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不良——木耳甜橙
时间:2019-03-27 09:52:08

  步莨拉下魔帝的手:“爹爹,我不是小娃娃了。别因我身躯变小了就把我继续当小孩子,我哪里会动不动就去拿魔兵出气的。你快回去吧!”
  这丫头,还没聊几句就赶人了。魔帝满脸堆满委屈和难过,垮着面容:“阿莨在爹爹心中永远都是需要被保护的孩子,小时候你还说要爹爹一辈子都宠着你爱护你,长大有了夫君,就不用爹爹宠了。”
  眼看他又要开始哽咽卖惨博同情,步莨忙止住魔帝滔滔不绝的控诉,承诺三日内回魔界一趟。
  魔帝瞬间恢复容光,笑得欢喜。离开前挑着眉瞟了帝君一眼,很是得意:看吧,闺女还是疼爹爹的。
  帝君大度地笑着目送‘老丈人’离开。总归阿莨是要同他过一辈子,就让魔帝偶尔高兴得意一下也无可厚非,并不妨碍他们夫妻两恩爱一生。
  ***
  回天虞山途中,步莨几次偷偷观察帝君面色。
  方才仙会上可把她也惊吓到。只因翊圣真君几句话,帝君便直接当着众仙的面出手教训,可想他的怒火有多盛烈。
  也不知他现在气消没?
  帝君忽然侧眼睨来,两人视线碰个正着。步莨并未避开,她的确有话想同他商量。
  “不要想太多。”帝君以为她在自责,安慰道:“在人界因为神仙劫数,我放过他。但今日他故意挑衅,我已忍了他太久,因你不愿事情闹大,是以只威慑却未伤他,倘若他再触犯,我当不会轻易饶恕。但此事与你无关,我并未生你的气。”
  步莨摇摇头:“我是不希望你因为他生气,他只是逞一时口舌,想激怒你,或者也想我们之间出现芥蒂,但我不想因此影响你的心情。下次他若再不收敛,我亲自同他说,这事主因是我,确该由我来处理。”
  帝君一怔,莞尔淡笑:“好,听你的。”
  他未料步莨考虑得如此细致,还会体贴地在意到他的心境。这事由她出面终结的确最好不过,翊圣真君要的就是个彻底死心。
  ***
  两人回到天虞山,帝君径直前往炼器房,制作法器。
  前两日娄晟和灵虹专程来了一趟天虞山——发喜帖。
  两人大婚在即,步莨愁着应当送什么礼物合适。帝君提了意,给他们夫妻做一对两人用的防御法器。
  步莨听言当是惊喜不已。
  天界能得到北霁帝君亲手制作法器的神仙可是屈指可数,得一物当是感激涕零。她没想帝君这般豪爽,一做就一对儿,直接把她的活儿也给接了去,让她省心之余又给了灵虹十足的面子。
  “你是同我一道去炼器房,还是自个儿歇息?”帝君问道。
  炼法器时很无聊,需得全神贯注不可分心,所以他一般不会开口说话。前两次步莨直接在炼器房睡着了,他才会提前询问她意见。
  步莨摇摇头:“许久未去白岩的温泉池,我去泡一泡。”她也不想打扰帝君做正事,每次都被他从炼器房抱回去睡,怪丢人的。
  ***
  步莨飞至白岩崖下的温泉池。
  天虞山气温常年较低,池水的热度同冰冷的空气凝成了升腾的水雾,在阶梯状的温泉池上缭绕飘荡。
  步莨褪下外裳,只着单薄的里裳长裤,直接下了池中。
  “呼……真舒服!”身子接触到温热池水,她不禁喟叹出声。
  池水温度适宜,晒着冬日暖阳,浸浴仙灵温泉,委实怡然惬意。
  步莨泡久了,靠在池壁渐渐困乏,两眼再睁不开,直接睡了去。
  不知多久,她睁眼时,竟在一黑漆漆的山洞中?
  四周无光,伸手难见五指。
  步莨狐疑朝前走去,可越往里头走,她便觉身子越沉一分,心口也似被什么压住,呼吸愈发困难。
  “浑沦本该消散于天地,供养万物,怎还有残留?”突然响起浑厚深沉的声音,仿佛穿越万万年,从久远的过往飘荡到如今。
  “谁?谁在那儿?”步莨警惕地四下查探,可除了一条阴森黑洞的路,什么也瞧不到。
  “认不得我了吗?”那声音又响起。
  步莨拧着眉,搜刮脑中所能记得的所有声音,确定不曾听过这声音。
  然而她却下意识抗拒,甚至有些畏惧。
  “哦…对了,当时我还未显灵,未曾同你说过话。”那人又自顾自地说着。
  步莨被这未知的状况弄得有些焦躁,尤其身子越发不适。她举步维艰,有股强势威压令她却步,不愿再上前。
  “是不是你把我弄进来的!”步莨厉声喝问,她直觉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你我有感应,之前距离太远,我虽知道是你,却无法捕捉你的神识,这次却能顺利引你入内。”
  步莨听得云里雾里,咬牙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哈哈哈!”雷动般的笑声荡在洞中,震耳欲聋。
  步莨咬紧牙关,气血在胸间翻涌,深喘了数下。
  听他接道:“我是曾劈裂你的工具,是这世间唯一可以斩灭你的神器!记起来了吗!”
