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常林将这事也就私下里和姚长青、蔺淑说了一声,随后就闭口不言。
闭门不出的姚长青听着自家哥哥要成亲了,很是高兴。蔺淑和他亲自挑选了礼,先一步让人给送去了崇明教。
当然,姚常林和姚长青都没有亲自来崇明。
他们也清楚,姚旭和他们之间的情谊,也就在这个地步而已。
姚旭生于姚家,但早已当自己不再是姚家的人了。
姚旭和师华成亲那天,教中是一片喜庆的红色,将过往的阴霾全部驱散。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听音乐剧《吉屋出租》里的那首《我会保护你》,有一段歌词我觉得哈哈哈哈哈哈哈太特么贴切了。
你成为我的国王
我就化作你的城堡将你守护
不 你是我的皇后
我愿做你的护城河将你围绕
(舒浅应该是护国海吧?笑倒)
第109章
成亲不是结束, 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红色冲散了所有过往阴霾后, 带来的满是生活的欢喜。
这回崇明教出海和上次不一样, 上回是毕山留在教中, 不得不让姚旭和师华出海, 这回却是姚旭和师华两个人主动申请出海。
舒浅想了想在京城这回绝对走不开的萧子鸿,给他洋洋洒洒写了千百字的信,表示自己又想要出海了,这回并不会走远, 并且将会在年前回来, 陪他过年。
萧子鸿很快就回了信, 让她早去早回。
这回确定会早去早回的舒浅,二话不说带着人上了船,兴冲冲再度出海了。
对海上跑了两趟有点熟络了, 可这回对于崇明教来说, 还是有些不同的。
天气开始转凉了,舒浅只有朝着更南一些地方, 才能感觉舒服一些。
当然,对于姚旭和师华而言, 也是不同的。
两人没在一起的时候, 就十分有共同语言,时常凑在一块儿。如今在一起了,晚上都睡一道,几乎是拆都拆不开。只要其中一人没有什么事情,那必然就能寻一得二。
舒浅面无表情在甲板上眺望远方, 后悔自己跟着一起出来了。
她出来干什么?
她好好在京城里侍寝不好么?
而事实上即便舒浅留在京城,她侍寝的机会也不算很多。
萧子鸿太忙了。
不止是他忙,就连丞相在内,几个尚书都忙到打转。
缺人缺到萧子鸿直接将几个清闲在家的兄弟全部给扔出去忙了,几个王爷都挺无奈的,心里都揣摩不透萧子鸿到底是真心大想要他们帮忙,还是在试探他们。
唯有大皇子早就在外忙碌跑动了,甚是坦然。
不做事还能怎么办?
想被圈禁到死么?
能好好活着,谁乐意被圈禁到死呢?
再者,大皇子觉得自己过得好不好都不重要了,他算来算去也岁数有些了。而他的儿子还小。他想给他儿子搏一些萧子鸿的好感。
别的臣子想让萧子鸿高看,是为了搏一个前程,大皇子是为了让自家人保命。
大皇子心里头那般想着,全然是由于太后至今都将那日萧子鸿的话,藏在心里的缘故。
谁也不会猜到,刚刚大婚的萧子鸿,根本就没有想将自己的亲生孩子送上帝位。
他最看重的,正是大皇子的亲生儿子,夏煜。
此刻的京城风起云涌。
丞相觉得自己头顶的头发都稀疏了起来,想着是不是该去问自己的发妻借点假发戴出来。今年科考人多,出现的幺蛾子也多。
他长叹一口气,只希望这群人能够有所分寸,可别惹恼了新皇,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各地贡院都布置妥当了。”
“京城贡院今年的人数远超过了往年。”
“旺年出奇才。”
“可不是嘛哈哈哈哈!”
翰林院里一群人都对这回科考关注的很。
旺年真的容易出人才,有的年夸张到拉出探花郎,放在别的年份都能傲视群雄当状元的。
三甲直接入翰林,余下诸多人就要看殿试那日,能否被“点翰林”了。这些年丞相大多翰林出身,也让翰林的地位逐渐上升,让科举的地位一道升了上来。
“对了,姚家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吧?”
“听说了听说了。”
有人刻意压低了声音。
几个世家子弟互相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摇头。他们都知道姚家是怎么想的。可姚常林再怎么不着调,那名气可是在外头的,连写三篇文章嘲讽自家,在酒楼里都被当名篇了。
姚长青今年才参加乡试,若是今后出了头,那姚家宗族那些老辈,得罪了有权又年轻的后辈,指不定今后怎么过日子。
寒门出身的更是看不入眼,嘴里头嘀咕:“这不管世家不世家的,哪有这般为人的?”
