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原地投降[娱乐圈]——丧丧又浪浪
时间:2019-02-24 09:35:18

  州围没有问他更希望谁获奖,只从喉咙口低低地发出一声“嗯”,嗓子肿着,几乎完全没能发出声来,也不知道他究竟听到了没有。
  他的嘴唇似乎轻轻啜了啜,像是在她发间落下若有若无的一吻。
  却又好像只是无心之举,不足挂心。
  *
  人的目光到底有没有重量,这是一门玄学。
  很多时候,即便身处黑暗,即便目光来自身后,即便闭着眼睛,人还是能清晰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那道非无意的眼神。
  科学解释说,这只是人开启自我防御机制时的草木皆兵,有时还外加一点自作多情。
  但是,这天早上林纵横确确实实是被背后一道目光给看醒的。
  这目光带有好奇、审视,探究,或者说研究,毫不客气,不带掩饰,令人如芒在背。
  他惊醒过来,警觉扭头。
  看到一双杏眼像藏着两团灼灼燃烧的火苗。
  舒一口气的同时,他的头也挺大的。
  因为来人是方悦城。
  见他醒了,方悦城甜甜地喊了他一声:“纵横哥哥。”
  林纵横知道她难缠,决定对她进行冷处理,所以坐起身下床,只简短地应道:“你来了啊。”
  “嗯,我趁开工前来看看嫂嫂,嫂嫂还没醒吗?”方悦城不如他的意,也不叫州围“围围”了,一口一个“嫂嫂”叫得欢快,大剌剌的眼神在州围身上四处游离,恨不能给州围身上瞧出点什么暧昧的痕迹才好似的。
  醒没醒你自己看不出来吗?林纵横知道她的重点不在醒没醒,而在那声称呼,好笑道:“乱叫什么。”
  说完才发现一旁沙发上还坐着帅帅小田和Andy,三位的眼神同样意味深长,不过对比前两位的窃喜,后一位明显有点恨铁不成钢。
  林纵横:“……”他不禁问,“一大早你们这么多人,来组团看别人睡觉?”
  纵使都降低了分贝不去打扰州围,架不住人多,州围到底还是很快被吵醒过来。
  她睁眼看看围在床边的人群,他们一个个眼神关切,她扯了扯嘴角:“你们别这么看着我,让我觉得我处于临终阶段。”
  方悦城拿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说:“还是烫,围围,难受么?”
  州围摇头。
  “陆哥要明天才能到。”帅帅在一旁说。
  “他说什么了?”对于陆奇的回心转意,州围丝毫不意外,陆奇和帅帅一样,都与她有差不多十年的革命感情,两人意见相左是常有的事,不过这一次确实是闹得比较大的一次,节目组给的报酬也不怪陆奇心动,连州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舍得拒绝。
  她赚的钱够她衣食无忧一辈子,没有必要为了自己并不缺少的东西成为奴隶。
  “陆哥让你好好休息几天,还说……”帅帅瞄了一眼兀自玩手机的林纵横一眼,“让你们想想怎么公开。”
  州围没理帅帅的重点,她的注意力全在他前半句话上:“你给我请了几天假?”
  “一个礼拜。”帅帅回答。
  州围一愣:“干嘛请这么久?”
  “那怎么了?”帅帅牛气哄哄,理直气壮,“知更影后露光影后,外加威曼斯影后,这么大牌的女演员,骨折了请一礼拜假过分吗?”
  方悦城和小田立刻会意,拼命附和:“不过分啊,正当要求,够敬业了。”
  州围明白他们这是在安慰她没拿奖的事,一时有点啼笑皆非:“明天就开工吧,可以拍一些不露腿脚的戏。”说完她正了脸色,面上浮上一层淡淡的愁容,“但是动作戏……不知道两个礼拜够不够。”
  方悦城腿上割开个口子都要和剧组请一个礼拜的假,州围骨折两个礼拜就要全面开工的敬业精神并不能令她肃然起敬,只让她觉得匪夷所思:“围围,骨折两个礼拜怎么可能好啊!你要好好养一段时间,动作戏肯定不能拍,不然会落下病根,以后有你后悔的。”
  帅帅和小田也表示两个礼拜绝无可能,连一向看州围不对盘的Andy都没忍住劝了几句。
  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林纵横突然插话,不难听出他的语气夹带着薄怒:“伤筋动骨一百天,没听过么?”
