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光线下,甄柔怔怔地望着曹劲。
曹劲有夜视之能,立刻发现甄柔望着他出神了,他黑眸里闪过一丝淡淡的疑惑,哼了一声,道:“这是委屈上了?”
甄柔回神,纤密的睫毛上下煽动两下,无辜道:“妾岂敢。”声音偏低,带丝可怜兮兮的味道,眸子里却依旧气鼓鼓得大睁着。
曹劲看了几眼,算是品咂出味了,他放开甄柔,侧身躺着,单手支头,垂眸瞥向平躺着的甄柔,颇有兴味地勾起唇,“都自称妾了,还不是恼上了?”
甄柔不再和曹劲绕来绕去了,她偏首望着曹劲,由着性子坦诚道:“原来夫君知道,都不哄我一下,还由着我生闷气。”
曹劲侧身躺在床榻外侧,高大的身影顿时将室内微薄的光挡完了。甄柔看不清曹劲的脸,好在曹劲一双眼睛十分黑亮,她就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不是下山寻食的恶狼,于是就睁大眼睛狠狠瞪了过去。
曹劲却看得分明,眼里兴味更浓,口中却是一本正经道:“我可没哄人的经验,要不你教我一下,下回我就知道怎么做了。”
眼前光线虽暗得她看不见曹劲表情,但那双越发黑亮的眼睛她可是看得清楚,甄柔自不可能去教他。
心里转了转,甄柔应对道:“我也没哄人的经验,只知道哄人,就是让对方开心,讨对方欢心。”
“哦,就是让我讨你欢心?”曹劲抓起甄柔的手就往被子里按去。
灼热的硬度握了一手,甄柔顿时面红耳赤,惊得她瞠目结舌,“你……做什么!?”
怎么一言不合,就像市井泼皮!
这般下作!
甄柔挣扎将手扯出来,却是无法,只能干瞪眼望着曹劲,就忍不住一阵腹诽。
曹劲抓着甄柔的手,心里颇为意动,口中却仍是正经道:“不是让我讨你欢心么?我看阿柔刚才手脚并用地扒着我,十分急切,当然是急你之所急,才能讨你欢心。”
果然与市井泼皮无异,口里说着,还按着她手上下动了一动。
甄柔只觉灼热感一直从手心瞬间传遍了全身,她自觉比不过曹劲的脸厚,连忙认输地说道:“不用了!我现在不用你哄了!”
说着又兀自挣扎起来,却非但没有挣脱出手,还感手中之物更灼热了几分,似烫得她都要握不住了。
甄柔委实磨不过曹劲了,她终是低叫出声了,“快……快放开我的手!”
曹劲见甄柔又羞又窘,都有恼羞成怒的势头了,到底放开了甄柔的手。
手一得到解放,甄柔飞快地抽了回来,似为了保险,还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
曹劲看得直摇头,语气不以为然道:“又不是没用过,你如此害怕作甚?”
甄柔大窘,脸涨得通红,气得直说不出话来。
曹劲却还犹自说道:“现在不过才摸一下,你都反应这样大,以后白日看见了岂还得了。”
还有白日……!?
这岂不是白日宣yin?
甄柔终于找到回击的话了,道:“我虽资质愚钝,不及祖上才学,却也是自幼学儒家经典,尊孔孟之道,恪守——”
一语未完,曹劲出言打断,“我是粗人,不懂什么诗书礼仪,只知道一点,夫唱妇随,这还是你不久前亲口说的。”
说到此处,曹劲骤然欺身,再次将甄柔禁锢于身下。
“现在就需要阿柔履行自己说的了。”曹劲压下身体,感受到身下软绵的起伏,他嗓子暗哑,薄唇贴上甄柔的耳垂,呼吸出热气道,“与我夫唱妇随。”
真是痞子。
色胚。
难怪母亲和姜媪她们最不喜行伍出身的人,说是荤腥不忌,都是没脸没皮的一群粗人。
