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金斯失笑出声,他摇了摇头:“玛丽小姐,我不是瞎子。”
玛丽:“……可是他真的只是我的一位同事,只是碍于一些原因不能于公众亮出身份……嗯,加上好友吧。”
有那么明显吗!玛丽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再兴奋地围着侦探叽叽喳喳呀——一开始见到福尔摩斯还处在迷妹期,但是握手之后,玛丽就觉得歇洛克·福尔摩斯不再是她的男神了。
现在的福尔摩斯是一位愿意与她站在平等地位的男士。
见她颇为局促的样子,希金斯倒是也没有为难玛丽。
中年工人隐隐松了口气:“不过既然你说他也是一名侦探,那我倒是失去了继续劝诫的理由——出于为你着想,玛丽小姐,我是怕你爱上一名共那个产党人。”
玛丽:“……”
其实她还真不觉得共那个产党人有什么问题,不过男神只有一个呀。玛丽也明白希金斯身为工人阶级为何如此担心,毕竟尼古拉斯·希金斯只是站在朋友和长辈的角度,不想看到玛丽爱上一名贫穷的单身汉,并且从此为了生计奔波痛苦罢了。
他的话语落地,歇洛克·福尔摩斯便大步跨了过来。
侦探浑然不觉刚刚的讨论主题就是自己,他瘦削的面孔中毫不掩饰兴高采烈地神情:“这的确是个好地方!”
希金斯蹙眉:“狙击汉普的‘好地方’?”
玛丽啼笑皆非:“你是想出了什么计策吗,先生?”
“当然。”
福尔摩斯颔首,他说着转身,再次退到了刚刚蹲着的地点。
“如果要架设狙击点,这里视野开阔,没有任何遮挡物,并且完美地处在射程之内,”福尔摩斯大声说,“但是汉普每天都要在工厂和住宅之间往返,我并不认为莫兰上校只会准备狙击一个方案。”
“那么你想出了什么主意?”希金斯问。
“引他上钩。”
福尔摩斯自信开口:“让他意识到,在这里假设狙击点是最为完美的刺杀方案。”
说着侦探踩了踩山坡边沿的石块,望向不远处的汉普家。
“正对着主卧室的窗子,多么合适的位置,”他冷冷地出言,“自今夜起,有必要请汉普一家从住宅里撤离了。”
“撤离?”
希金斯有些不懂了:“撤离之后晚上连一盏灯都不开,莫兰上校不就知道这里没人了吗?”
“不。”
福尔摩斯开口解释:“灯要亮着,不仅要亮着,还要请汉普本人就坐在主卧室的窗边。”
玛丽心中一跳。
“而我们,”她接下了福尔摩斯的话,“就站在这个狙击点,像是等待猎物的猎手般,等莫兰上校出现,是吗?”
“没错!”
福尔摩斯得意一笑:“这可是活捉塞巴斯蒂安·莫兰上校的绝佳机会!”
但玛丽笑不出来。
因为歇洛克·福尔摩斯活捉莫兰上校的计谋,并非她第一次听他讲述了。
这正是小说原著案件《空屋》中,福尔摩斯设计引莫兰上校上钩的计策啊。
原著中的福尔摩斯先生,在莱辛巴赫瀑布同莫里亚蒂教授“同归于尽”后,几年后归来,为了抓捕莫里亚蒂的同党莫兰上校,才有了空屋一案。
《空屋》归来的侦探,在自己的房间里立了一尊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蜡像以假乱真,引莫兰袭击。
而现在,在米尔顿则要更简单的多。
一来,汉普家周遭能够架设狙击点的位置不如窗口繁多贝克街,莫兰上校想要在此袭击,必定要在这个山坡上。
二来,狙击点距离也比贝克街远。根本用不着蜡像,一旦莫兰上校出现,足以福尔摩斯第一时间抓住他。
此番计划非常简单,但一切都是建立在莫里亚蒂教授的手下,甚至他本人,统统不知道歇洛克·福尔摩斯此时已然不在巴黎街头,而在米尔顿的基础上的。
托玛丽的福,他们和教授之间有了信息差,从而再简单的计划,也先于莫兰上校一步。
“我明白了,”希金斯听懂了安排,他戴上帽子,“我先去通知汉普。”
“这样最好。”
福尔摩斯颔首以示谢意:“我需要测量一下具体距离,稍后我同玛丽小姐一起过去。”
希金斯离开后,玛丽缓缓吐出口气。
远离工厂的米尔顿郊区气候竟然还算不错,山坡之上仍点缀着坚持在秋末的淡淡绿色。玛丽拎拎裙摆,看向面前的男人。
《最后一案》里,既出于保护华生,也出于高效追查案件的目的,歇洛克·福尔摩斯选择用假死瞒过近乎所有人,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这样的事实一度让他的挚友华生医生悲痛欲绝,直至《空屋》一案。
而现在……拍出电报后十余天没有回信,让玛丽多少体会了一点点未来华生将要体会的心情。
玛丽自诩比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的智商和手腕相距甚远,但她会拼尽全力阻止事态发展到莱辛巴赫瀑布下同归于尽的地步。
“这的确是个埋伏的好位置。”
福尔摩斯可不止玛丽心中所想,他迅速地测量完所有需要的数据,回到了玛丽面前:“走吧,别让……”
后面的话,在侦探的视线落到玛丽的裙摆时戛然而止。
玛丽:?
