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枭图——十载如憾
时间:2018-10-10 09:48:12

  郭会徽交代得也很简单,他上学期间就随大流成了校花护卫队的一员,后来退学断了联系,借这次同学聚会剖白心意,孟佳荔点头,他俩就成了。
  楮沙白本想拉上朱定锦一起对郭会徽严加拷打,朱定锦指房间外面:“总不好把人晾在外头,我去给她倒茶,拷问任务就交给楮副队了。”
  楮沙白拉住她:“哎!别光顾着倒茶,你也要刺探一下敌情……”
  郭会徽不满打断:“楮哥,什么叫敌情,那是我女朋友。”
  楮沙白冷笑:“她大学时与你说过十句话没有?怎么一场聚餐,就以身相许了呢。”
  郭会徽:“楮哥,你不懂爱情。”
  楮沙白顺手摔了一本书,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这龟孙气死:“好好,老郭,我不懂,我这人也就懂一点不上道的。我就问你,她是干什么的?”
  “什么国企……”郭会徽想了想,被酒精麻痹的脑子没记起名字,索性道,“不过她已经辞掉了,说以后来给我当生活助理。”
  楮沙白“嚯”了一声:“生活助理?你把事跟大管讲了?他同意了?”
  郭会徽声音低下去:“还没……”
  房间内一片安静,楮沙白提提裤子,蹲下来直视他。
  “现在那个生活助理——阿黄,他一人可是包了我们五个人的琐事,你把你女朋友弄来当助理,是只管你的事呢,还是连我们的事一块管呢?人品怎么样,作风怎么样,我们该用什么态度对人家?小姜跟小朱好成那样,也没让人家过来当助理啊,兄弟,你在想什么啊?”
  沉默片刻,郭会徽低声说:“但她把工作都辞了……”
  楮沙白往后靠去,疲惫道:“你们几岁了?这么大个事,玩一手先斩后奏,吃定没人不管你,等着人跟在你后头收拾烂摊子是吧。”
  “楮哥……”
  “别叫我,你自己打电话给大管。”
  楮沙白站起来,拍拍裤腿,“申请什么的也写上,你铁了心把人带回来,也拦不住,怎么处理看上边意思吧。”
  由于郭会徽的突发状况,管大经纪人年假没休完就快马加鞭回到工作岗位,姜逐恰好也在这时候回来,朱定锦在二楼收被子,给他开门的是孟佳荔。
  姜逐愣了一下,退后几步去看门牌号,楮沙白捡了拖鞋扔给他:“进来吧,你没走错。”
  “怎么回事?”
  楮沙白翻了个白眼:“小朱在上面,你去问她。”
  客厅内气氛诡异又尴尬,姜逐轻手轻脚上楼,敲了敲自己卧室的门,朱定锦扭开把手探出头,连忙让他进来。
  两人耳鬓厮磨一阵,姜逐问起一楼的事,朱定锦一五一十地与他说了。
  “那个女孩叫佳荔,老郭的女友,以前是同学,过年刚好上的。”
  “她说我不走她就不走,拿老郭的钥匙去配了一把……也许是几把,收她钥匙没用,大管前几天刚来谈了一次,没什么收效,又不敢逼急了,只要老郭不与她断,闹翻脸对彼此没有好处。”
  “倒是楮哥气炸了,这两天闹得挺不愉快。”
  姜逐从后面抱着她,额头贴在她颈子上:“不好相处么?”
  “还行,我觉得她也是没法子,工作没了,分配的房子被收回,没地方去,头一天来就被楮哥针对,不杠也得杠。”
  “他俩怎么会杠上?”
  “策略性失误。老郭做事没考虑周全,佳荔也没摸准楮哥的点,听说在学校有一大票护花使者,估计把楮哥也当成花泥了,结果在他那儿成了一个心机深沉挑拨离间的祸国妖女。”朱定锦笑,“哎,就是个自尊心强过头的小丫头片子。”
  房门忽然被叩动几下,坐地毯上的两人抬头,姜逐松开朱定锦,走去开门,孟佳荔俏生生攥着纸笔,笑得阳光灿烂:“是姜逐队长吗?我很喜欢你的歌,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姜逐回头看了一眼朱定锦,拿起笔签字,礼貌地笑笑:“谢谢。”
  孟佳荔受宠若惊:“不不,是我谢谢姜队,我去看了你们‘五千年’的现场,超级棒。”
  “敬谢不敏了孟小姐。”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插入,楮沙白抱臂出现在楼梯口,眉头皱出两道纹路。
  “才一会功夫,孟小姐就管不住脚了?”楮沙白调转枪头,冲姜逐扬起下巴,“小姜,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是队长,做个决定吧,我们什么时候换锁。”
  孟佳荔脸色苍白,抱着纸笔杵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
  “楮哥。”
  朱定锦拄膝,从地毯上站起来,走到门边:“你不能用兄弟情挟持我们站在任何一方,个人的喜恶只代表个人片面的看法,本来还没分裂呢,你一条三八线划下来,就真的楚河汉界,回不去了。”
  楮沙白不为所动:“小朱没你的事,你和小姜天生一对我们认了,这位孟小姐对不起,我们聘不起您,还请尽早移驾。”
  朱定锦叹了口气,朝楮沙白走去,一手拍住他的背往楼下走,楮沙白不断试图转身,但朱定锦丝毫不动摇,他不好动粗:“你别……你真放心把那女的留在小姜门口?”