  原本闹哄哄的病房一下子寂静下来,众人齐齐噤声。
  半晌,州围看向他:“听过,但我等不了一百天那么久。”
  林纵横一瞬不瞬地看她半晌,勾唇自嘲一笑:“也是,为了艾瑟科林森,一条腿算什么,亲骨肉都能不要。”
  州围目前拍的电影叫《记忆里的白》,这部电影的导演就是艾瑟柯林森,美国人,被誉为影界鬼才,想法和创意天马行空,丰富到穷尽旁人所能想象也无法企及一二,获过无数的国际大奖。《记忆里的白》是他第一次执导华语电影,选角消息放出来的时候华语影圈震荡,演员几乎倾巢出动,连影片中路人甲的角色都被争破了头,更别提女主角这样的重头角色。
  成为艾瑟科林森的女主角,星途将拓宽成十条街宽的康庄大道。
  这是一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激烈战争,最终在威曼斯电影节与艾瑟柯林森有过接触和交流的州围近水楼台先得月,赢了。
  空气又冻结几分,所有旁观者都清楚如果不加以制止,一场大战怕是在所难免。
  帅帅鼓起勇气去拉州围,示意她别再火上添油,州围不理,耳中仿佛能听见自己捏紧了拳头时骨骼变形发出的声响,她压低嗓音,是发怒的前兆:“林纵横,为了一个并不存在的东西,有意思吗?”
  “东西?对你来说它只是个东西?”这个形容词几乎是从林纵横喉咙里挤出来的,寒意凛凛,他死死地盯住州围的眼睛,“那如果这东西是真实存在呢?”
  一个世纪般漫长的死寂后,州围的回答平静无波响起,像一曲单调的独奏:
  “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又何必多问呢?”
 
 
第9章 
  战火一触即发。
  Andy见状拦住林纵横:“好了好了,都过去了的事就别提了,我们说说正事。”
  帅帅在短暂的懵逼之后也迅速反应过来,拼命给州围使眼色,示意她冷静一点。
  九个月前,帅帅毫无防备就被她通知她和林纵横复合的消息,先前什么端倪都没看出来的帅帅一边目瞪口呆地感叹“造孽啊,这是什么孽缘啊”,一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和林纵横的助理牙牙一块里应外合做好为主子谈恋爱的掩护工作。
  这是他和牙牙第二次合作了,彼此的侦查能力和反侦察能力、伪装能力甚至变装能力、说谎话不打算草稿的临时应变能力,统统锻炼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帅帅一度想过,要是哪天他不当州围的助理了他可以和牙牙成立一个狗仔工作室,他们能轻而易举破解明星们的小把戏,还能跟人跟得神不知鬼不觉,劲爆消息一追一条准。
  和观众、媒体斗智斗勇,虽然总是见不得光偷偷摸摸,但是帅帅也挺乐在其中挺有成就感的。
  但是六个月前,帅帅又一次毫无防备地被州围甩了劲爆消息,是她和林纵横分手的消息。
  这六个月以来,州围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生活,把那三个月的绚丽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而帅帅时到今日才明白她和林纵横分手的原因是什么。
  医生来查房,敲门而入。
  病房内宛如一张绷紧的弓的氛围终于因为外人的到来稍稍收敛一些,暂时隐忍不发。
  护士给州围量了体温,她烧还是没退下,且又反弹跳回到39度往上,所以除了消炎止痛的盐水,退烧的盐水也免不了,加在一块又是四袋。
  医生临走之时,州围叫住他:“医生,我的脚最快什么时候能自由活动。”
  风淡云轻的脸上每一块肌肉都自然又放松,仿佛不知道自己这是亲手在点燃□□的引信。
  刚缓和一点的气氛再度弥漫硝烟味,林纵横的太阳穴一跳。
  Andy当和事佬,把林纵横拉远些,小声说:“随她,剧组确实也等不了她那么久。”
  医生是个年约三十的年轻男人,平时也关注一些娱乐圈的动向,听州围如是问,笑道:“要赶着拍戏?”