“先生?”
她困惑地拎了拎裙摆:“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福尔摩斯的目光挪回玛丽的面庞,“如若莫兰上校选择在此狙击汉普,他势必会选择深夜,你认为你有必要在场吗?”
“我可以吗?”玛丽双眼一亮。
“当然,”侦探的神情仿佛玛丽问了什么傻问题,他再次重申道,“这也是你的案件。”
“可以的话,我一定要在场。”
“那么,”福尔摩斯低头又看了一眼玛丽的裙摆,“你最好换身男装,玛丽小姐。”
哎?
要她女扮男装?不是吧。
女扮男装确实不太现实。玛丽要是名高挑的姑娘,抹花了脸还可以勉强以假乱真,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娇小清秀的玛丽·班纳特小姐,实在是难以扮成男人。
但深夜出行,倒是可以诓骗一下他人。作为一名单身小姐,她要是晚上独自出门,被人看见了可是会影响班纳特其他所有小姐的名声,而有夜色打掩护,换上裤装就算被认出来性别,也不一定会被看到面孔。
玛丽的反应也快,她立刻就跟上了福尔摩斯的思路:“衣裙确实不方便活动,我会寻觅一件方便的裤装的。”
不过……
这可是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夜晚呀,这意味着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深夜冒险了——还是同歇洛克·福尔摩斯一起。
玛丽的心情顿时雀跃起来。
她已经迫不及待莫兰上校的出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虽然原著里盖章教授和莫兰上校都是很厉害的角色,但是出场的篇幅太小太小了……倒是给了你们姜花不少发挥的机会。
大家别担心教授目前会盯上玛丽,想查到玛丽很容易的,尽管玛丽没露脸,可查查老福身边的女性自然就能查到玛丽头上了,但原著里他也没有出手针对华生嘛,现在的玛丽还没有厉害到让教授放在眼里的地步(除非教授是fgo里的女儿控了hhhhh)。教授正式出场晚一点,等第二个案子之后叭。
天啊,第一个案子我本来打算十万字写完的,这都直奔二十五万去了????
第66章 红娘好难当68
“那么, ”福尔摩斯低头又看了一眼玛丽的裙摆,“你最好换身男装,玛丽小姐。”
换身男装, 这对玛丽来说倒是很容易。
几天之后,玛丽抖开了一身工人的褂子和长裤, 这换来了黑尔宅其他小姐们好奇的目光。
因为班纳特小姐们的到来,让死气沉沉的黑尔家变得有如朗伯恩般热闹非凡。这非但没有给养病的黑尔太太添麻烦, 反而因为几名年轻小姐的陪伴,黑尔太太的思乡病竟然大有好转。
距离她们刚来米尔顿过了一个多月,现在黑尔太太不仅能下床走动,甚至瞧着今天天气好, 由黑尔先生亲自陪同,夫妻二人一同散步去了。
趁着这个机会,玛丽抓紧偷偷拿出了交给女仆洗干净的衣物。
凯瑟琳惊讶地摸了摸长裤的布料:“这是粗布呀, 玛丽, 你从哪儿弄来的这身旧衣物?”
玛丽:“我找布彻家的亲戚买的。”
工人布彻有六个孩子, 亲戚家的儿子今年十四岁,刚好要到了准备长身体的时候。玛丽便敲响了工人的家门,客客气气请他们卖一身衣服给自己。
凯瑟琳说是旧衣物, 其实衣物并没有人穿过。
仅仅操持家庭的主妇提前了几年, 省吃俭用为自己的儿子多做了几件大号的衣物, 准备等男孩儿长个的时候及时更换。衣物放久了,工人家的保存工作做的又不太好,衣物显得自然不如平日小姐们穿的那么崭新干净。
“你用来干什么?”玛格丽特颇为惊讶地问。
“女、女扮男装吗?!”
