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世界——甲虫花花
时间:2019-03-23 09:56:24

  可是总要有那么两句话,说出来是为了自己。
  他觉得自己也算是,对得起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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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长河去办公室找宋魏民的时候是晚上七点。
  冯长河敲门进屋,宋魏民从办公桌前坐着转椅滑出来:“吃了么?”
  冯长河说:“没有,我不饿。”
  宋魏民一点头:“坐吧。”
  冯长河在办公桌面前的椅子坐下了。
  宋魏民:“把你调到二组去了,知道了吧。”
  冯长河说:“嗯,刚才有人来通知我了。”顿了一下,他说,“宋队,谢谢您。”
  宋魏民往椅背上一靠,摆了摆手:“少说这些客套话。”
  他又语气很平常地问:“你们认识了有多久,一个月,两个月?”
  冯长河愣了一下,意识到他问的是跟世界认识了多久。
  宋魏民又说:“你别跟我说已经很久了,我可知道,两个月前你还没女朋友呢。”
  冯长河答:“不到两个月。”
  宋魏民看着冯长河说:“嗯,那感情应该还不是很深。”
  冯长河轻轻勾了一下嘴角,没说话。
  宋魏民叹了口气,站起来,去身后书架取一份文件:“不过我清楚啊,你是个重感情的人,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冯长河慢慢说:“喜不喜欢,和正不正确,其实是两码事,我分得清。”
  宋魏民拿到一份封好的文件夹放在桌上,然后他又重新坐下了:“我相信你会选择正确的,但我还是要再给你泼盆冷水。”
  宋魏民把文件夹竖起来,指着封皮上的一行标注:“这是从日本警方传回的资料,由于只是一部分,不够完整,所以我开会时还没把它拿出来讲。但今天,我先给你分享一下。”
  冯长河眉头轻轻动了一下。
  “之前开会说过,那个新型的致命针剂在日本一起命案里出现过。凶手是自首的,并且已经服刑两年了。”
  “这个凶手曾是日本一所著名高校的教授,退休后自己开了一家拉面店。虽然凶手对杀人罪行供认不讳,现场证据也都指向他,但是杀人动机,却始终找不出来。这个退休教授已经快七十了,平日友善亲和,他与他毒杀的对象一点关系也没有,更是丝毫不认识。”
  “现在,你来猜这个教授叫什么?
  冯长河心中有根弦被不安地拨动了,但他还是摇头:“我猜不到。”
  宋魏民目光深远的看着前方墙壁:“你知道为什么,我一下子就猜到世界了么?”
  冯长河依旧摇了一下头,宋魏民收回目光,直视着他:“这个老教授的全名,叫利银川世界。”
  冯长河脑中轰然一响,他目光颤了一下:“他叫这个?”
  宋魏民说:“对。今早收到报告时,我以为‘世界’在日本是个挺常见的名字,有重名也正常。但刚才我查了一下,这其实是个很罕见的名字。”
  ——“我不知道我是哪里人。”
  ——“我之前在日本住了一段时间,很爱吃一家的拉面,我就想,没准我有个日本胃。那个面店老板名字叫利银川世界,我觉得挺好听,就这么取了。”
  冯长河脑中嗡嗡地响,转起了无数个念头。
  宋魏民说:“还没完呢。资料里说,这个老教授在七年前收养了一个小女孩,他一生无儿无女,老伴也过世的早,这个小女孩是他唯一的亲人。但老教授去自首后,这个女孩就失踪了,从审讯,判刑直到入狱,日本警方也没有找到她。”
  “我已经跟那边警方联系,拜托他们找到那女孩当年的照片。但即使没有照片,事实我们大概率也能猜到了,对吧。”
  “世界就是那个老教授收养了七年的女孩。换了个国家,这个名字她就随手拿来用了。”
  “当年那老教授选择自首,真的是他干的么?还是他想保护他收养的孩子,想给她顶罪啊?”
  “真狠啊,老教授养了她七年,把自己养到监狱里去了。他或许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养了一个职业杀手吧。他或许以为,他养的孩子只是一时失手犯了错,以后还是善良的吧。”
  冯长河深吸了口气,说:“我知道了,宋队。我懂你什么意思了。”
  宋魏民把文件袋狠狠掷在桌面上:“你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么?别把一丝情感放到那种狼心狗肺的人身上,不会有回报的,还会反噬自己。”
  “幸好你跟她认识时间还短,还抽得出身。如果你一时糊涂,死活要保护她,没准就成了那老教授之后的第二个替罪羊了,你知不知道!”
