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同人]大宋风月——山海十八
时间:2018-08-24 08:47:13

  “相逢即是缘,当得一起喝碗茶。”
  展昭一边简单介绍他与月枕石一番,一边就给欧阳修盛了一碗热茶水。出门在外方便行事带的都是木碗,也不讲究什么风雅直接就碗喝了。
  月枕石对史上的名人生平都是一知半解, 反正此宋并非正史所存, 不必算苏洵与欧阳修谁的年纪更大一些,她单是好奇这位怎么会来到涪城。
  欧阳修喝了一些热茶脸色好了些许, 他凑近火堆取暖着回答说起此行是回故里看看。二十多年前他在涪城出生, 当时父亲在涪城做官, 是五十六高龄才老来得一子, 谁想三年后父亲过世,他随母亲去了湖北随州投靠叔叔。
  “说来惭愧, 我两次科举都不得中, 三年再三年,人也不能总是窝在书堆里, 就想着四处走走。读万卷书, 行万里路。”
  欧阳修语气里难免有一丝苦闷, 但并没有为此沮丧, “蜀中人杰地灵, 这山上就有不少奇景。听闻前唐时山上有建了不少庙观,听说还有一处战国公输班留下的奇物——推开道观的大门能听到凤鸟啼鸣声,这就想要亲眼见识一番。”
  月枕石观察欧阳修的神色便知他还没能寻到那处道观,前唐留下的道观多已毁于战乱,即便那扇会发出凤凰叫声的大门还在,想要刚巧遇到却也不容易。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有些事费了力气却没找到的,多半是时机没到。眼看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说不得要到春日才适合遇到凤凰啼鸣。欧阳大哥也不必急于一时。”
  欧阳修不让月枕石与展昭称呼他为先生,说是没能高中当不起如此称呼,还是以兄弟相称比较好。
  可见眼前的欧阳修是两次落第之后,特意来山川间排解郁气,而寻找那带着神秘色彩的道观山门,多半是想要沾沾吉祥之气。
  虽然比之一般书生,欧阳修的身板看起来没有太过单薄,但是终不似那名字相近的西毒欧阳锋有一身高深武功,所以他真的不适合冬天在深山闲逛。
  月枕石说的这些话真没有更多深意,她也没想后来的文忠公也会屡试不第,但是金子总会发光,那些轮不到她操心。
  此时,她仅是单纯地劝解欧阳修没有好体格就别吹冷风,可别一不小心就此挂了,需知这年头风寒发烧算不得小事。
  欧阳修闻言却是愣住了,听闻豆蔻年华的少女说出此话,一时间仿如自己真是寻隐者不遇而撞见了对答的山间童子。
  松下问童子,他寻的又何止是传说中公输班制造的奇门,更是想问一问为何自认满腹才华为什么两度落第?是他还不够努力,还是真的自视过高,或真是时也命?
  展昭见欧阳修不知怎么就陷入了沉思,眼带疑问地看向月枕石带,‘这位怎么了?’
