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总嘴很甜——朵滢然
时间:2019-02-21 11:36:01

  
  “不要回避我的问题。”肖让语气加重,似乎带着一丝怒气,“我和小旭这会儿上了省内高速,大概一刻钟能赶到农场。你别到处乱跑,找个阴凉处等我们。”
  
  “我……”
  乔棉愣在原地,肖让那边已然挂断。她不禁暗暗埋怨姜旭办事不利。
  猛一抬头,她唬得不轻——眼前的人,不再是想帮她介绍对象的老阿姨,竟换成了皮笑肉不笑的宋伟山。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宋伟山主动打招呼,“乔棉,你很有雅兴,独自跑来郊游吗?怎么不携家带口的,跟肖让吵架了?”
  
  “无可奉告。”
  乔棉转身要走,宋伟山一把攥住她的胳膊:“请等一等!有件事,我想拜托你帮帮忙。”
  
  “有话说话,动用武力是什么新的路数?”乔棉甩掉宋伟山的手,心里极不自在。
  
  “对不住,我一时心急,你多多包涵。”宋伟山指指左前方不远处停着的白色越野车,说,“我刚从老家回来,捎了一些土特产。其中有一样,长夏市买不到,我想托你给曲董带回去。”
  
  乔棉心生疑虑:“宋总,您和曲阿姨是老乡吗?”
  宋伟山说:“这都被你猜中了,厉害。肖家人个个精明,你也不例外。”
  
  “您不会是——”乔棉直言猜测,“一路跟踪我到农场的吧?”
  “小小年纪,思考事情不能这么阴暗。”宋伟山望着乔棉,“我到农场下火锅店第三季度蔬菜的订单,正巧遇见你而已。”
  
  “曲阿姨有高血脂症,她忌口很多年了。”乔棉坦承相告,“再者说,不管您是有心还是无意,终归砸伤了肖让,曲阿姨不会收您的任何礼物。”
  
  宋伟山面色微沉,轻叹一口气:“我有错在先,又死要面子不肯登门道歉,要不是回老家探亲,我也想不起来曲董爱吃这一口。”
  
  “到底是什么土特产?”乔棉好奇不已。
  “麻糖,棠川一家老字号手工制作的。”宋伟山拨通手机,同时朝越野车方向招招手,“小李,后备箱有个红色的盒子,你马上送到我这儿!”
  
  紧跑慢跑上前的这位下属,不是别人,正是于小帅。
  宋伟山皱着眉头:“怎么回事?小李呢?”
  
  “宋总,李哥上厕所了。”于小帅发现乔棉也在,顿时像打蔫的茄子,话也说不利索,“手、手机是我接的,您没听、听出来……”
  
  乔棉的目光充满质询,一眨不眨地瞪着于小帅。
  “你一会儿到大满福应聘,一会儿又去桑瑜的礼服定制工作室打工,你是宋总的亲信吗?”
  
  于小帅吓得不知所措,慌忙低头,躲开乔棉的注视。
  
  宋伟山圆了场:“你想偏了,乔棉。肖让是因为受伤神志不清,总觉得我要害他。有种病叫什么来着?被迫害妄想症——你怎么也被肖让传染了?”
  
  “桑瑜也是你的熟人或亲戚吧?”乔棉心中的疑团愈滚愈大,“宋总,我直觉很准,桑瑜接近曲阿姨,明面上的目的是获得一笔投资,其实背地里还是在帮你对不对?”
  
  宋伟山尴尬地笑笑:“桑瑜不是我的亲戚,她是我曾经资助过的一名学生。桑瑜跟我提过,曲董很看好她的工作室。她们之间是不是生意合作关系、签没签股权转让协议,我毫不知情。”
  
  “果然如此!”乔棉恍然大悟。
  
  “我说的全部是事实。”误会已经产生,解释再多也是徒劳,宋伟山深感无奈,“我承认,肖让意外受伤,跟我脱不了干系。至于曲董和桑瑜的相识,我只能说是一个巧合。”
  
  乔棉无法相信。
  很快,另一个疑点由她脑海深处骤然浮现。
  “宋总,您回趟老家,都能惦记着远在长夏市的曲阿姨,特意大老远为她买麻糖。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您和曲阿姨,不像普通老乡,你们究竟有怎样的渊源?”
  
