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温柔,我歹毒——098
时间:2018-10-19 08:01:45

  “好了,小狐狸。明老头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思虑过重么?”南既明走进,轻声呵笑,搞得刚才说起这段历史的,不是他一样。
  “给你看样好东西!”
  话音刚落,南既明长臂一伸,又揽起青筝,从窗口跃出,反身一踢栏杆,借力翻身上阁楼屋顶。
  小心地踏过屋瓦,寻了一处屋脊坐下。
  “抬头看。”
  南既明两手撑在身后,身形放松,仰望天空。青筝依言望去,漫天星辉,布撒在墨蓝的幕色里。
  脚下是夜市里的灯火璀璨,头上是夜空里的点点星光。
  之前缠在青筝心头的那丝烦躁,渐渐萎缩,消退下去,只余一派宁静祥和。
  天地之大,人之渺小。能活着一日,便是上天给予的恩赐。
  心里想通了这一点,连日来紧绷着弦的青筝,也学着南既明的样子,撑着手放松下来。
  两厢静默,却有种无法言说的默契。
  时间不知悄悄消逝了多久,南既明笑着拉起青筝:“再不回去,杨前辈得活剥了我的皮。”
  临走时,青筝回望了一眼这方寸屋脊,竟生出几分不舍。
  两人穿行在夜市里,一阵混沌的香气飘了过来,勾起青筝肚里的饥虫。循着香味找到摊子,热情的老夫妇麻利地下了两碗混沌,端上了桌。
  香味浓郁的骨汤里,小混沌晶莹可爱,飘着翠绿的葱花作点缀,让青筝腹中又饥饿了几分。
  看下天色,两人迅速解决了混沌。临收钱时,青筝踢了南既明一脚。南既明嘀咕道:“我不是吃软饭的么?”嘴上这么说,手还是利索地从腰间钱袋里掏出钱币,递给老夫妇。
  老夫妇接过钱,躬身道谢:“谢谢二位。二位真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对!”
  青筝愣了一下,抬脚快速离开。南既明倒是乐了,又给了老夫妇一块碎银。
  终于回到了客栈,青筝正准备按照旧路返回房中。冷不防见一人抱臂靠在墙角。
  “啊!阮霜,吓了我一跳!”
  阮霜见青筝毫发无损,冷眼扫了南既明一眼,对青筝道:“小姐,这么晚了,有事可以唤我去办。”
  “没事,忽然觉得饿了,出去吃了碗馄饨。”
  南既明在青筝背后,如修竹挺拔,微笑着一言不发。眼里却是挑衅:怎样?小爷就是拐了你家小姐,怎滴?单挑啊?让你一只手,你也打不过我!
  “南公子回去歇着吧。今夜多谢南公子指路。”
  南既明笑笑转身回屋。阮霜盯着南既明的背影不知在思索什么。青筝没再多言,绕到客栈前门。
  “小姐,无论你……我都支持你!
  ”
  身后传来阮霜的声音,青筝疑惑地回头望去。
  阮霜冰雪般的脸庞,在灯笼的映衬下,染了几分暖意。
  对于阮霜迸出表忠心的话,青筝习以为常。
  只是她疑惑的点在于:吃碗混沌而已,需要什么支持不支持的么?
 
 
第43章 
  日落西斜,扬州。
  “筝姐姐!”
  马车还没停稳,珵儿就在门口跳了起来:“筝姐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可担心死珵儿了。筝姐姐,你的伤怎么样了?”
  青筝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唇线弯弯,温柔地摸了摸珵儿的头:“我没事。珵儿,有没乖乖跟傅先生念书?”
  珵儿老神在在道:“一日不书,百事荒芜。傅先生布置的功课我都有认真完成。”
  “是吗?那你跟你筝姐姐说说。‘明堂所赖者唯一柱,然众材附止乃立;大勋所任者唯一人,然群谋济之乃成’,这一句讲的是……”
  “傅先生,您慢……”青筝心生不好的预感,赶忙迎上去。
  “师傅!”
  “嘭——”
  青筝下意识闭了下眼,睁开。八字须蓝衫男子跌趴在地。
  青筝先左脚不太方便的珵儿一步,扶起傅先生,替他拍了下下摆的灰尘:“傅先生,您急什么?我让人把门槛拆了好了。”
  珵儿也在一边扶住傅先生,埋怨道:“师傅,你都多大人了,怎么老摔跤?珵儿还跛脚呢,都没你摔的多。”
  傅先生像是摔惯了,朝青筝摆摆手:“小姐,门槛不必拆去。我不在这摔也会在其他地方摔。”
  明一水一下车,便见到闹笑话的傅先生,笑着戏谑:“世间是有一类人,脑内经络未发育完善,四肢平衡能力不大好。”
  “明先生,能否医治?”珵儿小大人似的,朝明一水拱了拱手。
  明一水心生一股羡慕之情,脑经络发育不完善的傅先生倒是收了个好徒弟。轻摇了头,少有的平和,道:“此乃天生的,老头子无力回天。”
  青筝调侃道:“博识睿智的傅先生,看来老天爷还是公平的。”
  傅先生很看得开,哈哈笑起来。
  一行人一路奔波的疲惫,一扫而空。
  南既明眼睛微眯。这位爱摔跤的傅先生,不正是在醉香楼说书的傅先生么?看来小狐狸手里不单单有首饰生意,还是醉香楼的幕后主人。
  小狐狸,你还会给我多少惊喜?
