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登基之后——挖坑要填坑
时间:2019-02-07 09:07:30

  容修又露恳切求知之色。
  “替朕探出母后对盛昭仪是何态度。”
  此事绝非听着这般简单,太后虽是个深闺妇人,但真论心思巧计,绝不逊世间男儿,否则岂会生下皇帝陛下这般聪颖的儿子?
  故而,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摸清太后的心思,可不比摸清皇帝的心思容易多少。
  萧展一听,对主子的敬佩之情不由又生,心道,这种事情,委实唯有容修这种人精才办得下来。
  容修闻后,只觉又疑又奇,这盛姮对皇帝陛下当真这般紧要?
  但他也不好多问,只得老实应下。
  “最迟一月,给朕答复,莫要让朕催促你。”
  容修又磕了几个响头。
  皇帝这便满意道:“起来,去吧。”
  容修仍未起,皇帝见后,神色略变,道:“你这又是在玩哪出把戏?”
  容修小声道:“臣斗胆问陛下一事。”
  “说。”
  “那日在盛府,陛下是不是早料到臣心怀不轨,欲用言语迷惑昭仪娘娘,方才陪同昭仪娘娘一道回府,为的便是守株待兔,将臣逮个正着?”
  皇帝讥笑道:“你有这般大的脸面吗?”
  容修忙谄媚道:“此乃陛下一箭双雕之计,臣不过是只小雕,要昭仪娘娘的芳心才是大雕。陛下一来给了由头,让臣去化生寺完成大事,二来则是借臣这个小人,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大戏,想来戏后,昭仪娘娘对陛下生出的倾慕之情定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言到最后,容修露出男子间才明白的笑。
  皇帝见了,轻挑眉,双目微眯,似笑非笑,这便是默认的意思了。
  “陛下圣明,陛下万岁。”容修见后,自又是一番恭维之语,将皇帝的智谋吹捧到了天上去。
  于容修而言,盛府那日真相如何,实则并不打紧。他旧事重提,不过是想借机再拍拍皇帝的马屁,夸赞一番皇帝的天赋英姿。
  这便是为官之道,萧展学不来,温思齐也未必就能学。
  ……
  回想至此,容修在巷子里,见该到的人还未到,心头不免有几分焦急。
  正焦急间,一位买糖葫芦的布衣小贩,走到了容修身旁,问道:“大师可要买两串?您瞅瞅,我家的糖葫芦又大又甜,不甜不要钱。”
  容修笑了起来,道:“哪串最甜?”
  “越顶上的越甜。”
  容修闻后,抽了最顶端的一串出来,随后从身上掏出了几个铜板,递给了卖糖葫芦的小贩。
  小贩接过铜板时,也接过了容修递来的一封密信。
  若小贩此刻打开来看,便会瞧见上面写的几个字。
  “红颜祸水,危害社稷,该当早日除之,以绝后患。”
  字是容修的字,但意思却是大人物的意思。
  这便是皇帝陛下想要的答案。
  只可惜,皇帝还未拿到这个答案,惨剧已生。
  容修忽对盛姮心生同情。
  若是盛姮跟了自己,哪会有今日这杀身之祸?可谁让她心气高、胆子大,不听劝,偏要去趟皇室那摊浑水,皇室的浑水,一旦趟了,岂是这般容易便能抽身的?
  那位大人物铁了心要她死,也不知皇帝陛下能护她到几时。
  难道皇帝也同先帝一样是个痴情种,因情爱二字,迷了心智,会转而同那位大人物作对不成?
  容修想至此,轻摇头,他所识的皇帝陛下决计不会是个为了女人而弃大局不顾之人。
  这位皇帝陛下,可比先帝理智多了,换而言之,也绝情多了。
  看来再过些时日,他容修还真要干起和尚该干的事,为盛姮念念经诵诵佛,好佑她早登极乐,转世投胎,下辈子莫要再生这般绝色容颜,免得又是红颜薄命的命格。
  ……
  事已查清,惑已解完,便该让棋子入土为安了。皇帝旨意刚下,便有内侍来报,说盛昭仪醒了过来。
  皇帝大喜,大喜过后,却又心生迟疑,迟疑半晌,他还是摆驾去了华清殿。
  一入殿内,皇帝便见刚请完脉、正欲出殿的程道正。
  皇帝还未询,程道正先微笑着对皇帝轻点了下头,皇帝便知,这便是已无大碍的意思了。
  虽无大碍,可床上绝色女子的双目仍闭着,并非未醒,只是盛姮久未见光,刚一睁开,眼睛略感不适,便先闭了上,欲再缓缓。
  闭目间,双手落入了温暖的掌中,盛姮身子一颤,同样是被人握着手,浑不如当年醒来时,被许澈握着那般亲切温暖。
  对皇帝,她到底还是畏惧的。
  盛姮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在做最后准备。
  她清楚得很,这眼睛一睁开,便是一场大戏在等着自己演。
  盛姮未准备好,皇帝倒先等不及,轻唤了一声:“阿姮。”
  狗皇帝的声音当真与阿澈一般无二。
  腹诽完,一时心乱的盛姮便睁开了双目,双目刚睁,泪水便盈满了眼眶,如当年那般,她先撑起身子,随即,软倒在了皇帝的怀里,哽咽道:“臣妾还以为再也见不着陛下了。”
  皇帝一愣,任由她丰盈娇躯紧贴,手伸至了玉背处,轻拍道:“阿姮莫哭,朕在这里。”
  盛姮继续哭着:“臣妾那日好怕,怕的不是痛,而是好怕眼睛一闭,便再也见不着陛下了。”
  这般酸的说辞,亏她说得出口。
  但美人垂泪,冰做的心,也得消融。皇帝无奈,但却极是配合,柔声道:“阿姮不怕。”
  盛姮见皇帝难得温柔,忙哭着问道:“许婕妤呢,她可还好?”
