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著同人]迎儿——老胡十八
时间:2018-09-18 09:16:22

  “这木头有多少年了?”
  迎儿也跟着不答反问:“十年如何?二十年又如何?”
  老头拍着大腿道:“无知小儿!这可比不得檀木,年代越久越不值钱哩!所以啊,你们可别耽搁了,再不卖了就卖不到好价钱了!”
  迎儿知晓了,那她家三年的还算可以,只是不知原来那户人家是几年前淘换来的。
  心内有了底儿,迎儿抢过木头抱上,乐悠悠的走了,独留老头在后面跳脚。心道:哼!谁让你乱压价呢,你给这么低,就是放锅洞里烧了也不给你!
  其实她哪里舍得放锅洞烧火,不止舍不得,还又一路弯弯道道的绕了几条巷子,确定后头的“尾巴”甩脱了,这才进了家木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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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木材行的老板年纪倒是不大,也不消用上西洋眼镜,光肉眼看看,剖开桐漆层闻闻,就道:“是倒是虎皮樟,只年头少说也是八年以上了,可塑性不强,数目也少,拿去用处不大……你还有多少?”一开口就将所有毛病挑了。
  这回迎儿不再说一张床了,只说“也不多,才五六块这般大小的”。
  那老板想了想,道:“一口价,五两银子,你把你那几块全拿来。”
  迎儿心头一喜,五两啊!她可不止那“五六块”啊!十分之一的量都能卖五两,那全卖了还不得五十两?又够她买一栋房子了!
  灵机一动,忍着心头狂喜,她摆出副笑脸来,夸道:“大叔这木材行做得够大啊!多少好木头没见过,还真瞒不过您的眼,我家有张虎皮樟的床是有七八个年头了……您这般好的眼光,怪不得能日进斗金腰缠万贯哩!”
  老板被她夸得心花怒放,心内虽说哪里至于就日进斗金了,这丫头也忒会哄人,嘴上却不由自主道:“怪小油嘴儿!你家还有多少,全拿来,俺算你一两五钱一块怎样?”才说罢,额头却冒了冷汗,双手紧紧握拳——他怎么能说出实话来?!
  迎儿知道这还不是实价呢,就继续夸他,一会儿夸他仪表堂堂好威风,一会儿夸他生意兴隆赚大钱,反正怎么中听怎么来……夸到他嘴都咧得酸了,才问:“大叔给个实价呗?”
  “丫头嘴巴真甜,俺脑袋都晕乎了,实在不行,俺与你三两银子一块如何?这可真是实价了,俺收来还得去了你的漆,重新雕刻,就是拿去济南府也就是翻个倍罢了……啊!”老板恨自己那嘴巴不听使唤,想要伸手捂住嘴,不料连手也不听他使唤了,急得舌头牙齿乱动——咬到舌头了!
  迎儿心头大喜,三两银子一块,那她少说也能得一百五十两了!买三栋房子都不成问题了!
  不不不,不买清河县的了,买了没人住也浪费,她要买临清城的,带大院子的……诶等等!
  他说去了济南府还能再翻一番?那不就是六两一块了?意思是她现在相当于手里捏了三百两银子了?那还买啥临清城的大院子,她连铺子都要买下来!对,不是租,是买下来。自己的铺子不消再交租,不消再看人眼色,哪日想开就开,不想开她关了门也不心疼!
  武迎儿觉着,她今日的小心脏已经要蹦出胸腔了,果然是要发财了。但好在还有理智,接着问:“那济南府哪一家给的价钱公道?”到时候人生地不熟的被骗了怎么办?他常来往于两处,定是清楚的。
  “要论公道,那自然是金源大街上的‘鼎盛’木材行了,他们家金老板是再好不过一人,而且啊……他同东京城里的官老爷们都是有来往的,你今日拿来这木头,前两年也没有这价,去年被京里相公们炒起来了,他拿去说不定还大有用处哩!”
  那男子一面说,一面挤眉弄眼瘪嘴的,为啥?
  心里不肯说这门路啊,嘴巴却是不听使唤,他可能是病了,病得神思不清了!
  迎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给了他个巨大的笑脸,抱紧了木头,又匆匆家去了。
  家里,来仙儿正坐水井旁吃葡萄呢,见了她招呼道:“武老板贵人事忙啊,半日见不着人影儿,你家狗儿一直问他娘子哪儿去了……”
  迎儿给她咯吱窝下来了两下,啐道:“胡说八道,俺可是办正事去了!哪里像你家里有你娘撑着,后头又有呆头鹅帮着,只消好好等着年纪一到做你的少奶奶就成……”
  这回换来仙儿啐她了,两人笑作一团,说起杨宗保来:“他……他姑奶奶和嫂子也不出声,俺娘倒是想赶紧把事儿定下来呢,但总不能女方先开口吧?”
  迎儿点点头,宽慰她:“估摸着是要等他考了升学试再说哩,若是考中府学,那去济南府还好办,万一考去太学了你咋办?跟着去还是不去?或是先把你们事儿办了,也得他先定下来才能啊。”
  “可……不是给他泼凉水,我咋觉着……希望不大啊?”
