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庶子的科举之路——顾三郎
时间:2018-09-22 09:49:26

  “他们没事就好。”顾桓松了口气,这几刀总算没白挨。
  闻氏拭着泪,轻声说:“三郎,以后再不要强出头了,宁可躲着吧!你还是个孩子呢!”
  “姨娘,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顾桓苍白着脸笑了笑,语气坚定:“有些时候,也不是躲就躲得掉的。再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保证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闻氏欲言又止,终究叹了口气,给顾桓掩了掩被角,柔声说:“三郎睡吧,姨娘给你守着。”
  顾桓连连摇头:“有侍女呢,姨娘忙了一夜,快去休息吧!你在这里我睡不好!”
  看顾桓这样固执,闻氏又心疼又欣慰,摸了摸顾桓的头,不舍地离开了。
  顾桓这一觉睡得不安稳,伤口疼痛之下,内力自行运转,紫气在四肢百骸游走,伤口处一阵阵蚂蚁噬咬般的麻痒,令他在梦中都皱眉轻吟,似梦似醒、昏昏沉沉,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和煦的阳光从窗台上洒了进来,顾桓一时有些茫然,不知今夕何夕。
  身上的伤似乎一夜之间好了很多,只剩下隐隐的刺痛,顾桓回过神,感觉到脸上、身上汗津津的,有些不舒服,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矮塌上假寐的莲萼听到声响,连忙过来扶着顾桓坐好,轻声问道:“三公子醒了,可饿了?”
  “先梳洗、换药吧。”顾桓皱了皱眉。
  莲萼连忙吩咐下去,安排热水、纱布、伤药,又问顾桓想要吃什么,“夫人指派了几个厨下的大娘来,在葳蕤院里设个小厨房,今后三公子想要吃什么,只管吩咐就是。”
  “准备些清淡的吧。”顾桓听了说道。
  莲萼兑好温水,帮助顾桓褪下衣服、擦拭身体。
  顾桓低头一看,只见伤口已经结痂,如一条条狰狞的蜈蚣般爬在少年光洁如玉的身躯上。
  莲萼顺着顾桓的目光看去,有些惊讶:“三公子的伤好得真快!”看顾桓神色不似欣喜,又轻声安慰:“大夫说了,伤口脱痂后,擦一段时日的祛疤膏,就不会留疤了。”
  顾桓笑了笑:“男子汉大丈夫,留疤有什么关系。”
  早膳过后,顾桓斜躺在窗边的软塌上,身上盖着蓝色锦衾,望着院子中的满目萧萧,苦笑着想:“这回真的不用抄《中庸》了。”
  这次刺杀究竟是谁的手笔?顾桓没有接触朝堂,但也知道想要杨泽死的人不会太少。这世上,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总归南海军的军权、镇南侯府的权势是罪恶之源。二皇子、三皇子、福王……甚至镇南侯府的人和皇帝……谁都可能是凶手,顾桓觉得自己阴暗了。
  但报仇的事,目前与他无关,他只要好好养伤就可以了。
  葳蕤院中,金黄的落叶铺了一地,遥遥地,只见葳蕤院外门通往赏星阁的羊肠小路上,三顶绯色蓝顶小暖轿迤逦而来。
  是老太太、杨夫人和小杨氏来了!葳蕤院中的侍女们连忙迎了出去,顾桓想了想,起身走到门口,扶着门框站着。
  脚步声由远而近,不一时众人已经走了上楼。
  见到顾桓站在门边,杨夫人连忙说:“你这孩子,还出来做什么!快进去躺着吧!”
  莲萼、兰英赶紧过来,扶着顾桓。
  顾桓晃了一下,才站稳了,苍白的小脸强笑着说:“劳动老太太、太太和大嫂子来看我,我已经好多了。”
  顾桓略行了一礼,才回到床上靠着床头半躺着。
  老夫人扶着小杨氏的手走了进来,细看了一回顾桓苍白虚弱的模样,叹了口气道:“好孩子,你遭罪了!你是个好孩子,这次多亏你护着你二哥哥,你是个有福的孩子,总能化险为夷。你且安心养伤,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或是下人不经心,只管告诉你大嫂子去。”
  小杨氏笑声朗朗:“老太太放心,定不让人委屈了桓弟。我早让人送了温补的药材来,吩咐厨娘们炖汤给桓弟喝,保管过两个月还您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小杨氏的手,说:“你有心了!”,又正色对顾桓说:“这次的事,你不用多想,你父亲定会为你们讨回个公道!”
