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有宫人带来消息,道是凤仪宫中的主子终于肯用膳了。破天荒的甚至吃下了两碗饭。
第022章 心痒的厉害
他就知道她素来心肠软,以这种手段来对付她,最合适不过。
无论怎样,现下她已经接受了他派人送过去的吃食,这便代表着他离他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便是到了现在,胤莽仍不相信苏婉容那一套鄙弃皇亲国戚之类的云云。
胤莽也算在太傅府待过一段时日。亲眼见得苏太傅是如何宠爱他四房女儿的。便是个庶出的身份,从小到大也是被苏太傅当成眼睛珠子给护着,不说金汤银灌着供大,想来也是从没吃过丁点苦的。
只求嫁给一家境朴实的人家?
开什么玩笑。
这话说的容易,一个从小被娇养惯了的官家小姐,离了娘家什么事都做不成器,能过得了吃糠咽菜的苦日子吗?
她不想嫁给薛砚之,也不想嫁他。胤莽私以为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到底不可能嫁给无权无势的庶民之类。那她还想嫁给谁?一辈子都不出嫁到底如何也是不可能的。
这些天来,故意冷着她,不去见她,就是要给她时间考虑清楚,让她明白这天底下除他以外,此生此世再没旁的男人能给她更好的姻缘。相信她时间一久,如她那般聪明灵巧的人,总是能够把道理想通。
胤莽已经决定好了,等忙完了这阵,他就准备寻那钦天监,圈定几个待选的黄道吉日,趁早把婚事给落实下来。
话虽如此,这么许多时日过去了。除了每日例行禀报的宫女以外,凤仪宫那里却是一点动静也无。
她究竟考虑得怎么样了?
饶是她生了自己天大的气,总是该消下去了才是。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身为一国之君,晋元的帝王,不跟她这样的小姑娘斤斤计较。他都大度地不去计较她的过失了,她怎的就不知道过来服个软,说点好话给他听,他也犯不上一直将她幽禁在寝殿限制她的出入。
可若是她一直想不明白,那该要如何?
让胤莽放弃,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按兵不动,等待天时地利人和然后出其不意地一举拿下,这是他很久之前在兵书中识习到的作战策略。
战场上最忌讳心浮气躁,胤莽也自诩是一个临危不乱的人物。只一摊上苏婉容的事情,心里怎么也平复不下来。盯着奏疏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就只觉得心中有只猫爪子在轻轻地挠,勾着他,痒的厉害。
胤莽想要压下那股子痒,可是越是克制,心里越浮躁。
如此,他抬眸扫了一眼御案上叠了两大摞的奏折,又瞥了一下窗外的天色。
“啪”的一声,胤莽果断将手里的狼毫扔回笔筒之中。
胤莽很快想明白了,他并不打算继续难为自己。
倘若心静不下来,做事便是没有效率。但凡没了效率,倒不如干点别的换换心情。
扔下奏章,胤莽立时打好了主意。
小姑娘心眼儿直,搁她一人在那乱想没准又想偏了去。既然已经决定了不去与她计较,他总是要再给她一次机会的。
不过,就是给她将功补过的机会,胤莽也不想表现过于明显。他得有一个借口。
于是胤莽自然而然想到了,前几日宫人同他禀报的另外一则消息。
听闻她念父情切,自打踏入凤仪殿以后,话没说上两句,便是开口了,问的也光是关于太傅府的事情。
其实胤莽也是心怀好意,他晓得苏太傅不会谋反。但程式上的事还是得跟着礼部走一遍。自三皇子府邸查封以后,太傅府上上下下的人也皆被暂时限制了出行。同样的,苏太傅也不晓得自己的女儿并没有随薛砚之受刑部关押,而是落入了他的手中。
不告诉小姑娘这些,是不想让她胡思乱想。毕竟风头过去了,他总是要赦太傅府无罪的。
胤莽自前几日心里便开始打算,提前将那苏太傅接进宫里来,让他们父女二人见上一面。他都如此示好了,那苏婉容总是应该领情,向他服个软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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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胤莽阔步迈出金銮殿,天已经完全黑了。
兜兜转转,踏着脚下这一片刚刚掠夺不久、长安城最为尊贵的至高之地,胤莽身后连个提灯的侍卫也没有带。
倒不是胤莽忘记了,早前他在这宫中无论去了哪里,身后总是黏着稀稀拉拉一长串随行的宫人。他脚步大,宫人们就慌张小跑着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胤莽嫌麻烦。也知晓自古帝王但凡出巡,身后总是要有大片奴仆跟随,大抵是为了保障安全,不给心存歹心的逆党有机可乘。