  迎儿看她咬手指的痴痴少女态,仔细回想一番,上辈子的杨宗保到底考上没,她还真没关注到。因前世的这个时候,孟玉楼已经同西门庆议上亲了,不过几日的功夫就带着杨家家财嫁进西门府去了,她甚至连他有没有钱再继续读书都不知道了。
  不过看现在的杨宗保,活脱脱一只呆头鹅,她觉着应该是块读书的料呢。
  “哎呀,怕啥,万一他考不上,那就先将你们的事办了,再让他读几年,反正杨家有的是钱供他……就是还考不上,那就回家做个富家翁不好麽?你虽然做不成官太太了,但能捞个富家奶奶做做,也是好事儿啊!”
  急得来仙儿捶了她几下,红着脸骂道:“什么叫‘捞’,俺又不是图他家什么……”
  迎儿连忙告饶,这小泼妇打得可够疼的:“得得得,你们是情投意合行了吧?你不图他杨家金银财宝,你只图他那人行了吧……额,俺也想不通了你咋就看上那呆头鹅了,愣头愣脑三棍子打不出个冷屁来……”
  “我……我就稀罕那样的,踏实。你以为谁都似你一样,专喜欢那张牙舞爪的瘦猴子?”
  迎儿脸红了,虽然来仙儿未指名道姓,但她一说到“张牙舞爪的瘦猴子”,她脑海里除了郓哥儿,不作他想。
  真是……讨厌!她哪里喜欢郓哥儿了?
  “哎哟了不得了!你还真稀罕乔郓哥啊?你现也搬到他家隔壁去了,这可不是千里姻缘一线牵麽?”来仙儿见她脸红了,终于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爽快。
  “再瞎说看俺不堵了你的嘴!俺哪里稀罕他了,他话又多,又爱多管闲事……俺可是把他当哥哥的!”
  “哟!是哥哥还是好哥哥啊?或是情哥哥?你不稀罕他,但耐不住人家稀罕你啊!你忘了来临清一路上,别人他都不理只爱招惹你,宗保哥哥说了那就是稀罕你哩!”
  迎儿双颊绯红,心内砰砰直跳,似做了什么坏事一般,还好她不知道他们已经同居一室了呢,不然还不得被她编排成什么样。他在她心目中就是哥哥啊,也确实是好哥哥啊,才不是什么情哥哥呢!
  想到这个,不由得又想起他还在济南府呢,也不知道那位总兵大人招他去做甚,会不会已经当上什么官儿了?他要是当上官了,那她武迎儿岂不就成官家娘子了?嗯,虽然不是亲的,但到时候绝不妨碍她拿他当令箭使。
  转瞬一想,上辈子他能出头,能当官,那是鞑子打下来了,他才有机会,这一世,鞑子还在关外好端端的呢,没有战打,他哪里能有机会建功立业?
  所以,他现在肯定还是个大头兵哩!
  迎儿想着想着就笑起来,说不定啊,明日去济南府还能去看看他呢。
  至于为啥想要去看他,迎儿也说不清,只含含糊糊告诉自己:他待你恁好,帮了恁大的忙,你做妹子的去看看哥哥不是应该的麽?嗯,对,应该的!迎儿点点头。
  来仙儿见她神游天外,一会儿忧一会儿喜的,就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劝她:“放心吧,你们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只要他待你好就成,他家只一个老爹,你嫁过去没婆婆管着,多自在啊……”
  迎儿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啐了口,忙说起明日去济南府的事来。
  来仙儿本就是个爱闯爱出头的,也顾不上打趣她了,忙问:“你去做啥?俺也要去!放心,不消你出钱,食宿车马费我自己出。”她虽然为人泼辣,但因潘三姐儿会纺线,常接了活计来家做,她从小就跟着学了一手,多的不说,只消不犯懒,至少母女俩生活开销是不愁的,故也从不肯占迎儿便宜。
  嗯,只有迎儿占她便宜的。
  迎儿本也愁着没伴儿,她愿意去,那自然高兴,当下说定明日五更城门一开就动身。
  午食后,迎儿同刘叔父子说了声,又去租了辆牛车装载好所有虎皮樟,只待翌日一早就走……当然,刘叔不放心她们两个小闺女,又加入了狗儿那小尾巴。
  想到要去看看“哥哥”,他爱吃酒,又狠狠心去铺子里打了两斤上好的高粱酒,还有那回他自个儿都没怎么顾得上吃的锅烧鸡子,她也买了五六个。
  嗯,烧鹅他也挺喜欢的,与她同居一室那两日,不见他吃得多欢快?都狼吞虎咽了呢!那就去买一只与他吧!只是,他也太瘦了,又瘦又高,跟筷子似的,一只会不会不够吃啊?于是,一咬牙一跺脚又买了一只。
  来仙儿在旁欢喜道:“好啊好啊!你可难得大方一回,买这多好的,咱们一路走一路吃,都不消找酒家了!我也买两斤瓜子儿去,咱们坐牛车上边聊天边嗑……”
  迎儿:……
  实在不忍心告诉她,不是买了路上吃的……但又怕被她得寸进尺的编排,好罢,为了不显得自己对郓哥儿比对她还好,迎儿又买了一只路上吃的。
  狗儿在旁流口水:嗯,他家娘子真好!买了三只大肥烧鹅路上吃呢!是要犒劳他这段日子辛苦了麽?嗯,看在那香喷喷油漉漉的味道上,他就“勉为其难”吃一只吧?反正他不吃,她们两个人也吃不完!吃不完馊了多浪费啊!