  顾桓点头称是,一脸乖顺。
  杨夫人也和蔼地说:“你二哥也要来看你,只是他发着烧呢,我拦着不让来。过几日他好了,再亲自来谢你。”
  顾桓赶紧说:“兄弟之间,有什么可谢的,都是我应当做的。待我好些了,自去寻二哥哥玩。”
  杨夫人笑得更温和了。几人又安慰了顾桓几句,看他面露疲色,吩咐他好好休息,才起身离开了。
  顾桓恭敬地目送众人离开,才松了口气躺回床上,装一装乖孙子,能让自己的日子好过点,有什么不好?大丈夫能屈能伸,该出手时就出手,该缩头时就缩头……
 
 
第16章 复仇
  闲云潭影日悠悠,偷得浮生半日闲。
  葳蕤院的大银杏树飘飘洒洒地落了一地金黄,顾桓靠在一张躺椅上晒着太阳,自穿越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像这段时间一样,除了修习内功,什么都不做。既不用读书、也不用习武,每天除了吃就是躺着,或者过不了多久,就会如小杨氏所说,变得白白胖胖了。
  不远处,几个大丫鬟笑嘻嘻地开着两大一小三口樟木箱子。这是杨滨命人送来给他解闷的,说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几个人打开箱子一看——果然是“杂七杂八”。一个大箱子里装着满满当当的食材,燕窝、鱼翅、花胶、西洋参等补品并龙眼、化橘红、黑枸杞等干果。
  另一个大箱子装着书籍、笔墨纸砚,顾桓一看,书都是些话本、游记,果然是解闷用的。
  最后一口箱子里装的是西洋玩意,一个黄铜色单筒望远镜,镜筒上铭刻着西洋文字、几只小巧可爱的珐琅掐丝怀表、一个华丽精巧的镀金嵌玉石迎手钟、一柄装在小盒子里的匕首。
  兰英看得咂舌,问道:“这些东西,可怎么收拾呢?”
  顾桓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书都收到书房去,那些食材取一份送到大厨房去,孝敬老太太、太太,剩余的放到我们的小厨房去。”
  兰英应了声“是”,自有小丫鬟去安排。
  莲萼正好奇地摆弄着那个迎手钟,一不小心按到顶上的软盖,一阵清脆悦耳的西洋乐声响起,莲萼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太太那里的钟都是半个时辰才响一次,这个怎么一碰就响了?”
  小丫鬟们看她一惊一乍的样子,都取笑了起来。
  顾桓也来了兴致,说道:“拿来我瞧瞧。”
  迎手又称手枕,是贵族床榻上常见之物,多用锦缎做成,平常用来搁手,大夫诊脉的时候也会在病人手下垫个迎手。这个迎手钟就是迎手和钟二合一的作品,迎手部分是铜镀金的角墩,外壳上镂雕着极为细密繁复的西洋花卉和几何图案,角墩顶上是番莲花仿宋锦包裹的软盖,正面是一个圆形小钟,秒针正滴滴答答地走着,轻轻一按软盖,音乐流淌而出。
  “好精致的玩意儿!”顾桓把玩了一会儿,笑着放下了。又拿起那把匕首。
  这是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看起来不太华贵,刃身似用乌金秘银打造,长约六寸,两面都开着血槽,是杀人的利器。刀柄是金丝楠木制成,颇为沉重,柄上雕刻着火神毕方图腾。在阳光下,匕首泛着森森的寒光,带着一丝肃杀之气。
  顾桓从地上捡起一片金黄的银杏叶,往那刃上轻轻一碰,树叶应声断成两片,切口平滑而整齐。
  “真是一把杀器。”顾桓暗叹,收起匕首,吩咐道:“待会放到我书桌的抽屉里。”
  兰英连忙答应,院子里正热闹着,却见顾林从外头走来,人未到声先至:“什么事情这样热闹?我听说滨表哥给你送了些玩意儿来?”
  “二哥好灵通的消息!”顾桓笑着,从躺椅上站起,只见顾林连说带笑地穿过满地金黄的小径,走到他面前。
  少年身上穿着一袭月白色纱缀绣祥云锦袍,头上戴着小巧的金冠,脸色红润、眼神清亮,笑起来肉呼呼的脸上露出小巧的酒窝。
  “二哥又胖了!”顾桓打量了顾林一回,笑道。
  顾林低头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身子,有些懊恼:“母亲见天命人给我进补,又是汤又是羹的,我总不能拂了她的心意。唉!每病一次就得胖一圈!真是愁人!”