  ‘文人多思。’月枕石无声地说了四个字就笑了。她觉得还是展昭好,虽说将来欧阳修成了一代名臣、文坛领袖,但还是像展昭这般会舞刀弄枪的更能给人安全感,不必担忧冬日的山风是否会把他吹出病来。
  展昭摇了摇头,一个两个都怪怪的,有说着就发呆的,还有说着就发笑的。
  情绪是会传染的,展昭也不着边际地想起一件事,刚才月枕石称呼欧阳修为大哥,而叫他亦是展大哥,往后遇上年岁差不多的恐怕亦是如此称呼,那岂不是难分亲疏?往日里不觉得,当下却觉得哪里不妥,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水汽袅袅,茶香淡淡,屋内三人是一时无话。
  谁想好的不灵坏的灵,两个时辰后,雨势有所减缓但并没有停止。天要留人,三人只能在破院里过上一夜。
  好在月枕石早就考虑过山间露宿等餐饮问题,事前把自制方便面这种家居旅行必备利器给苏了出来。它的味道比不上后世的鲜美,但因冬季伙食易储存,往锅里煮面的时候加入腌制好的肉干与调料,滋味总比啃干粮要强上百倍。
  欧阳修有幸尝了一碗简易版方便面直呼美味,当听说是自制的干面,他还是头一回厚脸皮求问能否透露配方,想来是被行路中餐风露宿之苦给弄得头疼了。
  自制方便面并没有复杂的制作步骤,简单的话就三步,煮面、晾半干、炸面,其中的煮、晾、炸的尺度决定了好吃与否。
  月枕石把方便面苏出来之后,对钱的味道高度敏感的朱大富就找上门来,他一下就估算出每年往来蜀中的商队会需要多少分量的方便面,无疑那会带来巨大的利润。
  可惜的是这种利润并不长久,别把其他人当傻子,出来混口饭吃的都不好糊弄,更不谈那些对铜臭敏感的商人。
  方便面的制作方法简单,想要模仿是轻而易举,最多就是在调料上有所区别,但是制作简单这一点就会引来不少竞争者,而更多会是出行的商队自产自销。
  ‘单说方便面此物,还是在行军打仗时最有用。如果有人上达天听,提出此种想法的人少说能被夸一句为民着想。’
  何必一针见血地指出要点,但此等政绩于他们这波人无用,而政治风云变化莫测,军需的利益分配更是一潭深水。
  最后还是由青观主出面,将这个说不好是烫手山芋还是头等好物的东西扔给了成都知府,不想还真让他在政绩上记了一笔好。
  由此无心插柳柳成荫,月枕石成功搭上了官府的这条路,算是半靠大树能乘凉了。
  月枕石简单地说了前因后果,拒绝了欧阳修想要出钱的买配方的请求,直接把此物当做人情送了出去。反正算不得多要保密的东西,就当顺水推舟与日后大佬搞好关系了。
  欧阳修从一碗方便面里吃出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味道。
  深山里战国公输班所造的神门不知藏在云雾深深的何处,而从基本生活所需出发的方便面却是近在眼前。他不必再去找什么凤鸟啼鸣,那都比不过找到一条让人吃饱穿暖的法子来得重要,不必为缥缈不得的而悲,只需为切切实实的而喜。
  这番感想让月枕石愕然,她觉得自己还真是俗人一个,反正无法从一碗面想到那么多。也难怪欧阳修能写出那么多折磨后来学子的诗文,而她单是在思考破院的一面墙为何水渍甚浓。
  展昭算是明白了文人多思的意思,眼看欧阳修大有提笔作文三百篇的打算,让欧阳修这样侃侃而谈下去今夜就别想睡了。他与月枕石熬一夜倒还好,但是欧阳修刚刚喝了几口酒暖身体,要是兴奋地彻夜长谈,估计第二天的脸色比刚遇到时还惨白。
  这就当机立断地打断了欧阳修的文思泉涌,又将防虫的药粉撒了一圈,决定三人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欧阳大哥不如早些休息,靠着火堆近些,暖一晚上就能把冷风带来的寒气驱走了。”
  欧阳修的一肚子文章就堵在了喉咙口,而对上展昭坚定不移的表情,他竟是说不了半个不字。
  此时的欧阳修不知道时隔多年后,他会与包黑炭坐下来一起吐槽展昭,包黑炭也是对上了展昭的脸不得不放下开封公务,不会秉烛至深夜。当然,包黑炭的吐槽对象还多了一位公孙策,那些都是后话了。
  此夜,欧阳修窝在了一张椅子里混混睡去。不知睡了多久,竟是隐约觉得后背有些湿湿的,仿佛是被雨水喷溅半身。
  ‘我是靠在火堆边,这水又从哪里来?难道是小月姑娘或展小兄弟不小心弄的?’
