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她不想活(重生)——二晓啊
时间:2018-10-03 09:29:46

  “你瞧出来了?”
  清月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奴婢这样笨拙的人都瞧得出,更何苦是王爷。就算您再憎恶他,可您也得多为自己想想。您羽翼还未丰满,这些年,又一直退缩着什么都不肯学,自己掌管江山,委实早了些。所以,往后咱北燕,少不得王爷……”
  清月絮絮叨叨了一炷香的时辰。
  其实这些道理,赵宁不是不懂,可人若真的能思想不背叛心的活着,那得是多么冷血的一个人?
  不,她要心不背叛思想的活着,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
  翌日,早朝。
  小叶城近日来频有前朝余党骚扰,南疆刚换了新帝,改了税政,商税与农业税全都加了三成,百姓们食不果腹,便趁余党作乱之际,趁虚而入,烧杀抢掠小叶城的百姓。
  边城守将余德刚又在外出时被不明刺客所伤,无奈,只得请朝廷拨人前往支援。
  燕帝赵稷本欲派包衣护军参领王刚带兵前往,不想被赵岘劫了胡。
  宣和殿内,只有父子两人。
  赵岘背脊笔直的站于龙案前,拱手道:“儿臣自知资历浅薄,日后想要辅佐太子委实担不得此大任,毕竟纸上谈兵算不得数。遂,儿臣想出去锻炼个三年五载。京中有父皇在、又有莫老将军守护,自是再放心不过,还请父皇恩准。”
  这些不过是给自己离开京城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他与赵宁之间……他想做个逃兵。
  赵稷犹豫了一阵,最后只道:“朕只有你与宁儿两个子嗣,哪怕脓包了些,只要平安,朕也欢喜。”
  “可是……”
  “行了。”赵稷摆手打断他的话,叹了口气,道:“朕会仔细考虑,你先回去吧。”
  赵岘离开后,侧室的小屋内走出来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嬤嬤,她面容和蔼、姿态优雅,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
  委身,对着赵稷福礼,道:“皇上。”
  “奶娘快坐。”他比了个请的手势后,继续道:“委屈奶娘了,毕竟岘儿那孩子,心思太过缜密,朕怕他见到奶娘心生多疑。”
  “皇上考虑的是。”
  说话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岘生母林婉瑜的陪嫁嬷嬷,但是,她还有另一层身份,赵稷的奶娘。
  赵稷拿出之前小太监送来的密信,当看见‘初见成效’这几个字时,病态苍老的面颊上终于有了一丝会心的笑意。
  “不枉费我精心培养他这么多年,棋子,终于要上场了。”
 
 
第22章 
  姚嬷嬷闻言并未言语,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虽说她是赵稷的人,可也陪了林婉瑜五年有余,况且,赵岘打从出生到林婉瑜去世,一直由她照看,怎能没有感情?
  赵稷瞧着她略显沉重的面孔,刚要说些什么,胸口徒然窒息一紧,被挤压的心肺像是找到了一条秘密通道,顺着喉管一股脑的往外冒。
  咯了好大一口血。
  姚嬷嬷急慌慌上前,正欲唤人传太医,却被赵稷伸手挡住。
  “奶娘……”他气息不稳,身体半靠在姚嬷嬷身上许久,苍白的脸色才有了一些回转。
  他直起身,指着下头的座椅,示意她坐过去。
  “你瞧,朕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没有多少活头了。”赵稷苦涩一笑。
  若不是时日不多,他也不会这样着急,将赵宁亲自送到赵岘的身下承·欢。
  那是他唯一的孩子啊,他又如何舍得?可江山与赵宁之间,总得做出选择。
  只怪她是个女子,撑不起江山的重任,所以,他必须要为她找一个不会背叛的人辅佐在她身侧。
  他拳头抵着唇角,闷声咳了几声,缓了好一会儿,又道:“是婉瑜负朕在先,明明说好要嫁给朕,可转眼,她就成了别人的嫁娘。”说到此,赵稷的面色又苍白了几分。
  不相干的一句话,只有赵稷知道,不过是为自己的行为做出的牵强解释罢了。
  姚嬷嬷缓缓起身,上前,为他斟了杯茶递给他,宽心道:“都过去了,何必时时念着平白填烦恼?”