  步莨怔住,眸瞳惊谔紧缩,因为惶恐,声音颤抖得几乎凑不出完整的话。
  “盘…古…斧…”
  忽而前方出现淡蓝色光,这光渐渐明亮了山洞,似在指引她通行至前方的路。
  步莨手掌撑在洞壁,面色苍白如纸,不敢挪步。
  “怕了吗?哈哈!”讥讽声响起:“当初你可是不畏神灵顽固抵抗,如今怎就成了只缩头乌龟,连我这把腐朽了的斧头都怕?”
  步莨一听,心中大为恼火,瞠目切齿:“盘古要以神身化为天地山川河流,却无灵力滋养,强行劈裂我的力量,融于他体内,化作天地万物、阴阳灵力!可曾让我有过选择?!”
  “想来你的怨恨还未消啊。”
  步莨冷道:“当你的身体力量被强行割裂,最终消弭于无形,你还能若无其事?”
  前方透来的蓝光倏然暴亮,声音如洪:“浑沦为天地而生,本就该献于天地!你却有了肉身和意识,不该是世间所属之物。”
  步莨愤然:“我该不该存在,与你何干?更轮不到你来管束!”
  盘古斧哈哈笑道:“世间万物,一物降一物,既然我能克你,又怎管束不了你!”
  话音刚落,轰隆隆巨响,山洞开始摇晃。步莨只觉威压一阵阵打在身上,神识渐渐不明晰,似有什么召唤她朝前迈步。
  她想抵抗,可双腿却不听使唤。
  此时她是神识入了山洞,力量不足,无法挣脱威压,被盘古斧的力量拖着朝前走。
  蓝光越来越强,眼前逐渐开阔通明,步莨到达一巨大的洞窟前。
  “浑沦!!!”声音响在洞顶,裹着浑厚力量朝她袭去。
  步莨被震得心胆俱颤,双腿虚软。她缓缓抬起头,那一片蓝光中,隐隐可见褐色的斧柄。
  她双眼睁了睁,熟悉又遥远的记忆涌入脑中。当初浑身被撕裂的剧痛,她仍心有余悸。
  这把斧头曾有万丈长,千丈宽,神力无敌,开天辟地!将浑沦斩得一丝不落。
  步莨惶恐不安,浑身不住发抖,视线缓缓上移。
  忽而一道白光在她面前闪过,遮挡了那耀眼慑魂的蓝光,未来得及看清斧头。
  下一瞬,温暖包裹她全身,强健的双臂将她抱得紧,给予她支撑。
  “别怕,我在。”熟悉的温润声音,顷刻间舒缓了她的恐惧。
  周围顿时安静,盘古斧的叫嚣瞬间消失。步莨安下心来,失力地倒在他怀中。
 
 
第七十八章 
  “阿莨……”呼唤如清风徐徐, 柔和地吹拂在她耳畔。
  步莨缓缓睁开眼,眨了眨。映入眼中的是一张布满忧色的脸,眉心拢着, 正焦急连连喊着她名字。
  “曦华……”她声音轻得像呼吸,仍有些恍惚, 未完全摆脱方才神识的压迫。
  听到她回应,帝君终是放下心来, 问道:“清醒些没?有没哪里不舒服?”