  欧阳修迷迷糊糊地想着就微睁双眼,发现对面的两人仍是抱臂而坐在椅子上瞌睡着,伸手一摸后背衣服分明是干的。
  也许是发梦糊涂了?欧阳修想着又合眼睡了过去,这就不曾看到在火光摇曳之中,他背对的那面东墙上水渍渐浓。
  须臾之后,墙上的水渍竟是缓缓凝成了一个人形,这水人半只脚居然跨出了墙面!
 
 
第54章 
  翌日清晨, 雨歇半空犹湿。
  三人收拾了一番便动身下山, 一同往涪城而去。
  欧阳修驾了一辆马车,他是直接从汴京走水路入蜀地,已经耗时大半年之久。原也是骑马行路,可在入蜀以后天气转冷就改为驾驶马车, 多少还能挡风遮雨一番。
  月枕石并不苟同坐马车更舒服的说法,她没有尝试过达官贵人的马车是什么感觉,但是一般的马车走在山路上,即便车厢里铺上多层棉被也不能完全减震, 还不如骑马舒服。
  此入涪城, 欧阳修坐在马车里是感觉很不舒服,比之以往的不适来得都要凶猛。偏偏说不出这种不适因何而起, 可能真是山路颠簸得让人浑身不得劲。
  “欧阳大哥, 要不要去医馆看一看?”
  展昭见欧阳修因为一碗热面好起来的脸色又再度白了回去, 而他的额头都冒出些许虚汗, 这症状可能不是好好在床上躺一夜就好的。
  月枕石率先调转驴头,她手里有仙云观提供的涪城地图册, 加之将刘观主说的涪城注意点都一一标注在侧, 当下就朝最好的那家医馆走了。这下是没给欧阳修拒绝的机会,因为发现他的脸色隐约有种说不出的印堂发黑。
  “快别耽搁, 贾和堂比别的医馆早打烊, 这会去可能还要排队。”
  欧阳修暗叹一口气, 他也不讳疾忌医, 没有想到经过一天的赶路竟是背后都湿透, 这种情况着实有些不妙。“好,这就去,这就去。”
  然而,贾和堂的看诊大夫却没诊出欧阳修有多大的问题。
  贾大夫捋了捋胡须,落笔开了一张方子,“这位郎君没大毛病,就是疲劳过度外加风邪入体。不要再多奔波,好好休息,抓三帖药吃上三天就行。”
  在座的三人或多或少都看过医书,能看懂方子上的全是平价药材,用作补气安神、调理血气。
  月枕石见了药方仍有一丝怀疑,不能说是贾大夫看错了,可总觉得欧阳修的情况与贾大夫说的有些出入。但刘观主确认过贾和堂的医术水平,让她又觉得也许是自己疑心重了。
  最终,欧阳修取了三帖药入住了一家贾和堂边上的客栈,谨防万一有什么不妥还能及时就医。
  贾和堂在城南,蒋氏铺子在城北。
  一南一北距离有些远,三人说定过几天再聚好好吃一顿。月枕石尚有制作保温器皿的要事在身,她与展昭自然也就暂且作别欧阳修前往北城落脚了。
  等来到蒋氏铺子才发现这一条街几乎可以被称作家居一条街。打铁的、打床架子的、卖家具的、卖砖瓦的、卖木料的、定做鱼缸的、定做盆栽等等器物的,零零总总几乎无所不有。
  月枕石递上了何必的引荐信,蒋方见到何必的字迹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
  此番形容可能夸张了,而展昭确实看到蒋方眼眶通红。蒋方握着信的双手也因激动而颤抖了起来,这才听说起与何必的渊源。
  如今蒋方四十有三,与妻有一对儿女,儿女也都成家生子,是过着小富即安的生活。而他早年间也曾走南闯北,当年儿女才两三岁大,某次一家四口归家路上遭遇抢匪,聘请的镖师悉数重伤,是为何必所救一家人才得以活命。
  “我读书不多,但一直都记得两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何大侠就是那样的高人,那年他留了一张药方让我去抓药给孩子们安神压惊,谁想转身就不见他的踪迹。后来我多方打听都没有再见过何大侠,没成想二十多年一眨眼就过去了。”
  蒋方说得好不激动,他一点都不怀疑月枕石与展昭的来历,当下就从怀中小布袋子里取出了珍藏多年的那张旧药方。两张字迹一对照是一模一样,显然这种字迹早被刻在了心里,时隔多年又终于再见。