  “可她嫁谁不好,竟嫁给了惦记着朕的江山的人。奶娘,她对朕的感情是假的,都是假的。”赵稷本想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些话,奈何久压在心里,自以为的释怀,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眶充血似的红,像个受人欺负的小娃娃,抓着姚嬷嬷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的。
  “将她接回宫后,朕待她与岘儿那般好,可她还是处处防备朕,哪怕到死,她也让朕发下毒誓,保他儿子周全。好啊,好,真是好……”赵稷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其中掺杂的愤恨、无奈、不甘……那么多复杂的情绪。
  “朕如她所愿,不仅保她与那反贼的儿子周全,更是将他培养成了人人称赞的王者之才,只有他足够强大,才能守护着朕的宁儿,守护着朕的赵氏江山,也算是天道轮回了。”
  这些年,这些话,他藏在心中太久,无人倾述、无处宣泄,久积成疾,在他破败的身体上,又浓重的添了一笔。
  姚嬷嬷眼眶渐渐湿润,她安抚似的一遍遍的顺着他的背脊,心中忍不住叹息。
  上一辈的恩怨,何苦让下一代人承担?
  宁儿是无辜的,岘儿又何尝不是?
  日后,当他知晓自己不仅玷污了皇妹,更是爱上了她,以他感情匮乏的个性,哪怕知晓了自己的生父是谁,也不会再觊觎赵氏的江山。
  最难控的就是感情啊!
  他心中有愧、亦有爱,除了死守,还能做什么?
  真真是一步好棋。
  至于赵宁,赵稷也早已为她找好了良婿,打从十几年前开始。
  几个孩子的命数已定,命运却是人为。
  赵稷便是那个操盘者。
  *
  赵岘刚回王府不久,圣旨便已下。
  如他所愿,择日将动身前往小叶城。
  赵岘没有欣喜、亦没有难过,他面色平静的站在赵宁昨日就寝的院子里,负手、背对着夕阳而站。
  金灿灿的余晖将他身上渡上了一层暖色,冷若冰霜的人仿佛也带了些温度。然,若你仔细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黑的似深渊的瞳孔上,一抹名为‘悲伤’的情绪正悄悄的蔓延。
  早朝回来后,赵宁已不告而别,虽说预料之中,却也忍不住唏嘘。
  “至少,说一声再见啊。”他轻喃了一句。
  这一走,他也不确定会是几年,一年、兴许十年。
  在他没有整理好对这位皇弟的感情前,不会再踏入京城半步。
  “王爷。”凌越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咱们何时动身?”
  赵岘收起不该有的情绪,转身的同时,冷冷的道:“今夜。”
  凌越急急跟上,边走边絮叨:“可咱们这一走,少说也得个一年半载的,这一下午的功夫,能收拾啥啊?再说,王爷走了,王府里又没了女主人,总得交代好了吧?还有,您也得跟要好的同僚啊、太子啊,道个别吧,下次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赵岘脚速不停,回答的话言简意赅。
  “不需要。”
  并没说具体什么不需要,然,凌越就是知道,他指的是,不需要跟赵宁做道别。
  *
  宫门下锁前,赵岘前来拜别。
  赵稷交代过后,便放他去太史明丽的寝宫。
  “岘儿……”太史明丽戚戚的唤了他一声,眨眼间,已泪盈于睫。
  顶好的戏子。
  “是儿臣不孝。”赵岘见状,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
  “我儿是为守护江山,哪里有不孝一说?快起快起。”
  太史明丽心知此事已再无转机,可她断不会让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俩人闲聊了一番,叮嘱他在外要多加小心,身边也无人侍奉实属让人不放心,絮絮叨叨的说到此,太史明丽终于说出了自己目的。
  “岘儿,你自己一人前往,母妃实在不放心,既然,你与那薛家长女有眼缘,不如,带着她一起走如何?一来,可以培养俩人的感情,二来,身边也有个人照应,左右是要纳入王府的人,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赵岘想也不想的拒绝道:“儿臣不能从命,此番前往小叶城,并非单单镇压前朝反贼,其中涉及种种,均是政事,恕儿臣不能言说。至于亲事,不防等儿臣回来之后再定。”见太史明丽欲开口,接着又道:“儿臣一去也不知几年能回,若是薛家长女怕儿臣耽误了她,大可另嫁,儿臣并无怨言。”
  话都说到这份上,太史明丽也不好再强求,最后,戚戚然的只道:“母妃只是担心你无人照料,若你坚持,那就等回京了再成亲,左右紫鸢年纪尚小,等的起。”
  赵岘也没再拒绝,日后娶了谁,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都是挂名的夫妻罢了。
  *
  赵稷批完了最后一份奏折后,抬起头,晃了晃有些僵硬的脖颈,冲着立在殿中央的人,问:“太子出城了?”
