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希望王妃将那位侍女送给小王,小王乃南缅的王爷,向王妃讨要一个侍女,相信王妃不会拒绝我,对吧?”姜王笑道。
燕王的脸色已然阴沉下去,刚才他已看清,那个侍女是谁了,这里能逼得沈丹遐扮成侍女的,除了杨灵芝,没有别人,一股怒火从心口漫延开,也不等杨灵芝说话,冷冷地诘道:“姜王,你好大的胆子,讨要女官,你是想要羞辱我大丰皇室吗?”
“燕王殿下,那位真是一位女官吗?”姜王问道。
“姜王这是在质疑本王吗?”燕王怒目而视。
“小王自是相信燕王殿下所言的。”姜王知道不可能讨要到沈丹遐了。
“姜王,此地乃是女眷聚集的地方,你这样无礼地闯进来,是想让本王依照《大丰律》处罚你吗?”燕王问道。
“小王对刚才那位女官一见倾心,才会有此失礼之举,还请燕王殿下、王妃以及诸位太太姑娘见谅,小王这就退出去。”姜王拱拱手,摆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姜王随燕王返回了东荷院,从西芙园落荒而逃的沈丹遐,急匆匆地离开了藻园,到了园门口,坐在马车外等候的徐朗,见沈丹遐慌张的样子,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九儿。”
“老公。”沈丹遐扑进了他的怀里。
徐朗搂着她,发现她在微微颤抖,急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老公,先上马车,我们路上说。”沈丹遐害怕姜王再追过来。
徐朗将沈丹遐抱上了马车,他也跟着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道:“回家。”
在路上,沈丹遐把那天在茶楼的事说了,把刚才的事也说了,听到杨灵芝让沈丹遐扮成侍女,徐朗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沈丹遐为她排忧解难,她却趁机羞辱人,可恶女人。
“你怀疑那个姜王是路娜公主喊过来的?”徐朗问道。
沈丹遐答道:“十之八九。”路娜公主去净房后,姜王就闯进来了,刚才她离开时,路娜公主的人还想拦住她,说不是路娜公主捣鬼,她都不信。
“这事交给我来处置,别怕,一切有我。”徐朗抱着她道。
沈丹遐点了点头。
徐朗和沈丹遐回家去了,没有多少人知道沈丹遐在算筹这一场比试中,替大丰取得了胜利;西芙院的比试还在继续,第三场,路娜公主抽到一个琴字,大丰朝贵女们齐齐松了口气。
路娜公主扫了她们一眼,傲然道:“琴棋书画本公主都稍有涉猎,后面两场便由本公主一人应战。王妃可以让贵国的贵女们推举一位姑娘来与本公主切磋,当然,若是力有不逮,上三人来与本公主切磋,也可。”
此言一出,杨灵芝脸色微变,刚才那一场,已然胜之不武了,接下来若仍然胜之不武,大丰颜面无存了。这时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起身道:“小女愿与公主切磋一番。”
“你是何人?”路娜公主问道。
小姑娘朗声答道:“翰林院侍读学士曾易之女曾悦鸿。”
曾易是个才子,只是被徐朗等人的光芒给遮挡住了,名声没那么显,他的妻子正是锦都有名的才女,景国公府的邓苒;才子才女教出来的姑娘,定然不凡,肯定将一直挤兑着大丰贵女们的路娜公主给打败。
“曾姑娘,今年贵庚?”路娜公主问道。
“虚岁十二。”曾悦鸿答道。
“本公主若是与你切磋,岂不是以大欺小。”路娜公主蹙眉道。
“公主何必拿年龄说话,不敢应战,怕输就明言好了,小女不会笑话公主的。”曾悦鸿挤兑她道。
路娜公主脸色微沉,“你要比,我就跟你比,必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公主要比什么乐器?”曾悦鸿挑眉问道。大话谁都会说,比过才知道谁强谁弱。
“什么乐器都可以?”路娜公主问道。
“是的,什么乐器都可以,公主可任选一样。”曾悦鸿无比自信地道。
杨灵芝看了眼坐在旁边的邓苒,这曾悦鸿再厉害,也不过十二岁的年纪,这话夸得太大了,一会收不场,可就麻烦了。虽然担忧,可杨灵芝也不可能出言拆台,眉头紧锁。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曾姑娘小小年纪,就这么有本事,佩服佩服。”路娜公主轻轻击掌道。
“等小女赢了,公主再说这话不迟。”曾悦鸿淡笑道。
“签上写的是琴,就不用另挑什么乐器了,我们就比瑶琴。”路娜公主最擅长的就是瑶琴,苦练了十年。
曾悦鸿无有异议,“不是公主打算如何比?”