  “我们宋总,只对喜欢的人这么上心。”于小帅突然变得十分机灵,他语速飞快,宋伟山拦都拦不住,“曲董爱吃的东西,宋总给她买;曲董生活过的老房子,宋总这次回去也买了下来。他可不在乎有没有投资价值,有钱就是任性!”
  
  信息量太大,乔棉又在太阳底下站久了,忽觉头晕目眩。
  她没去接于小帅递过来的麻糖礼盒,而是退到了三米开外的树荫里。
  
  宋伟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来不及骂于小帅多嘴,箭步冲到乔棉面前。
  “小孩子信口开河,乔棉,你当没听见好了。”
  
  
 
  第36章 以吻封缄
 
  
  宋伟山的恳求, 在乔棉听来, 是一种欲盖弥彰的懦弱。
  人的情感原本就很复杂,爱与恨仅是一念之间。宋伟山对肖让的态度,时好时坏、时冷时热,乔棉不是没有怀疑过。
  
  于小帅抱着的麻糖礼盒,外包装是红彤彤的亮面纸质, 仿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灼伤了乔棉的眼睛。
  如果说,宋伟山和曲海玲是老乡关系,那么他没必要跋涉两千公里, 只为买回麻糖这种容易变质的食物, 何况现在是空气平均温度接近40度的三伏天。
  
  方才那一瞬, 乔棉看得清清楚楚。
  麻糖的生产日期是昨天。
  假设今天这盒麻糖能够顺利交到曲海玲手中,品尝的时机刚刚好, 既不会粘牙,又不会破坏出炉时的焦香味。宋伟山可谓考虑周全。
  
  与其认为有机农场的“偶遇”是个巧合, 乔棉更偏向于相信宋伟山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她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回应。
  “抱歉,宋总, 你这个忙, 我不能帮。”
  
  “为什么?”宋伟山失望至极,眼里的憧憬刹那间消失不见,“对你来讲,捎件礼物给曲董, 举手之劳而已。你父亲乔谆易是名厨,你应该了解麻糖的特点。一旦过了今晚,这满满一盒就会变质,只能扔进垃圾桶了。”
  
  乔棉微微抬头:“我知道。”
  宋伟山再次恳求:“你帮帮我,不用告诉曲董是谁送她的特产。你随便编个借口,说客户或者说熟人从棠川带回来的……”
  
  “礼物是您买的,您亲自送上门最有诚意。”乔棉的回答直截了当,“宋总,曲阿姨为人光明磊落,我向来敬重她。您教我骗她,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于小帅忽然靠近宋伟山,不合时宜地建议道:“宋总,您看这样行吗?我把礼盒拿回桑总的工作室,让桑总找机会转交给曲董。”
  
  “不行!”宋伟山顾虑重重,“我的私事,不要牵扯桑瑜进来。”
  “哦……麻糖怕热怕晒,我先放回车里。”于小帅吃了瘪,蔫头巴脑地走回停车位。
  
  此时的天空,宛若流水涤清的稀有宝石,耀眼的蓝色向远方蔓延而去。
  宋伟山的脸上却尽带寒霜之色。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乔棉,眼神蕴含异常直白的恼怒和指责。那双鹰目仿佛在说:你不仁我不义,以后我会变本加厉地刁难肖让。
  
  “宋总,我有事要办,先走一步。”
  乔棉拔腿就走。
  宋伟山当然没那么好说话,他横拦在乔棉前方:“大周末的,你不和肖让享受二人世界,专程跑到农场考察,是不是太敬业了?”
  
  “感谢您的评价。”乔棉暗暗察觉不妙。
  “你我打过几回交道了,客套话省省吧!”宋伟山调出一个应用中心的页面,把手机举到乔棉眼前,“这款APP,是我们公司开发的,昨天正式上线。”
  
  乔棉粗略瞄了两眼,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她礼貌地微笑:“您也读那篇新闻报道了吗?《懒人经济是大势所趋》。假如您名下的连锁火锅店也支持外卖业务,营业额必然节节攀升。”
  
  宋伟山勾勾嘴角,左边脸在笑,右边脸的肌肉线条却如面瘫动也不动。
  “比起肖晋齐和肖让,海玲和你到底是女人,心慈手软,脑子不怎么灵光。”他冷笑着,点开页面中的某个链接,再次为乔棉做展示,“我的业务早就拓展了,不止火锅和外卖。”
  
  乔棉屏息静气,目光聚焦于手机屏幕。
  待她看清链接的图文介绍时,先前不祥的预感竟然应验了。
  
  “发财鸭浑身都是宝,挂炉烤鸭、卤鸭脖、糟鸭掌、竹笋老鸭豆腐汤?”乔棉如鲠在喉,每说一个字,嗓子便如钝刀割肉似的疼一下,“宋总,您复制大满福的菜单,用意何在?”
  