一群人应和。
就算心里头有想法,这么做也是不道德的,放在士人堆里,是要被这群人读书人唾弃的。
有个翰林学士这会儿换了话:“你们有没有听说,陛下似乎有意改回翰林老制。”
他想了想,又斟酌了一下用语:“该说是参照着老制,订新制。”
旁边消息不灵通一点的,第一回听说这事情:“哪来的消息啊?”
一群人都朝着他看去。
这翰林学士忙不迭摆手:“就随便听到的,我也不确定。”
“是想怎么改?以前那鱼龙混杂的。”有人摇头,觉得不妥。
以前翰林院什么人才都有,一直到很后来,科举上来的人才越来越多,翰林院这才逐渐成为了越来越重要的官员候选地。
那学士犹豫了一下,还是和众人说了:“我听着似乎是想设一些外翰林。”
外翰林?
那是什么?
一群人茫然互相对视,没能理解这个意思。
“最近你们也知道,江南那儿能出海了,带来了一些个人。在朝廷中没什么位置,但是又有点才学。或许是想给这些人一个名头,但又没法给实权。”这学士这般一说,众人明白了。
这外翰林,就是外来的异国人。
陛下觉得这些异国人有点才能,想给他们一点名头,以示自己看重。给名头又不给实权,那没有品级的外翰林,是最为妥当的。
毕竟翰林院曾经就是拥有着各式各样的人才,什么户籍的都有。
这么一想,大家都纷纷点了头:“这样倒是不错。”
“陛下英明啊。”
“真了不得。”
没有被威胁到地位,甚至名誉上或许会增加一些的翰林院众人,唠完了这些事,又重新投入到自己的事中。今年科举实在太忙了,丞相烦恼起了头发,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转眼就到了科考日。
这回科举考核,考两门,一门是经义,专考四书五经,一门是考策问,这里面的学问大,分为了好几道题,甚至包含了律法和实干题。
姚长青早做好了准备,临着出门前还捏了捏蔺淑的手:“我很快就回了,你在家不要急。”
明明姚长青自己才是最该急的那个。
蔺淑朝着他笑:“嗯。”
她没有祝姚长青中举,生怕让姚长青紧张。
等姚长青上了马车离开,蔺淑还坐在门口遥望着,一直等到见不到马车了,这才笑意淡了点,让人关上了门。
她要安分在家守着,今日绝对谁都不能见。
姚长青在为了两人而努力,她决不能出任何的差错,让人乱了心神。
贡院里布置妥当,入前验身,入后每个人进入自己的小隔间。
总共就考两门,一日就能考完。
到了午时,贡院会给众人分发吃食,就此一顿,还可选自己想吃的。
这主要是怕这些考核的人出门乱吃了东西,回头出了差错错过下一场。
姚长青上午考了经义,看了看题,下笔是极快的。
姚旭有师长梁又锋,他也有自己的师长,更别说他还常年在姚常林身边,耳濡目染,对经义、诗赋都极为擅长。
当然可惜,好些年没有考过诗赋了。
午后稍作休憩,开始考策问。
策问的内容律法并不难,是顺天府前年遇到的一个案子,问该怎么判合适。姚长青有些侥幸,面上带了笑,他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判合适呢?
判词他都记得。
不过原模原样答,那不妥,没亮点,那是拿不到第一的。
姚长青稍斟酌之后再下笔。
而剩下还有一题……
姚长青看着题目沉默了片刻。他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给自己泄题了?