  说到浪费,晚间刘守珍见了那堆吃的,先是瞠目结舌,后又无奈笑道:“这东西都是当日吃当日买的,你们……这么热的天儿,明儿绝对得馊了!”
  可怜迎儿从小到大吃炊饼长大的,正经有饭有菜的日子都没过过,哪里知道烧鹅一夜就会馊?只瞪着眼睛心疼不已。
  这回终于不是心疼她自个儿的钱了,而是心疼郓哥儿:好哥哥啊,要难为你吃大馊鹅了!还是两只哩!
  翌日,五更更鼓才敲过,几人整装,正预备出门时,忽然,“啪啪啪”几声敲门声,将众人唬了一跳。
  
 
    
第55章 中毒
  众人唬得一跳, 天还未亮呢,谁会上门来。
  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这般准。
  迎儿心口狂跳不已,总觉着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一样……她忙歇了包裹, 快步去到门口,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定下来, 取下门闩,却见是个眼生的汉子, 三四十岁, 生得铜铃大的眼睛, 小碗大的拳头,凶神恶煞道:“你家可是码头上卖炊饼的?”
  迎儿刚回了声“是”,那汉子就闯进门来。
  刘守珍给狗儿使了个眼色, 小子一溜烟就跑进屋,从迎儿屋门后拿了根铁铸的顶门棍出来,那还是郓哥儿走前给她准备的。刘守珍也从灶下拿了烧火棍,拦在汉子跟前道:“这位兄弟有话好好说。”
  他生得文弱, 又吃了风餐露宿的苦,于汉子而言简直就是螳臂当车,两把就被推搡开去。
  “去去去, 哪个要同你个南蛮子说!将你家主子叫出来,就说码头刘二找他有事儿!”
  刘守珍还待上前阻挠,迎儿怕推搡起来生出事儿来,忙拉了他一把, 使了个眼色,自己深吸一口气,才淡声道:“俺便是卖炊饼的,你有何事?”
  汉子上下打量她一眼,嗤笑一声:“你?黄毛丫头别来扯犊子!你刘二爷这拳头,你吃得消不?”
  迎儿起初也被他拳头唬住,但转瞬一想,此时院里弱的弱,小的小,她要是都退缩了,哪里还有人拦得住他?若任由他闯进屋去,昨日卖炊饼的钱还放炕脚未存进钱庄哩……
  忙拦道:“俺便是主人,你有何事?”
  汉子觑了她一眼,见她神色认真,晓得果然是正主,就道:“也好,找的便是你!你家炊饼有毒,吃病了俺兄弟,你说这算啥事儿?”
  迎儿心头一跳,什么叫“炊饼有毒”?她未去清河前,做炊饼从来亲力亲为,就是交与狗儿父子俩后,也都会在旁看两眼……这二十多日倒也确实不在……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叔且慢些说,自古冤有头债有主,若真是咱们家炊饼出了问题,该怎办就怎办,若不是……咱们生意人,最重名声,话可不能这般说。”
  “黄毛丫头口气还大啊!可要将俺兄弟抬来你家门前才算?届时熬死了俺兄弟,你负得起那责任麽?”刘二故意亮了亮拳头。
  迎儿看出来了,他虽是个暴脾气,但也并非那蛮不讲理的,不然早开始带人打砸了,于是就笑了笑,温声道:“既然大叔的兄弟在医治着,那咱们就放心了,天还未亮哩,大叔不如进屋吃口茶暖暖身子。”
  她态度温和下来,刘二心里也舒服了些,顺着她的请,进了唯一一间屋子。
  上了茶,迎儿见他穿着粗布衣裳,面目虽凶恶,但面色古铜,是常年在码头上晒出来的,指甲缝里还夹了些灰黑的泥沙,定是长年累月与泥沙打交道留下的。
  心里有了底儿,晓得他也是做正经营生,不是那等游手好闲的懒汉,迎儿这才笑着道:“大叔可否同俺细细的说说,你那兄弟是怎了?”
  “唉!”
  刘二叹口气,才道:“他昨日也如往常一般,在你家摊子上买了炊饼,咱们兄弟几个分着,每人吃了七八个,咱们几个都好好的,唯独他,睡到半夜就上吐下泻起来,到后头,拉得都站不稳了,俺们送着他去了医馆……还说你家炊饼比别家都要大些,定是厚道人呢,哪晓得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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