  一行人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傅先生跟着青筝来到书房。青筝请傅先生先落座,才坐下。
  “傅先生,看您气色不错!”
  “托小姐的福,身子还算硬朗。”
  “前一段跟您提过的事,你这阵子观察,觉得可行么?”
  “珵儿天资聪颖,擅融会贯通,走科举这条路子,老夫私以为,可行。”
  青筝曲起指节,一下一下扣着桌面。
  傅先生瞧见青筝这习惯性动作,并未出声打扰,他知道青筝在思考。
  青筝沉吟片刻后,开口问:“珵儿自己的意愿呢?”
  傅先生听她这一句,就知道她刚才犹豫的原因。官场沉浮,朝堂诡谲,这注定是一条艰难险恶的路途。天音阁在朝堂上,毫无人脉,一旦决定踏入这条道路,一着不慎,尸骨难存。
  别看小姐对待敌手杀伐果决,可一关系到身边人,总容易患得患失。
  “我愿意!”
  书房门突然被推开,珵儿闯了进来。
  青筝诧异道:“珵儿!”
  珵儿一下跪在书房中央,不知何时褪去稚嫩的脸庞,满是坚毅,一字一顿,道:“筝姐姐,我愿意!”
  青筝按着书桌面,站起身,紧盯着跪着的珵儿,往日的温柔平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肃然和冷淡:“珵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你要走的,是什么样的路吗?”
  珵儿望了眼傅先生,认真地说:“我知道。傅先生已经跟我说过了。我要参加科举,考状元,入朝堂!我要成为筝姐姐在朝堂的助力!”
  青筝心下涩然,鼻尖酸楚,好半响才说:“珵儿,一旦选择了,就没有回头路了。我不一定能时时刻刻保住你。”
  珵儿没有吭声,只是用不容拒绝的眼神,回望青筝。
  傅先生笑出了声,扶起珵儿,笑道:“好啦好啦,你们俩怎么回事?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朝堂也没那么可怕,谨慎些,也能安然无恙。说不定,这就是珵儿的大造化。”
  青筝看得出傅先生对珵儿的满意,只是心中还是有些踌躇。珵儿本可以选择在天音阁无忧无虑地长大,过着平凡安稳的一生。
  珵儿走近青筝身边,牵住青筝的手指,微仰着头,再一次重申:“筝姐姐,我愿意的。”
  青筝看着这个杨叔从街边捡回来的孤儿,一转眼,就已经长到自己胸口以上了。好半天才出声:“傅先生,劳烦您再选几个孩子教授。”
  停了停,又补充了句:“记得条件要够。”
  傅先生微微一笑,应声好。
  天音阁并不是白发善心的地方。每一个入天音阁的人都经过层层筛选。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无父无母,无亲人牵挂。走投无路的苦命人为上佳之选。
  父母双亡的赤笛,被狠心的叔叔婶婶卖入风尘,是青筝替她赎的身。
  冬夜里差点被冻死,被青筝领回来的是碧箫,在傅先生的教导下,发现她的经商天赋。
  武艺高超的阮霜则是青筝从山匪手里救下来的,由杨叔亲自教导,作为青筝的贴身护卫。
  还有一干暗卫,基本上都是被至亲之人出卖,背叛的可怜伶仃之人。血缘牵绊早已了断,只天音阁为家。
  这或许就是小姐的高明之处。伊始,培养的就是绝顶忠心护主的手下。这也是这十年来,天音阁迅猛发展的原因。
  傅先生望着眼前的青筝,纤弱的姑娘家,却成为了天音阁诸多人的信仰。
  成大事者,应是如此。
  珵儿见青筝松口答应,士气高昂,立马回自己院里温书,一副不拿状元誓不为人的架势。青筝也由他去了。这时多吃苦,是为了让他以后少吃苦。
  “傅先生,酒楼、茶楼里的说书,最近如何?”青筝坐回书桌后,转问起其他的事情。
  “已经将武林大会的故事,说了几日了。老百姓们听得津津有味,口口相传。想必过不了多久,江湖上都会知道,沁雪莲落入朝廷手中。”
  青筝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算是个好消息。傅先生手下还带了几个说书的徒弟,口若悬河,舌灿莲花。个个看似貌不起眼,嘴皮子均溜得很,死的都能给他们说成活的。
  当初沁雪莲重现江湖的消息,席卷整个武林,就是这么几个说书人的手笔。
  “接下来,武林中应会平静一段时间。辛苦傅先生了。待进都城的日子定下来,傅先生随我们一道启程吧。”
  “应当的。我还等着珵儿高头大马游街回来,敬我一杯谢师酒呢。”
  青筝见傅先生开怀大笑,不禁“扑哧——”也笑出声来。
  倏忽之间,美好的愿景铺展在两人眼前。为了天音阁里众多只剩彼此的兄弟姐妹,这条路,再坎坷,青筝也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月色溶溶,闺阁。
  “哎呦,小姐,你回来了呀?今天都要累死奴家了呢。”
  青筝懒洋洋地斜靠在软枕上,慢悠悠地在棋盘上下子。赤笛柔若无骨地飘进来,瘫在对面的贵妃榻上,一边叫苦一边捏着茶盏往樱桃小嘴里灌。
  青筝眼皮都不抬一下,冷声道:“别浪费了我的好茶!”