  “嗯。”
  “石膏要四周的样子才能拆。”医生推推鼻梁上下滑的眼镜,“至于自由活动,你是指动作戏吧,九十天之后。”
  州围思忖片刻,点头:“知道了。”
  林纵横轻轻笑了一下,很嘲讽。
  州围把医生目送出门,没来由地,有争吵的欲望。
  六个月前,正值《记忆中的白》的女主选角尘埃落定,州围从那场堪比九龙夺嫡的斗争中获胜。所有争取角色的女明星哪个不是动用了所有能用到的人脉关系和看家本领,当然也不乏用手段拉对手下马的阴招,其中就有一个公众形象非常正面的大花被放出致命黑料,再难洗白,星途堪忧。
  拿到这个角色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州围挑剧本一直很谨慎,标准也非常高,但是始终没能有一部超越《途穷》的作品,《途穷》成就了她,但也限制了她,它像一张沾了强力胶的标签牢牢贴在了她的身上,她始终跳不出这个框架摘不掉苗青藤的影子,哪怕《山河之外》让她一举成为威曼斯影后,可《途穷》依然是她最成功的作品。
  世界上最难打破的记录是自己创下的,《途穷》带来的成就确实是大部分演员毕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可一个有野心的演员怎会甘心固步自封,怎能忍受起点就是终点的孤寂。
  林纵横同样如此。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都在尝试突破。
  林纵横先一步打破了《途穷》的桎梏,在他26岁和27岁的两年,他接连碰到了两部让他冲破瓶颈的作品,成功撕掉余暇的固有标签。他这两年的状态异常放松,许多人不明白他为何在最好的年纪选择了放缓脚步,明明他距离大满贯只差临门一脚——和州围缺了一个扬瓣影后差不多,林纵横还差一个知更影帝就能完成大满贯,不过他没有那般戏剧化一直输给州围的搭档。
  州围是理解他的,因为一个完成了梦想的人难免会生出些无欲无求的小厌世感。
  她的征途也从来不只是向着大满贯,更不是什么国际五大奖,更重要的是超越《途穷》。只有征服这座山峰,才能证明自己的极限不仅限于此,才能肯定自我,救赎自我。
  《记忆中的白》很有可能就是一部可以让州围跨越瓶颈期的作品,敲定女主角没多久,州围发现自己好像有了身孕。
  这不是双喜临门的大好消息,而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艰难抉择。当时距离电影开拍还有数月,也就是说如若怀孕,在拍摄时州围已经显怀,更何况那不是一部岁月静好的片子,其中充斥着大量的动作戏份,绝非孕妇可以负担。
  看验孕结果之前,一直沉默着的林纵横问她会不会为了孩子放弃这部电影。他选择的是含蓄的问法,至于另一种表达方式,则会非常残酷。
  州围低头一小会,摇了摇头。
  验孕结果显示一条杠。
  林纵横有没有后悔过问出那个问题,州围无从得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那一下摇头。因为一切原本可以粉饰太平,至少分手绝不会来的那般快,情投意合神仙眷侣的日子明明还可以持续。
  可他就是问了,她也真的诚实给了答案。
  发生过的事情是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若无其事的。
  分手来得异常平静,没有脸红脖子粗的吵架,没有人情绪失控说重话,甚至都不曾说出过“分手”二字,与第一次分手时的你死我活截然不同,这一次似乎谁都对分开这种事有了驾轻就熟的本事。也许是彼此都已经习惯没有对方陪伴的日子,也许是时间的洪流终究会磨平少年人年轻气盛的棱角,对很多事情彼此也有了更为成熟的处理方式,心照不宣,是长大后必不可少的技能。
  当时林纵横还在Z市拍《寻》,州围抽空去他住的酒店找他,事情发生后她开始收拾行李,林纵横没有拦她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原本她说好了要陪他三天,那才第二天。
  他站在一旁看她满屋子收自己的东西,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我叫牙牙帮你整理?”
  州围头也不抬,点了一下头。
  走的时候,他靠在几米之外的门边陪她等电梯。
  电梯门开,是一群电竞选手下楼打比赛,里面有林纵横认识的人就聊了两句,他免不了大部分男人喜欢打游戏的俗,说到游戏一群雄性生物臭味相投惺惺相惜,三言两语就约好了晚上一块组队。
  明明前一晚上两个人还因为他要玩游戏小不开心了一把。
  电梯人太多,州围等下一班,等电梯门关后,她扭头埋怨:“又玩游戏……”
  他笑起来:“那不然你让我怎么消磨时间啊?”
  那是他们在颁奖典礼之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与交流,亲昵犹存,牙牙完全没看出端倪,还好奇问她:“不是说明天才走吗?”
  “噢。”州围面不改色,“临时有事,要提前走。”
  牙牙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显得很惋惜。
  而后谁都没有再找过谁,一片和平,够拿来吵个天翻地覆的事情也压根没人提起。
  谁料到半年之后,两个人居然能因为这燃起战火,像一点掉落的火星子,凭谁也想不到它居然蓄谋了那么久才燃起一场燎原的山火。
  反射弧大概是绕了宇宙两圈。
  “你也曾摔断肋骨不遵照医嘱早早跑去拍戏,为了拍戏放弃过许许多多东西。大家半斤八两,谁都是舍不下名利的人没有谁比谁高贵,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你功成名就了玩够了要收手,可我还没有,我千辛万苦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凭什么要为了相夫教子放弃大好的机会。”
  “好了姑奶奶好了万岁爷,两位祖宗别吵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何必为了一个并不存在的孩子吵架呢?”Andy如临大敌地站在二人中间,肥胖的身躯成功阻隔了一场视线厮杀,“我们该说说正事了,现在外面真的疯了,你们两个上过网没有?你们简直得到了全国人民的祝福啊。”
  “全民狂欢啊!一二三……七条,前十条热搜你们占了留个七条。”方悦城拿出手机翻了翻微博,又纠正,“哦不对,是六个。”为了澄清自己并不是数学差到连数都数不清楚,她又说,“热搜第五是胡辞,心疼胡辞。心疼什么啊心疼,跟她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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