  顾桓“噗嗤”一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可真是幸福的烦恼啊。
  “你还笑!”顾林瞪了一眼,打量了顾林一圈,才笑道:“你不也胖了?再过几天就和我一样了。”
  顾桓摇摇头,淡定地说:“我和你不一样。”毕竟他每天还练着内功呢。
  看顾林又气鼓鼓的样子,才笑着安慰:“小少年胖点很正常,过两年到了抽条的时候就瘦了。”
  顾林一脸认同地点头,才说起来意:“杨家表哥给我那里送了好多东西,我正想着给你送些来,听说你也得了,就过来看看。”
  顾桓于是笑着给他看了那些礼物,又说道:“还有一箱书籍和一箱吃食,我让人搬下去了。”
  顾林看了一回,笑道:“杨家哥哥有心了。你这里比我多了柄匕首,我那里多了幅西洋油画,”又红着脸压低声音说:“还有一个掐丝珐琅鼻烟壶,上头绘着一个袒胸露乳、金发碧眼的美人儿,我特意拿了来与你瞧瞧。”
  顾桓笑着推了推顾林,兄弟们挤眉弄眼、带着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秘笑容地走回书房里。
  只见顾林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鼻烟壶,蓝底珐琅釉,上面装饰着如意云头纹,腹前后开光处果然各是一个肌肤胜雪、搔首弄姿的西洋美人儿。
  顾桓细赏了一回,抬头见顾林正笑嘻嘻地看着他,忙一本正经地说:“真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你就装吧!
  ——本公子用得着装?比这十八禁的东西前世都没少看好吗?
  兄弟俩互不相让地对视了一会儿,才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顾桓才正色道:“如今学堂开学了,我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怎么也不去上学?”
  顾林不在意地说:“你知道我的,素来不爱看那些圣贤书,难得可以在家里歇着,我才不要去上学呢。况且老太太也说了,咱们才经了刺杀,如今朝中正大力查办此事,唯恐有人狗急跳墙,咱们就呆在家里,低调些才好。”
  顾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老太太顾虑得是。说起来,这个案子究竟查得怎么样了?”
  顾林皱了皱眉头,说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说龙禁卫这些日子捉了不少人,都下到了诏狱里去,刑部、大理寺、镇抚司三司会审,可惜目前还未查出谁是幕后主谋。”
  顾桓冷笑道:“能调动弓箭手,事先埋伏官兵袭杀镇南侯世子……这案子可不好查!”
  顾林欲言又止,凑在顾桓耳边,轻说:“我病得迷糊的时候,隐约听到母亲和父亲说,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好像还说到娄贤妃……我猜测……父亲想做些什么……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慌得很……”
  顾桓连忙捂住顾林的嘴,压低声音说:“许是你病糊涂了!此事不要再提!”
  见顾林连连点头,才松开了手。不知不觉间,手心满是汗,顾桓拿手绢仔细擦着手,心却怦怦直跳。
  我的个乖乖!爹你可悠着点啊!
  压下此事不提,兄弟俩又说了些闲话,只是心中到底存了心事。
  斗转星移、时光匆匆,一场场寒流接连而过,不觉已到了隆冬腊月,京中权贵人家已经开始为过年做准备了,定国公府的奴仆进进出出,管事们开始采买年货,主子们也恢复了欢声笑语,似乎完全走出了刺杀事件的阴霾。
  寒风冷雨淅淅沥沥地下了数日,这日难得艳阳高照,顾林和顾桓在葳蕤院中架了炉子吃鳜鱼锅。
  寒霜、冷雨、莲萼、兰英几个大丫鬟领着小丫头们在院子里摆了张黄花梨木凤眼纹圆桌,桌子中间摆着一个厚厚的铜盘,上头是一个四方斗心架子,架子中间是一个大大的红铜圆罐,此刻罐子里头奶白的汤正沸腾着,冒着一丝丝浓郁的鲜香。
  寒霜笑着挽着袖子,用长长的竹筷下着轻薄透亮的鳜鱼片,轻轻拨开,再撒入新鲜的菊花丝,顿时清香四溢。
  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寒霜的动作,垂涎三尺。
  正在此时,顾林的小厮扫红快步从院子外面跑了进来,满头是汗。
  “跑慢些!鱼还没好呢!”顾林笑道。
  “不是!”扫红擦着汗,凑到顾林身边,压低着声音说:“京中又出大事了!承恩公府的娄国公昨夜被小妾刺中,据说当场血溅三尺,今早人已经没了!京中如今都传开了!”
  顾林和顾桓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不由得想起顾林那日所说的事……
  这位娄公爷不仅是娄贤妃的父亲,还是皇帝的亲舅舅、太后娘娘的亲弟弟啊!他竟然被刺杀了!
  鳜鱼锅奶白的汤沸腾着,顾桓的心也是一片激荡沸腾。
  这真的是他那个父亲做的吗?定国公顾琏,我敬是一条汉子!
  春节临近,朝野上下却再次陷入慌乱之中!
  政见不同就杀人乃是朝中大忌!如果开了这个头,那么今后谁有私怨都密谋杀人,朝中将永无宁日!
  太后与陛下亦是震怒,下旨令有司严查,务必在春节前查清两案!
  一时间京城风声鹤唳,许多藩王、外臣纷纷收拾车马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第17章 春节
  两件刺杀案先后发生,不少人都下意识地把它们联系在一起。
  定国公几代弃武从文,不想还有这样凌厉的手段,果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顾琏觉得最近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很复杂。
  疑惑……惊恐……戒备……仰慕……
  甚至在小儿子们眼中都看到莫名的崇拜仰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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