  如此一来,蒋方全然没了四十多岁的稳重,逮着展昭就发出了一连串问题。
  诸如何大侠身体可好?是否安家立业?是否打算在成都府久居?缺不缺银子用等等。
  此前何必并没有具体说过与蒋方的相识缘由,现在展昭开始怀疑何必是故意坑他的,让他陪同前来涪城,就是替月枕石挡去这些过于热情的提问。谁让月枕石是女孩子,想来蒋方觉得何必的近况该是他了解得更多。
  “二十年了,我也老了。不过承蒙何大侠看得起,我这一手烧瓷器的本事算是没有丢下,这个双层瓷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你们也不必担心腊月前的货物数量,只要第一窑能烧出来,那么联系几大窑口在腊月前抢一波新鲜货,我还是能做主的。”
  蒋方问了一大圈终于回到了正题上,还不住说着何大侠信得过他就这样将双层瓷器的图纸交给了他,他必然不负何大侠的期待云云。
  “眼看就到饭点了,这就叫上我家那口子,去酒楼为你们接风。一边吃,再一边聊,我们不急着在这里说话。”
  展昭看着蒋方的嘴巴一张一合,从踏进蒋氏铺子的后堂,似乎一直都是蒋方在不断地说,从哪里看出他也有聊天的渴望?
  月枕石垂眸憋笑,这顿饭既是逃不过了。死道友不死贫道,还是请展昭直面蒋方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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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顿接风宴差点从中午吃到太阳落山,蒋方从何必谈起,在大书特书恩公的侠义心肠,然后又说起这些年他在涪城的生活,顺带说起城北有哪些有趣好玩的去处。
  总之一句话,双层保温瓷器的事情交给他,展昭与月枕石只管放开手脚去玩就好,五天后就来看烧瓷的结果。
  在十万分的坚持之下,展昭才得以拒绝了蒋方给一袋银子零花钱去用的好意,很是心累地结束了一顿过分热情的接风宴。他在匆忙之中牵着月枕石就离开了酒楼,美名其曰饭后消食地快速撤出了蒋方的视线。
  等快步走出好长一段路后,展昭心有余悸地回头确认了没了蒋方的踪影,他才松了一口气。“小月,何师父到底做过几次救命恩人?”
  “你怕了?”月枕石觉得她那位美人师父与助人为乐总隔了一段距离,要说侠义心肠只怕今后展昭会将其贯彻到底。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蒋大叔一点都没有对师父以身相许的意思,所以这种程度的感恩还是可以理解的。现在你受不了蒋大叔的热情,将来指不定要怎么办。记得某人似乎说过想要仗剑江湖行侠仗义的,所以早些习惯也好。”
  展昭见月枕石笑得恣意,刚才正面抗下蒋方热情的人不是她这个正牌徒弟,所以某人才能有恃无恐地笑得欢畅。
  月枕石笑着就注意到展昭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腰上,低头一看,那里并没有沾上灰尘。“你看什么?”
  “我看你是不是腰疼。等你疼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我会帮忙去买最好的伤药。”展昭又煞有其事地摇摇头,“估计你是不疼的,因为站着说话的人都不腰疼。”
  “展猫猫,你还会拐弯抹角损人了!”
  “小月应该明白什么是近墨者黑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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