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娜公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长得也不怎么样,配不上祥清侯世子。”
众人听这话,都咯噔了一下,这路娜公主不会是第二位玲优县主吧?当祥清侯世子夫人真是可怜,总是被人挑刺。小陆氏淡淡一笑,道:“我与世子的婚事乃是皇后娘娘指的,懿旨上说我与世子,乃天作之合,公主这话的意思是皇后娘娘的眼光还不如你吗?”
玲优县主虽不受宠,可她毕竟是当今的异母妹妹,不看僧面看佛面,陆昭当年只能避其锋芒,可这路娜公主不过是外国公主,有什么资格摆威风?小陆氏毫不示弱地反击回去了。
众人暗暗称好。
路娜公主抿了抿唇,道:“王妃,这样坐着闲聊没什么趣,不如我们双方比试一下才艺,哪边输了罚酒如何?”
杨灵芝犹豫不决,平日里的聚会,让姑娘们聚在一起展露才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各府姑娘借此展才,各府太太们借此,看谁家姑娘适合配给自家的儿子。但今日情况不同,涉及到两国,若是大丰赢了到还好,若是输了,只怕燕王会怪罪她没有阻拦这事。
路娜公主见燕王妃迟疑,唇角上扬,道:“王妃,若是诸位酒量不佳,就当我没有说。”
这话说的好像大丰一定会输的样子,顿时引起那些贵女们的不满,“比就比,谁怕谁。”“王妃为何不答应她?难道我们堂堂大国,还怕她一个弹丸小国吗?”“随便她想比什么,咱们大丰贵女们都能接下来。”“非比得她颜面尽失,让她滚回南缅去。”
贵女们的声音虽不大,但也不算小,燕王妃听了,也知这事若不答应,那就是不战而败了,笑笑道:“既然公主有此雅兴,身为主人自当奉陪。”
“多谢王妃应允。”路娜公主笑道。
“不知公主想比试哪门才艺?”杨灵芝为显大丰风范,将选择权交给路娜公主。
“公平起见,不如抽签决定,琴棋书画,歌舞插花、投壶骑马,射箭算筹,抽到哪个就比那个,如何?”路娜公主笑道。
杨灵芝看路娜公主自信满满的样子,心沉了沉,路娜公主提出比试,必有所依仗;只是现在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杨灵芝笑道:“就依公主所言,来人,呈笔墨纸砚上来。”
一会,婢女把东西端了上来,杨灵芝亲自提笔写了十个签,丢在签筒里,“公主远来是客,就由公主抽第一签。”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路娜公主接过签筒,摇了摇,从里面拈出一个纸团,展开,“投壶。”
投壶?
贵女们面面相觑,比琴棋书画这些,她们都不惧,可是这投壶,一般都是男儿们玩的,姑娘们极少玩,十支箭能投进去两三支就已然不错了,这样子要怎么赢南缅?
“王妃说怎么比?”路娜公主笑问道。
杨灵芝目光微闪,道:“主随客便,公主说怎么比,就怎么比吧。”这一场肯定输,索性输得大方点,后面在赢回来就是了。
“第一场,简单点,双方各出五人,每人十矢,两两对决,谁投进去的矢多,就算谁赢,输的所有人罚酒一杯,王妃觉得如何?”路娜公主笑问道。
杨灵芝沉吟片刻,确定没有什么不妥,道:“好,就依公主的。” 南缅这边已安排好了人,大丰这边临时组队,姜王一早就知道这事,自然帮着妹妹造势,“燕王殿下,不如过去瞧瞧。”
燕王看了他一眼,就知道南缅不安分,会出幺蛾子,“不用过去,来人,把帘子挂上去。”
宫人把帘子挂好,对面的情况一览无余;大丰这边的人挑选出来了,杨灵芝看得出己方姑娘们信心不足,淡笑道:“游戏而已,不在太在意。”
姑娘们应了声是,虽有了这句安慰话,但她们面上神情仍然紧张。姑娘们偶尔玩投壶,投壶者距离壶是两矢半,可路娜公主却提议将距离改成了三矢。
“姜王,令妹还真是艺高人胆大。”燕王唇边带笑,眼中一片清冷地道。
“开始吧。”杨灵芝发话道。
两人同时掷矢,平分秋色,都投进了壶,大丰贵女们低声叫好,杨灵芝及各府太太微微颔首,第一枝矢投进了,没给大丰丢脸。
接着投第二枝矢,南缅这边的姑娘,扬手就把矢掷了出去,神情轻松;大丰这边的姑娘深吸了口气,盯着壶,将矢掷了出去。都投中了,接着第三枝、第四枝,南缅这边没有意外,全中,大丰这边,第四枝没有中。南缅若是不出错,大丰已然输了。