  朱定锦走到最后一阶:“我知道你怕老郭被骗,但你不能威逼他走你觉得正确的路,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的,对的,错的,再亲近的人都无权干预。你比对一下你家和这里,你以一个无助的孩子形象从家里逃脱,现在,是想在这里一展威风,让我们都争相逃离么?”
  日头丝丝缕缕从栏杆中透下来,光线昏暗,看不清表情。
  “别成为自己讨厌的样子,楮哥,一个人如果真正厌憎起自己,忏悔不管用的,只有死才是解脱了。”
  过了很久,才听到楮沙白胸膛里有股郁气,从口鼻悠悠散去。
  门锁传来钥匙转动声,俩人以为是郭会徽,门开,郑隗哼着小调,头戴草帽欢天喜地地进门,四处瞟一眼,哎呦叫出声:“吓我一跳,小朱楮哥,你们站楼梯口干什么?”
  “没事。”楮沙白低声说,“面壁呢。”
  再过三天,丁一双也回到御苑,人到齐了一致决定先下趟馆子,一行七人气氛还是不通畅,一路上没听到几句交谈声,生活助理阿黄将人送到馆子门口,连忙跑了。
  饭自然吃得不痛不快,虽然嘴上没说,郑隗与丁一双还是偏向楮沙白,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排外气场,桌上频频冷场。
  不过楮沙白也只是闷着,没光明正大地怼,管彬杰征集团内意见后,将孟佳荔的履历交到人事部,签过保密协议与合同,正式批准她成为生活助理,不过只针对于郭会徽,因此她的工资由郭会徽额外负担,走他自己的账户。
  御苑只剩一间阁楼可以住人,一年四季湿气重,考虑到男女朋友关系,孟佳荔半推半就与郭会徽同住一间。
  而自从姜逐回来,朱定锦一直住在市内宾馆,那宾馆门口就是公交车站,终点站直达六一村,要是有什么剧组缺人,传唤一声,走也方便。
  假期过去,一切慢慢步入正轨,不过因为孟佳荔事件,楮沙白原定的计划彻底泡汤——他原本打算查一下苏善琦的制作团队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也忘得差不多了。直到三月,一首单曲空降市场,激起浪花万千。
  答案水落石出,怀钧集团新捧了一个团,团名定为“麦芒”,制作团队正是“守望”的原班人马。
  成员三人,分别是科小丰、韩矢、孔春秋。
  除去科小丰是去年新出的民谣歌手,怀钧下属的经纪人公司都快忘了韩矢是哪号人物,查了档案才想起有这么一号,出道前后一直不显眼,抱张艾喜的大腿都没红起来,97年蹭热度出了一张试水专辑,反响低迷,随后就再没有出现在人前,听说是在幕后为张艾喜写词打杂。
  询问过她的后续打算,她的意向是不唱了,想转型去公司做制作人。
  另一个孔春秋原名孔莉,没出过专辑,唱的几乎全是通俗小情歌,市场反响不温不火,热度最高的一首歌名叫《春秋圣师》,唱火了后改名孔春秋。
  歌手蹭歌名的热度,可见混得有多惨。
  接到此事的负责人有点懵,打电话咨询上级:“这……是不是搞错了?”
  这几人组在一起完全没有爆点,公司之前也没做过旧瓶装新酒的事,业务完全不熟。
  电话七绕八绕打到执行总监手上,总监压根就没有董事长的私人电话,迫不得已联系总经理赵访风,想从“赵家”探听一点风声,过了两天,赵访风把董事长的话带到——“你们是在质疑我老眼昏花?”
