悠一起翻墙去网吧,那个时候我的成绩很差,差点考不上大学,后来高三那年,我爸生病,我才开始转了性,努力学习。”
  掀老底一样的把自己的所有都告诉了她。
  徐清让看着她,些微的愣住,似乎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
  嘴唇有些干涩,何愈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突然很紧张。
  徐清让喜欢她,她知道。
  孙智曾经告诉过她,一个心理出现过问题的病人,如果把他的一切都告诉你,那就说明他全身心的相信你。
  何愈希望徐清让能像相信孙智那样相信她。
  他们是男女朋友,未来可能会成为夫妻。
  即使她已经知道了,可还是希望能听到他亲口告诉自己。
  意义不同。
  “我没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事,这些就是我的全部了,我都告诉你。”她停顿了会,深呼吸,“你也能告诉我,你的一切吗?”
  她安静的等着,内心忐忑。
  他的病,可能不算秘密了,至少从宋景和顾晨的反应来看,他们都是知道的。
  何愈只是希望,他能相信自己。
  真正的喜欢,本身就是毫无保留。
  她不希望他们之间有欺骗,她长这么大,最讨厌的就是故意的隐瞒和欺骗。
  眼睫轻颤,徐清让缓慢的开口:“我不是很健康,身体疾病和心理疾病都有一点,不过这么多年的治疗和心理疏导,已经减缓了很多,大学期间虽然有过轻生的举动,手腕留下的疤也消不下去了,不过现在已经痊愈了,不用吃药,也不会在晚上的时候,变的格外消极。”
  何愈问的格外小心:“还有吗?”
  握着她的手,轻轻收紧。
  窗外的夜色像是不慎打翻的墨汁,厚重到涂抹不开。
  良久,他摇了下头,声音嘶哑:“没了。”
  何愈眨了下眼,提起来的心逐渐落下。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他还是做不到完全相信自己。
  原本以为,他们的感情已经算是深厚了。
  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她站起身:“我先去洗澡了。”
  因为之前她住过几次,徐清让的家里有她的睡衣。
  何愈进去洗澡。
  电脑放在客厅,他戴上眼镜,继续工作,
  桌上的手机轻轻震动着,徐清让起身看了一眼,是白悠悠打来的。
  浴室的的水声停了,吹风机的轻响传来,她应该在吹头发。
  徐清让拿着手机过去敲门:“你的电话。”
  门还没打开,屏幕上方弹跳出一条短信。
  【射击馆老板:我们店下周活动,全场八折啊,记得把那个小伙子也一起叫来,还说不是男朋友呢,看你那天吃醋的样子。】
  眼睫轻垂,像是突然变了天,阴霾迅速在他眼中汇聚,压过了任何光亮。
  浴室门从里面打开,何愈头发吹的半干。
  她将手擦干,接过他递来的手机。
  按下接听键,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更没有注意到,他紧握的十指,和泛白的指节。
  眼底带着一丝风雨欲来的征兆。
  白悠悠说她明天出院,椿姐不放心她一个人住,让何愈收留她几天。
  “行啊,我妈这几天正好念叨着你呢,要给你熬骨头汤。”
  想到自己身上多出来的那几斤肉,等身体好全以后,估计又得拼命减肥了。
  “不麻烦阿姨了,还是去你家住吧,虽然小了点破了点寒酸了点,但好歹比较自由。”
  何愈皱眉:“怎么说话呢。”
  她压低声音:“行了,先不说了,椿姐来了。”
  不等她开口,白悠悠就挂断了电话。
  何愈用干毛巾包着湿发过来。
  坐在徐清让对面的沙发上,一直有人添加她的好友,是通过一个群发起的。
  那个群是白悠悠的后援会,白悠悠的小号就潜伏在里面。
  之前她把何愈给拉进去,让她注意着点,看谁发了她的黑照,第一时间通知她。
  虽然是后援会群,可是难免会有一些黑子混进去。
  白悠悠是哪种,你哪怕在网上把她骂的狗屁不是,她也不在乎。
  可是你要是敢发她一张丑照,她能气到七窍生烟。
  何愈平时不喜欢加那些不认识的人,没有备注的她一律不通过。
  片刻后,一条语音消息弹出来。
  【林:何愈姐,是我。】
  少年的声音,干净清冽。
  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稍稍抬了下眼。
  听到声音,何愈顿时恍然大悟,那个喜欢脸红的小男生啊。
  【何愈: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次他发了个语音通话过来,何愈抱着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按下接通。
  忘了关免提,他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来。
  “何愈姐,那天在医院我忘了说,花里面有张卡片,是我……”
  话说了一半,手机被抽走。
  刚清理过的垃圾桶,手机扔进去,发出的声音很响。
  何愈怔住,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抬眸看着他。
  男人眼底阴沉的可怕,像是厚重的云层终于被拨开。
  露出它最为原始的模样。
  何愈有些不明所以:“你干嘛?”