  冯长河闭了一下眼睛:“你不用说了宋队,我真的,懂你的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饱了么外卖给你送餐啦
 
 
第33章 三十三
  同样晚上八点, 不同的地点。
  冯长河从队长办公室里走出来, 轻轻带上了门。
  世界抱着一大袋速食回到小区,扭开26号别墅楼的门。
  冯长河没有吃饭,一路沉默地走回宿舍,躺倒在了床上。
  世界坐在厨房地上,把食物从袋子里一样样翻出来, 研究哪个更方便制作。
  半小时后。
  冯长河翻了个身侧躺,垂着眼睛,不知在看着哪里发呆。
  世界拍拍屁股站起来,取锅接水, 决定给自己煮一份酸辣粉。
  世界有了上次煎牛排的经验, 对自己的厨艺有了信心, 这种包装袋上步骤描述清楚的速食,她认为自己都能完成。
  酸辣粉煮得还是成功的, 除了水放得有点多。因为世界搞不清500ml究竟是多大一碗,于是把一锅水接满了。
  世界从厨房柜子里找出了一套包装精美且崭新的骨瓷餐具, 用里面的大碗盛了自己的酸辣粉,然后端着碗往客厅小心移动。
  烫,烫, 烫。
  世界把碗暂放在沙发扶手上, 搓着手吹气。
  休息一会儿,世界又鼓起口气,打算把碗端到桌上去。手还没碰到碗,突然一道声音从客厅深处传来:“我帮你端啊?”
  世界吓了一跳, 碗差点碰倒了。
  有一个人站在客厅走廊和卧室的交界处,走廊没有开灯,卧室也没有开灯,所以那个人狭长的身影隐没在黑暗里。借着弱光,能看到他脸上带着一副小丑面具。
  小丑面具底色雪白,五官狰狞,眉毛夸张,还有两个鼓鼓的红脸蛋。
  煮酸辣粉之前,他还没有在那里。
  世界慢慢站直了,小声问:“你,是住这儿的?”别是这家主人回来了吧。
  小丑面具有点嫌弃地说:“当然不是,怎么可能,这么土老帽的装修。”他带了变声器,声音听来尖锐古怪。
  世界松了口气:“那你走错地儿了,这是我家,你出去吧。”
  小丑面具有趣地呵呵笑了:“这户房主叫李大壮,和他的同性/爱人出国玩去了。你是叫大壮啊,还是有个同性/爱人啊?”
  世界说:“反正这房子也不是你的。”
  小丑面具说:“对,不是我的,但我是来找你的。”
  他又笑着说,“小E啊,你可真天才,就躲在自己家隔壁,还真是不大好找呢。”
  世界皱了下眉:“你叫我小E?”
  小丑面具扶着墙壁,摆了个又帅又拽的姿势:“怎么?你听我的声音,没想到什么人么?”
  世界说:“变声器都开到十级了,谁能听出个什么来啊。”
  小丑面具摸着自己脖子说:“就是这款独一无二的变声器,没让你想到什么?”
  世界无所谓地摇摇头。
  小丑面具败下阵来,从黑暗里走到客厅:“我是F,F本人啊。真人太帅气让你认不出了吗?”
  世界上下扫视他一遍,在沙发上坐下了:“你说你是F你就是F啊,我还说我是A头呢,你信么?”
  F几步走到她面前:“我这还需要自我证明一下?”
  他踱着步子,拍着手思考了一下,说:“这样,上次任务的小银手机你还没有交回来呢,你给F拨一个电话,看我的手机会不会响?”
  世界悠悠望着他,F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地催促:“你快打一个啊。”
  世界收回目光:“不用了,我相信你是F了,有事说事吧。”
  F呼了口气,踢开地上的酒瓶子,往沙发上随意一坐:“我跟你说,虽然有规定,为了保障安全,我们上下级之间是不能见面的,你不相信我出现在你面前也正常。但这次情况特殊了......”
  “等会儿。”世界打断了他,抱起自己的一碗酸辣粉,此时已经没那么烫了,“我边吃边听行么?”
  F不耐烦地点点头:“你吃,你快吃吧。”
  他继续道:“我们组织出了一点状况,现在......”
