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一顾子矜
时间:2019-03-19 10:25:17

  时辰反倒暗暗用力。
  “我让你松手!”甘苏咬字加重。
  小拾看着两个人,抱紧身体颤抖的大个子,眼里泪光闪动,小声说:“妈妈别打架,他会害怕的。”
  甘苏觑着小拾和大个子,暗暗咬牙后收起鸣刀,“我不想与你动手,请你离开。”
  时辰瞥了眼泪水打转的小女孩,松开了按着大个子的手。
  可时辰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绕到桌子旁的空椅子上坐下。
  大个子傻傻看他两眼,大手给他从托盘里拿了个杯子摆在他面前,随后还礼貌热情给他倒上了热茶,就像他的习惯一般。
  “嘿嘿……喝……茶……”大个子傻笑。
  甘苏拉着脸,叹口气。
  时辰举起茶杯,对大个子说:“丑金,你还不清醒吗?”
  大个子仿若没听见他的话,跟怀里的小女孩玩着方盒里的小玩具。
  时辰觑着他皱眉,余光扫了眼墙上的摆钟,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为什么他还是愚钝的模样?
  甘苏双臂环胸,靠在木门边,冷嘲:“怎么,失望了?他对你没有用了?”
  时辰无波无澜,抿口热茶,“我只是觉得奇怪。”
  甘苏觑着大个子,语气很冲:“奇怪什么?有什么值得你奇怪的。他本来就是这样,是你们日晷守护者利用两辰之力强行让他在凌晨清醒,他现在只是变回了本该有的样子而已。”
  时辰搁下茶杯,斜眼看甘苏,“你到底是谁?”
  “哈,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茶杯冒着的热气一飘,时辰坐的地方已经没了人。
  甘苏这边却变了,她背贴紧门框,身前的人逼紧她,这种压迫感令她很压抑紧张,时辰离她太近了。
  甘苏别过头,警告道:“别逼我动手,我不想让我女儿害怕。”
  时辰两指掰正她的脸,沉声道:“那你能好好说话吗?”
  显然不满她的说话语气。
  甘苏不悦,打掉他的手,“啪”得一声,很响,手上还火辣辣的疼,她这么一打,自己的脸也被划伤了。
  时辰抬手看着自己的手,红了一大块,他修剪的很整齐,指甲却划开了她的脸,说明她刚才打得是真用力。
  甘苏:“怎么?我说话就这样,你爱听不听。”
  时辰猜她是不愿被别人碰,于是后退一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时辰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说:“你先擦药吧。”
  他盯着她脸上伤口渗出的小血珠,甘苏皱眉眨眼,这才觉得脸有些疼。
  “不用,”她别过头,脸颊蹭了下肩上的衣服,就这么擦掉了血。
  时辰看她肩头白衣残留下的那一点血迹,有些发愣。
  甘苏绕开他,与他擦身的时候,听见他轻声问:“你认识午仓吗?”
  甘苏驻足,想起了王樱楠,鬼使神差答:“嗯……”
  时辰转身,她背对着,看不清她的神情,却能察觉到她的安静。
  “妈妈……”
  须臾,小拾放下玩具,跳下了大个子的腿,上前拉住甘苏的手,“妈妈……”
  时辰心漏跳一拍,他看见晶莹的液体顺着她的下巴掉落,一滴接着一滴。
  时辰回头看了眼街对面的李胡子和王阿姐,有些求助的意味,两人立刻别过脸,一个摆弄镜子,另一个吹口哨,示意不关自己的事。
  时辰低头润了下嗓子,实在琢磨不透女人的心思,前一秒怼天怼地,下一秒就哭了起来。
  甘苏用另一只手拭去泪水,背后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
  忽地,有东西盖过她的头,把她蒙了起来。
  “我不问了,你淋雨了,洗洗休息吧。”
  甘苏愣了愣,随后扯下罩过头的衣服,是件黑色西服,时辰今天穿的,待她回头,时辰站得地方空无一人。
  他走了。
  甘苏攥紧西服。
  倏地,雨停了。
  玩着小拾玩具的大个子开始打哈欠,傻傻呆呆说:“困……了……困……了……”
  甘苏敛神,吸了吸鼻子,走到大个子身边,轻拍他的肩,温柔说:“去睡觉吧。”
  大个子天真笑问:“丑丑可以睡觉了吗?”