  步莨渐渐回过神, 靠在他臂弯, 虚弱道:“身子有些乏累。”
  “许是泡太久了。”帝君用衣裳帮她包裹住, 抱起来。
  步莨这才发觉天色已晚,红霞隐没,云层墨蓝。自己还在白岩温泉,方才两人就在池边。
  所以她是泡久了, 睡着做的梦?可这个梦未免太真实, 盘古斧的声音犹在耳边, 令她悚惧。
  步莨不由自主颤了颤, 帝君察觉到了,将她抱得紧, 甚也没说,飞回殿宇。
  落在屋外庭院时,步莨说道:“就暂在院子里待会儿吧。”
  “好。”帝君依言,落座在庭院的石凳上,将她搂在怀里, 一寸未松。
  两人许久未言,四下寂静,只听得远山些微的鸟兽声,该是回巢栖息时。
  直到暮色降临,夜空弦月高挂,星河灿动。
  帝君垂眸看着步莨,星光落在她眼中只留晦涩,无神暗淡。她视线定在一处,好似发呆。
  他等着她开口,毕竟方才受到的惊吓不小,若她不说,他不知她在想什么,如何安抚她。
  步莨终是动了动身子,抬起头,视线落在帝君眼中:“我方才做了个梦……梦到了盘古斧。”
  她面容平静,语调也很淡,看不出她是不愿相信那是真的,或是真认为这是个梦境。
  帝君迟疑了稍刻,并未隐瞒,实言坦诚:“那不是梦,盘古斧就在天虞山的白岩温泉之下,被我封存在洞中。”
  步莨眼睛瞠了一下,迷茫的模样:“为何会在天虞山?你从未说过。”
  帝君耐心解释道:“盘古斧最初是封存在天庭的兵器库中。自从炽暹盗取了盘古斧劈开荒邙,引发恶端,待荒邙结界修复后,天帝唯恐再出差错,便将一些远古神器暗中四处分散布置。因荒邙结界归我负责,盘古斧就交由我封存。我从未说过,是因此事一来乃天帝同我等未公开的秘事,二来我从未料想过盘古斧会影响到你,才未提及过。”
  步莨了然,此事怪不得他,就连她自己也是不经意的偶然重遇,才知道这世间唯一可以斩杀她的利器——盘古斧,就在她脚下。
  她默思片刻,问道:“既然盘古斧会劈开荒邙的结界,为何不毁了它?留着岂不是个让他人得逞的机会?这根本就是个隐患。”
  帝君听出她话语里暗藏的意思,步莨开始惶恐不安,她想毁了盘古斧。
  他摇头无奈道:“远古神器只有远古之神才可毁去,我们只能封印,无法摧毁。何况,几大远古神器是天界制衡六界的利器,可斩妖魔,除邪祟,平乱世,肃正风。不可轻易毁之。”
  无法摧毁……不可毁之……
  几个字在她脑中不断盘绕,化作无法撼动的崇山,高高矗立在她面前,扼住了咽喉,堵住了活路。
  步莨紧锁着眉头,无措不安,根本毫无头绪。
  帝君指腹按在她眉心,轻揉慢压,缓声道:“阿莨相信我吗?”
  步莨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帝君接道:“除非有强大的外力,盘古斧无法挣脱洞窟内设下的结界,所以你无需担心害怕。若是心里不太舒适,我陪你回魔界住如何?纵使它出来了,我也绝不会让它伤害到你。”
  步莨却未因他的话安心,她知道帝君会拼尽全力护好她,可对她来说,盘古斧就是个悬在头顶的锤,搁在脖颈的刀,随时都能取她性命!
  这种威胁只会让她提心吊胆,就似有个催命符在不远之处,如何还能保持平静。
  她此时只生出了一个念头,毁了盘古斧!
  帝君瞧见她神色越发凝重,眼中透着无法掩盖的狠劲,不免忧虑——她恐是陷入了困境。
  他顿时有些慌,不知如何劝她,情急之下捧着她脸,不容她目光逃避。
  肃然道:“我知你并不是害怕丢了性命,你是害怕离开我。可你应当相信,我更怕失去你,怕极了!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追悔莫及自己未能护好你,怎会允许你再次离开?我断不会让盘古斧伤到你!即便用我性命祭器,我也不会允许你再有任何差池。所以你莫怕,无需杞人忧天,放轻松些。”
  步莨听得‘性命祭器’这话,霎时惊得坐起身,小手揪住他衣襟,目光凝瞪:“什么用性命祭器,这种话想都不该想,你必须收回去!”
  帝君失笑:“我这不是急得没辙吗?不知怎么劝你,便只能如此承诺。”
  他的担心她又怎会不明了,步莨只得暂时将心事压下,道:“我听你的,依你的,不再乱想,相信你可以护好我。你可别再提那话了,好吗?”
  帝君将她轻轻揽入怀里,吻在她发顶。
  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下越发幽暗,虽得到她应答,他心里并不轻松。
  之后一段时间,步莨确实未再提起盘古斧的事,也没再去过白岩温泉附近。帝君才逐渐安下心来。
  ***
  白岩温泉下的洞窟。
  洞顶悬空一把巨斧,斧头通体银蓝色,斧柄为褐色——正是盘古斧。
  此时盘古斧正剧烈颤抖,周身的淡蓝光荡起涟漪,正被一圈白色光束团团挤压。
  北霁帝君临空于盘古斧身前,负手而立,冷目默看它颤抖低吼。
  威压一阵一阵往斧身施加。
  盘古斧再受不住,嘶吼道:“你乃神帝,本该护好我,竟胆敢私下对我施刑!”
  吼声夹着厉风欲将白光冲撞开来,却半分未消散帝君的威压。威压甚至愈加强劲袭去,压得它不住摇晃身子。
  帝君淡漠道:“对你施刑罚又如何?你难道不知自己身躯为何腐朽吗?陷入凡俗□□,助炽暹劈开荒邙!神格已降,长此以往你的神力也会衰败消亡。倘若不想最终沦为一把废斧,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静心修炼。”
  “哈哈哈哈!”盘古斧冷哼自嘲:“修炼又如何!我永远也无法逃离阴暗的角落,被你们禁锢,不得自由,常年封存,见不到天日!如此同一把废斧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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