  不过与守望不同,麦芒从一开始就没有大力度宣传,她们与怀钧其他艺人照常竞争,隔段时间发一首单曲,不紧不慢,除了所有新曲上榜惹来热议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麦芒真正大火是在四月底。
  首唱会“香槟塔”,举办地点在楠平,租下国家级自然景观红杉林的入场空地,砌起一个金字塔型的玻璃舞台,大师级监制操刀设计,聚光灯直射在每一层的水管孔上,仿佛汩汩圣光,流光溢彩,在这样强烈的视觉震撼下,最终曲在科小丰气贯长虹的一个高音之后戛然而止,全场寂静。
  高原开裂,天鹅之死,也不过如此了。
 
 
第27章 甜姜
  麦芒的崛起在意料之中,管彬杰也不得不承认:“控场太强了。”
  不同于守望的“强强联合”,麦芒是完美的“一加一加一大于三”组合,单独将每个人挑出来都不起眼,但放到一个锅里煮,立刻产生化学反应。
  科小丰身兼浪子与磐石的气质,她跳动起来的时候仿佛是飞向太阳途中坠落的伊卡洛斯。韩矢是位成熟的词曲制作人,能够照顾到每个人的风格,不是姜逐楮沙白这两个偏科创作人能比的,她虽然唱功不够顶尖,但为张艾喜量身定做的歌唱/红了大江南北。而孔春秋彻底改变定位融入团体,顺应力度,成为浪漫的主攻手。
  外界一片叫好,苏善琦的制作团队却愁云惨淡——“完了完了,两匹黑马都是自家的,手心手背都是肉。”
  今年的十月十一月音乐节,守望的专辑《为我向夜》与麦芒即将推出的《浴火重生》都在入选范围内,必然要展开激烈角逐。
  与麦芒有所区别,守望这一年的重心不在新曲,首要任务在于维持热度,不少电视台向他们发出嘉宾邀请,管彬杰经过精挑细选,联系几家节目定好时间,并且授意编导尽力避开争议性问题。
  因为是录像,可以剪辑,口误无压力,主持人也轻松。楮沙白等人台风一如既往,唯有姜逐因为演唱会上金光闪闪的表现,与日常形象对比太过明显,始料不及的,开始往“人美心甜”这种奇奇怪怪的方向走了。
  万恶之源是《百分百杂谈》的主持人提及“粉丝名”的问题:“我们知道沙白的粉丝名是本名,一双是珠峰,还有郑哥火山的和郭哥的灰灰。那姜队,你知道你的粉丝名是什么吗?”
  姜逐一脸状况外:“是什么?”话筒拿开,扭头咨询一下队友,回头确认道,“姜丝么?还是生姜?”
  “不生,你可甜了。”主持人说,“甜姜。”
  除去节目录制,管彬杰同样开始考虑代言问题。
  不少厂商送来眼花缭乱的合同意见书,但现在还不到单独代言的时候,团体代言的选择就少了很多,问及他们意见,楮沙白第一个提出:“男装和表。”
  郭会徽想想附议:“嗯……差不多,车也可以。”
  郑隗拍大腿:“拉菲啊!”
  丁一双眼珠子骨碌转:“零……零食可以吗?”
  姜逐:“化妆品。”
  一时安静。
  楮沙白掏掏耳朵,掸指甲:“姜队,刚刚是你在说话?”
  郭会徽苦大仇深地拉住队长的裤线,就差给他跪下了:“姜哥……这个,你看老郑走的是狂野路线,小丁年纪还轻,这个代言于大局而言,不太妥当。”
  姜逐笑起来:“可我们也没不化妆。”
  郭会徽苦口婆心:“这不是重点……”
  “什么才是?”
  “会被骂啊。”郭会徽含糊其辞,“什么带坏风向,娘娘腔……”
  “我只是提议,就是觉得我们一边用它增添光彩,一边撇开风向,挺没道理的。”姜逐仍在笑,却让人看出没有多少真心实意,“化妆品在我看来,与车和表一样,都是没有性征的物品,我娘么?我不觉得。”
  “不过既然你们都觉得不合适,那受众大概也不合适,涉及团体利益,我决定不了。”姜逐说,“你们选吧,我弃权。”
  其余人讨论一下午,结果出来,是代言“半人马座”品牌的男装,这个没有多少争议,成为最佳方案。
  晚上朱定锦冒雨造访,她从剧组回来的路上没带雨伞,公交车半路熄火,离市内还有十万八千里,路上根本没有什么车经过,她只能就近走到御苑。
  姜逐一开门见到只落汤鸡,吓坏了,赶紧拿来浴巾把她从头到脚包住,半抱着她去浴室,四五月这会经常突降大雨,刚热起来一点的春夏季,一夜之间打回寒冬。
  朱定锦洗出来,坐在床上喝完一碗热姜水,姜逐出去洗她的衣服,房间里稍微有点乱,五线谱铺满半张床,一副耳麦搁在枕头上,两个床头柜拼接在一起,一架电子琴摆放在上面。
  她稍微推开电子琴,打开床头柜,掏出一筒薯片,咯吱咯吱吃掉三分之一。
  姜逐端着搓洗过的衣服去晾晒间,房内有她留下的备用衣物,不用急着烘干。收拾好外面的水迹,回房关门,房内溢满沐浴露的香气,朱定锦趴在他枕头上,将满床的谱子摞在一起,用夹子固定。
  问他:“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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