  “嗯,当然可以。”
  甘苏低头看小拾:“小拾,带他去睡觉吧。”
  小拾看着甘苏:“妈妈,你不哭了?”
  “嗯,去吧。”
  小拾立刻笑了,“嗯!”
  小拾拉着大个子的手,“走啦走啦,睡觉去啦。”
  大个子迁就小女孩佝着腰走,头还是撞到了门框,傻笑:“嘿嘿……”
  “再弯弯腰就撞不到了呀。”
  “嗯……”
  甘苏看着两人,脸上终于浮现温柔的笑。
  等小拾他们离开,她才又举起西服,看了半晌后,她苦笑一下,不屑地扔到了外头。
 
 
第85章 丑金·汨遁(3)
  时辰回到家便在窗台站了许久, 手里滚烫的热茶也凉了个透,他内心有诸多困惑, 且全是来自那个叫甘苏的女子。
  “午仓。”他唤。
  才一会儿,彭越便打着哈欠穿着睡衣站在他身后,“怎么啦?凌晨三点啊大哥,你不睡,你倒是让我睡啊!”
  时辰转过身看他。
  彭越打量他的神情, “你怎么了, 怎么这副表情。”
  虽然时辰总是冷着脸, 但现在的脸是冷上加冷, 南极中的南极。
  时辰啜口冷茶,风淡云轻道:“我刚才见到了甘苏。”
  本来还在挠背打哈的彭越冷不丁精神, “谁?你说谁?你再说一遍, 是不是我听错了?”
  时辰重复:“甘苏。”
  “不, 不是……你停停……”
  彭越摆手, 看看时辰,又掐掐自己, 这也没做梦啊, 时辰怎么就见到了死去的甘苏呢。
  彭越小心翼翼问:“你不是见到鬼了吧?”
  时辰无奈:“人,活生生的人。”
  “诶?不是, 她明明已经死了……”
  “没有,”时辰肯定道。
  “不可能,我明明看见她被……”彭越嘴上刹车,瞥了眼时辰, “反正我是亲眼看见她死的。”
  时辰挑了下眉:“我查过了,她仍旧不存在于日晷上。”
  彭越也茫然不解。
  时辰眉目遂深,不管他怎么查都没有这个人,即便刚才在罗城赌街发生的事,只要是关于她的,全部莫名消失了。
  就像是日晷根本记载不了她的事。
  彭越皱眉思考,语气沉稳起来,“她在哪里,我想见她。”
  时辰好奇问彭越:“午仓,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彭越双臂环胸,挺傲娇:“以前我想讲给你听,你是一百个不愿意,还质疑我。现在我不想讲了,等我想说再告诉你。”
  时辰低沉严肃:“午仓。”
  彭越这人就是面对时辰胆怂,他撇嘴:“那就透露一点,她跟我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但是呢……”
  “什么?”
  “她是……”彭越拖腔拖调,“她是楠楠的挚友。”
  “挚友……”
  时辰一愣,露出吃惊,他琢磨片刻,问道:“她认识我对吗?”
  彭越犹豫,总觉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而且,她跟我很熟对吗?”
  彭越沉默,在想着要不要说个谎。
  时辰皱眉:“实话实说,不要给我打马虎眼,我知道她跟我关系非比寻常,不然……”
  彭越竖起耳朵,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等了半晌,时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彭越等急了,“你怎么不说了?不然什么?”
  时辰垂眸,举起自己的手,晃了下腕上的铃铛。
  彭越不解:“什么意思?”
  “这个蛊活了。”
  彭越眼睛微微睁大,轻触两下铃铛,确认是真的以后,有些不可思议低语,“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时辰直截了当问:“午仓,这个蛊是什么?”
  “啊……这个……”
  “以前你和亥月怎么不想说都可以,但今天我必须弄清楚。”
  彭越悄悄后退一步,打算溜,谁知时辰一把扯住他睡衣领子,力气还挺大,害得他扣子直接崩掉了两颗。
  彭越低头看着睡衣:“完了……回家要挨骂……”
  时辰:“跑什么。”
  “这件睡衣是楠楠几天前才在专柜给我新买的!!!!”