  “她已经去了。”
  “什么?”盛姮大惊失色,泪流不停,哀叹不已。
  “婕妤妹妹如此好的一个人,怎这般命苦?到底是何人这般心狠手辣害了臣妾和婕妤妹妹。”
  皇帝见狐狸还傻傻地被蒙在鼓里,怜惜得很,但一念及,凶手那一石二鸟的狠绝手段,语调不免生寒。
  “下毒害你之人,便是她。”
  盛姮从皇帝怀中出来,捂住嘴巴,满是不信道:“怎会如此?”
  皇帝冷道:“她自知时日无多,便欲拉你一道去死,可谓知人知面不知心。”
  盛姮还是痴愣不敢信,回想片刻,摇头道:“不会的,婕妤妹妹哪来下毒之机?糕点分明是臣妾亲手所制,之后也是臣妾亲手装进了盒子里,到重华宫后,仍旧是臣妾亲手拿出来的。故而,糕点上决计不会有毒。”
  皇帝道:“糕点上确然无毒。”
  沉吟半晌,盛姮忽问道:“月上的银罗粉同藕粉模样相似,难道是藕粉有问题?”
  皇帝摸着她的青丝,摇头道:“有问题的是她那双手。朕问你,那日你未拿出糕点时,许婕妤的手是否一直藏于袖中。”
  “现下细细想来,好似确然如此。”
  “朕再问你,这藕粉桂花糖糕是你自个欲做的,还是她先同你说想吃此糕,你听后再去做的?”
  盛姮娇声道:“臣妾听话得很,那日陛下都说了不喜吃桂花糕,臣妾平日里无故又怎会做?”
  皇帝颇为自得,道:“朕一听你所做的是桂花糕,便知是这个理。”
  盛姮恭维了一句“陛下圣明”,接着道:“确然是前几日,许婕妤同臣妾说,她想念自个娘亲做的藕粉桂花糖糕了。臣妾知她时日无多,怜惜得很,回头便去请教了唐师傅,学了这藕粉桂花糖糕,做来了给她。”
  皇帝道:“若朕所料不错,在你未来之前,许婕妤便先服下了银罗粉,余下的则涂在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上,这便也可解释何以这银罗粉在旁的糕点上没有,仅在其这两根手指上。待她先用左手捡了一块吃后,便借衣袖遮掩,用涂了毒的右手,拿起一块糕点,送到了你手里。银罗粉和藕粉模样相似,故而糕点粘上了银罗粉,你也只当是藕粉,全无防备,吃了下去。”
  盛姮美目圆瞪,大惊道:“好狠毒的心思,幸而臣妾那时,忽感口渴,只用了小口,便去喝茶,方才躲过一劫。”
  皇帝听到此,双目微眯,想问些什么,却见盛姮又哭了起来,还扑入自己的怀里,娇声娇气道:“若非如此,臣妾便真见不着陛下了。”
  娇躯再入怀,又扰乱了皇帝的思绪。
  皇帝叹道:“此女心思缜密,算准了哪怕不能毒杀你,也能使得你落下毒妇名声。”
  盛姮呆呆问道:“此话何解?”
  “她选用银罗粉,一来是因其模样与藕粉相似,好施展毒计,二来则是因这银罗粉乃是你月上之物。试问在世人眼中,除了你,宫中还有谁会对此毒了如指掌?此毒一施,你死了便罢,若当真侥幸逃过此劫,不免惹人怀疑,这是你使出的一招一石二鸟的苦肉计。”
  盛姮倒吸一口凉气道:“这般可怖?”
  “朕早同你说了,深宫之中,须得存戒备之心。这等计谋,若朕是个昏君,没瞧出其中玄机,你就算不死,也被朕打入冷宫了。”
  盛姮心头冷笑,这皇帝又暗暗吹捧起自个了,但面上,她却一脸倾慕,道:“陛下是圣明天子,谁的诡计能瞒过您的眼睛?臣妾早便说过了,臣妾能伺候陛下,是臣妾几世修来的福分。陛下就是臣妾的平安符、保命丹。”
  皇帝被哄得舒服,便又玩起了狐狸的毛,只不过“平安符”三个字让他惊了半晌。怕就怕,他是她的催命符。
  片刻后,盛姮问道:“可许婕妤何以要害臣妾?臣妾明明还帮了她。”
  “嫉妒是毒。”
  盛姮喃喃不信道:“当真只是如此吗?”
