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天娇——奶油馅
时间:2018-09-24 09:03:48

  韶王世子的模样,全城人皆知。尽管得意楼的掌柜已见惯了城中各处的贵人,可见着他们兄弟,仍是忙不迭亲自过来招呼。
  “先上点茶,再来几个新鲜的点心。”赵臻见赵幼苓靠站在临街的窗边,敲了敲桌案,与那赔笑的掌柜吩咐道,“别的暂时不必上,只一点,我们在这的事,不许与任何人提起。”
  那掌柜急忙应了退下。
  不大一会儿,就见外头几个店小二端了果子点心上来。
  到底是汴都数一数二的酒楼。即便只是果子点心,摆盘也极其精致,小桥流水,花鸟鱼虫,什么模样都有。
  “这摆盘,也难怪一道点心能花掉寻常人家一月的开销。”赵誉随手拣了一块点心往嘴里丢。
  赵臻看他一眼,淡淡道:“你别光顾着吃,留心点隔壁。”
  赵誉点头应了,见赵元棠仍站在窗边,问:“可是看到了什么?”
  赵元棠摇头,正打算回身去先拿杯茶,就见一人骑马而来,停在楼下,翻身下马。
  “来了。”她道。
 
    
第94章 
  底下来的的确是戴桁了。
  不多会儿, 就有韶王府的侍卫将戴桁与郡主上楼进隔壁间的消息禀报了上来。赵誉哼了一声道:“去打听打听, 那小子都给二姐安排了什么吃的。”
  “二姐是咱们王府千娇百宠的姑娘, 他要是敢随便点些东西, 我非拆了他骨头不可。”赵誉说完, 又哼了两声,坐不住地站起来,耳朵贴上墙,想去听一听隔壁的动静。
  赵臻实在不明白戴桁是怎么想的。既然王府已经拒绝了多次, 戴家也并没有非要和韶王府联姻的打算,即便汴都城中的世家皆不愿嫁女,倒不如往外头看看,何必一直痴缠。
  要说戴桁喜欢二娘,只怕是没有多少喜欢的。不过只是见过几眼, 若这样便能一片真心, 非卿不娶, 早之前干嘛去了?还是自以为有信心能与二娘日后琴瑟和鸣,夫妻同心, 觉得不管自己做了什么, 二娘心善,都能忍之受之,哪怕是还没进门就先有了喊她“娘亲”的庶子?
  想到父王若是昏聩一些,任由戴家糊弄,二娘说不定就要受了欺负,赵臻就觉得恼怒。
  “他那个女人是个有心机的。不想死, 就跑来求二姐。可也不打听清楚二姐人在不在,是个什么脾气,叫十一娘撞上了,也实在是活该。”赵誉皱着眉,怎么也听不到声音,语气不由带起了抱怨,“怎么连点声音都没有?”
  “二姐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那戴桁要是真想做什么,只怕隔壁早就闹腾起来了。”赵幼苓偏头,召来茯苓,在她耳边低语两句。茯苓福了福身,转身退了出去。
  赵誉这时候头一抬:“有了有了!”
  赵臻将食指点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问:“听到了什么”
  “那小子在跟二姐说那个女人的事。”赵誉贴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满脸不高兴,“不行,听不大清楚。”
  赵誉正愁得不知该怎么办,茯苓敲门走进屋。她身后跟着方才下楼的掌柜,满脸堆笑:“这边上有个洞,推开,推开就是了。”
  这大一些的酒楼,来往的都是贵客,自然中间就会有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得意楼的东家也是个精明的,做八方生意,背地里自是在各间墙面上都留了窥视用的孔洞。
  这东西,寻常人不会用便也就不知道。掌柜显然也没料到韶王府的那位郡主竟能猜到,见小丫鬟拿韶王压下来,只好忙不迭过来开了墙上的一个小洞。
  洞那头是个镂空的花瓶,隔着瓶身,就能看清楚隔壁间里的房间。
  见韶王府的小郎君贴过去看了,掌柜忙对着赵幼苓鞠手:“郡主大人有大量,这事郡主和世子知道即可,可千万别说出去。到时候东家怪罪下来,小的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赵幼苓笑着应下。那掌柜不敢再留,生怕听着不该听的,见她应声这就离开。
  那小洞一开,隔壁的声音就隐隐的传了过来。
  赵誉心下一喜:“还真比刚才清……”
  怕他的声音传到隔壁,赵臻皱了皱眉,跟着走到边上,低声道:“仔细听听,看看那小子都同二娘说了些什么。”
  隔壁间的格局与这间相似,同样临街有窗,光线清楚,戴桁穿了一件青色的锦袍,身姿挺拔,年轻俊朗。他的对面,坐的就是赵元棠。
  也许是因为早年的经历,赵元棠的温柔稳重当中,甚至有着可以称得上离经叛道的地方。对于像戴桁这样,见惯了温顺柔美,以他为天的男人来说,她像艳阳,叫人忍不住追随。
  赵幼苓看了几眼,见戴桁殷勤地伺候,心里便忍不住唾了一口,回位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赵誉盯累了,也走了回来,压低声音说:“戴桁那副模样,看着真像是把二姐装心上了。早知道这样,当初还要那些女人干嘛。”
  赵臻没回答。戴桁这人,过去能有那么多女人,就算现在把二娘放在心上,回头说不定还能再有别的女人,到时候伤的还不是二娘么。
  屋里一时没有声音,就听见隔壁传来了赵元棠的声音:“郎君邀我前来,究竟是想说什么?”她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声音里带起了几分笑意,“难不成是为了琼娘,来向我抱不平的?”