凯瑟琳顿时来了精神, 她最近看了不少侦探和冒险小说,一看到衣物和玛丽的身材差不多,便天马行空地想象起来:“你要变装啦,玛丽?”
玛格丽特失笑出声:“我觉得玛丽可扮不了男孩儿。”
看吧,不止玛丽一个人这么想。
在深夜里看不清面孔,她体态娇小,黑乎乎一片晃过去,还算勉强能误导一下旁人——至少别因为穿着习惯认出她是谁。
要是实打实见面,任谁都能认出来玛丽·班纳特是个穿着男装的小姑娘。
“只是为了晚上出门方便,”玛丽认真说,“有人想要袭击汉普,我们策划设计埋伏抓捕他。”
她话语说的模糊,只是说“我们”和“袭击”。并没有点名歇洛克·福尔摩斯已经来到了米尔顿,也没有解释所谓的袭击其实是狙杀。
这让玛格丽特误以为玛丽的同伴是桑顿先生。
对此,哪怕玛丽说是晚上出门,玛格丽特倒是也放下心来:“有桑顿先生保护你,一定能抓到坏人的。”
玛丽眨了眨眼睛:“我可没说是桑顿先生呀,万一是工人们呢?”
玛格丽特:“这……”
她被玛丽的揶揄羞红了脸,嗔怪地撇开头:“和你说话得处处小心陷阱,真是累人!”
呵!还不是和当时的简一样心中有鬼。
等到案件结束,得找个机会为玛格丽特和桑顿先生制造一点相处的机会,说明白才好。玛丽觉得这对恋人可要比伊丽莎白和达西容易撮合的多——桑顿先生早就喜欢玛格丽特了,而看玛格丽特这幅模样,也是一副差不多的样子嘛。
红娘的职业病在心底打了个转,玛丽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裤装上。
“你快换上试试!”
凯瑟琳左摸摸右碰碰,一副无比期待的神情:“还缺一顶帽子,再找工人借一顶帽子吧!”
“可以呀,我这就——”
“等会。”
坐在一旁的莉迪亚冷不丁地插嘴:“裤子这么长,你穿上出门就不怕摔跤吗?”
这倒是。
经由莉迪亚这么提醒,玛丽才注意到,长裤好像确实比自己的腿长。
主妇可是为孩子长身体时准备的衣服……玛丽在心中默默怨念了一下自己的身高。虽然并不介意自己的外表如何,但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再长高点就好了。
玛丽只得悻悻地收回举起的长裤。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转身看向莉迪亚,不算是十分情愿地开口:“你能帮我改一下吗?”
莉迪亚:“哼。”
玛丽:“我付你钱。”
莉迪亚:“我才不稀罕你的钱。”
从希金斯家回来后,莉迪亚倒是不那么伤心了,但对玛丽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听到她说要出钱,莉迪亚更是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虽然讨厌玛丽,但到底是亲姐姐,哪儿有和亲姐姐算钱的道理,莉迪亚又不是葛朗台、吝啬鬼。
然而要轻易放过玛丽,她还是有点不甘心。
这可是千载难逢地好机会啊。
莉迪亚左想想,右想想,可她即便性格肤浅、没心没肺,却也不是心肠恶毒之人。小姑娘冥思苦想许久,最终愤愤说道:“我帮你改衣服,可以。但你得把帽子还给我!”
玛丽:“……”
除了漂亮衣服就是漂亮男人,什么时候她也能活得像莉迪亚一样无忧无虑呢。
不过玛丽倒是不介意。
莉迪亚打赌赌输的五顶帽子精美绝伦,玛丽很是喜欢,却不经常佩戴——她平日穿的简单朴素,实在是和莉迪亚喜好的装饰风格不太搭配。
还就还吧,谁叫自己有求于她。
但玛丽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你帮了我一次,我就还给你一顶。”
莉迪亚讨价还价:“那我得自己挑一顶。”
玛丽:“随你。”
莉迪亚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小妹长得本来就好看,故意绷着脸,眼底却浮现出了几分吵架获胜的喜悦神色,看上去娇俏又精致。
她得意洋洋地伸出手:“还不快趁我反悔前把衣服给我?”
玛丽“怯”了一声。
也就莉迪亚在乎这种小事,单方面宣布胜利吧。玛丽压根没把她这小孩子脾气放在心上,于是大大方方地把衣服递了过去。