  “小姐!”赤笛爬起来,莲步换到棋盘的对面坐下,伸出自己的三寸金莲,可怜兮兮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奴家今日东奔西走,腿都要跑断了呢。回家来,连口茶水都不舍得给我喝。”
  “少装可怜!我记得我说过,城东那边,不用你亲自去!你呢!”青筝这才抬眼看赤笛,“祝乡绅本来就对你垂涎三尺,你还自己往虎口里跳,找死!”
  “哎呦小姐,这哪门子老黄历你还记得。上次小姐递消息给他家母老虎,他现在是有贼心没狗胆嘛。何况今日,我收到消息,猪乡绅设宴,巡抚大人,纵横镖局的威局主皆在列邀之内啊。简直是光明正大商量什么坏事呢,我怎么能不出凑凑热闹?”
  知道赤笛只是去吹笛助兴,并未发生不妥,青筝才安下心。对赤笛给乡绅改姓的行为,置若罔闻。捏起一颗白子,眼睛盯着棋盘,道:“有何发现?”
  “巡抚大人貌似收到上头谁的书信,与威局主达成协议。以后每月都要往都城押一趟镖。至于押送什么,不知道。押送给谁,不知道。”
  赤笛没打探出来的那些,青筝猜应同安定侯世子脱不了干系。
  “最近一趟押镖去都城,定在什么时候?”
  “月底。二十八。”
  “这么急?”青筝稍露出些惊疑。离二十八没几天了,都城那边这么心急?看来今上想要掌控江湖的企图比青筝原先预计的要强烈些。
  “小姐,你要进都?”
  “嗯。你先暂时留在这里,还有后续情报要跟进。”
  赤笛眉眼一耷拉,掩起袖子,凄声道:“小姐好薄情呐~得了消息就抛弃奴家,拔X无情负心郎~”
  赤笛见惯风月,难免说话无拘无束,到了天音阁才被柳姨训导过来。但柳姨不在,就时不时嘣出一个,青筝也见惯不怪了。
  只是这次,只怪赤笛运气不好。
  “柳姨,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歇息?”青筝含笑起身。
  赤笛身形一震,背对着房门的身子立马坐直,放下袖子又是一脸端庄贤淑。起身对柳姨行礼:“柳姨好!您和小姐说事,我先下去了!”然后风一样跑出去。
  敢把杨叔气得翘胡子的赤笛,唯独在柳姨面前跟老鼠见猫似的。青筝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
  柳姨比划了几下,青筝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是之前还情绪激烈,坚决阻拦青筝进都的柳姨,为何突然改变主意,要一起进都了呢?
 
 
第44章 
  柳姨坚持随青筝进都的坚决程度,不亚于当时阻止青筝进都时的态度。
  青筝没多想,只觉得是一向疼爱自己的柳姨,担心自己进都不适应而已。珵儿得知要进都的消息,满眼都是对傅先生描述都城繁华的向往,一大早便出门,同四下邻里的小伙伴告别。
  青筝在书房里收拾书卷。临行前,要收拾的东西还有很多。纵横之策的书卷要带,阵法奇门的画册也要带,收集的各门派秘闻也要整理出来带上。
  南既明一阵风地进来,大爷似地翘起二两腿,扬起袖子给自个扇风,嘴里抱怨道:“我说大小姐,能麻烦你个事儿么?能让你家杨叔别老盯着我成不?防贼一样防着我靠近这个院落。小爷我感觉相当不好!”
  “是么?你得反省自己,哪儿鬼鬼祟祟了,惹来杨叔的猜疑?”青筝随口应声,手中整理书卷的动作不停。
  南既明只敢在心里腹诽:我不就只惦记着这院落里的娇人儿嘛,嘴上却硬气:“小爷我坦荡磊落,是杨前辈太过于谨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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