  “不是的!”戴桁明显有些着急,赵幼苓喝一口茶,就听见那头传来凳子挪动的声音,似乎是有人站了起来。之后赵元棠的声音里就少了些笑意:“郎君说想与我探一探,我以为是谈小十一赶走琼娘的事。”
  “不是……她……不是荣安郡主的错。”戴桁说道。
  “自然不是小十一的错。琼娘既是你庶长子的生母,如今腹中又怀有一子,不日就要生产。”赵元棠说着轻轻地叹息,“她为你落到如今的地步,郎君竟是丝毫不觉得心疼么?”
  “当初要不是我一时心疼,着了琼娘的道,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困扰!”戴桁的声音着急万分,似乎是因为终于找到机会解释,恨不能一口气将话全部说清楚,“我明明是让她们服侍后都喝汤药的,没想到她怎么就怀上了……到底是长子,我……我一时心软,所以……”
  “这哪是郎君心软。郎君心善,又认为纳妾蓄婢是人之常情,这才有了琼娘和两个孩子。”她顿了顿,声音重带出几分锋芒,“不然,为什么这一胎之后又是一胎?想必郎君是认定了琼娘,对于能否娶上门当户对的妻子并不在意。”
  听到这里,连赵幼苓都忍不住点了点头。
  是啊,这要是戴桁真和琼娘没什么感情,只是因为一个庶长子,所以才把人带了回来,怎么就跟寻常夫妻一样过起了生活?哪怕戴家并不满意琼娘的存在,他还是护着人又怀了一个。
  难不成这床笫之间的事情,还是琼娘一个女人家强摁着他脖子成的事?
  “琼娘……琼娘只是个通房。”戴桁声音嘶哑,仿佛想到了眼前的这门亲事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被拒绝多次,忍不住道,“郡主心善,为什么就不能接纳了她……她不过是个通房,日后至多也只能是妾,威胁不到郡主……郡主难道不能为了我,容忍了她和两个孩子?”
  赵元棠没说话。
  戴桁苦笑,仿佛是心疼的不行:“大郎已经不小了,认得人,记得事。去母留子,对他来说太痛苦……郡主难道就不能发发慈悲,竟是当真要去母留子,才肯嫁给我?”
  这话说的着实好笑。
  赵臻忍着怒气,拦下了暴怒而起,想要冲去隔壁暴打的赵誉。
  赵幼苓听着戴桁唱作俱佳,一片情深意长的样子,反倒觉得好笑了起来。一个自诩深情、真心的男人,要另一个女人的牺牲和退让才能彰显自己的善良。
  更何况,戴家这门亲,韶王府拒绝了不下四次,就这样戴桁还能摆出一副“都是因为琼娘所以才不成事,其实你是喜欢我”的样子。
  正笑着,忽然就听见隔壁“砰”一声,竟是有凳子摔倒的东西。
  赵誉腾地站了起来,扑到洞口前查看。这一看就见到戴桁竟然抓着赵元棠的胳膊就要往怀里带。
  一边拽,一边还不顾赵元棠的挣扎,诉着满口衷肠:“郡主难道真的这么冷血,只是一个通房,一个玩意儿,郡主都不肯接纳吗……”
  紧接着,那头桌子哗啦啦地倒了一片,仿佛是挣扎间撞翻了桌上的东西。
  赵元棠没有去看,然听着声音,已经整个人都绷紧。
  “阿兄!”
  赵誉一声喊,赵臻开门几步冲了出去。躲在混迹在酒楼里外的侍卫当即集结,随他一脚踹开了隔壁的门。
  门被踹开,就听见戴桁暴怒的呵斥,还有赵元棠的一声“大哥”。赵幼苓急忙挤进门,见戴桁被赵臻亲手拽着衣领,一拳打倒在地,忙扶过赵元棠,躲在一边。
  “二姐。”赵幼苓握着赵元棠的手。手冰凉,显然刚才被戴桁的无耻吓到了。“这个混账东西,是想死不成!”