投壶第一轮,南缅十投十中,大丰十投七中;输得不算太难看,但输了就是输了,愿赌服输,贵女们面色不好的罚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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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算筹比拼
杨灵芝笑容勉强地端杯饮酒,突然觉得甜甜的果酒变得苦涩,难以下咽;路娜公主弯唇笑道:“侥幸赢了一局,多谢承让。”
“公主太谦虚了,比试凭的是本事,哪有承让一说。”杨灵芝放下空酒杯道。第一场比试已输定了,但下面几场,大丰的贵女们未必会输,“进行第二局吧。”
大丰这边派投壶的五人,最强的就是第一个出来的,她都只能十投七中,其他人的成绩就更惨不忍睹,十投三中、十投五中、十投两中,十投不中。
喝酒喝得贵妇贵女们脸都绿了,姜王摇头道:“贵国的姑娘太弱了,没有缚鸡之力,胜之不武,胜之不武。”
“女儿家要缚鸡时,自有男儿代劳,何须亲自动手。贵国把姑娘逼得孔武有力,让男人无用武之地,太可悲了。”赵诚之回击道。
“赵世子。”姜王喊道。
“姜王有何指教?”赵诚之淡然问道。
姜王冷哼,决定还是不与他做口舌之争。
赵诚之嗤笑,并不趁胜追击。
投壶,大丰惨败。
“开始第二场比试吧。”杨灵芝憋屈地饮完了五杯罚酒道。
“王妃,宴会总有散的时候,这比试不能一直进行下去,不如五局三胜,如何?”路娜公主笑盈盈地道。
“好,就依公主的意思。”杨灵芝已不能反驳,五局三胜,大丰还有搬回的可能。
路娜公主料到杨灵芝不会反对,笑得满脸春风,她要让大丰这些贵女输得心服口服,在她面前羞愧难当,“这第二场比试,就由王妃抽签。”
杨灵芝伸手从签筒抓出一个纸团,展开,上面写着一个“舞”字。杨灵芝脸色微变,歌舞皆是娱人之胜,大家闺秀讲究端庄贤淑、静若处子,练跳舞的人寥寥无几。
第二场很明显,大丰这边又要败北。南缅有备而来,大丰仓促应战,连上场的人都选不出来,南缅不战而胜。杨灵芝又连饮五杯罚酒,纵然果酒的度数不高,杨灵芝连喝十杯,也喝得脸颊泛红,有了一些醉意。
路娜公主明赞实贬地道:“王妃的酒量真不错。”
杨灵芝心里难受地不愿与她再多言,淡淡道:“公主,请抽签吧。”
连输两场,若第三场再输,后面两场就不用比了。
路娜公主接过签筒,拈了个纸团出来,展开,上面写着“算筹”。算筹是什么,在场的人都知道,路娜公主的提议,双方各派出三人来,她和杨灵芝各出十道题,让六人计算,以正确率定输赢。
杨灵芝脸色更难看了,她不擅长算筹,她既没办法出题目,也没办法检验别人算出来是否正确;知妻莫若夫,燕王知她的短处,悄然离席,让内侍去找杨灵芝,让她想办法拖延时间,然后派人去徐府接沈丹遐过来。
杨灵芝正愁眉不展,手足无措之时,婢女过来了,说王爷有事找她。杨灵芝向路娜公主告了声罪,起身离开。不过她没见到燕王,见到的是燕王身边的内侍。
“李公公,王爷有什么事吩咐?”杨灵芝问道。
“娘娘,这第三场只能赢不能输。”李公公道。
杨灵芝苦笑,涉及到大丰的荣耀,她也知道只能赢不能输,但是怎么赢?她全无头绪。
“王爷已请人过来帮忙,还请娘娘拖延一下时间。”李公公接着道。
杨灵芝好奇地问道:“王爷要请谁过来帮忙?”
“前余城都指挥佥事徐大人的太太沈氏。”李公公答道。
杨灵芝皱眉,“徐侧妃的三嫂?”
“娘娘,请以大局为重。”李公公知杨灵芝不待见徐蛜,也见不得徐蛜的娘家人出风头,淡淡地提醒她道。
杨灵芝深吸了口气,道:“我知道了。”她回席上,去拖延时间。
燕王的人赶到徐家时,沈丹遐正和徐朗躺在床上歇午觉,听到通报,夫妻俩赶紧穿上衣裳,出去见客,内侍恭敬给两人行了礼,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并表示,这是燕王的意思,希望沈丹遐去帮着出题。
沈丹遐是已婚妇人,不能参与姑娘之间的比拼,但她可以代替杨灵芝出题难住南缅国的那些姑娘。沈丹遐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着徐朗。徐朗沉吟片刻,道:“我陪你一起过去。”
两国之争,身为大丰子民,义不容辞为国出力。沈丹遐赶到时,杨灵芝已被路娜公主催过三回,路娜公主已然出完题目了。杨灵芝却是一字未写,看到沈丹遐,杨灵芝立刻道:“事情紧急,不要讲那些虚礼了,你快写题目。”
沈丹遐坐下来,提笔想了想,在纸上写第一题: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几何?