“琴为四才之首,为雅音也,抚琴情为重,技法为次,我们各自随意抚一首,谁能调动起在场之人的情绪,那么便算谁赢了。”路娜公主欺负曾悦鸿年幼,阅历浅。
“就依公主的。”曾悦鸿并不怯场。
“我虚长几岁,就由曾姑娘先抚。”路娜公主自信她压过曾悦鸿。
以情动人,先弹奏的人占优势。路娜公主要礼让,曾悦鸿也不跟她讲客气,欠身道:“谢公主礼让。”曾悦鸿让婢女把琴架好,净手焚香,在琴凳上坐下,细长的十指放在琴弦之上。
曾悦鸿当然知道自己年纪小,弹那些深情、幽怨的曲子,必然弹不出韵味来,她避短取长,抚了一首,欢快的《云雀》,路娜公主扶得是一首幽深的《闺怨》。
两首曲子一乐一悲,《云雀》的乐声欢快、激昂,《闺怨》的乐声让人感觉到悲凉,忧伤;《闺怨》低沉,《云雀》高亢,不多时《云雀》的乐声将《闺怨》的乐声给掩盖住了。
路娜公主没想到曾悦鸿年纪小小,在琴艺方面造诣如此之高,知道自己太过轻敌,这一场怕是要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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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大儿媳出来了啊。
☆、第三百三十九章英雄救美
在场贵妇贵女,以及东荷园的男宾们,都如疾如醉,恍惚间,似乎觉得自己徜徉在野外山林之中,目睹那精灵般的云雀,从地面腾空飞起,展开双翅亮起歌喉钻入云端,消失在天空中。串串颤音模仿出鸟鸣声,惟妙惟肖,勾勒出一幅美丽的山间画面,让听众都沉浸在美妙的乐曲中不能自醒。
曲终,路娜公主面色苍白地道:“你赢了。”
“谢公主承让。”曾悦鸿笑,“下一场,不知公主想比什么?”
“琴棋书画,下一场比棋艺如何?”路娜公主笑容勉强地问道。
曾悦鸿还没出声答应,杨灵芝笑道:“等等,公主,你还没有品尝大丰的美酒呢。”杨灵芝本就是小性子的人,被路娜公主压制了这么久,这会子连胜两场,自然要得瑟得瑟,何况这第二场赢得光明正大。
路娜公主举杯将酒饮尽,“劳烦王妃让她们把棋盘搬上来,为免大家等得太久,曾姑娘,我们下快棋如何?”
“凭什么每一次都是由路娜公主决定怎么比?这也太不公平。”
“有什么关系,任她怎么耍巧,还是赢不了。”
“让她们输得心服口服嘛。”
“没错没错。”
路娜公主听得怒火中烧,却不能发作。
曾悦鸿笑得眉眼弯弯地道:“如公主所愿。”
路娜公主见状,暗暗觉得不妙,难道她选棋,正中了对方的下怀?话已说出口,她不好再更改,而且棋盘已送上来了。
“曾姑娘请。”路娜公主心已乱,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
“公主请。”曾悦鸿有礼地道。
两人在棋盘两端坐下,上一场抚琴路娜公主故作姿态,谦让了一回,让曾悦鸿赢了,这一场,她自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捏了枚白子,啪地一声放在棋盘上,转动小沙漏。下快棋的规矩,就是在小沙漏里的沙子全部漏完之前,必须落子。小沙漏刚开始漏,曾悦鸿已捏了枚黑子,放在棋盘上。
开局两人的动作都不慢,很快棋盘上就布满了黑白子,路娜公主额头上已布满薄汗,曾悦鸿面上笑容依旧,显得很轻松的样子。路娜公主见状,心就更乱了,南缅虽是有备而来,查过大丰有那些才女,但曾悦鸿一直没有显山露水,路娜公主不知曾悦鸿的底细,更不知道曾悦鸿不过是遵从父亲的教导,佯装轻松,给她压力罢了。
下棋须静心,一乱,就看不清局势,就容易出错,路娜公主一错再错,曾悦鸿抓住时机,横扫棋盘,漂亮的赢得了比试。路娜公主不得不再次认输,这样双方各输两场,决定最后的胜负就在最后一场了。
曾悦鸿端杯饮茶,暗道了声,侥幸。
杨灵芝等路娜公主饮过罚酒,笑问道:“公主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开始比试啊?”
“不用了,曾姑娘,我们开始下一场比试。”路娜公主笑道。
“好,不知道公主这场想比试什么?”曾悦鸿笑问道。
路娜公主目光微闪,道:“拿签筒来,本公主抽签决定。”
侍女将签筒送上,路娜公主伸手抓了一个纸团,展开一看,上面写着“骑马”。
大丰的贵女们又议论开了,“不是说比琴棋书画吗?怎么比起骑马来了?”