这题大体意思是问了如何看待海商、海禁。
题是泛泛,但是要求的字是极多,算是占分比最高的一道题。
换成以前,姚长青是绝不会在意海商海禁的。他一个京城的人,去关注沿海的事情干什么?可成亲后,他自从知道了自家哥哥姚旭是崇明教的人,还是唯一拥有海商引的,不自觉就翻了点书……
当然姚长青也没有料到,这题其实是萧子鸿亲自属意让人放入乡试的。
他想看看天下百姓们的想法。
当然,并不是每一场乡试考题都是这题。
更北边的几个贡院的题稍带改动了些,是考的边塞贸易和边塞封禁。殊途同归。
这场乡试很快就结束了,从考场里出来的众人一个个都面上带着疲惫。
毕竟这一整日不能出考场,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姚长青考完了,四顾一下后连忙寻了自己的马车,回姚家去。
他刚到门口,就见到了候着他的蔺淑。
展颜一笑,他快步向前,柔了声音:“进屋吧,接着就是等的事了。”
蔺淑点头笑了。
科考顺利的同时,蔺淑的主治大夫,一边给蔺淑治疗,一边正在和新结交的异国友人谈论。
两人面前摊开了一个完整的人解剖图。
大夫放缓着自己的语调,尽可能让对方理解自己的意思:“劳森,有些伤,你要开刀才能治疗。可如何知道这伤口就在这个地方呢?”
劳森确实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你们验尸,有一个红油纸伞照光的方法,可以用。还有你们摸骨,也能用。”劳森也就只能想出着两个方法,再多的,他也没见过。
劳森不得不再次强调:“用刀要谨慎,就和你扎针一样。一旦下错手,没有回头的。”
大夫点头:“是。”
他想了想,又问劳森:“那孩子出不来,岂不是也能……”
“可以。但是太难了。”劳森很是实诚,“这是在和天争人。若是条件不好,为了救命,我会选择这些方法。若是有更好的方法,我不会那么做的。”
大夫听了叹口气,暂时放弃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第110章
京城里发生的事情, 舒浅还一点不知道。
她此刻带着崇明教的人正在返航。
崇明教在第二回出海后, 打完佛郎机人这段时间, 将海舟重新彻底改造过了。
佛郎机人们不仅在火器上有所造诣, 在造船上一样极有造诣。船只大, 能够放的火器便多,而为了要能推动这样的船,他们需要更充分去利用风。
他们的船面极为光滑,桅杆和风帆也远超舒浅的船只。
船身修长, 船头和船尾翘起来很高, 比舒浅的船只更适合摆放火器。
舒浅的船是江南沿海第一批放上火器的船只, 从过往的造船技术来看,算是突破性的进展。可对比了佛郎机的船只,还是差了不少。
佛郎机人能够坐船到达这里, 到底还是有着崇明教需要学习的地方。
带着承重更为惊人以及航速更为快的新一批海舟, 舒浅这回在海外是混得风生水起。
不过,他们还是比预计更早返航了。
这回船上依旧是堆满了东西。银钱和外物是参半的, 算是三回出海中,崇明教收白银最多的一回。除了以往在海外买的香料、珠宝、珍品、粮食之外, 舒浅还搬了不少少见的锻造品。
朝廷掌管的山脉, 其中挖掘要的人力极多,更别说着探寻到的铁、铜、银、金都是有限的。
在海外既然有人早就挖出来了,她以物换物就很简单了。
再者,不同地方对刀剑的锻造技术是不同的。
朝廷有朝廷的铁匠,崇明教至今还多是以木匠为主, 铁匠为辅。
整日惦记着别人的刀,还不如惦记别人锻造的手艺。
这么一想,舒浅就更有目的性了。
并没有走太远的舒浅,这一回一样满载而归。
当然,有了更大的船只出海,以及完全可预测的财宝,确实让不少原本避开他们的海盗重又盯上了他们。
舒浅对海盗是毫不留情面的,大海之上对于海盗而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们都是为了钱财而在海上搏命而已。船上现下有的火器杀伤力巨大,来一个打一个。
就算是有几个海盗结盟来攻打他们,舒浅带着人照样让他们有来无回。
海盗多来了几次,舒浅的船破了几艘。
好在海盗们也逐渐安分了下来,知道舒浅这里着实是啃不上嘴,红着眼再度避开了舒浅。
天冷了,海盗日子过得一般,纷纷打算去找个合适的地方暂时过一下冬。
海盗少了,船也装满了,舒浅他们趁着这时抓紧返航。
到了码头,和前两回一样,东西该卖的卖,该送走的送走,一片闹腾,且井然有序。
舒浅当了甩手掌柜,骑了一匹马,带了一袋子钱和两套衣服,直接前往了京城。
沿途稍微在驿站停了停,随后就朝着宫中去了。
皇后的凭证掏出来,证明了身份,她被人领到了坤宁宫,沐浴更衣。
京城的坤宁宫她还不曾住过,不过里头的陈设,和当初在南京时相差不大,唯有一些个摆件有所不同。
她给自己洗了个彻底,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倒头就睡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