  她站起身,刚准备去捡手机。
  就被人从后背抱住,能感受到,他的胸腔剧烈的起伏,呼吸变的粗重,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是不是非得把你关起来,你的眼里才会只有我一个人?”
  低哑的,像是处地狱深渊传来的声音,莫名让她后背发凉。
  突然觉得,他陌生的可怕。
  他抱的紧,何愈挣了几下,奈何两人力气悬殊。
  像是有什么,顷刻间爆发。
  她一直都觉得,他有什么瞒着自己。
  不论是病情还是其他。
  就连简单的一个情绪,他好像也不愿意将最真实的自己展露在她面前。
  她能做到毫无保留,可是他却不能。
  哪怕只是一件,稍微和他亲近点的人都知道的事,他却不愿意告诉她,一再隐瞒。
  何愈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会在乎很多的人,可是她喜欢徐清让,是因为喜欢他这个人。
  可他却总是像,在顾虑着什么。
  这件事只是导/火/索。
  将她的情绪彻底引爆。
  有点委屈,又有点莫须有的情绪。
  她安静的等着,眼睛有点红,忍了好几次都没忍住。
  眼泪顺着眼角滴落。
  落在他的手上。
  炙热的,他的心脏也跟着收缩了一下。
  是他太过激了。
  明明可以忍住的。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接连落在他的手上。
  手背,和卷起袖口,露出的手腕。
  他逐渐松开手。
  何愈随意的用袖子擦了下眼睛。
  鼻音很重:“我们还是先冷静一下吧。”——
  她拿了包离开。
  好在,天空虽然阴沉,但一直没有下雨。
  他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看她上了车,才停下。
  握着伞的手在抖。
  直到车消失在路口的转角处。
  他转身回去,走的很慢,往日挺直的脊背变得有些佝偻。
  终于,又变成一个人了。
  连她也不要他了。
 
 
第51章 第五十一种爱
  的士上,何愈哭的眼睛都肿了。
  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和她爸年纪相仿,看到她的样子,叹了口气,把纸抽递给她:“年纪轻轻的,不就是男人吗,分了再找,人要活的洒脱一点。”——
  何愈哭的直抽抽,本地方言都飙出来了:“可是我舍不得嘛。”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这样,为了个感情死去活来的,我女儿和你差不多年纪,前段时间也和她男朋友分手了,现在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你说不就是一个渣男嘛,分了好,找更好的。”
  何愈小声替他辩解:“他才不是渣男。”
  司机听她这话,乐了:“长的挺好看吧?”
  她点头:“好看。”
  过后,又补了一句,“超级好看,而且脾气还好,会做饭,学历也高。”
  司机恍然大悟:“那就是软饭男了?”
  “他的钱都够我几辈子不工作了。”
  司机沉吟片刻,一时无话。
  最后含糊几句划开了这个话题:“你可得把眼睛放亮点啊,现在的男人,就爱撒谎装霸道总裁骗小姑娘。”
  何愈心里郁闷,没有再说话。
  歪头靠在车窗上看夜景。
  已经进了市区,霓虹灯光明亮,随着车速,不时割开夜色,映照进车窗。
  她突然想起了上车以后,她回头看的那一眼。
  徐清让就站在后面,安静的看着她离去。
  路灯昏暗,他的身影被拉出长长的一条。
  他一言不发。
  像极了被抛弃的流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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