  “世子!”戴桁受了几圈,半张脸都肿了。
  “你想欺负我二姐,你还有理了不成!今天不打死你,我都没脸向父王交待!”赵誉扑上去,拳头不如大哥,就拿脚直接对着下三路踢。
  戴桁疼得大叫,想要伸手捂,又被韶王府的几个侍卫一左一右摁住手,竟只能在地上挣扎着,生生受了几脚。
  “滚开!你们难道不怕郡主的名声受损了吗……啊——”戴桁怒喊,到最后去只能发出惨叫。
  “好啊!还想祸害二姐的名声!”赵誉上前揪住戴桁的衣领,看他痛苦哀嚎,“你今天打的主意,其实就是想对二姐动手,想让二姐迫于无奈嫁给你是不是?你怎么不去死!”
  他们的动静太大,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可能瞒过酒楼的其他人。
  赵幼苓的目光往门口扫了一眼,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挤满了走廊。赵幼苓皱起眉头,往前走了两步挡住那些落在赵元棠身上的目光。
  “我没事。”赵元棠摇摇头,“戴桁不能在这里出事。”
  赵幼苓眉头一皱:“他这种人,死有余辜,在哪里出事不是出事。”
  “的确不能在这里。”赵臻拦过赵誉,吩咐道,“把人带回韶王府……”
  他话音才落,戴桁竟突然暴起。
  到底是在军营中出入的人,哪里是赵誉的拳脚可以打得动弹不得的。几个侍卫一时没有防备,被他挣脱开去,就见他冲向门口,吓得门外围观的人群当即散开一条道来。
  一时间你推我搡,吵成一团。
  赵臻冲上前要去抓人,人没抓着,就见戴桁肩膀上搭上一手,下一刻,整个人被反手扣在地上。
  那人一手扣着戴桁的两只手腕,另一手动作利索地结下了他的腰带,几下将人结实地绑了起来。
  那人淡定地站起身来,弹了弹衣袖,转首望向赵臻:“许久不见,世子的身手似乎弱了一些。”他声音清朗,面容英俊,言语间的揶揄并不惹人讨厌,反倒充满了亲近。
  赵臻惊了一惊。
  追上来的赵誉已经高兴地跳了起来,大喊:“窦哥!窦哥你回来了!”
 
    
第95章 
  赵誉十分亲热地喊着青年, 被踩在地上的戴桁虽然没能回头去看青年, 但看着突然变化的面色, 显然是想到了青年的身份, 一时间竟连哀嚎也顾不上了, 萎靡地贴在地上,动也不动。
  赵幼苓一时有些怔愣。她在汴都这一年还没见过这个青年,有些陌生,也不知究竟是什么身份, 竟然又叫赵誉亲近又让戴桁畏惧。
  她看着那青年,见他一双黑沉沉的眼睛落在自己身边的赵元棠身上,下意识便往前一步,挡着视线,谢道:“多谢这位郎君出手相助。”
  青年颔首, 弯腰将人一把拽了起来, 丢给赵臻带来的侍卫。怕再跑了人, 几个侍卫一脸紧张地将人四肢都捆绑起来,竟是不管不顾, 抬着就把人带下楼去。
  青年似乎也无事了, 与赵臻拱了拱手,这就下楼。
  “这位是……”赵幼苓目送青年下楼,见店小二们忙着送围观者回去,赵臻又与掌柜谈起赔偿,索性转头向赵誉问道。
  “是窦兄啊。”赵誉目光落在青年的背上,满脸钦佩地说道, “十二岁上战场,十三岁封侯!他可是冠军侯窦鸣!”
  赵幼苓茫然,扭头看向茯苓。茯苓机灵,却也不是什么都懂。主仆二人一同往楼下门口看,就见那青年正站在门口,对着围在身边的几个小乞丐笑,不多会儿店小二送去一提肉饼,他拿着就分给了那几个小乞丐,看着他们狼吞虎咽吃完才准离开。
  “窦兄出自先帝发妻窦皇后的母族。窦家自窦皇后过世后就一蹶不振,到窦兄这一代已经连窦家的爵位已经没了。窦兄又幼年丧父丧母,因此不足十岁就拜了军中一位将军为师,十二岁上了战场,硬是凭着一身本事,给自己挣下军功。”
  赵誉越说越激动,只恨自己怎么没能和人一起热血沙场,挣一身功名。
  “不过就是可惜了一点,窦兄这个年纪,照理都该有妻有子了。也许是命,窦兄两任未婚妻,都死在了成婚前,大伙儿都在背地里说窦兄命里克妻。”
  “胡说什么?”
  他话音才落,赵臻已经和掌柜说完了话,回头听见这胡话,当即拍了他一个后脑勺,“你何时也学了外头那些人长舌妇一般在背后说人闲话?”
  赵誉哎哟哎哟叫了两声,惹得赵臻只能瞪眼。
  赵幼苓却是若有所思往门口看。窦鸣已经走了,似乎就只是一个人过来吃点东西,喂几个小乞丐,顺便帮忙抓了个混蛋,然后就什么事都没有又一个人走。
  “仔细算起来,我与他也有好些年没见了。”赵臻说着,又瞪赵誉一眼,“你这几日且安分一些,他回了汴都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只是他一在,你们这一群小的要是不老实些,就要被长辈们念叨他有多好多好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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