可是他并不是前朝那些个贪生怕死的皇帝,做上这个位置以前,绝处逢生的境地他经历过太多次。即便是刺杀的人真的来了,他也有那个能力和自信足以应对自如。
华灯初上,楼宇层叠,夜色撩人。
绕过曲折繁复的宫廊,心里琢磨着凤仪殿里的人,越往前走着,胤莽就愈发的觉得按耐不住。他已经开始有些期待,当他开口允诺她可以与她的父亲见面的时候,小姑娘娥眉舒展的欣喜俏颜。
这么想着,胤莽便忍不住愈是加快了步伐,听着游廊里回荡着的急促脚步声,他的心情也不禁跟着愉悦起来。
当胤莽踏入那间熏香扑鼻的寝殿时,宫纱漂浮缱绻,满室旖旎暖香。红烛摇曳下,苏婉容正对镜梳妆。
他及时抬手,示意欲要行礼的宫女莫要作声,他仔细撩开珠玉卷帘,目光盯着妆台上的金镶菱花铜镜,轻手轻脚地朝里面走去。
第023章 把持不住
美人乌发如云垂散香肩,只着一件水茜色寝衣,孤灯之下安静地对镜端详。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两弯烟眉似蹙非蹙,身段婉转犹如弱柳扶风。她粉唇微抿,娇颜覆上轻愁,也不知在想什么,专注得甚至连他走进来了也丝毫不察。
小姑娘生得好看,他一直都知道。可哪里知道便是她素面朝天,粉黛未施地安静坐在这里,他望着铜镜里投出来的这张并算不得太清晰的巴掌小脸,就不觉顿下脚步,再挪不开眼去。
生了十几日的闷气片刻间便烟消云散了,削薄的嘴唇略微上扬,他靠近一步,默不吭声地俯身,从后面张臂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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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容其实并没有特意地在想什么。被幽禁在凤仪宫里的日子枯燥而乏味。每日思念父亲和弟弟以外,其余的时间,除了发怔地坐在那里,苏婉容想不到还能再做些什么。
被安排在这里伺候或者更确切地说,监视她的几个宫女,渐渐的已经开始习惯她每日晨起以后,用罢了一日三餐,便坐在暖阁内盯着某处出神的模样。
她只是不愿意说话,也不想理会眉梢带喜的宫人一次又一次禀报她,晋元帝今日又给凤仪宫赏赐了什么稀奇的金银绫罗。
苏婉容一点也不稀罕那人送给她的任何奇珍异宝。
她宁愿自己住在最破旧的屋子,吃最粗鄙的饭菜,也好过现下如禁脔一般限制出入。她想念亲人,想念太傅府,想得像是快要发狂。
她怕自己被幽禁在这座仿佛不见天日的深宫,日复一日,终有一天会她被自己给逼得疯了崩溃了。
直至这个时候,苏婉容反而渐渐开始接受那个男人便是前世晋元帝这个事实。
上辈子晋元帝最后给她留下的印象是威仪仁厚,高高在上的让人望而生畏。这大抵是因为前世的晋元帝待她有恩,亦或许是后来经历了什么,招致其改变了心性,
故而将那时的晋元帝与这个男人联系在一起时,心中总有落差。
可近几日,她又偶然回想起,上辈子外界都是如何议论晋元这个年轻的帝王的。
都说他手段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脾性更是阴晴不定。当年几位前朝的老臣因了零星半点的琐碎触怒了这个晋元的皇帝,其下场但凡听说过的人,无一不心生胆寒。
她原本是不信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可却忘记了街头市井的蜚短流长,也不全然是空穴来风。或许有一些添油加醋的成分,可总有个参照。倘若前世的晋元帝当真没做过那些事情,京城里关于他的那些风评又如何会那样的差?想必那些个风声并非子虚乌有。
或许她应该庆幸这个男人便是登上了至高之位,还是想要她。求而不得最是让人欲罢不能,这样的道理苏婉容是懂的。
恐怕也正是因了这个,那日她说了那么多忤逆冒犯他的言语,他还是锦衣玉食地供着,只是将她困在这里,并没有其他任何实质性的惩处。
而就在她娥眉微蹙,暗暗自嘲的时候。头顶忽然落下一道阴影,苏婉容微怔,霎时间如梦初醒。可尚来不及她抬头去看,眼前竟凭空出现一只黧黑的大手,犹如铅灌铁铸一般,就这么从后面将她给紧紧禁锢住了。
男人身量极高大,倾身自背面环住她,她的脑顶也不过抵住他小腹上面一点而已。
苏婉容显然没有预料到消失了这么许久的男人,现下这个时分会猝不及防地突然出现。也未提防他刚刚进来,毫无预警地就做出这等显然并不合时宜的行径。
也就转瞬的功夫,苏婉容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开始挣扎,可她哪里敌得过他的臂力。男人桎梏着她,双臂皆受他的压制,他弯腰立在她的身后,一动不动,静若磐石。
四下的宫女早就不知何时全被他给屏退了。胤莽察觉到怀中人的抵抗,竟也不恼。他目光炯炯地盯着苏婉容裸露在衣襟外的一小截,光洁白腻的粉颈,灼热的视线微微上移,又缓缓落在她垂落肩头那柔顺松散的如云秀发。
“送你的那些首饰怎的不见你戴,是不喜欢?”