“知道琴棋书画赢不了,就改弦更张了啰。”
“卑鄙。”
“无耻。”
“下流。”
“不要脸。”
路娜公主听在耳中,脸胀红,道:“曾姑娘,骑马你可以吗?若是不行,本公主准许你们换人。”
曾悦鸿笑,“不必换人,我可以和公主切磋。”景国公虽是文臣,但开国之初,第一代景国公也一样上阵杀敌,可称得上是有名的儒将,因而邓家男儿都要求文武双全,女儿也要学骑马射箭;只是在外不准显摆,曾悦鸿虽只是景国公的外孙女,但她是曾易和邓苒的长女,被两人当成儿子一般养大。
“公主,此处不是比试骑马的地方,这场比试不如挪到明日去上林苑比如何?”杨灵芝笑问道。
“王妃所言甚是,这场比试就挪到明日再比。”路娜公主同意了。
这宴会到此时,该结束了,各回各家,左寺卿送姜王和路娜公主回四夷馆,等左寺卿离开后,路娜公主大发雷霆,“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查了?大丰有个这么厉害的才女,都没查到,气死本公主了。”
“行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明天你就全力以赴,赢就赢,输就输,没什么大不了的。”姜王摸着下巴,“你确定那个侍女就是我们在茶楼里见过的小妇人?”
路娜公主微皱了下眉,正事不往心里去,就想着女人,“我确定是她,她应该是她们找来出算筹题目的,燕王妃就是个愚妇,什么都不懂。”
“可惜了,今天没堵上她。”姜王遗憾地道。
路娜公主抿唇不语,她已看出沈丹遐身份不简单,惹怒大丰非明智之举,不打算帮他想法子。
另一边,为大丰赢了两场的曾悦鸿,正被母亲教训,“大言不惭,还乐器任人家选,要是路娜公主选一个南缅特有的乐器,你不会弹奏,到时要怎么办?”
曾悦鸿抱着邓苒,笑道:“我心里有数,那路娜公主骄傲自满,我要不是虚张声势吓唬她,她怎么可能会选琴?母亲,我这叫险中求胜。”
邓苒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一下,“明天的骑马,你别给我玩什么险中求胜,你比那路娜公主小几岁,输给她不丢脸,大丰的威严,不需要你们这些小姑娘来维持。”
“母亲,我知道,我会稳中求胜的。”曾悦鸿笑道。
次日,上林苑人头攒动,沈丹遐昨儿被吓着了,没去凑这个热闹,徐朗带着胖胖和壮壮去了。徐朗已知道姜王向杨灵芝讨要侍女一事,今日去就是为了见见那个狗胆包天的姜王,认准了人,才好下手解决他。
路娜公主和曾悦鸿都换了身利落的骑马服,路娜公主是红色,骑得是她从南缅带来的良驹,一匹高大的枣红马;曾悦鸿穿的是黑色,骑得是她十岁生日时,景国公送给她的一匹白马,黑白分明。
“公主想怎么比?”曾悦鸿笑问道。
“设十靶,快骑连射,看谁中的靶多,就算谁赢,如何?”路娜公主有意为难曾悦鸿。
曾悦鸿年纪小,她或许能骑上马跑圈,但是在马上拉弓射箭,并要射中靶子,不是件容易的事。说不定她连弓都拉不开,更别提射箭了。
“不是说骑马,怎么还要比射箭?”
“这还不明白吗?怕输,又耍花样了。”
“真是不要脸。”
“为了赢,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路娜公主引起了众怒。
“曾姑娘,不要跟她比,让那个卑鄙小人赢。”
“对,不要跟她比。”
路娜公主强压怒火,道:“曾姑娘若是不擅长射箭,我们就单比骑马好了,跑二十圈,谁先跑完,就算谁赢。”
“我的确不擅长射箭,不过没关系,宴会上的余兴游戏而已,输赢不要紧,公主别往心里去。”曾悦鸿笑盈盈地道。
路娜公主眉尖微蹙,她承认不擅长射箭,却又要应战,她这是故意示弱?路娜公主眸光一转,她不会再轻敌的了,这一场,赢的一定是她。
十个靶子已经立好,路娜公主抬脚踩着马蹬,翻身利落地上了马,居高临下地看着曾悦鸿,道:“曾姑娘不上马吗?”
曾悦鸿笑,上马的动作利落漂亮。
路娜公主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来大丰之前,她真没想到会被这样一个小姑娘压一头。
侍女把弓箭送上,路娜公主看着曾悦鸿,问道:“是你先,还是本公主先?”
“小女愿抛砖引玉。”曾悦鸿不打算谦让。
路娜公主咬了下唇,她若相争,纵然这场赢了,大丰的贵女们也不会服气,“曾姑娘请。”
曾悦鸿左手持经,右手抓着缰绳,抖抖缰绳,催马前行,进入赛马道,驱马奔驰,到了第一靶,镇定的取箭搭上弓弦,放箭,箭正中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