  “快说。”
  彭越可怜巴巴捡起两颗扣子,唉声叹气,怨念睨一眼时辰,“真想知道啊?”
  时辰默不作声,算是承认。
  “那我可说了。”
  “真说了哦。”
  时辰今晚尤其不耐烦:“说。”
  彭越叹气:“这是情蛊,两蛊全然牵到你一人身上的情蛊,你四年前差点死了也是因为这个……”
  时辰恍惚,他和那个女子种了情蛊,这不可能。
  “四年前我是因为日晷……”
  彭越打断他:“是,日晷的确是一部分原因,但最主要的是……”他耷下肩,泄气道,“四年前,你杀了甘苏,情蛊噬心。”
  长痛不如短痛,彭越向来是这么认为。
  时辰却被这句话阵得耳旁嗡嗡响,心口疼得他直直捂了上去。
  他晕了,跟个纤弱女子一样倒在了地上。
  事后彭越就捉住他这个把柄狠狠吐槽,他也只能干瞪眼。
  时辰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彭越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想必是回过家了。
  时辰坐了起来,彭越放下手机,“醒了?”
  时辰颔首。
  彭越指指桌上的保温杯:“我媳妇儿给我做的早饭,我特地给你剩了点,你也知道她不待见你,所以你吃了以后千万不能跟她说。”
  时辰动了下眉,默默地打开盖子,竟也一言不发地吃了起来。
  彭越靠在沙发上翘个腿看着他,总觉得今日时辰过于听话了,平时可不得他催个三四次才喝一口。
  把粥喝完,时辰放下勺子,“我昨天跟你说了吗,前任卯巨兴许跟甘苏在一道。”
  彭越激动:“你说的是那个穿得跟喜蛋一样的卯巨啊!”
  “昨天在罗城赌街有个小孩提了枫叶叔叔,恰巧,前任卯巨是枫叶。”
  彭越点点头:“嗯……其实挺有可能的……毕竟他那么维护甘苏……”
  时辰接着淡定说:“丑金在甘苏那儿。”
  “怎么丑金也和甘苏扯上关系了?”
  时辰缓缓摇头,示意不清楚。
  过了会儿,时辰起身:“我去洗漱,稍后去罗城赌街。”
  “带上我!”彭越兴奋。
  时辰走了几步点头同意。
  彭越暗喜,如果他真的见到了甘苏,他媳妇儿估计能高兴坏。
  *
  时辰和彭越站在罗城赌街的街头,天空下着小雨,路上的行人瞧不见他们,而昨夜还开张的街上店铺现在各个门牌紧闭。
  彭越郁闷:“现在大白天,怎么都不开门?”
  时辰走近,分别扫了眼最前头两家店铺挂着的牌子,“他们只做夜间生意。”
  营业时间全部写了午夜过后。
  时辰向前走着,彭越跟在他身后左右看着这些店铺,感慨道:“这儿挺玄乎啊,是赌街,但看着像算命的。”
  时辰启唇:“这儿赌的不是钱,是时运。”
  “时运?”
  “嗯,人一辈子就那么些机遇运气,看你敢在这儿赌几个,有赌赢飞黄腾达的,当然也有赌后潦倒至死的。”
  时辰说着话,便来到了街尾的一家店前,上面只写了一个字——驱。
  彭越疑惑:“驱?这店名奇奇怪怪的。”
  两人站在人家店门前说话,里面的人自然听见了,木门“吱呀”被拉开一条缝。
  时辰和彭越纷纷垂下头,看着只从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的小孩儿。
  小拾瞧见时辰,语气嫌弃:“叔叔,你怎么又来了呀。”
  时辰冷淡:“找你妈妈。”
  “妈妈在睡觉呢,你晚上再来吧。”
  小拾作势要关上门,结果被彭越大力推开,小女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噘起嘴,一脸不高兴。
  彭越本来准备说些什么,可看清这个小孩的面容后随即愣住了,连要问的话也给忘了。
  彭越看看小拾,又瞧瞧时辰,他现在有一个大胆的猜侧,且百分百是真的。
  想着,他就脱口而出了:“面瘫,这是你闺女吧???!!!”
  时辰:“……”
  “真的,你看看她,跟你长多像,说不是你亲闺女,我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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