甄柔耳根子一片灼热,又被自己说出的话噎住,只能暗自在心里牢骚。
第二百二十七章 累她
那一天晚上,注定是旖旎的一夜。
一声嘤咛,忍不住呻吟出来。
忙咬住下唇,阻止那似羞耻、似欢愉的声音。
下意识睁眼去看,那双黑眸里的理智已经燃烧殆尽,只剩灼热的火光跳动,黑亮得惊人。
“阿柔,别忍……”曹劲低沉而沙哑的声音随着唇齿游弋往下,未伤的左腿膝盖也不知觉被抵到了胸口,“叫出来……”
意识犹存,甄柔死咬下唇,满头粘汗的摇头。
她就不出声,只攀着那宽厚的肩膀,吁吁喘息着。
曹劲黑眸一掠,不再劝说,肩头肌肉骤然紧绷,
“唔——”一声闷哼,抑制不住地从唇齿间溢出,甄柔转头,从屏风投来的微光猛烈晃动了起来……
油灯摇曳,昏黄的暗光渐渐迷离起来,冬夜是那样的漫长……
灯芯燃尽,室内陷入一片漆黑。
人终于从一叶扁舟上靠岸下船了,却已是浑身酸乏,精疲力尽,一个指头都不想动一下的昏睡过去。
意识朦朦胧胧地时候,感到腿间似有柔软的棉巾拂过,粘腻感稍稍褪去,因着将有一个干净舒适的睡眠,甄柔不由意识微微转醒了一瞬,似乎又看到了那一双黑亮的眸子,复杂而又餍足的盯着她,声音依如梦中那般低沉沙哑,“累一些,也能少去管别人的事……最后别倒把自己给伤了……”
话语断断续续,委实听不甚清楚,她也真的太累了。
整个下午都精神紧张着,这会儿又是不停的在扁舟上荡漾起伏,甄柔终是没有意识去理会听见了什么,就这样累极了睡去。
只是不过刚才躺下而已,怎么身边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扰得她无法安睡。
唔,是了,昨晚闹得久,这该是五更三鼓天了,曹劲要去晨练了吧……
甄柔真是羡慕起了曹劲的好体力,她一个翻身,将脸埋在枕间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半晌,才有嗡隆隆的声音响起,“夫君,可是要起来晨练了?你先穿戴起来,我缓半刻钟再起,不会耽搁夫君晨练……”
话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渐渐低不可闻。
甄柔将头埋在枕间,就一动不动了。
进来伺候起床的阿玉和阿丽见状不由面面相觑,无果,有志一同地将目光投向姜媪。
姜媪正拿着熏炉为甄柔烘暖挂在衣桁架子上的衣裙,接收到二人投来的目光,笑嗔了一眼,将熏炉烘衣物的活计随手交给阿玉,她走到床榻边,低声唤道:“少夫人,都快午时了,该是起来了。”
“没事,才午时……”听到姜媪的声音,甄柔无意识地回了一句,声音过耳,她猛地惊醒,转过身来,睁眼一看,果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今天也是一个有太阳的一天,阳光都透过屏风照到里间来了。
甄柔有些怔怔回不过神,懵然看着姜媪,“我怎么睡了这久,也不叫醒我来。”
姜媪抿嘴微笑,说道:“三公子走时特意交代了,说少夫人昨儿累了,不让叫醒您的。”
甄柔恍然想起昨夜的光景,心中一烫,继而腹诽,当真是没脸没皮的市井泼皮,自个儿在床帏上闹了就罢了,还大大咧咧地跟姜媪她们说,什么叫她昨儿累了,她哪有什么累了……
心里才想着,就感腰间一痛,不觉又忆起昨晚被连哄带骗,最后连强都用上,让她坐于身上,当下又是一热,心里却闪过一丝奇怪,曹劲这等男子,竟然还愿意雌伏?