接着写第二题:一块草地五亩,第二草地十五亩,第三块草地二十四亩,假设三块草地的草一样厚,长得一样快;第一块草地可供十头牛吃三十天,第二块草地可供二十八头牛吃四十五天,问第三块草地可供多少头牛吃八十天?
好歹是经过高考磨炼的人,哪怕已过去了这么多年,但要回忆起来,也不算太难,再加上前两日,沈丹遐为了考胖胖和壮壮,翻了一下章氏手稿,在里面找到了几道题,很快就写好了十道题,她每写好一道题,杨灵芝就抄写一道。
沈丹遐的任务完成,就准备走了,可杨灵芝却道:“换上侍女的衣裳,跟我出去。”
“娘娘,王爷只是让我过来出题目。”沈丹遐不想露面。
“怎么让你伺候我,委屈你了?”杨灵芝冷着脸问道。
“我有孝在身,不方便出现,不是不愿伺候娘娘。”沈丹遐垂首,掩藏起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恼意。
杨灵芝看沈丹遐髻上的白花,皱了下眉,道:“你不跟我出去,我怎么南缅所答的题目是否正确?”
“我可以把答案写出来给娘娘。”沈丹遐答道。
“你这十道题,你可以写答案出来,路娜公主写的十道题的答案呢?”杨灵芝执意要让沈丹遐跟在她身边。
沈丹遐无奈,只能换上侍女服饰,她来得急,发髻简单,到是不用重新梳,只把头上的银钗、白玉簪和白花取下来就可以了。
拿着十道题,杨灵芝底气十足地出去了,路娜公主看到她身边突然换了个侍女,微皱了下眉,再仔细一辨认,轻咦了一声,目光微闪,等杨灵芝坐下,笑问道:“王妃的题可是出好了?”
“出好了。”杨灵芝笑着将写着题目的纸递给她。
路娜公主也把自己写好的题交给杨灵芝,然后由侍女拿下去给那三个选出来的姑娘,让她们算;杨灵芝扬声道:“点香计时。”给姑娘们的时间是二刻钟。
“王妃,我要去趟净房,能劳烦,您身边这位侍女带路吗?”路娜公主指着沈丹遐道。
杨灵芝斜了沈丹遐一眼,道:“公主,我这个侍女别的都好,就是不识路,我另外叫一个人给你带路。”
“有劳王妃。”路娜公主没有坚持讨要。
杨灵芝指了另一名侍女,让她给路娜公主带路,走出宴会厅,路娜公主低声对自己的一个侍女道:“去告诉二王兄,他要的人出现了。”
侍女向后退了一步,站着不动,看路娜公主走了几步后,转身就往东荷院去找姜王。
路娜公主假模假样的上了趟净房,再次回到酒席上,二刻钟已过去了,答题时间已到,姑娘们将答题纸交了上去,沈丹遐站在杨灵芝身旁,小声帮她判题。
路娜公主出的十道题,如先前所料,南缅这边全部答对,沈丹遐出的十道题,她们却只答对一题。大丰这边,路娜公主出的题答对了八道,沈丹遐出的题,因偷偷告诉了答案,十道全部答对。比正确率,自然是大丰这边胜。
沈丹遐在杨灵芝耳边小声道:“娘娘,奴婢先下去了。”她总觉路娜公主看她的眼神不对,似乎认出她来了,深觉此地不宜久留。
杨灵芝没理会她,赢了这一场,扬眉吐气地催路娜公主饮罚酒,
“公主,承认了,这一场,该你喝酒了。”
路娜公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时,姜王不顾燕王的阻拦,径直冲了进来,吓得姑娘们扯着帕子遮脸,姜王远远地大声喊道:“王妃,小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你答应。”
沈丹遐立马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也不管杨灵芝同不同意了,在莫失莫忘的掩护下,转身就走,想要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路娜公主瞧见了,使了个眼色,让她的侍女去阻拦。不过她的侍女只是普通的侍女,自然拦不住莫失莫忘,沈丹遐成功逃脱。
姜王只看到沈丹遐远去的背影,杨灵芝的注意力全在走过来的姜王和燕王身上,没发现沈丹遐已离开;姜王问道:“王妃,你的那位侍女,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里?”
杨灵芝回首看了看,皱紧了眉头,这个沈氏和徐蛜一样没规矩,敢不经她同意就离开,好大的胆子,以为她出了十道题,就很了不起吗?等事情了结后,定要问她一个不敬之罪。杨灵芝想好了怎么整治沈丹遐,在姜王面前,却不会说出来,淡笑道:“我让她去办点事,姜王的不情之请是什么?还请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