男人嗓音微哑,他又靠近了一点。眯起黑眸,垂头凑在她发间轻轻一嗅。
一如既往的幽香阵阵。不像是屋里燃的熏香,道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味儿,可就是好闻,好闻的让人把持不住,全身上下都麻了一片。
苏婉容便是没有特别留意,也察觉了男人近几日有意无意的讨好。
妆台上面放置着的掐金丝珐琅玲珑匣,满满当当地塞了各式各样流光溢彩的珠钗,步摇等物。有些事物苏婉容甚至叫不上名字,却也是金雕玉琢,极其精致,一看便知道必然也是价值连城的。
这若是被旁的姑娘瞧见了,指不定眼睛都要看直。可苏婉容原对这些珠宝首饰并不上心,倘若得到这些,是以她的终生自由作为代价,她更欢心不起来。
更何况了,随着男人极有压迫感的欺身靠近,苏婉容浑身一僵,哪里有闲心思顾虑这一些。
第024章 饥渴难耐
“我不喜欢你送的那些东西,你不必一件件搬进来,我也不喜欢你靠这样近,你放开我!”
自打上次同男人关系闹翻以后,苏婉容现下同他说话连敬称也不带了。一个生来便不懂如何尊重别人的人,原本不值得旁人尊敬。
更何况此人在现下苏婉容的眼底,不是晋元的皇帝,他只是一个蛮横放肆,目空一切,以不耻手段囚禁她桎梏她的粗莽小人罢了。
而那胤莽显然不晓得苏婉容此时心中所想。
瞧见小姑娘冷若冰霜的侧脸,白净精致依旧极是好看,胤莽心情好,没有计较她带着愠怒,显然是大不敬的语气,环住她的健壮手臂稳稳当当的也没有松开。
他压低了嗓音,贴近她幼嫩的耳垂,柔声说道:“这也不喜欢,那也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但凡是你想要的,便是那天上的星星,朕也想法子给你摘下来。”
男人靠得实在太近了,坚硬宽阔的胸膛几乎贴在她的后背。明明说着这样没羞没躁的话,却还能这样面不红气不喘,果真是一点脸皮也无!
吐息之间,男人灼热的呼吸就吹拂在她的脸颊,苏婉容所有的神经都紧紧绷着,心里既是不安,又是羞愤,她极力扭头往一边躲,咬牙忿恨地道:
“我什么都不想要,也不稀罕你摘什么星星!我已如你所愿被你囚禁在这里,你还想怎样?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倔脾气!”
胤莽手一探,捏了下她的脸。“朕何时打算囚禁你了?倘若不是你嘴犟不听话,一再挑战朕的底线,你想去哪朕不让你去?朕已经不同你计较了,你现下又在发什么脾气?”
苏婉容试图不去想象身后那人理所应当地说着这些不要脸的话,是怎样一副可憎的嘴脸。
极力保持镇定,压抑住心中这些天以来,困于宫殿内日益堆积出的怒意,她冷硬地嘲讽道:
“你究竟有没有囚禁我,强迫我,这些你比谁都要清楚。反正你是君主,是帝王,这天下皆由你作主,我人小势微,除了听从陛下你的发落,再无其他选择。”
这句话落下,也不晓得身后的男人是被触怒了或是其他,许久都没有吭声。
片刻的沉寂以后,困住她的手臂忽地一下放开了,苏婉容紧绷的神经这才刚刚松懈一点,岂料背后的男人突然大步一个迈进,随之伸手强行插入她腿弯处。下一瞬,便是一阵的天旋地转,她整个人被他直接拦腰抱了起来。
苏婉容骇得面色一白,登时惊叫出声。可是偌大的寝殿此时空荡荡的,哪里有人能帮得到她呢。
她早该预料到的,这个男人从不按常理做事,放肆大胆的行径令人咋舌。从前是这样,如今便是换了身份,本性依旧不变,甚至是愈发的变本加厉,肆无忌惮起来。
男人打横抱起她后,径自疾步绕过屏风,朝内阁床榻的方向走。仿佛察觉到他的意图,苏婉容更是大惊失色,她拼命地挣扎胡乱挥动四肢,嗓音也跟着变了调:“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听见了没有?你快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