随想随丢,却一个抬眸,见阿玉和阿丽两个小妮子面红耳赤,一副羞答答的模样,真是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不好意思。
见她们这样,她的羞赧之心倒散了不少,随即又好奇地随着她俩目光看了一看,只见床榻上一片凌乱,尤其是尾端还有一方黏在一起委实可疑的素白棉巾。
甄柔看着想了一会儿,脑子里依稀闪过一个画面,但是记忆着实模糊不确定,她随之深吸了一口气,室内除了依旧烧得极旺的炭火气儿,好像好有那么零星半点的欢好气味儿。
呼吸当下一窒,甄柔轻咳一声,面无表情地看向姜媪,心道还是姜媪有大将风范,哪有那两个未经人事的小妮子这般羞赧,只是姜媪这一张脸别跟笑开了的花一样就好了。
“都这么晚了,我就不用朝食了,先沐浴好了,一会儿就跟午饭一起用就是。”甄柔一边就着阿丽的服侍披了棉袍下榻,一边与姜媪吩咐道。
姜媪满脸笑容道:“少夫人安,三公子体贴,走时不仅让给室内添了碳,还让把热水一直备好,说是少夫人一起来准要沐浴。”
看着一副喝了蜜水直甜到心里的姜媪,甄柔无声一叹,算了,改变不了她们,就让她自己适应吧,以后这些也不会少,她还想着借曹劲生个一儿一女呢。
如是,甄柔披了棉袍去了耳房布置的浴室,沐浴除了一身的汗渍酸乏,等一切收拾妥当,都是午时过半了。
昨晚用的吃食到这会儿早已是消耗殆尽,甄柔早是腹饿得不行,心里虽还是有些惦记着甄姚,听姜媪禀告甄姚上午来过了,知道她还未起便说下午再来,她也只好将甄姚的事暂放一边,先用起了午饭。
两人住在一个大院子里,甄柔这边主院有什么动静,甄姚那边的跨院即使不刻意探听,也能多少知道。
待甄柔将将用过午饭,让姜媪煮了茶水,她饮了一杯去了去口中的饭香油气,就听侍女来报甄姚来了。
让阿玉亲自将甄姚引到内室外间,在南窗下对案面坐。
长案一旁咕噜噜翻煮着茶水,揭开壶盖,茶香满室。
一杯茶置于跟前,甄姚动听的声音娓娓响起。
无外乎就是一番剖心之言。
也正如甄柔所想,对于曹郑的另眼相看,甚至于有这么重要的作用,甄姚表示她是高兴的,这些至少能够让她不再是可有可无,说不定还能借此东风,有朝一日到长安雪恨,望甄柔不要担心她,毕竟现在曹郑并未对她有任何不妥之举。
第二百二十八章 流言
自此,甄姚的歌声时常在朱雀台响起。
曹郑正应了他对甄姚说的,以后会经常请甄姚到朱雀台唱歌。
长则五六日请一回,短则几乎日日都请。
虽然没个定数,却也是极为频繁的。
有时听甄姚唱歌后回来闲聊也会透露一二,曹郑似乎并不只是头疾发作了,才会让甄姚为他唱歌。
好几回都是曹郑独自处理政务的时候,让甄姚在一旁放声而歌。
这样频繁的出入朱雀台,再是低调,也免不了会引起众人的注意,风言风语也就随之多了起来。
他们一个是坐拥整个北方的枭雄,又素有风流名声在外,一个是被休离寄居的下堂妇,却又有名扬天下的美人之名。
当这两个完全没有任何关联的人,突然有了过于频繁的往来,如何不让人浮想联翩?
又依稀有传闻二人经常独处于一室,这时,甄姚婉转动听的歌声便会随之响起。
那日卞夫人的暖寒会,邀请的不只有曹府的女眷们,还有好些信都的贵妇人女公子们,都亲眼目睹曹郑大为称赞甄姚的歌声乃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如此之下,甄姚歌声绕梁的美名不胫而走。
与此同时,关于曹郑和甄姚的传闻也越演越烈。
多是传言甄姚以歌声得宠,又有倾城之姿,还是曹郑惯喜欢的妇人之身,比起专宠的环夫人更是年轻了一轮,皆不由猜测曹郑将何时纳甄姚入府成为第五位如夫人。
或是道之所以迟迟不纳甄姚入府,可能是顾及甄姚毕竟和甄柔是堂姐妹,这在辈分上多少有些不太好看吧。
可曹郑又岂是在乎世俗伦常的人,何况亲姑侄两人同侍奉一位夫郎的也不是没有,甄姚和甄柔又到底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便是跟了曹郑也勉强能过眼。
但随着曹郑和甄姚的事热议开来,当权者与美人的故事告一段落,甄姚的出身背景开始进入众人视线,而目前与其最为息息相关的,毫无疑问就是将甄姚一力带来的甄柔,以及甄姚目前正寄居的地方,曹劲的三房院子。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甄姚当时来信都的理由,就是为求罗神医为之医治旧疾,这事也并没有掩人耳目。
是以,很快,甄姚恶疾乃是不孕之症的消息也很快为人所知了,甚至于罗神医也没有十全把握治好的事也跟着传了出来。
试问一个不孕的女人,她所能依靠的唯有娘家,而甄姚的娘家就是彭城甄家,如今的家主正是甄柔的胞兄甄明廷。
换句话说,甄姚能依靠的娘家人,就是甄柔。
夫妻一体,依靠甄柔,也就是依靠曹劲。
无论哪里都少不了自作聪明,或是一副玲珑心肠,看一思二的人。
哪怕甄姚与曹郑的事是偶然,这中根本没有甄柔和曹劲的手笔在,但不能否认,一旦甄姚得宠于曹郑,那么受益的必然是甄姚如今所依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