  实情当然不是如此,但皇帝面上仍点头。
  有些事,皇帝不愿多做解释,免得蠢狐狸忧心多虑。
  皇帝不知,蠢狐狸现下,确然想得很多。
  ……
  这世上,有不少东西,服用过一次,便叫人永生难忘。
  离情杀便是这样的东西。
  多年已过,盛姮仍能清楚地记得离情杀的味道,有些苦,也有些涩,最为可笑的是,这剧毒的回味竟有几分甘甜。
  盛姮轻咬了一口许婕妤递来的糕点,熟悉的味道顷刻之间盈满嘴巴,紧接着,她的目光便落至了许婕妤拿过糕点的玉手上。
  那一瞬,盛姮便了然了一切,也看穿了一切。
  眼前这个病弱的小姑娘竟想以命换命。
  许婕妤已是将死之人,自然无畏无惧。但盛姮还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此处,就算真要死,她也宁愿死在皇帝手上,而非皇帝的女人们手上。
  毒含在嘴中,正是千钧一发之际。
  若盛姮当即将嘴中物吐出来,兴许何事都不会发生。但倘若她吞了下去,立马喝茶,稀释毒性,加之嘴中含量不多,未必就真会魂归西天。
  下一瞬,盛姮果断将嘴中的糕点给吞了下去,欲豪赌一场。
  赌再无情的男人,也会有心软的时候。
  也赌无情的男人不会想到,再愚蠢的狐狸,也有狡诈的一面。
  既然她是因好心帮了许婕妤,方才失了圣宠,那今日,她便要从这个恩将仇报的女子身上,将圣宠给夺回来。
  苦肉之计,屡试不爽。
  大楚男子既喜弱,那她便以柔制刚。
  数年前,她的诡计就得逞了,难道现下还会失手不成?
  唯一不解之处便是,许婕妤对自己的杀意从何而来。不论杀意从何而来,对一个要杀自己的人,盛姮岂会手下留情?
  好在这狗皇帝够聪明,看穿了许婕妤的狠绝手法,否则方才那出戏,她还须得多演一会儿,好向皇帝揭露真凶。现下倒好,英雄又被皇帝当了,自个只需演朵娇弱的蠢白莲,也算省事。
  思及此,倚在皇帝怀中的盛姮,得意至极,忍不住勾唇一笑,端的是魅惑众生,故作清澈的双目中也渗出一丝狡黠。
  一丝狡黠,转而便被虚伪的泪水给冲走了。
  而这一切,皇帝都未瞧见。
 
 
第60章 喂药
  狐狸刚醒来, 身子本就弱,大哭一场,又很是耗费体力, 故而戏演完后, 未多久, 便又生了睡意。狐狸始终是狐狸,临睡前还本性不改,撒起娇来,腻声道:“困。”
  这时,太医院那边刚巧送来了煎好的药, 皇帝从刘安福手头端过, 便拿到了狐狸的眼前, 对着碗, 轻吹了几口,又用勺子搅了几下,道:“喝完再睡。”
  盛姮摇头道:“苦。”
  “苦也得喝。”
  狐狸一见药离自己又近了些,忙将脑袋缩进被子里, 只露出一双美目, 可怜得很。
  皇帝见狐狸这般不懂事,面上的笑意已敛, 命令道:“起来喝。”
  狐狸眼波流转, 泪光点点,瞧着更可怜了,道:“陛下凶臣妾, 臣妾不喝。”
  听了这话,若不是念在她病体初愈,皇帝真想好生在床上将其教训一番。但转见盛姮的面色如此苍白,皇帝也不好一直冷着脸,温声道:“阿姮听话,起来喝药。”
  盛姮得寸进尺道:“不喝不喝就不喝。”
  皇帝无奈道:“一把年纪了,还学孩子样。”
  盛姮一听这话,便有些心虚。
  她方才确然是在模仿平日里女儿盛澜不愿喝药的样子。
  到了盛姮这个岁数,哪还会怕什么药苦,更莫要说,她还是生过三孩子的人。药再苦,伤再痛,又怎及得上难产之时的撕心裂肺?
  她这般为之,自然是另有计较。盛姮容颜虽绝世,但到底也是个离三十不远的女子,她这年岁放在后宫里,当真是尴尬至极,皇帝现下宠她,不过是贪新鲜。若她当下不居安思危,常日里再不花些心思扮扮嫩,这恩宠如何长远得了?
  且正如那日京中花魁对自己所言,男人向来贪心,平日里,他们盼着女子娇憨无邪,宛如稚女,可一到床上,他们却又希望女子妖娆妩媚,奔放主动,好能同他们玩尽床笫间的千般花样。
  盛姮当时听后,便腹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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