  宋伟山嗤笑一声:“呵呵,天真!你怎么能用‘复制’这个烂大街的词?”
  
  “好吧,那我换个词。”乔棉对上宋伟山不怀善意的注视,“您这是‘剽窃’,用在创作领域,就叫‘抄袭’,最猥琐的一种行为!”
  
  宋伟山不及狡辩,肖让和姜旭的呼唤响彻耳边。
  “小棉,小棉——”
  
  “我在这里!”乔棉高声回道,“你们可算来了。”
  两个男人跑得满头大汗,一左一右站到了乔棉身侧。
  肖让甩甩头发上的汗珠,不由分说搂住乔棉:“我以为你已经去了鸭场,没想到你被瘟神缠身。别怕,我来对付他。”
  
  姜旭同样是汗流浃背,但他头脑清醒、理智尚存。
  听闻肖让要针对宋伟山,姜旭连忙挡在中间:“大热的天,动肝火不是找罪受吗?小让,你陪小棉去找周场长,我留下来和宋总聊聊。”
  
  “我和宋总的事,你别瞎掺合!”肖让不为所动,“小棉要考察鸭场,你跟过去,也好有个照应。”
  “你还想后脑勺开瓢吗?”
  姜旭急了眼,大力推了一把肖让。
  
  “兄弟,你究竟是哪一边的?”肖让猝不及防,后退时踩进一处凹坑,差点坐倒在地,“你脑子短路?宋总来者不善,他转移目标了你没看见?”
  
  乔棉厉声吼道:“都别吵了!要打架就赶紧打,浪费时间算什么好汉?!”
  她性格温和,极少发脾气。
  今天简直是逼上梁山,声音大得她自己都不适应。
  
  肖让神色微顿,搂着乔棉的胳膊不知不觉松开了。
  “我们不吵……”姜旭也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识过乔棉火冒三丈的样子,“小棉说得对,解决问题统共两种方式,要么和平解决,要么武力解决。”
  
  “人家演双簧,你们演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的戏码。可惜,没演成诸葛亮,演成了四不像。哎呀,逗死我了——”
  宋伟山放声大笑起来,不出一分钟,他已笑得满脸泪水。
  
  三个年轻人不约而同地远离宋伟山,退到阳光直射的空地。
  他们时刻保持警惕心,审视着面前这位又哭又笑情绪失控的男人。
  
  空气凝滞,风声悄然停止,枝条与树叶摩擦的沙沙声也消失无踪。
  宋伟山抬起手,抚两下胸口。
  他的视线,掠过乔棉和姜旭,最后落在肖让的脸上。
  
  哇嗷——哇嗷——
  警笛划破宁静,刺耳的响动如同支支利箭,毫不留情地射穿人们的耳膜。
  
  乔棉心下一惊,忙回头张望。
  两辆警车驶向他们目前所站的位置,为首的那辆车,副驾位就座的人非常眼熟。
  
  “该来的总会来。”宋伟山语调平缓,他不理睬别人,唯独叫住乔棉,“我这辈子,没求过谁。乔棉,请你一定帮我把礼物捎到,拜托!”
  说完,宋伟山迎向警车。当警官为他戴上手铐,他又转过身,朝乔棉欠了欠身,像是道谢。
  
  章剑毅走过来,和肖让握手。
  “你提供的线索,帮我们大大节省了案件侦办时间。谢谢!”
  
  “身为良好市民,这是我的义务和责任。”肖让眉间微蹙,“章队,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说,”章剑毅说,“我知无不言。”
  
  肖让抬眸望向宋伟山的背影,声音不带一丝犹豫:“他的案子,是否按程序提起公诉?案件公开审理吗?”
  章剑毅答道:“我们保持联系,具体进展我会及时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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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跑鸭在草地上奔跑的壮观场景,乔棉看得心不在焉。
  宋伟山被押上警车之前的表情,犹如一张冲印出来的照片,定格在她的脑海里。肖让和章剑毅的对话,也叫她印象深刻。
  
  “分享锅和小火锅的生意,只是宋伟山粉饰太平的工具。”肖让道出真相,“真正为他赚得盆满钵满的,是线上P2P理财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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