  上午传信的那位叫小川子的小太监毕恭毕敬的道:“回皇上的话,殿下午时已出城。”
  意料之中。
  他这个女儿,他再清楚不过,表面上看起来软弱无能逆来顺受,永远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其实骨子里,叛逆的很。
  否则,也不可能拿到御赐的珍珠就将它绣在鞋子上,这是杀头的死罪。
  不过,大抵是身份所限,她太小心翼翼,预料之外的出格之事,一律不做。否则,他也不会走投无路,下下策的将她送到赵岘身下。
  “骆言可有动静?”赵稷收住心思,继续问。
  “小叶城路途遥远,消息最快也要明日清晨传来,目前,还未有动静。”
  “嗯。”赵稷起身,一边往出走一边交代:“盯紧了。路上制造点麻烦,别让那小子看出破绽,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说完,不知想起了什么,赵稷突然轻声一笑。
  儿时,骆言这臭小子,永远像个小骑士似的跟在赵宁后头,将她护得死死。有一次,赵宁不小心掉进了湖里,骆言明明离她比骆轻风还远,却是最先跳进水里的那个,最傻的是,他竟不会凫水,险些淹死。
  也正能因为如此,赵稷才在骆言与骆轻风之间做了最后选择。旋即,将他送走,放他一人在外历练。
  笼中的鸟儿啊,永远是只金丝雀。只供人欣赏,难成大事。
  这一次,赵稷给他机会,让他无需站在赵宁身后,可近到身边来。
  不过一走就是十年,也不知俩人的感情如今如何了。
  想到此,赵稷嘲讽一笑。
  是好是坏又能怎样?事在人为!
 
 
第23章 
  一辆低调的双马拉车在宽敞的官道上自北向南徐徐走来,车轱辘碾压着路面,扬起阵阵尘土。
  驱马的小厮看起来二十岁左右,他皮肤黝黑,长的粗犷又结实,身上裹着厚重的夹袄,在冷风中,冻的瑟瑟发抖。
  昨夜一场大雨过后,气温急降,明明尚未立冬,此刻,却比冬日还要冷上几分,奈何,马车的主人却不急着赶路,道是要看一看沿途的风光,只要在大雪来临之前,走出北方即可。
  小厮忍不住碎骂了几声。
  “这他娘的,冻死个人。”
  此刻,马车内,粉面的俊俏公子正缩在一床顶厚实的被子里,浑身上下只余一个小脑袋露在外面。
  圆溜溜的杏眼黯淡无光,精神也是萎靡不振,整个人懒洋洋的,看起来不算好。
  清月担忧的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呀,怎么这么热?”
  赵宁歪头躲开她的手,翻了个身,脸朝车壁。她吸了吸鼻子,撑着眼皮怏怏的道:“八成昨夜被折腾的,无碍。”
  “主子,要不,咱还是回去吧?”清月跪在她身边央求着道:“莫把小病不当事,什么都没您的身子骨重要。左右咱走的并不远……”
  “清月。”赵宁怕她絮叨个没完,忙开口打断,“早上买的话本子,你给我念几页呗。”说着,双臂支起身子坐了起来,以表示自己确实无事。
  清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眨巴着水汪汪的无辜大眼睛,腮帮子鼓的似条小金鱼,又是撒娇又是卖萌,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
  到底是敌不过她,罢了罢了,好在烧的不重,到了下个镇子再找个大夫瞧瞧。
  清月先是给她找了个暖手炉,这才翻出话本子,面无表情的念起来。
  “得,别念了,比经文还难听。”赵宁不满的嘀咕了一句,半撑起身子抢过她手中的话本子,打算自己看。
  清月心神不安,总觉得赵宁太过任性。小叶城在数千里之外,这一走,往返至少也要两月余,且不说路途多远,她身份特殊,万一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主子。”清月试图再一次劝说,“不若我们给宫里捎个信,皇上那么疼您,想必也不会怪罪。”都已在路上了,阻止肯定是不可能,只求多带几个人手,护一路平安。
  “清月,你瞧瞧你,一路上都是愁眉苦脸的,本太子又不会给你拐卖了,怕啥呢?”
  此次出来,实属难得,她又怎会自投罗网?
  赵宁掀起车帘子,双手搭在不算宽的车窗上,她下巴搁在叠加的手背上,微微扬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寒气。
  “啊……自由的味道。”
  *
  骆言的生物钟向来准时,哪怕昨夜与负责皇商的官员喝到丑时,今日,也一如既往的在卯时起床。
  他并非是个自律的人,很多习惯都是被迫养成。到了小叶城以后,祖父对他严格的超乎常人,不过也正因如此,才成就了今日的骆言。
  刚刚洗漱妥当,管家刘叔便匆匆而来,道是小叶城来人了。
  “来人?”骆言又确认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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