  “你要吃点不?”世界又打断了他,展示着自己红彤彤油汪汪的一碗粉,“很好吃的,就是有点淡,厨房还有一大锅呢。”
  F捂住自己小丑面具的额头:“你好好吃你的吧,然后闭嘴听我讲,成么?”
  世界识趣地缩回脑袋,点点头,表示自己不说话了。
  F沉了口气,道:“我们组织的两个头目前几天被抓了,组织整体上,已经散了。现在整个国际都联合起来了,各国都在紧急搜捕我们的成员。”
  世界还是忍不住打断问:“A头被抓了?”
  F说:“A头不是圣地组织最大的头目,他只是负责中国区的成员名单。”
  世界“哦”了一声,嘟囔:“那怎么不取个中国名字。”
  F隔着面具瞪着她,世界赶紧摆摆手:“我不说了,你继续......”
  F又沉了一口气,继续道:“其实,这件事情的发生也是好事,我们自由的机会来了。”
  “我们不自由么?”
  F望着她:“你说你现在自由?你敢出去旅行么?你敢离开这个城市么?你敢不及时完成任务么?啊?你敢么?”
  世界捂住半边耳朵:“你别这么大声啊,你的变声器太吵......”
  F声音小下来:“不敢,我们都不敢的。我们甚至不敢轻松的逛个街,看个电影,吃顿美食。我们走在人群里,心知自己是不一样的,别人眼里看到的有大美女,有小美女,有不是那么美的女的。我看到呢,只是他们头上的一串串金额,我看到的是他们的命能值多少钱。我们甚至不敢像普通人一样交个朋友,谈个恋爱,对吧......”
  世界喝了一口酸辣粉的汤,被呛到了嗓子,咳嗽起来。
  F继续说:“为什么不敢呢?因为我们身体里有一个装置,我们都清楚,这个装置一爆炸,就什么都完了。”
  F又笑了一下:“其实你早完了你知道么。你临阵脱逃,没有完成任务,没有杀掉冯长河,你早就该完了。”
  世界放下碗,慢慢地说:“其实我都等了好几天了......”她连诀别的电话都打过了。
  F质问她:“那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完么?”
  世界没说话,她不知道。
  F往后一靠,干笑两声:“因为我啊,我是干嘛的?我是监视你的啊。我没有把你任务失败的事情报上去啊。”
  世界盯着他:“那你为什么不报上去呢?”
  F搔了搔脑袋:“这不是组织正好出事情了么,我想,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合作,去总部把我们的摇控装置关掉。”
  “圣地头目被抓了,但总部位置,估计警察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我们赶在他们之前,关掉我们的摇控装置,然后我们就真的自由了,天高任鸟飞,随便怎么飞。”
  世界慢慢坐直了:“可是,组织里还是有人知道我们的信息,即便头目被抓了,他们也不会对我们放手的。”
  F说:“我们信息虽然都有存档,但真正知道你长什么样的人,只有A头和我。”
  “只要把摇控装置关掉,其他都好说,不是么?反正现在组织内部都乱成一锅粥了。”
  世界望着F,突然问:“有人知道你长什么样么?”
  F说:“也只有A头。
  世界说:“那你给我看一眼,我就跟你去总部。”
  F一手警惕地捂住面具:“不给。”
  “为什么?”世界扁扁嘴,“你都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了。”
  F两只手捂住面具,生怕趁自己不注意被世界掀开:“太帅了,怕帅到你,你就无心跟我做正事了。”
  世界探究地望着他,半晌,点点头:“好吧,我不看了,但起码你要给我听你真实的声音。”
  F摸着自己嗓子上的装置:“这变声器多好听啊,我可是汇集了一大堆著名歌手的声音制作出来的。”
  世界说:“可我不知道你真实的长相和声音,随便一个人都能冒充你了,对吧。”
  F愣了一下,然后缓慢一点头:“你说的,倒是有道理......”
  世界掏掏耳朵,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F犹豫一下,伸出手把变声器解了下来。
  他掏出一个小袋子,把变声器仔细装好放进兜里,然后抬起脸来,面具后嘴巴开合,重新打了个招呼:“小E,你好啊。”
  声音一出世界就愣住了,声音底色能听出来是年轻的,但是又沙哑又破碎,像是被灼伤了一般。
  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经历过怎样的事情。
  F也好像很久没有听到自己真实的声音了,自己也微微一滞,然后呆坐在那里。
  世界很快反应过来,点点头:“很有特色,你的声音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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